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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特爵士有些疑惑, 他第一时间向雪莱确定了下是不是这句话的适用范围也包括他。雪莱的目光宛如关爱另一个傻子，就如同亚瑟经常看着自己哥哥那样。
“嗯，”艾克特咳了一下，给自己找台阶下：“梅林你比较严厉, 所以我多确认一下而已。”
不过小朋友们就算是跑圈，晚上还是纷纷爬到了雪莱床上，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雪莱差点忍不住再把烛台抄起来揍他们一顿, 但是看着他们眼巴巴的样子还是心软了一点。
“嗯……我会在冬天之前回来的。”她这样保证：“在下第一场雪之前。”
凯连连点头，但亚瑟一脸不信的样子。只是无论他信不信, 雪莱都觉得不重要了。
她还是一大早踏上了去王城的路，顺便还带走了最近领地里种庄稼的一系列的经验杂谈。
【雪莱大大，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回家了可以去学农学啊？】系统问：【而且现在你有没有一种种田文的清闲感觉。】
你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雪莱忍不住吐槽系统，而且也想吐槽自己的经历。
我的经历也能算是种田文吗，这种完全没有家长里短七大姑八大姨，而且还经常让她死得很惨的种田文, 也只有不入流的九流写手才能写出来吧。
【……】
系统憋了一阵子，最后不说话了。
雪莱去王城的路途极为顺利，由于挂着梅林的名号，她每次都被途径的其他骑士们盛情款待——这固然是艾克特书信的功劳，但雪莱分享出去的种植经验也是重要的原因。
或者说是异常重要的原因了。
虽说大家对于种植经验半信半疑，但雪莱顺了一堆种子发给他们，并且还教了他们如何发酵肥料和堆肥，让他们尽量试一试。
“我不太清楚你们这边会不会成功，但是艾克特那边效果还是不错的。”大法师撩了撩头发，在一片庄稼里散发着丰收女神的光辉。
当然，也有人希望梅林利用法术将庄稼变得更加茂盛。雪莱倒不是做不到，但她还是跟人家讲了讲道理。
“魔法也要遵循世界的规律，这片土地的能量是平衡的，我可以让这里暂时长势喜人，但是这只会提前透支徒弟的能量。过两年，这里就连草都长不出来了。”
雪莱不知道别人听没听进去，但她觉得自己尽到义务了。
她就这么一路去了王城，将比较重要的贵族家走了七八成。而最后到了王城的时候，她屁股已经被颠得痛得不行了。
这个时代没有马鞍的，雪莱琢磨着回去让铁匠搞一副回来。
而一进王城，雪莱看着乌瑟的塑像，整个人都惊呆了。
妈耶，长得好看过头了啊。
虽说这不是乌瑟最年轻时候的样子，但他脸上稍显成熟的表情和皱纹也让人有点心动。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雪莱半天才移开目光，大概知道为什么黑巫师要谋害王后了。
现在她觉得理由很充分了。
【噗。】系统笑了一声：【雪莱大大，刚刚跟你说的你记清楚了吗？】
雪莱点点头，将凭证交给了卫兵，不久后便看到了长相柔美的金发女性快步走来。
她看到雪莱，先是呆了一下，但想到了什么，握住了她的手。
绿色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水光，仿若春日里无由来的愁思。
“梅林啊，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王后伊格莱茵看着她：“乌瑟一直在等着你。”
雪莱拍了拍她的手，对她笑了笑。
“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卡美洛的王后。”
伊格莱茵微微地笑了起来。
“我也这么想。”
乌瑟病得很重。
雪莱大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药的味道，药味不仅仅是苦，还夹杂一种焦糊。
银发姑娘站在了门口，看着病床上那个还在休息的王，想到系统跟自己说过的有关梅林和乌瑟的伟大友谊。
骗得过去吗。
雪莱走到他床边，示意伊格莱茵关门。王后乖巧地退下了，并且将门静静地关上。乌瑟过了一会儿醒了过来，看到了那个银发的姑娘，定了定眼神，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他真的不在了。”
看来是没骗过去啊。
雪莱点点头：“他临走前将使命托付给了我。”
“你是他的朋友吗？”
“不是，我是路过的仙女。”雪莱勾了勾嘴角：“而且也没什么机会拒绝，就暂时先替他做了些工作。”
乌瑟听完她的话，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艾克特写的信上，提起过你许多次。”乌瑟王深深地呼吸着，片刻后才说话：“他说，亚瑟也很喜欢你。”
她的嘴角翘了起来：“也还好吧，小孩子都很容易喜欢一个人的。”
“你也很喜欢他。”乌瑟转了转眼睛：“从你一离开艾克特的属地，你就在给亚瑟铺路了。”
雪莱去的每一个地方，都将自己的恩惠施与了各位贵族。她帮助他们在未来得到农业上的进步和更丰厚的税金，那么就可以在未来要求回报。
甚至不需要她要求，品德高尚的骑士会主动地报恩。
乌瑟王笑了起来：“我要谢谢你。”
雪莱站在他的病床前，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有些油尽灯枯的王——她很庆幸自己出发的时机是对的，因为看他现在的状态，是熬不过冬天的。
太可惜了。
就雪莱自己听和看到的乌瑟王其实也是个英明的君主，从接替哥哥的王位到现如今多年的统治，治下的骑士们对他罕有差评。他定下的税金让人民足以在温饱线上生活，每年可以添置新的衣服和视频；他麾下的骑士家人都能生活得无忧无虑，备受人民的尊敬。
雪莱觉得很可惜，她甚至想要不要让魔法延续下乌瑟王的寿命。乌瑟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平静地摇了摇头。
“伊格莱茵想尽办法，希望我的生命能够延长，但我拒绝了她。”他长长地叹气：“你说得没错，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我借来的寿命终归需要归还，而我不希望这个代价由我任何一个深爱的人去付。我不希望摩高斯学习魔法，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那，你希望亚瑟立刻继承王位吗？”雪莱问：“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尽我全力让他坐稳这个位置的。”
乌瑟咳了一声，笑了笑，摇摇头。
“他还太小，而这个位置太能蛊惑人心。你是梅林托福重任的人，我希望你能够教导他，知道他有领导一个国家的能力。”
他看着雪莱的脸：“在我死后，他应该光明正大，又受人爱戴地取得王位。”
雪莱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这是一个无声静默的契约，没有任何约束力，但雪莱却异常地想要去完成它——她其实并不喜欢乌瑟将孩子送到别处抚养的决定，但雪莱站在病床前，和他对话几句而已，却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确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
深深地爱着。
“我接下来回去和坎特伯雷主教见面，商议一下今后的事情。”雪莱简短地告知了乌瑟王自己的想法：“我带来的手稿，希望您以国王的名义散发出去。”
乌瑟同意了她的说法，最后有些体力不支地又昏睡了过去。
雪莱看了看他枯瘦的脸，走出了卧室。
伊格莱茵就站在不远处，平静又寂寞地在等着雪莱的出现。她看着雪莱，有些犹豫，而雪莱只是摇了摇头。
“亚瑟还好吗？”她问：“他多高了？”
雪莱比了个高度：“现在他学会了骑马和剑术，身体也很健康。”
伊格莱茵抿着嘴唇，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她语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还有对自己孩子的一点思念。年轻的王后看起来像是柳絮一样地柔弱，但她的背又挺得笔直。
“谢谢你，梅林。”她说：“谢谢你一直照顾着他。”
“这是我的荣幸，我的王后。”雪莱说：“其他的人又有谁有机会帮忙抚养未来的王呢？”
伊格莱茵和雪莱说了些话后就去睡了，临睡前还让侍女带了一堆给亚瑟的东西。雪莱收东西的时候感觉附近有人偷窥，仔细一看发现是另一个小朋友。
那孩子长着一头棕发，眼睛也像乌瑟。她看了一眼雪莱就走了，而侍女发现了那个背影，笑着介绍。
“这位就是公主摩高斯，但她喜欢别人叫她摩根勒菲。”侍女笑着说：“另一个伊莱恩公主像王后更多些，明天您会见到她的。”
雪莱应了一声，想起了这个姑娘的未来。
她生下了同母兄弟亚瑟王的私生子，而那个孩子则最终导致了卡美洛甚至英格兰的分崩离析。
那个孩子叫……
雪莱的脑袋疼了一下，终于想起一个名字。
莫德雷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提要我原本打算写魔稻祖师雪隆平的
=
亚瑟：啥？什么私生子？竟然不是跟老师生的？这剧本我不要了！
第293章 马猴烧酒009
大主教是个人不错。
雪莱跟坎特伯雷说话的时候, 觉得这个过来布道的红衣主教性格很温和, 无论是不是真的是这样，看起来他是，而且雪莱也有这样的直觉——她不知道自己的直觉有没有错，但是乌瑟给儿子留了不少后手，雪莱想那么在亚瑟的问题上他是值得信任的。
如果最后发现他不知道的信任的话，那就宰了他。
【……】
系统叹了口气：【雪莱大大, 我发现你从黑手党退役后, 这股狠劲还是没有随着时间而流逝啊。】
你管我。
雪莱站在王城城堡的露台上, 俯瞰着附近的景色，感觉美不胜收。
深秋的红叶像是残血，层层叠叠地盖在树上。压不住的颓势在此刻异常应景，就仿佛知道乌瑟命不久矣, 所以红得格外漂亮一样。
“梅林。”伊格莱茵走了过来：“天气冷了，不要再加一件大氅？”
王后为了表示自己的谢意，曾经亲手疯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她一直想亲手交给梅林表示谢意, 但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她把衣服捧了过来，满脸期待地看着雪莱。
于是银发姑娘低下头, 让王后亲手帮她披上了外套。
“没想到正合适，”王后还是挺开心的：“我当时是按照男士的样式做的，现在觉得梅林这样穿也很好看。”
雪莱的眼睛弯了弯：“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伊格莱茵，还有什么话想对我或者亚瑟说吗？”
伊格莱茵绿色的眼睛眨了眨：“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吧。那我就没什么想说的了, 只是希望他长大以后，不会恨我们没有把他亲自养大。”
“不会的。”
雪莱想了想，觉得亚瑟小朋友现在还看不出这个征兆来：“艾克特对他说过，他的父母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这样的，亚瑟很理解。而且艾克特对亚瑟也很好，他每天过得很快乐。”
就是有时候需要打两顿。
伊格莱茵听着雪莱的话，带着眼泪点点头：“那就好。”
“亚瑟长得像你，所以很讨人喜欢。”雪莱说：“但是性格很活泼，也很聪明。他好奇心也很重，有时候经常会提出意料之外的问题，然后自己解答。”
就比如上次，亚瑟自己想了半天为什么不去收拾卡南那个坏蛋，最后又自己想到了原因，并且还推断出了如果卡南的领地内没有足够过冬的粮食，那么他们还会去抢这件事。
从结果分析原因，再到拓展，这个小朋友脑子聪明得可怕。
雪莱大概能想到日后的亚瑟王会是怎样贤明的景象了，而伊格莱茵看起来也是。
她歪歪脑袋，笑了起来。
“那就好。”
雪莱出发前又去见了乌瑟，那时候乌瑟状态好了些，坐在床上和雪莱讲话。
他倒是一股脑地将自己的布置全部告诉雪莱了，包括他大女儿的婚礼和小女儿未来的婚约。两个他选择的亲家都是名声在外的好人家，作风正直，性格温和。
“我以为你会找个对亚瑟有利的家族。”雪莱有些意外，但也能体会乌瑟的想法——家族太大的话会很容易因为女方的背景而有态度是的剧变，而且多得是让人无声病逝的机会。雪莱想起她见过的两个小公主，觉得老大不是问题，一看就有想法，但小公主很容易被欺负。
那个性格柔柔弱弱的模样，跟王后如出一辙。
乌瑟摇摇头：“太过依靠血缘也并不是好事，因为这世界上比血缘更有诱·惑力的东西太多了。”
雪莱也赞同这句话，之后乌瑟则说起了种植经验的事情。
“梅林的名字已经被大家所知晓了，希望这对你有些用处。”乌瑟看着窗外的红叶：“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足够了。”银发姑娘撩了下头发：“一个月之后就是摩高斯的婚礼，你好好养养精神，争取站着完成仪式吧。”
“……这我还是做得到的。”乌瑟说：“我女儿的婚礼，我当然要作为一个可靠的父亲出现。”
而无论最后乌瑟是不是站着出席仪式，雪莱都没看到了。
她带着一堆东西，第二天天不亮就出了王城。紧赶慢赶好几天，她最终在飘雪的第一天回到了边境。
银发姑娘抬起头，看着一片雪花掉在自己的鼻尖上，凉丝丝地融化了。
冬天来了。
她夹紧马腹，加快速度，半个小时后看到了城堡。
晨光熹微，在一片鱼肚白下，她在城堡前拴好了马。侍卫给马匹填了草料，雪莱伸手去解自己的外套，忽然听到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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