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求母后救救儿臣,儿臣知错了。”
太后看着宁王妃:“你出身荣国公府,应该有你两个兄长那样的气度,于是哀家看中了这门亲事,宁王又痴又傻,你若是能将荣国公府管起来,你们也会做一对富贵闲人。是什么让你有了那样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将所有玩弄于手心当中?”
太后弯下腰,轻声道:“就算你成功在西夏安插了眼线,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找到合适的时机,借用西夏和你哥哥手中的兵马谋反吗?还是找一队侍卫宫变,干脆在皇宫中杀了皇帝。”
“你怎么知道哀家一定会站在你那边?两个都是我的亲生儿子,哀家凭什么杀一个,立一个。宁王做了皇帝,你要做掌权皇后吗?你也配。”
太后一脚踹过去,宁王妃顿时摔了个趔趄。
宁王妃愣在那里,冷汗顺着她额头淌下来。
突然降临在头上的暴风骤雨,将她吓坏了。她是真的吓坏了,她没想到太后会这样大发雷霆,一点都不会护着他们。
皇上和太后斗的那么厉害,再怎么样他们也是太后这一边的,就算出了事,太后也应该会为他们遮掩,可是她忘记了,真的捅到皇上那里,太后首先要保住她自己,不能与皇上正面冲突。
绝不会去管她。
……
太后走到内殿,吩咐程女官:“看着点宁王妃,让她自己想个明白,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
程女官应了一声,如果被皇上抓住了把柄,皇上对宁王府起了疑心,以后别说宁王妃就算宁王也没有好日子过,她忽然为宁王妃悲哀起来,如果这件事被宁王妃做成了,太后会怎么处置?
会不会顺水推舟就让宁王府这样做下去,太后选中闵江宸,难道就没有私心吗?
如果是曾经的东平长公主,应该会为宁王府遮掩,可现在的东平是西夏的太后,她手里握着的权利不允许这样做。
终究权利会改变所有的一切。
宁王妃不是不够聪明,只是还没有意识到权利的残酷,自以为是地做了过河的卒子。
太后摇了摇头:“哀家也没想到,东平已经有这样的手腕。”
不过,没有这样的手腕,怎么治理国家,东平再也不是那个能听母亲劝说,就改变想法的孩子了。
她是该觉得欣慰还是失望。
程女官重新回到前殿,宁王妃已经做到了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程女官端了一杯热茶过去:“王妃,皇上一会儿定然要传您,您可要做好准备,您也不要怪太后,您也知道太后和皇上的关系,太后这时候为您说话,恐怕皇上更会记恨宁王府。”
说完话程女官准备退出去,却被宁王妃一把拉住:“劳烦姑姑在太后面前为我求求情,我也是一时糊涂,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件事能出纰漏,我没有害人,只不过是想要向东平长公主买个好罢了。”
程女官道:“您说的这些我都信,可是您要让皇上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您做这么多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求呢?您要求什么?”
宁王妃一阵阵的发冷。
程女官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面前的茶水已经空了,没有人再来给她续茶,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妃一下子掉落下来成为了一个罪人。
一步走错,步步错。
可是她不明白,明明安排的那么好。
闵江宸可以嫁去西夏,太子的阴谋被揭发,东平长公主会私下里与宁王府交好。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为什么就成了这个结果。
天塌下来了,没有人帮她顶着。
她不能待在慈宁宫永远不走出去,她必然要面对皇帝,面对惩罚。
哥哥会不会救她?一会儿哥哥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做?
她以为太后终究会回来,可是太后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眼泪掉尽了,剩下的就只有恐惧,一种不知所措的恐惧。
“阿阮,你这是怎么了?”
宁王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
宁王妃抬起眼睛,顿时看到了一脸担忧的宁王。
“阿阮。”
阿阮,宁王成亲之后一直这样喊他,在人前这样喊,在私底下也这样喊,无论她怎么纠正宁王就是不明白,这种亲昵的称呼只能夫妻两个相处的时候,在外面他应该叫她:“王妃”。
可是现在,这一声呼唤却让她感觉到了暖意。
“阿阮,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王爷,”宁王妃哽咽地更加厉害,“以后妾身恐怕不能在侍奉王爷了……”
宁王一脸惊讶,“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宁王妃摇摇头:“是妾身错了,妾身做了错事,皇上和太后会罚妾身。”
宁王仿佛一下子明白过来,“皇上要你去勤政殿,他是不是要罚你?你做了什么事?”
就算是她从头到尾说一遍,宁王也不一定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
宁王妃摇了摇头。
宁王忽然挺直了脊背:“阿阮,你杀人了吗?”
宁王妃摇摇头,“没有……我……”在宁王心里,杀人可能是最大的罪过了吧,作为皇亲国戚,杀人还能被原谅,但是争权被发现了,就等于走到了死路上。
宁王松了口气,“那我替你向皇上、太后求情认错,让他们这次原谅你,然后我们就回府。”
那会这么简单。
如果一切都这样容易就好了。
宁王妃心中黯然,“王爷这次帮不了妾身。”
“有我在,”宁王认真地道,“我去跟他们说,我去求皇兄和母后,阿阮你放心如果他们再怨你我就跪在勤政殿外不起来。”
宁王妃鼻子一酸,眼泪迅速涌出来,王爷虽然势单力薄,但是愿意为她去下跪。他们说的对,她嫁给了一个傻王爷,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只有这个傻王爷一心维护她,想要救她。
她不能让宁王府陷入危险,她不忍王爷被责罚,最重要的是,王爷如果有事,还有谁能再管她。
……………………………………………………
宁王妃,唉~
第三百三十章 傻子
宁王妃渐渐冷静下来,她之所以这样做,本来是为宁王府将来争权做准备。
可是现在被拆穿,她只能将争权,说成她为了一己私利,这样不但不会连累王爷,她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这就是程女官给她的提示。
太后是要她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认下来。
宁王府会安然无事,可她这个犯了错的王妃,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翻身。
宁王妃忽然恨起来。
如果东平长公主能抬抬手放过她,或许她就不会被逼上一条死路。为什么一定要死死地咬住她不放。
非要她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我去,”宁王妃道,“我去跟皇上认错,就算皇上要王爷将我休回韩家……”
“阿阮,我……我为什么要休你?”宁王愣愣地站在那里,“你放心,我……绝不会这样做,我跟你一起去见皇上。”
宁王妃的眼泪再一次淌下来。
……
勤政殿上,皇帝脸色铁青,拿着密折的手不停地发抖。
真是好。
他的儿子,他的兄弟,竟然都在西夏算计他。
太子在密信里与李常显称兄道弟,仿佛整个大齐已经被他攥在了手里。
“逆子。”皇帝大吼一声,将手里的信函撕成了两片。
如果没有他,大齐几十万军队怎么可能折损在真定。
听别人说是一回事,真真切切看到这些密信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太子在这里,说不定他会提这剑亲手杀了这个逆子。
皇帝抬起头看向众人:“那个常昊就是这样说的?”
徐松元道:“东平长公主在西夏还抓住了为太子传递消息的人,他们想要借用常昊向金国求情,请金国放回太子。”
太子妃也是走投无路才想到这样的蠢法子。
如果大齐不出面,她一个女流之辈又怎么可能将太子救回。
“将太子的那些人都交由皇城司,”皇帝说到这里,“还有太子的那些幕僚,一个个都给朕抓来审。”
“必须要审个明明白白。”
“还有,”皇帝站起身,脸色铁青,“让礼部拟旨,朕要废了他,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是大齐的太子,他的生死与大齐无关。”
“宁王妃呢?”皇帝抬起眼睛。
宁王是个傻子,宁王府长史显然听命于宁王妃,宁王妃想方设法握住太子通敌的证据,想要做什么?在其中推波助澜?她到底想要从中牟什么利。会不会是宁王府有什么谋算,想要与东平联起手来……
莫不是宁王也在算计他的皇位?
皇帝想到这里看向韩璋。
韩璋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但是没有慌张和害怕。
内侍上前道:“王妃和王爷在殿外候着呢。”
皇帝眯起眼睛,“让他们进来。”他倒要看看,宁王两夫妻到底在搞什么鬼。
听得这话,刘景臣忙上前提醒:“皇上,事关宁王妃,微臣等还是先告退。”宁王妃毕竟是一个女眷,在他们面前丢了脸,以后不知要怎么见人。宁王府的事与太子不同,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皇上当众审问宁王妃确实有欠妥当。
就算真的要问,也应该去后宫,当着太后的面问个清楚。
可是皇上显然在气头上,宁王府的做法,也让皇帝起了疑心。
“用不着,”皇帝果然挥挥手道,“既然你们都知晓了,又何必遮遮掩掩。”他就是要让宁王知道,背着他搞鬼的下场,他不会给宁王府任何的脸面。
宁王和宁王妃走进大殿。
没等宁王妃说话,宁王先跪在地上:“皇兄,您就饶了阿阮吧,阿阮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看向宁王妃。
明知道宁王的求情不会打动皇帝,宁王妃还是一脸悔意地跟着道:“妾身不敢了。”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的暴躁和凶狠:“朕看你胆子大的很,即便身在大齐,依旧想要将西夏掌控在手中,你让人去西夏做什么?联络外族,暗中窥伺皇权、推波助澜……朕看你们是要意图谋反。”
尖厉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仿佛是一柄刀刃,要将她的骨头剥出来。
宁王妃已经浑身颤抖,太后说的没错,皇上不会给他们留后路,她无论怎么辩驳一旦皇上认定他们心存反意,从此之后宁王府就要胆战心惊地过日子。
“妾身就知道,有一天谋反这两个字一定会落在宁王府,惠王谋反了,庆王谋反了,皇上只剩下一个傻兄弟,他也会谋反,”宁王妃抬起脸,眼睛里一片空洞,看起来十分的可怕,“妾身自从嫁到宁王府,就战战兢兢地过日子,皇家、宁王给了妾身什么?嘲笑,怀疑,除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爵位什么都没有。”
“宁王府的日子,还不如皇上您身边的内侍,不如沈昌吉那只到处咬人的狗。”
皇帝的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浮动,仿佛恨不得立即将宁王妃凌迟处死。
“妾身这里除了当年的陪嫁之外,什么都没有。王爷出门在外,连赏赐下人的钱都要算计着花销。太后娘娘不过赏赐给王爷两处土地,皇上也要派皇城司去查看,太子爷在京中却有十几处宅院,在外面有良田万顷,皇上却怎么从来不问是从何而来?”
“妾身告诉皇上,太子的银钱都是在西夏贩卖青白盐而来的。”
“太子贩盐人尽皆知,若不是这次被金国所擒,就算李常显被杀,太子也会有法子攀上东平长公主,继续在榷场为所欲为。”
“妾身也不贪心,只想要些皇族的特权,也向太子一样,利用榷场赚些银子,所以才会去讨好东平长公主,希望握着太子通敌的证据,向太子妃要些好处,”宁王妃说着抬起脸,“这样,还能让妾身看起来像是一个王妃,免得大家私底下,将我们夫妻两个都当成傻子。”
听得这话,宁王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不知道怎么说:“阿阮,你不傻,你……你不傻……我……我才是个傻子。”
宁王妃笑起来:“王爷说对了,您就是傻子,人人都知道您是傻子,您是一个连银钱都算不清楚的傻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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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惨你最在行。
第三百三十一章 置于死地
宁王妃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疯癫,仿佛要将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发放出来。
她悲哀地望着宁王:“所以您只要犯了一点错都会被人耻笑,不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只要您去赴宴,必然会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料,皇上能在文武百官面前斥责您,连一个小小的太监都敢捉弄您,我想要在东街开两间铺子,京中的票行却不敢借我们银子。”
“您的那些叔叔、伯伯一间间的米铺开着,一个个的笔墨生意坐着,有多少是皇上内库流出来的东西,他们都敢卖,哪一个又被责罚了。妾身不愿意出去宴席,因为只要我去了,那些的话题就在我们夫妻身上。”
“王爷,您可能不知道,还有人想要介绍小倌给我,让我好为王爷生下子嗣,”宁王妃恍然笑起来,“您说可不可笑。”
皇帝的脸再也挂不住:“真是疯了。”这个女人疯了,竟然敢在这里说出这样龌龊的话。
宁王妃却仿佛已经不在乎:“皇上,妾身知道这些话您不爱听,谁都爱捡软柿子捏,太子爷做出那样的事,也不见您传太子妃来认罪,妾身不过是想要接手太子手里的商队就您这样当众审问,扣上谋反的帽子,”宁王妃说着拉过宁王,“皇上您看看,您这个兄弟有资格谋反吗?谁会跟着他一个傻王爷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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