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也不等徐士元说话,禀告完就转身离开。
一个小小的衙差都这样趾高气扬,是因为知晓他得罪了裴杞堂和顾家。
徐三太太迎出来见到徐士元这般情形,眼泪不禁落下来。她嫁给徐士元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徐士元这般狼狈。
“老爷,怎么会是这样,”徐三太太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回过神吩咐下人,“快去烧水拿衣服给老爷换上,再去请个郎中。”
徐士元仿佛被惊到了般,任由下人上前摆布,半晌才回过神来。
“老爷,”徐三太太抹着眼泪,不知说什么才好,“我们回太原吧,京城不是我们待的地方。”
回太原?
就这样认输?
徐士元冷冷一笑,他徐士元能有今天,不是因为低头认输,而是奋力抗争,想方设法为自己谋划。
他不能因为这一件事跌了跟头就从此放弃,他手里还有没下完的棋子。
趁着徐三太太去厨房里煮汤,幕僚上来道:“老爷,要不然去跟公子说一声,请公子让人出面保老爷下来。今天的事定然是裴杞堂授意,只要稍加盘查就能发现端倪,御史言官知晓此事定然会弹劾裴杞堂……”
徐士元摇了摇头:“不会,闫长贵偷卖药渣是真,顾家和裴家又刚刚立了大功,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丞,就算裴杞堂和顾家故意对付我,在御史言官那里也不值一提,裴家和顾家就是想要利用我,去摸公子的底细。”
幕僚皱起眉头:“难不成就这样忍着,若是给您定了罪,必然会被罢职。”
徐士元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若是被罢职,徐老夫人也会落井下石,他也就不能堂而皇之地进出衙门,为公子奔走。
徐士元问过去:“外面有几个人盯着?”
幕僚低声道:“没见什么人,不过以顾家的本事,就算安插了眼线,我们也察觉不出。”
徐士元垂下眼睛,自从进了京城,他做事就束手束脚,不敢去见公子,就连许氏也只是藏起来,不能轻易前去问话。说到底都是因为顾家。如果不是因为顾家,闫长贵也不会被盯上,更不会被人抓住把柄。
顾家居然会这样厉害起来,顾世衡不但做了官,还攀上了裴家。
这件事也让他惊诧。
裴家宁可被皇上猜忌,裴杞堂宁可毁了自己的前程,也不肯将顾家丢开。在许氏的记忆中,顾家并不曾与裴家有什么交集。
真正与顾琅华有交集的人应该是赵翎。
那个已经死在沈昌吉手中的赵翎。
那个突然冒出来,挡在公子面前的庆王世子。
为什么呢?他以为除掉了赵翎,就再也没有人影响公子的大业,却偏偏又冒出了个裴杞堂。
在许氏记忆中,赵翎是立了军功进入朝堂,又在行宫救驾赢得了皇上的信任,现在赵翎不在了,皇上信任的人变成了裴杞堂。
偏偏这个裴杞堂在许氏记忆中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这样一个人,生擒李常显,杀死沈昌吉,为庆王翻案……
火石电光中,徐士元忽然想到了什么。
赵翎和裴杞堂做了同样一件事。
为庆王翻案。
赵翎为庆王翻案,那是因为,只有这样赵翎这个庆王世子才能够堂而皇之地站在众人面前。
裴杞堂为什么要为庆王翻案?裴家和庆王没有深厚的交情,裴杞堂却冒着危险,大费周章地做了这样一件大事。
为什么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做的事却如此相像。
徐士元豁然抬起头:“我要见公子。”他必须去见公子。
幕僚惊诧,老爷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您这样做,会不会被顾家猜疑。”
徐士元眼睛中透出一股的急切,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就算冒着危险,他今日也必须见到公子。
……
徐士元换上了下人的衣衫,小心翼翼地从后门出来,走出胡同换了一匹马径直出了城。
他的心仿佛要从胸口跃出来。
这条路他很熟悉,因为在多年前,他亲手将阿静安葬在这里。
那时候的他,心中有的只是仇恨。
他要为阿静复仇,要向所有人复仇,即便他是个小小的庶子,他也要为阿静拼尽全力。
徐士元下了马,一步步走到了一处土丘前。
荒野里有的只是凄凉和萧索。
这就像是个荒坟,很少有人祭奠,也很少有人知晓,这墓里埋葬的是个多么聪明又漂亮的姑娘。
“兄长。”
声音从徐士元背后传来,徐士元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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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嗷~~,徐二太太改成了徐三太太,本来一个正经的夫妻戏,差点写成了奸***情,徐正元茫然无知时,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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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赐婚
兄长。
阿静私下里才会这样叫。
外面人通常叫他二老爷、士元、徐二爷。只有他的阿静,才会亲昵地喊着他。在徐家多年,他们兄妹互相照顾度日,他曾答应阿静,一定会尽快考个功名,离开这个家,日后才能真正地成为阿静的依靠。
可是阿静没有等到那时候。
徐士元不由地吞咽一口,将涌上来的悲伤压了下去,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那人穿着月白色的长袍,目光清澈,脸上有种儒雅和贵气,没有了往日愚钝和单纯,这才应该是宁王本来的模样。
徐士元要上前行礼,却被宁王托住了手臂。
宁王低声道:“兄长不要这样多礼,尤其是在阿静面前。”
徐士元露出几分苦涩的笑容,目光中却有几分的欣慰:“赵氏被抓,阿静也终于得以申冤,我本想与族中商量,将阿静迁到徐氏祖坟旁安葬,可惜……如今出了事,恐怕徐氏一族不会给我这个颜面。”
宁王的目光落在那孤坟上:“兄长也不要为此焦心,就算迁去了徐家祖坟,阿静也不会高兴。”
徐士元抿了抿嘴唇:“我何尝不知,我只是觉得阿静在这里太过寂寞。”
“兄长放心,”宁王目光深远,“我不会让阿静一直无人祭祀,将来总有一日,我会将她风光大葬,给她一个应有的名分,那才是阿静想要的。”
徐士元有些惊讶,他知道宁王对阿静情深意切,却没想过宁王还有这样的思量。
“阿静若是泉下有知,也应该……”徐士元说到这里鼻子又是一酸。
宁王叹了口气:“只可惜,还要让阿静接着等下去,我现在还是那个痴傻的宁王,即便是兄长出了事,我也不能光明正大地伸手帮忙。”
徐士元低声道:“公子放心,闫长贵的事,顶多就是牵连到我,只要公子没事,一切都可以慢慢计较。”
徐士元说着顿了顿:“也不知这次……公子有没有被人猜疑。”
宁王面色不虞:“太后娘娘已经察觉,因此处置了汤嬷嬷。”
徐士元忍不住道:“如果不是这些年公子小心翼翼的行事,只怕早就被皇上找了借口论罪,太后娘娘就算知晓了,也该为公子想一想。”
宁王微微一笑:“母后心里想着的从来都是江山社稷,这一点我早就知晓。”
徐士元有些后悔,如果不是许氏说,太后一直想要掌权,所以针对公子,他们也不会对太后多加防范。早知道会有今日的结果,他们早些向太后透露实情,或许就能将太后争取过来。
许多事,正因为知晓了结果,做起来反而束手束脚。他握着许氏这颗棋,不知道是好是坏。
宁王道:“兄长说有什么要事急着见我?”
徐士元神情异常郑重:“我怀疑裴家是庆王的人,裴杞堂处心积虑为庆王翻案和许氏嘴中那赵翎的作为一模一样,我只是突然觉得……”
徐士元还没有说完,宁王目光一闪:“这两个人有许多相似之处。”
徐士元点点头:“万一庆王世子没有死……”
徐士元不禁有些紧张,如果一切如他们所料,许氏说的事是不是还会发生。
宁王眼前浮起了裴杞堂的面容:“真是如此,我们就晚了一步。宗室在宫中跪求皇上恩典,庆王案也已经重审,就算现在有人告诉皇上庆王还有后人在世,裴杞堂只会说成有人阻碍为庆王翻案。”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输了,只能等待时机,想方设法扳回一局。
“王爷,宫里有消息了,”下属上前禀告,“皇上下了诏书,庆王是被人陷害,礼部尚书带着人进宫商议礼仪,要恢复庆王封号,并将庆王一脉重新写上皇室族谱。”
徐士元皱起眉头。庆王的案子会这么快有结果,多半是因为太后以死相逼。
下属接着道:“皇上还下了一道圣旨,赐婚裴杞堂和顾世衡长女,这圣旨明日就会送到裴家和顾家。”
宁王沉默不语。顾琅华就要嫁给裴杞堂,他心中有几分的不快。第一次听许氏说起顾琅华,他没有放在心上,女人是依附男人而活,嫁给什么样的人,才能有什么样的身份。即便是太后娘娘,也是如此。
直到去了西夏,他发现顾琅华和寻常女子不同。
顾琅华没有阿静的温婉,骨子里有着一股无畏和倔强。
于是他动了心思,想要让太后顺理成章地将顾琅华赐给他,顾琅华却几次都躲闪了过去。
这位顾大小姐比他想的要聪明。
真的嫁给了裴杞堂,就会成为裴杞堂的助力。
宁王心里突然跃入两个字:不会。
不会就这样容易让他们如愿。
……
天刚刚亮,礼部员外郎就敲响了顾家的大门。
顾家上下顿时一片热闹。
琅华像往常一样起床梳洗去给顾老太太请安,走到院子里,看到换上的红灯笼不由地错愕。
顾世衡难掩喜色:“一会儿赐婚的圣旨就要到了。”
琅华先是耳朵一热,脸颊也跟着红起来。
不是才洗清了庆王的冤屈吗?朝廷上下应该都为庆王的事忙碌,怎么皇上会这样着急给裴杞堂赐婚。
难不成是裴杞堂趁机求了赏赐。
“父亲不是说,想要多留我几年,”琅华埋怨地看向笑不拢嘴的顾世衡,“可见之前的话言不由衷。”
“赐婚不一样,”顾世衡伸出手来整理琅华额头上的碎发,“带着圣旨嫁入夫家,没有人敢欺负你。”
两个人说着话进了顾老太太的院子。
姜妈妈已经走过来:“老太太吩咐了,要奴婢侍奉大小姐换衣服,等着接旨。”
“不着急,”琅华笑道,“我先陪祖母一起用了早膳。”
姜妈妈摇摇头:“那可不行,误了接旨的时辰可就不吉利了。”
琅华被姜妈妈拉着进了门,换上了桃红色的褙子,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阿莫已经笑着道:“来了。”
琅华不由地心跳加速,忽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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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分离(甜,必看)
顾家老小在堂屋里接了旨,然后踩着吉时将圣旨供奉在了祠堂里。
顾老太太满面笑容:“也算是裴家有本事,否则怎么能这样顺利将赐婚圣旨求下来。”
琅华有种尚在梦中的感觉。
前世是被诬陷与裴杞堂**,今生却要这样光明正大的嫁给他。人的缘分真的很奇妙,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血粼粼地躺在那里,她满心的猜忌和防备,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成为她的枕边人。
从此之后一个人就变成了两个人。想到这里,琅华脸颊发烫。
“虽然圣旨赐了婚,吉日还是要好好挑选,”顾老太太道,“让裴家不要将日子选的太早,就像福安公主一样,过了年就要嫁走,那不是要了家里长辈的命。”
“那不同,”顾世衡笑着道,“福安公主要去西夏,我们琅华就算嫁了人,也能常常回家。”
“你是被裴家灌了迷魂汤,”顾老太太不禁数落,“不过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就算裴家将人带回了福建,我老太婆也是要跟过去的。”
“到时候你也辞了这劳神的官职,去福建买卖药材。”
“是,”顾世衡哄着顾老太太,“都听您的。”
琅华上前挽起顾老太太的手臂:“祖母说的对,免得我受了委屈,没有娘家可以去。”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泪眼模糊。
“他敢让你受委屈,”顾老太太道,“我必然饶不了她。”
琅华靠在顾老太太身上:“我有这样厉害的祖母,谁也不敢为难我。”
听到琅华说这话,顾老太太笑出声。
顾老太太坐下来,抿了口茶:“正好,将你三叔三婶、四叔四婶都叫来宴席,热热闹闹过个年。”
大家正在屋子里说话,萧妈妈端着点心进了门,将一盘豌豆黄放在琅华面前时,萧妈妈点了点头。
琅华知道一定是裴杞堂来了。
既然是赐婚,两家都会接到圣旨,裴杞堂不留在裴家,这么着急过来做什么,难道还怕她会拒婚不成?
而且,她并没想过要拒绝,心头甚至还有欣喜。
半晌,琅华服侍顾老太太歇下,这才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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