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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真的放心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但她就是相信，顾盼是不会说出去的。
突然之间，顾盼在她眼中从一个随时可能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变成了她重重心事下，打开的唯一一扇可以喘口气的窗子。
徐子吟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让顾盼的自行车骑到自己家门口了，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在知道我的爸爸是小时工而不是有钱人，在看到我家的房子如此又破又小之后，你还会一如既往地对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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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中的校风确实有点一言难尽。
顾盼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路边站着几个男生，穿着五中的校服，却顶着一头洗剪吹的发型，还有人手上夹着烟的时候，车把一拐，想要远远地绕开。
她自己自然是不怕的，但是现在后座上还载着徐子吟。
没想到顾盼已经绕弯了，竟然还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她，冲着她拼命招手。
顾盼迅速往四周观望一番，确定自己身旁没有别人，小混混招手的对象就是她。她立刻长腿一支，将自行车停下，对徐子吟说道，“你先下车，绕个路自己走回家吧，我过去看看。”
顾盼快速地握了一下徐子吟的手又松开，“没事，别怕。”
徐子吟没有犹豫，当机立断地下车，“我退回到刚才那个路口去，你一会儿来路口找我，如果你十分钟还没有过来的话，我就去叫人。”
顾盼笑了，“叫什么人啊……”
顾盼话音未落，徐子吟也刚跳下车，就听到那边的几个小混混里有人扯着嗓子喊，“顾姐！”
“呦我远远看着像，没想到还真是顾姐！顾姐我正要去小卖铺买汽水儿，你要什么口味的？”
顾盼一扭头，对上徐子吟复杂的目光。
顾盼：诶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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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吟站在顾盼身边，一起在小卖铺里的冰柜前挑饮料的时候，大脑依旧没反应过来。
顾盼已经了然，因为她看到几个男生里，有瘦得像根麻杆的肖乐。
肖乐看到她，羞涩一笑，眼中扑棱扑棱地闪着崇拜的光，一旁的徐子吟看见，差点没闪瞎眼睛。
然后徐子吟就听到肖乐小小声地叫了一声“顾姐”，声音比班里回答问题最小声的女生还要小。
徐子吟从来不会和这样的小混混打交道，见到了一向是绕着走，她隐约知道樊宇是混混头子，在学校里不敢惹怒他，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放学之后更是赶紧回家，见到马路边上这样三三两两站着的“不良少年”，都是飞快地绕行。
今天徐子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顾盼在自己身边，竟然会走进小卖铺和他们一起买饮料。
然后第一次和小混混近距离接触的她，三观咔嚓嚓地裂了好几条缝。
肖乐正在从冰柜里一瓶瓶地往外拿橘子汽水，五毛钱一瓶的汽水，黄灿灿的颜色一看就是满满的色素，顾盼小时候也喝过，全都是人工香精的味道。
顾盼从肖乐手里抢过来，重新塞回冰柜里，然后往外拿可乐雪碧美年达，“今天我请客。”
肖乐急了，“诶不行不行，我们那么多人，怎么能让顾姐请客呢。”
顾盼乐了，目光扫过小卖铺门口的男生，一、二、三、四，加上肖乐一共才五个人，这么几瓶饮料她总能请得起。
顾盼按住肖乐的手，根本没有用力，肖乐却嗷嗷叫起来，好像很疼的样子。
顾盼一惊，连忙将手缩回去，“你怎么了？”
肖乐这才发现根本不疼，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顾盼：“我也没揍过你啊……”
她上次根本没有伤到肖乐，不过是吓唬了他一下。
徐子吟抿嘴忍笑，唇边挤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偷偷瞄了肖乐一眼，心想这个小混混真的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小卖铺老板见他们磨磨蹭蹭的，一直敞开着冰柜门，终于忍不住了，“挑好了没有？挑好了就赶紧把门关上，凉气都跑光了！”
肖乐还想从冰柜里拿橘子汽水，被顾盼啪地打了一下手，然后顾盼看了一眼徐子吟，“绿茶？”
见徐子吟点头，顾盼就伸手从底下翻了一瓶绿茶出来，砰地一声把冰柜门关上，然后抱着满怀的饮料飞快地结了账。
肖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盼就已经将小卖铺老板找回的零钱揣到兜里了。
肖乐目瞪口呆，“顾姐你动作怎么这么快……”
徐子吟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惊讶。
顾盼朝着徐子吟勾唇一笑，心中想到，抢买单是个技术活，等你到三十岁的时候，也就练出来了——
可惜那时候还是比我差一点。
第12章
顾盼将一瓶瓶冰镇饮料递给几个男生的时候，几个人都连忙说谢谢，然后掩饰不住好奇地打量顾盼。
肖乐则在一旁喊着，“今天顾姐是请的。”
几个男生竟然还挺有礼貌地说道，“谢谢顾姐。”看得徐子吟在心中暗暗惊讶。
顾盼连忙摆手。笑话，都是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她难道还这能让他们请饮料不成？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顾盼紧接着想到，自己现在也是一分钱都赚不到，零花钱都靠老顾给，和十几岁的小孩没有区别。还是得赶紧赚钱啊……
顾盼不动声色地和肖乐他们聊了两句，很快就把他们的话套了个一干二净。
原来是那天和肖乐打架之后，小胖子唐鑫嘴巴不严，很快将“肖乐三秒钟被一个女生撂倒差点没被吓哭”的消息传了出去。
肖乐打架算狠的，不少小混混都在他手下吃过亏，听到唐鑫的话之后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在唐鑫拍着胸脯保证的架势下，又有点将信将疑。
一拨人去找肖乐求证，本以为肖乐会愤怒地否认，没想到肖乐尽管有点脸上挂不住的样子，竟然吞吞吐吐地承认了。
卧槽？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一群人顿时震惊了。肖乐打架那么厉害，竟然会被给一个女生几秒钟撂倒，那个女生得多厉害啊？
还有一拨人，听说当时樊宇也在，好奇地跑去问樊宇，“那个女生打架真那么厉害？樊哥你估摸着，如果是你的话，你能不能打过？”
从樊宇那里得到的答案，又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樊宇毫不避讳地说道，“是很厉害，我应该打不过。”
妈呀……肖乐打不过就算了，竟然连樊哥都打不过？
凡是被樊哥揍过的，或者见识过樊宇打架的，全都被吓傻了，心中默默地将顾盼升级到和樊宇并列的，不能惹的TOP1位置，决定以后绝对客客气气地不去招惹。
其实这两天，已经有不少人偷偷跑去六班门口，偷偷去看顾盼长什么样了，只是顾盼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几个男生说的断断续续，但是足够顾盼在心中拼凑出完整的过程。
徐子吟在一旁也听明白了，惊讶地瞪大眼睛，顾盼打架竟然这么厉害么……
一群人没有聊几分钟，顾盼就跨上自行车准备走了，拍拍后座示意徐子吟上来。
徐子吟这次知道了，乖乖地搂紧顾盼的腰。自行车窜出去的时候，徐子吟听到身后整整齐齐的一片——
“顾姐再见。”
徐子吟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没有忍住，问道，“顾盼，你为什么会和小混混打架啊？”
顾盼的笑声随风往后飘去，“一点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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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但是骑车比走路快不少，徐子吟到家的时间比平时还要早一些。
小区门口，徐子吟默默打量着顾盼，发现她神色如常，没有因为眼前的破房子而看不起自己，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顾盼微笑着和徐子吟挥手告别，等徐子吟转身离开之后，顾盼终于绷不住了，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羡慕之色。
虽然现在这个小区里的房子都是老破小，但是几年后，新建的地铁2号线要从这里经过，家家户户都赔了一大笔钱！
而顾盼自己家的房子，过几年也要拆迁，可就没遇到这样的好事情，换新房还得自己往外掏钱补面积。
呜呜呜呜好羡慕！
顾盼已经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打起了小算盘，盘算着等酒吧开业赚钱后，能不能想办法在徐子吟家小区买套房子等拆迁？
机智机智！
就是不知道这里的房子有没有人愿意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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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顾盼又是踩着铃声来的。
她和班里另外一个女生余卡卡，在走廊里一左一右地往教室门口冲，在门口相遇的时候，余卡卡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伸出胳膊朝顾盼比划出一个请进的姿势，歪头俏皮一笑，“顾姐，您先请。”
顾盼：？？？
自己班的人，还是自己班的女生，都知道这回事啦？
顾盼听到班主任远远走过来的皮鞋声，知道不能耽搁，刺溜一下穿过教室门，跑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然后就看到她身后只慢了一步的余卡卡，被班主任抓住了。
“余卡卡，这刚开学几天？你迟到几次了？”
“罚你今天放学后做卫生！原本的值日生向后顺延一天！”
顾盼将抱歉的目光投向余卡卡，余卡卡却一副根本无所谓的样子，朝顾盼笑了笑，然后回答班主任，“好的。”
这个时候，班里明明还有好几个空着的座位。马上又有几个男生，大摇大摆地从教室门口走进来。
然而班主任对那几个男生视若无睹，别说罚他们做卫生，就是连教训的话都没说一句。
顾盼不屑地撇了撇嘴。
班主任的这番做派，班里大多数同学都瞧不上。因为班主任心中清楚，天天迟到逃课的几个男生，他根本管束不住，即使他现在说了罚他们做卫生的话，那几个男生也根本不会理会他，班主任不过白白损害自己的威严。
因此班主任将六班的学生分成了两半，一半是他能管束住的，一半是他不能管束住的。
能管束住的，他就会照常管教、惩罚，嘴里说着老师管你们，是因为对你们抱有期待。
管束不住的，他就完全无视，偶尔说说希望某些人能自觉。
顾盼可以理解班主任的难处，他没有管住班上所有同学的能力，又不能将班上所有同学都放任不管，只能划出一个楚河汉界，对两批学生采取不同的态度。
但是这种做法，其实也根本保不住他班主任的威信，无论是哪一批学生，心里都有数——这不就是柿子捡着软的捏嘛。
顾盼的胳膊被戳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朝左边转头。
徐子吟正看着她，“你今天是不是又没吃早饭？”
顾盼笑着嗯了一声，她还是有点不习惯每天都这么早的早起，这几天早晨都是来不及在路上买东西吃的。除了昨天早上吃了巧克力巴菲蛋糕，前几天都是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她跑去小卖铺买包饼干。
徐子吟递给顾盼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四只小小的奶黄包，还捏成了小兔子的形状，“我爸最近刚学会的，三天两头蒸一笼，我都吃腻了。”
顾盼惊喜地瞪大眼睛，徐子吟真的心很细，她只不过这两天没吃早饭，徐子吟立刻就发现了。
“好可爱啊！”顾盼捏起一个咬了一口，浓郁的奶香和蛋黄味道在唇齿间一齐舞蹈。
比干巴巴的饼干不知道好多少倍。徐爸爸的奶黄包用料是真实在，和外面买的大多数不一样。
顾盼吃掉一个又捏起一个，心中不忿道，看看人家的爸爸……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只会每天等着她回家炒菜？
顾盼一口气吃掉三个，剩下一个用塑料袋裹吧裹吧塞进书包里，她得带回去给老顾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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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放学铃声响起来。余卡卡果真自觉地留了下来，准备等人都走空之后打扫教室卫生。
顾盼当然也没有走。
但是两个女生打扫这么大的一间教室，工作量还是有点太大了。
顾盼早就想好主意了，三步并两步走上讲台，翻开手里的小本本，嘴里念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王兴达、广志、李一鸣、毛锦林……”
班里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顾盼身上，都在好奇她准备做什么，被点名的同学更个个一脸茫然。
“你们七个人，早上都是在我和余卡卡之后进的教室，所以今天晚上的教室卫生，你们和我和余卡卡一起搞。”顾盼双手撑在讲台上，“有什么意见吗？”
七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有意见。
余卡卡充满钦佩和惊喜的眼神落在顾盼脸上，眼中写的都是：哇！竟然还能这样！
其他的同学哄笑一声，加快了收拾书包的速度，一个个从教室前后门鱼贯而出。被点名的七个男生，只好乖乖地拿起抹布和拖把。
顾盼给一共九个人简单明了地做了分工后，开始干自己负责的一小块区域，还没打扫两下，汗水顺着脸颊滴落。
这时，余卡卡神色迟疑地走到顾盼身边，手中攥着一张小纸条，“顾盼，我刚刚在扫地的时候，看到了这个……”
顾盼伸手将纸条接过去，纳闷道，“什么呀？”
展开的纸条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字跳入顾盼的眼帘，“你发现没有，一个假期不见，顾盼的奶子又大了一圈儿，而且她现在不像以前那样含胸驼背了，每天收腹挺胸的，看着真带劲儿！每次看见都想上去捏一把！”
第13章
顾盼愣住了，她看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一个字一个字地轻声读了一遍，才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胸一直很大，但是在成年后的多年里，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目光，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直白的骚扰。
成年之后，她的朋友自然都是真君子。至于事业上合作的伙伴和下属，或许有内里猥琐下流的人存在，但是成年人出门赚钱，总要披上一张文明守礼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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