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了,你们方才没听到吗?这是徐家二房。”
“原来如此,怪不得。”
忙了好一阵子,徐家下人才将徐正元的手掰开,徐老夫人的手腕已经一片红肿。
徐正元满头大汗,显然已经没了力气,他却仍旧撑着身子向慈郡王府的人看去:“让她走,我留下,我……我留下,我是庆王妃的舅舅,不……我是她的叔叔……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互相帮衬,慈郡王爷呢,我去给慈郡王爷请安。”
徐正元的腿早就不能动了,整个人也虚弱的很,哪里能起身,他却不肯干休,整个人向地上爬去,惹得慈郡王府的下人又是一阵哄笑。
徐老夫人涨红了脸,这跟乞讨有什么差别,她含辛茹苦拉扯成人的儿子,竟然这样没有骨气,她的脸要往哪里放。
“现在提庆王妃已经晚了,要不是庆王妃我们王府怎么会送东西去徐家。”
“你们吃了,喝了,用了,却翻脸说庆王妃的坏话。”
“啧啧啧,这就是官宦人家的老夫人。”
“将你们扔出去都是便宜的,昨日里吃的东西你们也吐出来啊。”
“吐了的东西谁还会要,不如变成现银还给我们吧。”
慈郡王府的下人说着就走过来向徐老夫人张开手:“徐老夫人不会不给吧?昨晚那些东西也值好些银子呢。”
听得这些话,徐老夫人喉头一甜,一股热热的东西差点就从嘴里涌出来。
那些东西都是看在顾琅华的面子上送给徐家的,竟然不是因为刘相爷!
这怎么可能,刘家分明说都已经安排好了,之后慈郡王府就找上了门。如果她早知道是因为顾琅华,她是决计不会碰一下。
慈郡王府的下人道:“想赖账啊?吃着人家的东西,还骂着人家,我第一次见到脸皮这样厚的人。”
徐老夫人的腿终于软下来,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晃晃悠悠坐倒在地上。
奚落、辱骂不停地在耳边回响。
徐家下人全都低着头,没有人敢反驳。
事实如此,他们的确是受了恩惠。
终于慈郡王府的人骂够了,将两扇朱漆大门重重地关上,徐家一干人都被扔在了外面。
徐正元如同整个人颓败地倒在了肩舆上,仿佛已经没有了气息,巧姐见状立即上前呼喊:“父亲,您没事吧,父亲……”
徐老夫人也顾不得埋怨儿子,蹒跚地走上前,过了好半天徐正元才喘过气来,睁开眼睛看着徐老夫人厉声质问:“你不是说刘相肯定会帮忙吗?刘相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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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 我要回京
徐老夫人恨不得立即捂住徐正元的嘴。
他们是背地里找刘相帮忙,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我问你……刘家人给我们安排的住处在哪里?”
徐正元形销骨立,头发散乱,就像夜里的鬼魅,让人看一眼就毛骨悚然,就连徐老夫人都有些惧怕,她怕徐正元不管不顾再说出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徐正元道,“他们刘家还欠我们银子呢,五千两银子,父亲还没有去世,你就将银票给了他,否则哪有他的今日。”
“胡说什么,”徐老夫人瞪圆了眼睛,“你真是疯了。”
“我没疯,”徐正元道,“娘就说一说刘相……到底为什么会帮忙?还不是因为……这样的秘密……对,我们去刘家……让他们还……还给我们……”
徐老夫人浑身颤抖,指着下人:“将二老爷抬回去……将他抬回去……”
徐家下人一阵慌乱,抬着徐二老爷向前走,徐老夫人站起身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又直挺挺地倒下去,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惊呼一声:“祖母,您没事吧!”
徐老夫人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身道袍的徐谨莜。
“祖母,”徐谨莜眼泪淌下来,“您可要保重身子,整个徐家都要靠您呢,我从师父那里求来了药,祖母……”
祖母两个字如同在挖徐老夫人的心,不管是徐谨莜还是顾琅华,她一个也不想认。
“祖母,我听说二叔病了,特意请来了庵里的师父,这位师父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二叔。”
徐老夫人本要甩开徐谨莜的手,听得这话立即将徐谨莜抓住:“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徐谨莜转头看过去,她身边果然跟着一个道士。
徐老夫人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心却沉了下去,她竟然沦落到要向徐谨莜求助,只要想到徐谨莜是徐士元的女儿,徐老夫人就觉得喘息不得。
“祖母,才几日不见您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
徐谨莜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徐老夫人看过去,只见徐谨莜一脸的伤心。就算谨莜是徐士元的女儿,也比顾琅华要好得多。
到底是她养大的孩子,关键时刻还会为她着急,为她难过。
“祖母,我听说了家里的事就急着找过来,您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徐谨莜将徐老夫人扶上肩舆,“等二叔的伤好了,再慢慢做打算,只要您好好的这个家的主心骨就在。”
若是往常听到这些话,徐老夫人大约不会在意,可是现在这样的时候,这话听起来是那么的妥帖。她早就告诫自己,定然要提防与庶妹有关的人,她防着徐茹静,防着徐士元,从心底里厌恶他们,因为她知道让这些人得了机会,他们定然会从她手里抢走所有一切。
徐谨莜也是一样,将徐谨莜送去家庵,已经是手下留情,她万万不可能再将徐谨莜召回身边。
这样的心思,现在却有些动摇。
徐谨莜声音软软地道:“祖母,孙女先跟着您回去看看二叔,等二叔和您好些了,孙女就回到庵里去。”
徐老夫人没有拒绝,或许那道士真的会治好正元,正元的伤好了,就会变回那个听话懂事的儿子。徐家也就不会这样混乱。
徐老夫人点点头:“走吧!”
徐谨莜应了一声,跟着肩舆向前走去,眼看着徐家人如同打了败仗般的颓然,徐谨莜脸上露出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笑容。
徐家人走了不久,角落里又探出两个人影。
“她会不会按照三……小姐的吩咐去做?”
“不然她又能怎么样,真的在庵里做一辈子的尼姑?我们要设法告诉三小姐,刘家和徐家的关系非比寻常……”
两个人说着话,眨眼的功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
裴家,宫人捧了衣衫服侍琅华换上。
册封庆王妃时穿的右衽、大袖的袆衣,看起来端庄华贵。
琅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她就会将庆王的册印接在手中,礼部和宫人已经帮她熟悉了整个仪式,她闭着眼睛也能做好,可是她依旧十分紧张,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这一天来的太不容易。
庆王一脉终于重新出现在人前,就这样光明正大,再也不用躲躲藏藏。重新接受自己的封地,成为仅次于皇帝的藩王。
“我都已经检查了,需要穿戴的东西都已经齐全,”裴十小姐笑着道,“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琅华拉起裴十小姐的手:“你辛苦了。”
“哪里,嫂子……王妃……”裴十小姐立即改口,“我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她早就发现四哥四嫂和旁人不同,却怎么也没想到四哥是庆王之子。
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四哥的身份终于得到证实,从前那些闲话也都不攻自破。
四哥不是外室之子而是皇亲贵胄,所以长辈才会这样偏着四哥。
“你还叫我嫂子,”琅华笑着,“不管身份怎么变,我们还是一家人。”所有一切还都像从前一样。
裴十小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嫂子。”嫂子两个字,只要喊出来,就让人说不出的高兴。
说这话萧妈妈进了门:“宫人在催了,怕您误了时辰。”
“我们可以走了。”琅华最后向镜子里看了一眼,就像裴十小姐说的那样,一切看起来好像都无可挑剔……
其实并非如此,因为她身边少了一个人,裴杞堂,如果他在这里,一切才是完美的。
……
广南西路。
裴杞堂坐在军帐中,手臂上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浸湿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裴杞堂却并不在意,只是看着眼前的舆图和沙盘。
“少爷,”王奉熙进来道,“郎中请来了,还是先让郎中看看您的伤。”
裴杞堂随意点了点头,接连不停的战事,让他的眉眼仿佛变得更加深刻,一双清澈的眼睛中含着一股力量,莫名的让人心生畏惧。
“京城可有消息?”裴杞堂问过去。
王奉熙道:“还没有……应该是路途遥远。”
裴杞堂微微皱起眉头:“交趾那边有什么动静?”
王奉熙道:“看样子已经搬了救兵,应该很快会再迎战。”
应该速战速决,裴杞堂望着舆图,他已经等不及了。
“少爷,交趾好像对那谶书十分的相信,”王奉熙说着顿了顿,“所以才会一直不肯退兵,要不然让人将那谶书拿过来看看……俗话说知彼知己……”
“不用看,”裴杞堂道,“他们立即就会输,因为我要去京城。”
裴杞堂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他要回去找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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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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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我要最好的
“将军,”郎中不禁道,“您这手臂三日之内不能动,十日之内不能提重物。”
小郎中是胡先生新收的弟子,从前在广南西路游街串巷卖些祖传的药方,这些日子跟着胡先生出入军中,增长了不少的本事,胡先生对他十分的信任,所以才会让他来给裴杞堂包扎伤口。
这话让裴杞堂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琅华当时就是这样站在他身边,为他包扎伤口,告诫他若是乱用手臂,可能将来都不能提物,那时候他面色如常地与她说话,却免不了有些慌张,只因为他心里装着她,她却没有察觉,他想要向她靠近,却又怕将她吓跑了。
现在她终于来到了他身边。
裴杞堂的目光深远而柔和,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雍容的神情中闪过一抹凌厉。
包扎伤口的小郎中见状吓了一跳,手一滑布条立即散落开来。
裴杞堂抬起头来继续跟王奉熙说话:“告诉尚济,明天就按照我的安排迎战。”
王奉熙脸上的担忧更甚:“您是不是再等等,就像四奶奶说的,要在广南站稳脚之后再回京城迎战,否则有可能会前功尽弃。”
“那又怎么样?”裴杞堂道,“前功尽弃大不了重头再来。”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那些。
“如果她出了什么闪失,我就等于败了,”裴杞堂将舆图合上,“而且再也没有机会重来一遍。”
他知道琅华的用意,想要让他一举夺得半边天下,可是他却不能让琅华以身犯险。当时他和琅华之间的消息被宁王故意阻断,琅华赶来广南的途中被袭。
他心急如焚,乞求佛祖保佑,让琅华平安无事,要不是怕琅华落入宁王手中,不能贸然行动,他只怕早就带着人杀往京城。
终于收到琅华回京的消息,琅华却让他先解决广南的事,等到时机成熟再带兵进京,他不能等了。
什么是时机成熟?只要让他们都平安,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必须要跟交趾人血战,然后一路向京城。
“将军,京城……京城送来消息了。”
传令兵进了门。
王奉熙立即迎上去,从溅满鲜血的信筒里取出了文书。
裴杞堂眼睛从文书上扫过,半晌没有说话:“皇上让我承继了庆王爵,正式更名为齐堂,入皇室宗谱。”
王奉熙整个人惊诧地愣在那里,四奶奶说的等时机,就是……这个时机。
“皇上命我整兵进京勤王。”
王奉熙眼泪悄无声息地夺眶而出,这么多年少爷的身份终于大白于天下。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再也不用隐姓埋名。
王奉熙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裴杞堂道:“将旗换成王旗,告诉福建水师,我们要最后一战,必须赢,赢的交趾三年之内不敢再兴兵。”
……
一条大船上,戴着幂离的三小姐眼看着不远处的齐军军营挂起一面新旗,大大的“齐”字随风飘扬。
周围一阵嘈杂声起。
“这是谁来了?”
周家连吃败仗,若是再有援军到了,他们就无法再撑下去。
周子安疲惫的脸上一闪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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