裴杞堂沉着眼睛不说话,野利戎额头上的冷汗顿时淌下来。
琅华瞧了一眼裴杞堂,裴杞堂才十五六岁,这压人一头的本事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在西夏提起裴杞堂,没有人再敢轻易到大齐饶边。
裴杞堂半晌才抬起头,“李常显要死,但是不能在现在死,平昭皇后刚刚召集了人马,总要给身边的人机会,立下从龙之功。”
野利戎半晌明白过来,“裴将军的意思是……”
裴杞堂道:“再说,这是大夏自己的事,在大齐边疆我们可以与李常显放手一搏,我贸然追击李常显到大夏,平昭皇后要怎么向身边的人交代,难道就没有人会怀疑,大齐要趁机坐收渔翁之利,占大夏几座城池吗?”
野利戎怔愣在那里,他没想过裴将军会这样厉害,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说得这么清楚。
野利戎立即又向裴杞堂行礼。
裴杞堂道:“我这里没关系,野利大人应该去安抚祖儒,想必他很想知道平昭皇后的近况。”
祖儒的军队还在洪州城外。
因为洪州是大齐的领土,未经裴杞堂允许,他们的军队不能进城。
野利戎正要出门,裴杞堂板起脸道:“按照规矩,大夏将士,三十里外扎营。”
野利戎不敢怠慢急忙应声退下。
萧邑笑着将站在门口碍事的副将拽走,军帐里就剩下裴杞堂和琅华两个人。
琅华抬起头来,“什么怕西夏人以为大齐趁机坐收渔翁之利,你是不愿意贸然追击,李常显的余部人数不少,我们毕竟人数占劣势,不能孤注一掷去往西夏。”
毕竟对大齐来说镇守边关是最重要的,只要大齐人马在这里不乱,就等于是东平长公主的得力后援。
等到朝廷援军到了,兄长从太原带兵过来,那些追随李常显的人更要心惊胆寒。
裴杞堂笑道:“我说的也是实话,如果我去追击李常显,可能会有人坐山观虎斗,东平长公主也不容易培植自己的力量。”
琅华听着裴杞堂说话,已经解开了他身上的甲胄。
“我自己来,”裴杞堂伸出手来指尖碰到了琅华的手背,“甲胄太沉。”
琅华将手缩了回去,转身润湿了手中的软布,准备给裴杞堂清理伤口。
绑缚伤口的布条果然已经被血水浸透了,布条牢牢地粘在了皮肤上,琅华仔细地拆着布条。
裴杞堂不禁“嘶”地一声,仿佛很疼的样子。
琅华不禁抬起头,“疼吗?”
“疼。”裴杞堂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哀伤,可怜巴巴地瞧着她。
方才威风凛凛的裴将军,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软软的病猫。
他的声音清脆悦耳,“琅华,你能不能慢一点。”
琅华明知道他可能是装腔作势,手底下还是慢下来,润湿了布条,一点点地往下剥。
望着琅华垂下的眼帘,裴杞堂嘴角爬上了笑意,“看到副将胳膊上的布条我就知道你来了洪州。”
琅华有些好奇,“不过就是止血的布条,会有什么不同?”
裴杞堂道:“你还记得第一次给我包扎伤口时的情形吗?随便将伤口裹起来,杂乱无章,我当时以为……可能会死在顾家庄子上。”
她怎么不记得有那么的糟糕。
裴杞堂道:“你跟胡先生学了医术,包的就愈发整齐了,再后来你在卫所里医治了不少伤兵,手法娴熟起来,就有了自己的方法,你习惯的会将布条折起来一角,然后系个反结,这些我都清清楚楚,见到副将自然就明白那是出自你的手笔。”
这是她自己都不曾注意过的,没想到裴杞堂会记得清清楚楚。
琅华忽然觉得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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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秀才遇到兵
这个裴杞堂是不是还对当年庄子上的事耿耿于怀。
如果不是因为他和父亲是旧识,她可能真的会将他这个官府通缉的反贼埋在庄子里。
给他包扎伤口,已经是便宜他了。
前世她就听说裴杞堂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当时的翰林院使得了一张书画宝贴,裴家有位表小姐想要看看,就打着裴杞堂的名号去借,谁知那位院使是个小气人,百般推脱就是不肯答应,最后送了另一幅农耕图给裴家。
没想到,裴杞堂还真学那画上的样子,在家中养起鸡鸭来,将裴家上下闹得一团乱,翰林院使亲自登门道歉,才算了结。这件事扯开之后也将那位表小姐闹得没了脸,被家里人从裴家接走了,第二年就嫁了人。这样类似的事发生了几次,裴杞堂的婚事一直没有着落,将裴太夫人急的不得了,四处烧香拜佛。
她听徐谨莜说,裴杞堂没有婚配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在外面养了许多不干不净的女人。
琅华想起裴杞堂在盐州城的传言,“听说你从回鹘买了不少的舞姬。”或许他前世那些坏毛病,就是从这么大的时候养成的。
裴杞堂道:“那是故意骗西夏人的。”
“人呢?”琅华淡淡地问起来。
琅华这是在关心他?
裴杞堂一下子来了精神,“等到战事过了,就放她们回去,”说着仔细地望着琅华的脸色,“你该不会认为,我会将那些女人留下吧?”
琅华挑起眉毛不置可否,以他前世的作为,留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裴四公子无论到哪里,身边都少不了莺莺燕燕,这是她在钱塘江上见识过的。
不过这也难怪,常年在外的人,身边没有长辈跟着,谁知道会怎么样,她也只是给裴杞堂提个醒,免得他又像前世一样,那么大的年纪还没有婚配。
清理好伤口,琅华拿起桑皮线缝合。
一针下去,裴杞堂打了个寒噤,疼,这次可是真的疼,琅华虽然嘴上没说,手里却已经给了他回应。
“我真没有,”裴杞堂低下头解释,“我没做什么,外面的那些传言,跟我没有半点的关系。”
琅华没说话。
裴杞堂干脆弯下腰来,“你得相信我,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他这样一弯腰,她手里的针一颤,眼见就要陷入皮肉里,琅华忙用手去推他的胸膛,声音也大起来,“有什么话你就好好说,乱动什么……”
裴杞堂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我是真的……”
裴杞堂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冲了进来。
琅华还没转头去看,裴杞堂皱起眉头,已经将身边的长刀握在手里,身上登时散发出森然的杀气。
“顾大小姐……”
琅华听出程颐的声音。
程颐脸色苍白,目光落在琅华和裴杞堂身上,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琅华摇摇头,“没事。”
程颐是个很有眼色的人,看到她没事,应该会告退出去,可是却站在这里不动,一副要留在军帐里的模样。
琅华吩咐程颐,“你出去吧。”
程颐抿起嘴唇,去看裴杞堂,裴杞堂表情严峻,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一股森然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禁心生恐惧,程颐脖颈后已经被汗湿透了,但是他仍旧低头道:“三爷让我寸步不离大小姐,我听到大小姐的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并不知晓大小姐在为裴将军治伤。”
“裴将军莫怪,”程颐规规矩矩地行礼,“只因我们三爷吩咐过,大小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出了差错,等三爷从太原过来时,我不知要怎么交代。”
程颐觉得自己将话已经说的很明白,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裴杞堂这样聪明的人也应该能猜出他口中的三爷是谁。
他就是要提醒裴杞堂,陆家和顾家是有婚约的,让他规规矩矩不要有别的想法。
三爷好不容易梳理了家中的关系,如今顾世衡又能活着从西夏回到大齐,若是这门亲事顺利结成,对两家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他方才进来时,看到裴杞堂满脸急切,顾大小姐将手抵在裴杞堂胸口的模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三爷的前程刚刚有了头绪,现在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若是闹出什么丑事来,三爷将来必定要让人耻笑。
所以今天这件事一定要说个明白。
裴家也算高门大户,不会不懂这个道理,真的闹起来,裴家脸上无光,顾大小姐也会被牵连,大家都不会好过。
裴杞堂重新坐下来,迎着光,他腹部的伤口看起来有些吓人,虽然被冲洗之后,血迹已经很淡了,但是仍旧让人感觉到裂开般的疼痛,这样的伤,足以让人不敢动弹。裴杞堂却眼睛依旧明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睿智而倨傲地望着他。
“陆瑛是被明博士举荐去的太原吧?明博士曾在太原书院任教,与太原当地的名门有所往来,有了战事先出武将,平息战乱之后,就要文官收拾大局,看来明博士觉得陆瑛今年明经考一定会中榜。”
程颐不禁惊讶,三爷走的每一步好像都在裴杞堂眼前似的,竟然被裴杞堂看得那么清楚。
程颐还没有回过神来,裴杞堂接着道:“陆瑛是江浙有名的才子,等他来了,我倒是想要与他说几句话。”
裴杞堂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要与三爷明说?
程颐的心“咚咚”跳个不停,他明里暗里已经说的很清楚,裴杞堂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迎头直上。
让他有种秀才遇见兵的感觉。
如果真的闹起来,谁会赢呢?
程颐下意识地看向顾大小姐,顾大小姐专心致志地在给裴杞堂包扎伤口。好像没有听出裴杞堂的话外弦音。
一旦这层窗户纸捅破。
裴杞堂难不成会明着与三爷争不成?
程颐忽然发现自己有可能做错了,这样一挑开很有可能会让裴杞堂不管不顾起来,以三爷现在的地位,根本就不是裴杞堂的对手。
现在他倒希望一切都是他的胡思乱想,否则这场争斗不止是影响到陆、顾两家结亲,更有可能会阻碍三爷的前程。
程颐心中摇了摇头,静静地向后退了两步。
裴杞堂扬起眉毛,陆家人这样就心生怯意?按理说他应该高兴,可是心中却生出一股的愤怒。
这人应该是陆瑛的心腹,陆瑛就是这样交代他看护琅华的,这样懦弱、无能,留在琅华身边又有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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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心软
遇到不能立即解决的事就要先忍耐。
三爷这些年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他是太过于冲动了,听到顾大小姐的声音就不管不顾地闯进门,其实想想,顾大小姐才刚刚十一岁,裴杞堂不至于在这里对个十一岁的女孩子做什么。
刚才裴杞堂与顾大小姐说话时神情虽然急切,也没见到有情欲在其中,也许事情还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而且以他的身份,裴杞堂根本不屑与他说话,他也只能退出去,等到三爷来了再作计较。
程颐出了门。
琅华一直闷不做声地将药箱收拾好,然后才抬起头看裴杞堂,“你方才是在告诉程颐,你不但知道陆家,还能随时影响陆瑛的前程。”
她就是觉得奇怪,这一世陆瑛还没有入仕,裴杞堂怎么会这样关注陆瑛,两个人尚不曾正式见面,就要对上了不成?
裴杞堂整理好衣衫,他知道这样一步步逼着琅华选择,琅华会很不自在,但是他已经不能等下去。
在外人看来十一岁的女孩子,已经要跟着母亲学掌家,躲进绣楼学礼数和绣工,跟着长辈四处宴席挣下名声,然后物色合适人选结亲。
所以方才琅华给他治伤的时候,陆家下人才会在外面偷听。
他们两个已经到了要避嫌的年纪。
再这样下去,很快他就不能随随便便地去顾家找琅华说话,何况琅华和陆瑛还有婚约在。
等到琅华决定要嫁给陆瑛的时候,他做什么都没用了。
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小丫头,但是他就喜欢看着她笑,喜欢站在她身边。他不在乎等待,也不在乎要受多少的波折。他最受不了的是别人将她娶走。
裴杞堂故意没有去提陆瑛的事,“金人刚刚吞并了辽国,绝不会轻易就将太子放回来,”说着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原本以为太子愚钝,他身边必然有幕僚指点,所以才能不声不响地陷害我父王谋反。”
现在太子轻易就一败涂地。
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忍不住在想,当年那件事或许并不是太子做的。
琅华明白裴杞堂的意思,这样愚蠢的太子,就算想要陷害庆王,只怕也早就走漏了风声,当年想要将庆王置于死地的另有其人。
裴杞堂道:“所以,我们要小心谨慎,西夏的事解决之后,朝廷会有个新局面。”
裴杞堂说的新局面,就是这件事后会有多少人获利。
淮南王守住西北边防功劳不小,韩璋在太原打了胜仗也会受到嘉奖,西夏政权更替裴杞堂应该就能借此步入仕途。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
就像裴杞堂说的那样,战乱过后,文官收拾大局,会有一批文官因此得到升迁。
前世是什么情况?
大齐与西夏也起了战乱,但是太子没有这么快就倒台,所以她也无法做出对比和判断。
倒是陆瑛,前世,陆瑛并没有告诉她准备站在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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