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恺之只好行礼出去。
徐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红:“好好的嫡子都让她教成了什么样子。”
徐谨莜忙道:“弟弟不懂事,祖母不要动气。”
一直等到徐老夫人面色微霁,徐谨莜才看向徐老夫人:“祖母,您说太后会不会因此拉拢我们徐家,我们要想好了,万一太后向我们示好,我们要怎么把握这个机会。”徐家这几年的富贵会与她息息相关,因为正是她要说亲的时候,半点不能出差错,如果太后想要父亲为她做事,就要有个利益交换,到时候她能不能推波助澜,让太后为她赐婚呢?
就像祖母说的,徐家再兴旺将来也只是她的娘家,她总是要嫁人的,在宫中这么久,夫荣妻贵的道理她比谁都明白,希望父亲在庆功宴上越风光越好,明日她回到宫中,也许将会是另外一番局面。
……
一场宴席过后,皇帝显然有些醉了,眼睛里露出略微迷离的神采。
他是太高兴了。
登基这么多年,唯有今天感觉到如此的欢快。
他手里的人马这样凯旋而归,就像太后说的那样,大齐的史册上他将留下重重的一笔,即便是先皇,高祖都没有这样的功绩。
第一次,他感觉到这个天下是他的天下,江山是他的江山。
皇帝喝的那么愉快,下面的马玉成却已经急得汗透衣襟。
…………………………
呼啦啦,呼啦啦。继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求生
东平长公主故意扣留了宁王府的人手,太子不但勾结李常显而且陷害庆王谋反的兹事体大,显然所有的官员,包括他在内,都没有想好要怎么向太后、皇上交代。
马玉成看了一眼徐松元。
徐松元没有喝太多酒,眼睛里还保持着清明的神采,很有可能是要等到宴席之后向皇上密报此事,到时候皇上必然会传他们问话。
只要想到裴杞堂那个人人签字的主意,马玉成就气得牙根发痒,这样一来除了半傻的宁王,谁也推脱不掉责任。
他忽然希望醉死在这里,这样就不用迎来皇帝的雷霆之怒。
可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宫人将饭菜撤下去换上了新鲜的水果。
徐松元果然就站起身来:“微臣奏请皇上尽快审理太子通敌之案。”
低沉的声音响起,引来殿上所有人侧目。
裴杞堂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没想到路上连句话都不说的徐大人,憋了一肚子的气势在这里发放出来。
如此没有技巧的禀奏方式,硬生生地破坏了热闹的气氛。
旁边的马玉龙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裴杞堂悄悄地看了一眼左丞相刘景臣,刘景臣显然也有些惊愕,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显然很是了解自己的学生。
徐松元平日里看起来只是个书呆子,却在遇到事的时候半点不含糊,分明就是个哑炮,总在紧要关头,保持着耿直的脾性。
皇帝面露不悦:“今天是庆功宴,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马玉成松了口气,这不算他们刻意隐瞒,是皇上不准上奏。
可是太子通敌,庆王被诬陷谋反之事非同小可,徐松元皱起眉头还欲再加劝说,却被马玉成一把拽住了小腿。
皇帝顿时没有了兴致。这个徐松元太没有眼色,太子的事人尽皆知,要他在宴席上下罪己诏不成?
太子的罪名他要中书省去拟,到现在也没有人拟个章程出来,还不是因为左右为难,既要惩办太子,又要估计朝廷的脸面,就他徐松元直言不讳。
皇帝目光扫向桌子上的弓弩:“这就是西夏的神臂弓?”
从表面上看也没有什么特别。
说什么威力无穷,恐怕不过是夸大其词。
皇帝目光闪烁:“李常显虽有神弩军,却终究不敌我大齐的将士。多亏朕没有听那奸邪小人之语,质疑裴爱卿和荣国公对朕的忠心。”
马玉成像是得到了讯号,立即起身附和:“皇上圣明,若非那个沈昌吉办事不利,哪里要这样大费周章,若是我们大齐有所准备先发制人,就不至于损失那么多精兵良将,可惜了蒋老将军战死在太原……”
沈昌吉就是太子脸上的那块遮羞布,也是皇上怒气可以发放的地方,如果没有沈昌吉,自然没有太子率军出征,也就不会落入金人手中。
皇帝的怒气正无处发放,立即摆摆手:“将沈昌吉给朕带上来。”
……
皇城司的大牢里,沈昌吉在苦苦煎熬。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下来。
一个人怨气越重,就越发不想死。
他想要翻身,想要向顾家、韩璋、太后,还有皇帝报仇。
他在皇城司受的苦,每一丝,每一毫他都记在心里,某一天定会加倍地还在这些人身上。
皇上的性子他最了解,只要皇上消了气,就有可能再启用他。
他等待着消息,却没想到等来了西夏人。
西夏起兵攻打大齐,太子被金国掳走,仿佛是挫骨的刀子,割着他的皮肉,让他越来越绝望。
他曾想过,如果金国和西夏打到了京都,皇帝会不会命人先杀了他。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熬过了一个月,他竟然听到了裴杞堂、韩璋打了胜仗的消息。
韩璋摇身一变成了救国的功臣,就凭这个皇上也绝不会将他从大牢也放出来。
顾家呢?
顾家不是促和了两国和亲吗?会不会因此被朝廷责罚。
还是左承恩忍不住告诉他:“顾家也是功臣,他们为了哄骗李常显救出东平长公主,才想出了假和谈的法子,现在皇上和太后站在了一边,共同对付西夏……”
大战将要到来,若是西夏和金国真的攻到京都,大齐江山就是李常显的了,太后和皇帝还有什么可争的。
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他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输的那么惨,一个顾琅华哪里来的本事竟然能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他都不能招架。
旁边牢房的许氏越来越疯癫,她的牢房里传出一阵阵恶臭的味道,让他仿佛身处地狱之中。
许氏生出顾琅华这样的女儿,他是该恭喜她还是可怜她。
“你不是会玄学吗?你猜一猜我们两个会是什么结局。”沈昌吉看向许氏。
许氏却仿佛没有听明白,依旧捡着草叶笑个不停。
“琅华,母亲给你编花环,母亲编的花环最漂亮。”每天都在念叨着,不停地念顾琅华的名字。
沈昌吉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你好端端的,现在还是顾大太太,跟着你女儿富贵荣华。”
许氏咯咯咯地笑:“我女儿,琅华,对琅华!”
牢房门被打开,左承恩站在了沈昌吉面前:“大人,皇上传您上殿。”
这一天终于来了。
沈昌吉眼睛里满是期盼:“皇上是……”
左承恩摇了摇头:“皇上在宴请功臣,有荣国公,有裴将军……今天有可能是您最后一次机会,您一定要为自己争取。”
说不得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不,他不能去死。
沈昌吉从地上爬起来,他不能认输,最后一次机会,他不能放过。
“大人,已经给您打来了水,您简单梳洗一下。”这是左承恩能为沈昌吉做的最后一件事。
沈昌吉被带上了大殿。
地上的金砖仍旧光可鉴人,沈昌吉走在上面,他从前很享受脚步落在金砖上时发出的声音,那么的清脆,就像是轻轻擦拭他手里的宝刀。
“罪臣参见皇上。”沈昌吉缓缓地跪下来。
皇帝冷冷地望着沈昌吉,“你不是一直不肯认罪吗?为何自称罪臣。”
沈昌吉拜下去:“罪臣没有察觉李常显的阴谋,没能让奸邪小人远离朝廷,罪臣虽然有罪,但是对皇上忠心耿耿。不像那顾家,虽然比皇城司先收到李常显准备攻打大齐的消息,却一直将皇上蒙在鼓里,非要等到和谈成功之后,才吐露实情,光凭此事,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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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章节都是重头戏,会很爽~
第三百二十四章 后果
琅华等到闵江宸睡着了才从屋子里出来,去了顾老太太屋里。
顾世衡正与顾老太太说西夏的事,见到琅华,顾老太太抬起头:“阿宸怎么样了?”
“睡着了,”琅华道,“我已经让人去给闵夫人送信,今天就让阿宸留在这里。”
顾老太太点点头:“也难为这孩子了,我听说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盘算着等你们回来是不是向太后求求情。”
太后那边大约快收到消息了吧!
很快京城就会炸开锅。
“阿宸不能嫁去西夏,好好的孩子,又不是皇室宗亲,凭什么要去和亲。这皇家更不能沾,父不父,子不子的,每日里都是权力之争,永远没有消停的时候。”
琅华瞧了一眼顾世衡,父亲是不是将裴杞堂的事告诉了祖母。
琅华上了炕靠在顾老太太怀里。
顾老太太道:“将来要给我们琅华找一个踏踏实实的孩子,可以不用那么聪明,也不用非得有多大的功名,必须要宠着我们琅华,让我们琅华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人生苦短,才几十年的光景,可不能苦了自己个儿,否则一熬人就老了。”
祖母说的很对。
但是有些事,只要你一旦做了选择,就没有权利中途退出,就像父亲虽然没有被庆王爷连累,但是最终还是要将西夏的事做完。
琅华笑着道:“祖母,我不嫁人就留在您身边。”
“那怎么行,”顾老太太道,“我还等着抱曾外孙呢。”
琅华但笑不语,在祖母心里,她永远都是最好的。
顾老太太却看出琅华笑容中的异样,“说吧,你们父女肯定有事瞒着我,你们在想些什么?”
琅华道:“也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担心沈昌吉,沈昌吉毕竟曾管着皇城司,知道前朝的察子,也懂得我们能顾家用的方法,如果他说什么话,万一引起皇上的怀疑,皇上让他去调查顾家……那父亲的事就可能遮掩不住了。”
沈昌吉永远都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沈家和顾家牵扯太多,这样被沈昌吉纠缠下去不是好事。
顾老太太道:“皇上已经将他下了皇城司大牢,还会相信他说的话吗?”
“这很难说。”皇上一直都是疑心很重的人。
西夏和大齐打仗的时候皇上可以用太后的人,但是仗打赢了,大家又要为自己盘算。
好在裴杞堂在皇上那边,万一听到什么消息可以帮忙遮掩,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要想方设法将沈昌吉解决了才好。
……
沈昌吉生怕被人打断,一口气说出来:“皇上您想,顾世衡在西夏那么多年,难道就是给东平长公主送个消息那么简单?顾世衡手里有前朝留下的察子,就是因为他们顾世衡才能做成这些。”
沈昌吉的话让皇帝抬起了眼皮。
“沈大人知道的还真多,前朝的察子是怎么回事?沈家在前朝也管着武德司,如果真的有察子,怎么沈大人不将他们收为己用,”裴杞堂清澈的声音传来,“沈大人此时搬出顾家来,无非是避重就轻,到如今还没有解释清楚,当初为何诬陷荣国公。”
又是这个裴杞堂,在杭州的时候就坏他的好事。
韩璋就要张口说话,却发现裴杞堂向他递了个眼色,于是他就暂时忍了下来。
“你为了一己私利离间君臣之情,若非皇上明察秋毫,就会害了荣国公。荣国公守住太原,在真定打败金人足以证明他对大齐对皇上的忠义。”
裴思通忍不住要赞赏,这句话垫的很漂亮,既让顾家脱了身,又让韩璋扬眉吐气,这下韩璋无论说出什么话,皇上都只有答应的份儿。
韩璋站起身:“请皇上为臣做主。”
沈昌吉闭了闭眼睛,冷汗顺着额头淌下来,如今韩璋凯旋而归,是大齐的功臣,皇上怎么也不可能为了他去让韩璋伤心。
他本是想要抓住顾家不放,裴杞堂却又不动声色地祸水东引……
为什么裴杞堂要帮顾家,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皇帝淡淡地看向沈昌吉:“沈昌吉罪不可恕,传朕的话,将他交与刑部定罪。”
在皇城司大牢里是审问,去了刑部就是要罗列罪状。
“罪臣冤枉。”沈昌吉仍旧不肯罢休。
“微臣倒是想起一件事,”裴杞堂看向沈昌吉,“想必皇上和各位大人只听过神臂弓其名,并没有亲眼见过它的威力,正巧沈大人轻功了得,不如就让微臣和沈大人来为皇上展示,这神臂弓到底与那普通的箭弩有何不同。”
皇帝眼前一亮,立即来了兴致,“裴卿要如何展示?”
裴杞堂坦然地对上皇帝的眼睛:“一人用神臂弓,一人闪躲,只可惜沈大人不通神臂弓的用法,只好微臣来用,沈大人来躲。”
皇帝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沈昌吉,沈昌吉的轻功他是知晓的,即便下了大狱之后,腿上遭受刀伤,可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般的弓弩奈何不得他,也不知他是否能在神臂弓面前逃脱。
沈昌吉不禁皱起眉头,裴杞堂向来诡计多端,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与他比试,但是他已经来不及细想。
“皇上,”沈昌吉急忙道,“弓箭无眼,只怕会伤了皇上。”
裴杞堂微微扬起下颌,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沈大人是怕了?”
沈昌吉不去理睬裴杞堂,伏在地上:“罪臣死不足以,只要皇上喜欢,自然肝脑涂地。”
皇帝道:“朕还要将你送去刑部送审,裴卿手里有分寸,不会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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