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华下意识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道:“奴婢的母亲给取的名字,叫寒心。”
寒心。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名字,就像是一根琴弦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上。
刚刚重生的时候,她一直惦念着这个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遇。
可如今,这个人就站在她面前,虽然她不识得这的面容,却认识这的声音。
“老夫人、夫人,我们少夫人定是被人冤枉的。”
前世,她临死之前,就是这样的声音在为她求情。
寒心。
琅华摇摇头:“不对,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是牙婆给你取了个名,叫寒心,我觉得名字不好,给你改名叫寒烟。”
寒烟,只因为那句诗:琅华千点照寒烟。
是的,她亲手挑的丫头,陆家从牙婆手里买来的奴婢,一直跟着她照顾她,陪着她一起死的寒烟。
为什么寒烟是裴杞堂的人。
难道真的就像裴杞堂所说,前世她和裴杞堂也有交集。
裴杞堂看出端倪,吩咐寒心:“你们先退下吧,一会儿再传你进来说话。”
寒心应了一声,跟着萧妈妈几个出了门。
“琅华,”裴杞堂坐在软榻上,拉起琅华的手,“你怎么了?这丫头有什么不对?”
琅华抬起眼睛,静静地与裴杞堂对视,她的目光中却有几分的茫然:“裴杞堂,她是我前世的丫鬟,我给她改了名字叫寒烟。”
裴杞堂面露惊讶。
裴杞堂为什么要将寒烟安插在她身边,是要在陆家打探消息,还是……
琅华想起了陆瑛和裴杞堂的对立。
“琅华,”裴杞堂慌张起来,“在你的前世,寒烟有没有害过你?”
前世里,寒烟虽然到她身边时间不长,却陪着她坐在屋中,她听胡先生讲医书,寒烟就在一旁缝联补苴,打理她的起居,她想要做什么,寒烟总是能立即知晓,她喜欢喝浓些的茶,寒烟也煮的恰到好处。
她去探望许氏,站在院子里好一会儿,也是寒烟劝说她回去。
若说寒烟害她,她绝不会相信。
琅华摇了摇头。
裴杞堂脸色稍缓:“那么前世,我们可曾见过面?寒烟可向你提起了我?”
“没有,”那时候的她目不能视,辨不出清明,“我常年在家中,算得上是足不出户,即便是这样,仍旧被人冤枉与你私通……最终……”
琅华不想说下去。
前世过往,她其实并不像都与裴杞堂说清楚,若不是因为见到了寒烟,她不会提起这桩事。
“与我私通?”裴杞堂额头上青筋浮动,眼睛中满是怒气,“是谁说的?”
琅华道:“太后娘娘定下的罪名,赐了白绫,将我秘密处死。”说到这里她闭上眼睛,前世经历过的那种窒息的疼痛,如今仍旧记忆犹新。
事到如今,她也没弄清楚害死她的人到底是谁。
“我不过是个瞎女,他们应该是想要利用我去对付你,那时候传来陆瑛战死的消息,陆家再也没有人会维护我。”
琅华说到这里,只觉得整个身体向前一扑,顿时落入了一个怀抱。
裴杞堂紧紧地拢住了她的肩膀:“琅华,今生今世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地护着你。”
“我相信,”琅华抬起手也搂住了裴杞堂,“我相信你会护着我,裴杞堂就算前世你我是敌人,那也是情势使然,我不会在意,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吧,我宁愿相信寒烟来到陆家,是想要揭开陆家的阴谋。”
“她仔仔细细照顾我这个瞎子,就算是我将被太后赐死,也在为我申辩,我相信这都是真的。”
…………………………………………………………
今天有事了,打乱了更新节奏。
我会继续码,大家可以明天看。
第五百五十二章 都是套路
琅华了解裴杞堂,他不会让人悄悄对付她一个瞎子。
所以即便前世的事已经不可追溯,她也不会怀疑裴杞堂。
“只要今生你对我一心一意,没有欺骗,没有隐瞒,就好了。”琅华微微挣扎,想要从裴杞堂怀里挣脱出来。
裴杞堂却抱得更紧:“琅华,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我还有事要跟你说,”琅华脸又红又热,缩起手去推裴杞堂,“你好好,我们说说徐士元的事。”
裴杞堂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琅华感觉到他那灼灼的目光,一颗心像是被提起来,呼吸都小心翼翼,脑子里也一片混沌似的:“你离我远些,我们才好说话。”
裴杞堂站起身笑着后退了几步,坐在旁边的小杌子上。
琅华喝了两口水,整个人放松下来。
裴杞堂望着琅华:“你说,我听着。”
他深切地看着她,嘴角微翘,哪里是谈事的模样。
她很想将身边的圆枕拿过来丢在他身上。
琅华长长吁了口气,心中清明了才道:“周升查到闫长贵去年在广州一带活动,宁王会不会已经掌控了市舶司。”
宁王装傻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要瞒天过海,私底下稳固他的势力。除了淮南王和荣国公府之外,各地的驻军有多少已经掌握在宁王手中,朝廷中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将军,不代表宁王没有人手。
否则徐士元这样一个为宁王出谋划策的人,不会甘于一个六品的官职。
徐士元没有将入仕放在眼里,也就是说,他们不在乎在朝廷中的阶品,不在乎本朝的朝廷,在他心中,他拥护的是未来的新君。
据她所知,前世没有了韩璋,边疆战事四起,王家已经疲于应对,裴杞堂虽然可以带兵打仗,却只能稳固一方,所以陆瑛这样的文臣才能请命出征。
陆瑛离京,裴杞堂带人商议迎击金国,也往返于北疆,皇上整理日浑浑噩噩地处理朝政,整个大齐就像是一个空壳。
琅华想到这里,心中一动。
会不会前世她死的时候,就是整个大齐朝廷动荡的开始,只可惜她深陷陆家对此一无所知,否则她就能够判断出当时的形势。
“你在想些什么?”裴杞堂看着琅华思量的模样微笑。
琅华道:“我在想,其实陆瑛这个法子不错,前世里这次恩科试的大部分人,都在朝廷中入仕,和陆瑛颇有来往,你在朝廷里多有不顺,也是因为处处被人牵绊,束手束脚。我猜这其中也有些蹊跷。”
本来紧抓着徐士元不放,就是要通过徐士元找到许氏,揭穿宁王。
徐士元已经在徐茹静坟前与宁王见过面,万一面临灭顶之灾,他也不会想到再动用许氏,到时候他们也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许氏,掏出许氏嘴里的实情。
裴杞堂明白琅华的意思,如今已经为父亲诉冤,眼下最重要的是牵制宁王。
琅华道:“宁王毕竟筹备多年,现在硬碰硬你不是他的对手,除了要用皇上制约宁王之外,你还要发展自己的力量。”
等到裴杞堂有足够的力量时,就不怕朝廷动荡。
裴杞堂扬起眉毛,他知道琅华要说什么了,他笑着开口:“我和父亲这两日就在说这件事,不如到书房里,将父亲也请过来,我们三个人一起说说话。”
请裴思通?
琅华有些犹豫,怎么说裴思通也是长辈,就这样见面会不会有些草率。
裴杞堂道:“琅华,我们和旁人不同,父亲越早见到你,心里越欢喜,再说我们在西夏的时候也见过面,不会觉得尴尬。”
琅华仔细思量,这是她出的主意,既然是为了以后打算,也就没有必要避嫌。
这件事也的确是裴家人的一个心结。
琅华将萧妈妈叫过来:“去跟父亲说一声,将书房空出来,将父亲和裴大人请去书房,我有事想和二位商量。”
琅华转过头,裴杞堂脸上已经满是笑容,这家伙最近好像格外的喜欢笑。
……
裴思通不是第一次与将来的儿媳见面,他的长子和二子都已经成亲,敬给他的父母茶他也喝了两碗,家里再办喜事,他应该会应对的十分轻松。可是这一次他却稍稍有些紧张。
只是因为这门亲事他是极满意的,顾琅华又与寻常女子也不同,光是她在战场上救治伤兵这一件事,就已经让人刮目相看。
想到这里,裴思通不禁仰起头又整理整理身上的长袍。
顾世衡没想到裴思通会这样郑重其事,像是准备要走礼数一般。
裴家上下竟然这样着急将琅华娶回去。一家女百家求,是因为孩子太过优秀,他本该十分高兴,可是从心底里却觉得琅华要被裴家抢走了。
顾世衡抬起头,眼看着裴思通从腰间摸索出一块玉璧出来。一看就是尚好的羊脂玉,上面有镂雕的花纹,双侧是双螭,上面仿佛还刻着一个“宜”字,顾世衡正要仔细地看,裴思通却将玉璧送进了袖子。
这块玉璧是要送给琅华的?
顾世衡觉得不妥,婚期还没有定下,哪里能糊里糊涂就收了裴家的东西,万一十分贵重……那不是拿人手短,想要拖延婚期的话,说起来也不硬气。
“裴兄,”顾世衡道,“只是和两个孩子说说话,用不着这样正式。”
裴思通呵呵笑着,“贤弟说的是,就是见一见,我事先也没准备什么贵重的礼物。”
那就好,顾世衡松了口气。
说话间,琅华和裴杞堂进了门。
琅华上前行礼。
裴思通道:“快来让我瞧瞧,自从西夏回来,我还没有和琅华说过话。”
裴思通站起身,向琅华招手。
琅华有些惊讶,没想到裴思通会这样郑重。
“琅华,”裴思通将手里的玉璧递过去,“我方才还跟你父亲说,这礼数少不了,这玉璧是我精心挑选的,上面的绺子是老祖宗亲手打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顾世衡只觉得头发都竖立起来。
这话是哪里来的?方才裴思通跟他说,只是见一见。
不是说好了,用不着这样正式吗?
怎么转眼的功夫,就换了套路。
…………………………………………………………………………
继续码字。
今天是六月最后一天了,票票不投就要清零了。
求月票。
第五百五十三章 越来越欢喜
琅华将玉璧握在手里。
这是长辈所赐,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裴思通笑意融融,看向旁边的顾世衡。
顾世衡站在这里,有些尴尬,礼物从来都是一来一往,他怎么能不还礼,只不过裴家早有准备,他原本却没有这个打算。
裴杞堂站在那里,仿佛没有了平日里的锐气,目光清澈地望着他,十分的柔顺,十分的期盼。
怎么看都是个孩子,算起来,裴杞堂今年也才十八九岁的年纪。
他怎么能欺负一个孩子,何况还是琅华将来的夫婿,顾世衡顿时心生不忍,将腰间的玉佩握在手里,解下来递给裴杞堂,递过去顾世衡就后悔了,想起方才裴思通的话:“若是能早些定,我们两家也换一下信物,两个孩子虽然还年少,也该早些成家……”
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就将东西换了,一会儿老太太问起来,他该怎么说。
不等顾世衡后悔,裴杞堂已经将玉佩接在手中。
顾世衡准备表示一下此时的态度,换东西可以,但是不要想着明年就将琅华娶进门。
话到了嘴边。
裴杞堂却抬起手,向前迈一步,端端正正地跪下来,行了叩拜大礼。
顾世衡不由地怔愣。
怎么说裴杞堂也是庆王世子,这还没进门就如此大礼,寻常人家也不会这般。顾世衡急忙上前搀扶:“这可怎么是好,用不着这样……”
裴思通笑道:“这是应该有的礼数。”
顾世衡有了做岳父的感觉,可是这样的转变并非他心中所想啊。
或许他也不用太过担忧?现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顾世衡看向喜盈盈的裴思通,忽然感觉裴大人脸尖尖的,长得有些像——狐狸。
对,一只老狐狸。
四个人重新坐下来。
裴思通看向裴杞堂:“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
裴杞堂笑着看琅华:“我与琅华说到日后的事,就想着请两位长辈一起商量商量。”
裴杞堂目光清亮,一副一切都由她的神情,让她不由地脸上一红。
琅华抿了抿嘴唇,看向裴思通:“我是想到了裴家从前在广南西路任职,我觉得除了江浙之外,应该在那里安插人手。”
江浙有庆王的嫡系,但是广南西路也有裴家的根基。
裴思通听得这话不禁道:“你可知道广南西路是什么地方?”
琅华点点头:“是官员的贬谪之地,尤其是最近几年,朝廷每年都要贬谪数十官员去往各地,广南西路最多,我还知道裴家先祖打过一场败仗,曾丢了钦州和廉州,输给了交趾军队,就是如今的安南。”
裴思通诧异地看向琅华,裴杞堂脸上是与有荣焉的神情。
琅华接着道:“那场大战,十万大军死之八九,都说裴家交出军权是怕被皇帝忌惮,其实是因为被那次大战挫了锐气,但是这次并非裴家指挥不当,而是因为瘴疠腹疾。”
听得这话,裴思通脸色大变。
当年裴家是受了冤屈,朝廷怪罪领兵不当,借此夺军权,裴家祖宗则是因为此战心灰意冷,干脆不曾上奏折申辩,而是命所有裴家人习武改成修文,想要入仕,就从文官进阶。
275/391 首页 上一页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