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你还是那么的好看。”宁王笑着看东平。
这些年一切都变了,唯独没有变的就是她这个幼弟,没事的时候她常常会想起留在大齐的那些亲人,宁王变成了一个半傻的王爷,母后曾因此哭了三天三夜,又在宫里大开杀戮,她觉得哀伤,可是现在看起来,或许反而是宁王的福气。
惠王死了,庆王死了,宁王如果不是因为痴傻,也应该早就不在这个世上。
东平抬起眼睛,看到了台阶下的众人。
她的目光找到了年轻的裴杞堂而后落在琅华身上。
“琅华,”东平伸出了手,“跟哀家一起进去。”
顾琅华,这个将她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人。
这些日子,这个名字时常会出现在东平的脑海里,她甚至还怀疑自己对顾琅华期望太高,见到的时候说不定会失望。
现在她却觉得是自己低估了顾琅华。
这个十一岁的孩子,比她想象的还要瘦些,一双眼睛就像天边那轮皎月,不卑不亢地立在那里,听到她的声音一步步走上前,然后规规矩矩又行了礼,站在她身边,行为举止十分的有分寸。
东平不禁越看越喜欢。
几个人进了大殿,东平坐在龙椅旁的宝座上,“明日哀家将会处置李常显。”
李常显一死,小皇帝的宝座就等于坐稳了,西夏的皇权就落在了东平长公主手中。
东平道:“只要有哀家在朝一日,大夏和大齐就秋毫不犯,大齐的籍民可以回到齐地,依旧以五州为界,重开边境贸易,设立榷场。”
西夏和大齐多年的战争终于可以停下来了。
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轻松的神情。
宁王站起身,“长姐是不是可以和我们一起回大齐了。”
如今她是大夏的太后,怎么可能离开大夏去齐地,这是小孩子才会有的想法,以为天下太平了,她就可以归家。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
她会守在这里,守住她的大夏,守住大齐。
东平看向大殿里的裴杞堂,一个年轻的将军,克敌几十万,生擒李常显,这可是一份天大的军功,就算不会得意洋洋,也会意气风发。
然而他却沉着内敛,就像一柄已经回鞘的利器,让人看不到半点的锋芒。
这一点才是最可怕的。
东平仔细地打量着裴杞堂,不知怎么的,裴杞堂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是一道闪电,从她心中一晃而过,她却没能捕捉住。
东平半晌才站起身,看向宁王,“我们去内殿里说话。”
等到裴家父子走出大殿,马玉成立即上前,“太后娘娘惦记着长公主,让微臣带了些东西过来,让微臣亲手交给长公主。”
这是要与她私下里说话的意思。
东平点点头,将马玉成带到了侧殿说话。
等到宫人都出去,马玉成才上前,“太后娘娘说,两国已经和谈,大夏的新皇也已经登基,长公主刚掌权柄,正是立威的时候,若是需要就写信给淮南王,太后娘娘已经劝说皇上,暂时留三万援军在西北边防。”
东平心中不由地一暖,母亲是担忧她才会这样安排。
马玉成抿了抿嘴,“太后还说,毕竟……大夏的小皇帝不是您所出……不如两国再结秦晋之好,皇上虽然没有成年的公主,您可以从大齐皇族或是勋贵中选出一位小姐,一来可以帮您打理宫中事宜,二来等到小皇帝成年,就可以尽早生下皇嗣。”
东平微微阖上眼睛。
最后一句话才是最重要的吧!早日生下皇嗣,这样一来若是她那庶子不听话,她就可以手握皇孙再夺大权。
东平淡淡地道:“母后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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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蒙在鼓里
马玉成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单子交到东平长公主手里。
“太后只是划了几个人家,到底要选谁,还要看长公主的喜欢。”
东平低头向单子上看去。
皇上的嫡亲兄弟只剩下宁王了,宁王虽然和宁王妃成亲多年,却并没有一儿半女生下来,如果说是在皇室中选,只能找庄王和舒王,老奸巨猾的庄王和舒王会不会将自家的女儿送到西夏来?
勋贵的名单倒是不少,东平看了两眼就将单子折好吩咐马玉成,“你回去等着吧,明日哀家再召你说话。”
马玉成应了一声,“还有一件事,太后娘娘让微臣问长公主,顾家曾借皇城司的手送来一封密信,上面写着’勿和谈,有诈‘,此事长公主可知晓?”
东平转过脸看向马玉成,眼睛里都是诧异,“哀家以为母后都已经清楚了,自然是哀家命顾世衡帮忙传递消息,多亏了顾世衡有为国效力之心,这些年也难为他们了,”说着转过头,“那个掌管探视司的人叫什么?”
马玉成立即道:“长公主说的是沈昌吉。”
东平冷笑,“这么多年,探视司做了什么事?哀家被李常显关起来这些年,身边的孩儿相继夭折,哀家还以为平昭皇上没了之后,哀家就成了大齐的一颗废棋,再也不会有人关心哀家的生死……”
马玉成的脸色顿时变得惶恐,“长公主不要这样想,太后娘娘和皇上一直都惦记着长公主。”
母后惦记着她没错,她那皇上弟弟也确实对她还有几分的关切,但是这些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皇家血脉就是如此,十分真情中见三分已是难得,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不会因此而难过。
东平挥挥手让马玉成退了下去,半晌宫人才来道:“太后娘娘还见不见顾大小姐?”
“自然是要见的。”
她早就想要跟顾琅华好好说说话。
说说她那封密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
裴杞堂看着一脸笑容的马玉成从侧殿里走出来。
这个马玉成是礼部的人,表面上是来帮衬宁王的,其实是太后的信使,所以听说宁王来了之后,他和琅华才会下意识地看向对方。
即便宁王没什么问题,也势必要防备这些人。
今天东平长公主一定会跟琅华提起顾世衡的事,他也从马玉成嘴里套些消息,万一朝廷有什么安排,他们也好有所准备。
“马大人,”裴杞堂走出来,“东平长公主安排好了宴席,宴席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出去喝两杯吧!”
这几日舟车劳顿马玉成的确有些疲累,宫廷的宴席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真的想要放松就要出去吃酒。
马玉成脑子飞快地转起来,“裴将军不跟裴大人父子好好说说话?”
裴杞堂的脸就垂下来,“已经说过了。”一副不愿意多提的模样。
裴杞堂是不想跟裴大人多说话,再找借口与他一起出去吧!既然这样,马玉成也就不再推脱,立即答应下来。
马玉成道:“裴将军少年英雄,如今已经名扬大齐,光凭生擒李常显这一仗,就无人能敌,将来定然前程无量。”
两个人一起向外面走去。
等到徐松元赶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光了。徐松元不禁皱起眉头,按理说马玉成来到西夏应该先来跟他说话,却为什么偏偏将他隔了过去,会不会朝廷有什么动向,他却被蒙在鼓里。
……
琅华坐在东平长公主的寝宫里,刚经过一场宫变,宫中紧张的气氛还没有消除,所有的宫人都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发出半点的声音。
东平长公主虽然赢了这张争斗,但是想要政权稳固恐怕也要付出些代价。
琅华正想着,看到了屏风后一个人影,正好奇地向她看过来。
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身上穿着刻丝蜀锦褙子,脸上却有些粗糙,尤其是手背上还有没有痊愈的冻疮。
显然现在的生活环境与她之前的处境差别很大,又是这样的年纪,还能在东平长公主寝宫中出入,琅华已经想到了这女孩子的身份,她站起身向女孩子行礼:“民女给长公主请安。”
听得这话,本来要缩回头的李彤只得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用轻软的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长公主。”
琅华笑一笑没有提起:“胡先生跟我提起过您身上的冻疮,在安庆的时候没来得及给您治好,这几日我们做了药膏子,我来给您擦一擦。”
李彤听得这话,慢慢地走到了琅华面前。
宫人打了水为李彤净了手,琅华仔仔细细地给李彤上了药:“这冻疮要治得去了根才好,否则每年冬天都会再长出来。”
李彤点点头:“我知道,夏天的时候会好起来,到了冬天就又裂开,又痒又疼。”她说着好奇地看着琅华,琅华用药勺在瓶子里挖了一下,然后随便一刮就在她的手上留下了层薄薄的药膏。
李彤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神情,都是差不多的年纪,顾大小姐却这样的厉害,就连大夏的将士也在夸赞大齐治疗伤兵的卫所。
而且,她还会说西夏语,与她说起话来这样的顺畅,“我都听说了,你们在外面治疗伤兵。”
琅华点点头,“都是胡先生带着医工做的。”
这就是谦逊吧,母后常常教训他们要懂得礼数,她也想学成母后那样,但是却总也比不上。
“你们过阵子就会走吗?”李彤的目光落在顾琅华身上,“我听说,你们很快就会离开大夏。”
琅华点点头:“我们会跟着徐大人、裴大人一起会大齐,不过边关的卫所不会撤掉,胡先生也会趁着这几日,留在大夏讲经方,以后就像长公主手上这样的冻疮,在大夏也会买到治疗用的药膏。”
这药膏是根据波斯人的药方制出来的,她和胡先生商量过,准备将几种常用的药膏和药丸的炮制方法写成经方传给西夏的郎中,他们也会在西夏找一些有用的药方带回大齐,等到开设了榷场,他们就可以互通有无,买卖药材。
东平长公主走进内殿,宫人刚要上前行礼,却被东平伸手制止,宫人抿了抿嘴唇看向内殿的方向。
东平顺着那目光瞧去,看到了一角绯衣,那是皇帝的龙袍。
李默也在这里。
召见大齐使臣,东平没有让李默参加,她怕的是李默刚刚登基还没有弄清楚眼前的情势,遇到事情处置不当,但是显然李默对大齐很感兴趣。
东平装作没有发现,径直向内殿里走去,宫人刚刚撩开琉璃帘子,东平就听到李彤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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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和亲人选
东平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李彤这样欢快的笑声。
“在笑什么。”东平走了进去。
笑声戛然而止。
琅华和李彤走过来向东平长公主行礼。
东平看过去,发现桌案上放着毛笔和字帖,显然琅华和李彤两个正在写字,她好奇地走过去看,李彤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焦急地看向琅华,琅华抿嘴摇了摇头。
“东平”两个字出现在东平长公主眼前。
虽然写的歪歪扭扭,而且第一个“东”字没有写好,出了头还在旁边多加了一点,写错字会在旁边加一点,是大齐书写的习惯,这样一来不用涂抹大家就知道这是个错字。
琅华道:“民女在跟彤长公主讲’信口雌黄‘的典故。”
如果写错了字,除了在旁边加一点以作区别之外,还可以在错字上涂雌黄,信口雌黄就是这样来的。
所以李彤听了才会觉得有趣。
李彤上前一步:“母后,儿臣知道不该写母后的名讳,儿臣只是想知道,用大齐的字写出来是什么样子。”
东平。
东平长公主望着这两个字,手指慢慢地从纸张上划过:“彤儿写的很好。”
李彤不禁欢喜起来。
“你先退下吧,”东平转过头吩咐李彤,“我要跟琅华说说话。”
李彤应了一声慢慢地退了下去,才转身走了两步,就看到李默也正悄悄地向外走去。李彤吓了一跳,李默急忙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兄妹两个才慌慌张张地出了门。
琅华扶着东平长公主坐下,上前行礼:“多谢长公主维护顾家。”
东平端起茶来喝:“你怎么知道哀家一定会帮你说谎?”
琅华沉下眼睛:“因为顾家没有害长公主,也没有做对不起大齐的事,”说着顿了顿,“当时也只有接着长公主的名头,才能让太后娘娘相信顾家。”
东平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就已经明白顾琅华的用意,除了顾琅华说的理由之外,还因为太子与李常显早有勾结,顾家一个乡绅想要与太子等人周旋,必须要借力。
琅华将沈昌吉与顾家的关系原原本本禀告给东平:“即便是这样,沈昌吉依旧冤枉顾家是跟随庆王谋反的叛党。”
东平长公主将茶放在桌子上:“现在哀家帮你遮掩了,等你们回到大齐依旧会皇帝、太后盘查,你可想好了要如何应对?”
“现在的顾家可不是镇江那个小小的乡绅了,就像是哀家,嫁到了西夏之后,一切都身不由己。”
琅华摇了摇头:“世事无常,对每个人都一样,当年镇江打仗的时候,我和祖母相依为命,如今父亲可以回到家中,就算是有再大的困难,我们也一定能闯的过去。”
这就是顾琅华。
即便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也会竭力一搏的顾琅华,绝不会轻易屈服于任何强加给她的命运。
这个女孩子和寻常人家的女子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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