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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没有说错。
雪莱爬起来看第一场的时候其实已经迟到了，坐到亚瑟身旁时正是凯的第二场。穿着银色盔甲的少年像是杀神一样站在场上，对面那个比他还大一两岁的少年看起来竟然气势还要弱一些。
那是当然的，淬过血的剑和过家家的剑，完全就是不同的。
雪莱知道自己用不着看这一场了，忽地发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这边，抬眼看了回去。
伊格莱茵注视着这里，在对上了雪莱的目光后笑了笑。
雪莱想起自己顶着别人的脸蛋，微微低头，算是行礼。
凯不出三招挑飞了对方的面具，在一片掌声中鞠了个躬，将对方拉了起来。但对方的少年年轻气盛不服输，抓起自己的剑直接刺向了他。
凯侧身躲了过去，一个肘击打在对方的手腕处。
长剑应声落下，亚瑟瞥了瞥嘴角。
“何必呢，里子面子都输光了。”
“不服输吧。”雪莱靠着座位：“凯本来剑术也没有那么多花样，靠的就是基本功外加速度外而已。从头到尾他连个剑花都没弄出来一下子就把别人打输了，输的人不服气也很正常。”
立刻便有人分开了两名骑士，而对方看起来还是不服气。凯也有点没办法，捡起对方的剑还了回去，而对方看起来似乎更加暴怒了。
他脱下自己的护手，扔在了凯面前。
整个比武场都安静了，雪莱差点跳起来，被亚瑟压在了座位上。
对面的人是有家长在的，与艾克特差不多年纪的爵士脸都绿了。雪莱气得差点想咬人，但想想怎么比自己都不吃亏，也就坐下了。
将自己的护手手套扔到对方面前，是向对方发起决斗的意思。
就这个人……再多来一个凯也是稳赢。
“把护手捡回来。”对方家里的阿爸都要气疯了：“你现在的举动实在是太轻浮鲁莽了。”
凯少年一脸懵逼，完全没想到说好的比武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拼上性命的死斗——他想了想，并没有去捡对方的手套。
“我希望你未来能够在知道什么值得赌上性命战斗的时候再来慎重地把这东西扔出来。”少年说：“一场比赛的输赢和骑士的荣耀无关，你也很强，以后有得是机会赢得比武呢。”
然后少年凯转身就走，对方家里的阿爸放下了悬着的心。
“吓死我了。”
凯时候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怎么这样啊输了就要跟我决斗，我才多大怎么能现在就杀死一个未来的骑士呢。”
这小棕毛完全就没想过自己会输：“再说了人家父亲在这里，真出了点什么事，我父亲该怎么做人啊。”
“凯，你变聪明了。”雪莱很真诚地说：“我刚刚一直很担心你直接把东西捡起来，然后还给人家。”
“……”凯哼了一声：“昨天亚瑟都跟我预测过这个情况了。”
雪莱有些意外，看了看小金毛。
“这个人我听说的时候就以盛气凌人出名，而且他父亲对他也特别宠爱，所以我预测了一下特别极端的状况，只是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小金毛有点仄仄地：“不过说真的，比武的时候输得那么难看，他怎么好意思扔护手的？指望着天神保佑吗？”
这句话真是又刁钻又刻薄，人前的亚瑟王是一定不会说的。
雪莱摸摸他的毛：“好啦，不要在意他了。说起来我刚刚好像看到斯凯奇家的人来找凯了？是不是送斯凯奇小姐的信？”
斯凯奇小姐这次没有来，但斯凯奇爵士是来了的。只是他在最初跟凯和亚瑟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和自己同年龄的爵士一起谈天去了。
这个人本来也不是会跟小辈们多接触的类型。
“没有。”亚瑟憋着笑：“是他来打探梅琳娜是谁，为什么跟在哥哥身边，是不是父亲给哥哥找的未婚妻。如果是的话，他女儿怎么办。”
“真是的……”凯挥挥手：“不要烦我了亚瑟，我还要准备明天的比武呢。”
小金毛吐吐舌头，拉着雪莱出去。
“不过话说回来，我发现王城附近倒是有些我们那里没有的植物，看起来像是浆果，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然后带两株回去种？”
“边境的风太大，浆果的藤却很脆弱，应该是没办法带走的。”
黑发的骑士出现在了回廊那头，亚瑟突然停住脚步，笑容立刻消失在了脸上。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二位四处走走。”
“嗯……也好。”雪莱说：“麻烦您了。”
“为你带路是我的荣幸，”兰斯洛特说：“梅林。”
作者有话要说： 亚瑟：走开走开！
第298章 马猴烧酒014
这人谁啊。
小金毛不喜欢这个人, 雪莱明确地感受到了。她侧身躲到了他身后, 很礼貌地谢绝了骑士的这个提议。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自己走走也很不错。”雪莱说：“走吧，亚瑟。”
小金毛开开心心地跟雪莱逛着王城，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在一个铁匠铺子里停了下来。
雪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副闪亮的盔甲。
“哥哥成年时送他一副盔甲怎么样。”亚瑟问：“我觉得他会喜欢的。”
“想法是不错, 但是凯的盔甲并不少。”
雪莱想了想：“我觉得森纳德的矿石比较好, 到时候可以去那边弄些矿石再来打盔甲。”
“这位小姐, 我的铺子里用的就是森纳德的矿石。”
铁匠跑过来说：“整个王城的盔甲，数我的最结实。”
“森纳德的矿石今年也就交换了一百公斤，炼出来的铁只能勉强打出一副盔甲。”小金毛问：“铁匠，你告诉我, 你是从哪里找来的矿石？”
铁匠有些僵硬，溜了回去。
“这个铁匠不过是在吹吹牛罢了，怎么你一说话, 就好像他里通外国了一样？”
雪莱晚上吃零食的时候揪了一个红色的浆果塞进嘴里：“啊，这个好吃。”
“这个是兰斯洛特送来的, 说希望你喜欢。”
凯啃了一口梨子：“无事献殷勤。”
“哥哥，你会说俚语了，真为你感到高兴。”
“我怎么听出了一点嘲讽，亚瑟。”
小金毛坐在地上，靠着雪莱的椅子：“是的，有那么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凯拿起梨子扔他，被小金毛接过来啃了一口。雪莱看着明天对战的名单，眉毛皱了皱。
“凯，你明天要比三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后一个是兰斯洛特。”
亚瑟抬了抬眉毛，又啃了一口梨。
“你要小心点这个人，虽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法兰西贵族跑到了这里，但是能参加比武甚至现在能晋级到这个程度，肯定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凯连连点头，挠挠脑袋：“梅林……娜怎么对这个人这么清楚啊。”
“我猜的。”雪莱很随意地应付他：“而且这个人看穿了我是谁。”
凯很紧张：“亚瑟，我们要不要把他套进麻袋里打一顿啊？”
小金毛立刻有了精神，但又靠了回去：“好啊好……还是算了，这样不太好。”
雪莱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又简单嘱咐了两句重点之后就回去了。亚瑟送她到门口，轻轻咳了一声。
“为什么老师会知道那个人的事情的？”
雪莱看了看左右两边，凑到他耳边：“魔法。”
女性的气声轻轻地打在小金毛的耳垂上，听得他有些痒。雪莱回到房间关上门，小金毛站了一会儿，最后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事情正如雪莱的预料，最后凯和兰斯洛特对上了。法兰西贵族和边境少年的对战让一群年轻的淑女和贵妇人异常兴奋紧张，尤其是两个人都相貌堂堂的情况下。
兰斯洛特和后世传说中的一样，看起来文质彬彬，性格儒雅，尤其是之前在接待各位贵族的时候那优雅有礼的姿态，无不让人感到春风拂面。
雪莱本来的座位在角落里的前排，结果今天这场第一排无死角地被人抢走了，最后雪莱只能跟亚瑟跑到最后面去。
你们的矜持呢。
雪莱有点受不了地摁了摁额头，亚瑟则帮她把围巾围得紧了一些。
“这次好像没有带之前那个红色的外袍。”亚瑟有点奇怪：“平时那不是老师的第二层皮吗？”
我不是不想被认出来。
雪莱之前去其他贵族那儿推广种植技术的时候都穿着那个，因为外袍上的纹样很特别，所以一眼就能被别人认出来。亚瑟自己估计也想到了这一层，最后把自己的外袍披在了雪莱身上。
“我都已经像个球了。”雪莱说：“其实也用不着吧。”
“穿成球都遮不住老师的美貌。”
亚瑟直白地夸赞着雪莱：“虽然比平时难看很多，但是也有好多人来向我打谈过老师。”
其实大部分人都在打探这位小姐是否和凯一样身份高贵，但就听到只是个远房亲戚后大部分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去追逐其他贵族血缘的小姐们了。坐在围观席上的女士不少，其中最为让人着迷的就是奥拉夫王的公主薇薇安小姐。
大家都很喜欢她的美貌，但亚瑟同样不感兴趣。
“跟斯塔奇家是一样的花瓶，提不起兴趣。”亚瑟说：“我喜欢有脑子的女性。”
雪莱看了一眼亚瑟，不知不觉有些担心起来。
虽说亚瑟现如今也是个玉树临风的小朋友，但因为他是养子，所以绝大部分的淑女的家庭都不会将亚瑟考虑作为联姻的对象。亚瑟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但他看起来不在意。
可雪莱有点担心，不知道这个不在意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朋友嘛，肯定会有自尊心的，而且这个年纪还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
“嗯？”小金毛看到雪莱的目光，很机灵地笑了笑：“老师要爱上我了？”
雪莱糊了一巴掌过去。
赶在开赛前，另一个姑娘和侍女一起走到了看台，发现没有地方后只能向最后排走来。说实话最后排其实也没什么位置了，除了亚瑟他们那个角落。
最后侍女过来，问是否他们可以坐到旁边。亚瑟征求了一下雪莱的意见，雪莱觉得人家也不容易，就同意了。
那位淑女款款走来，和亚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坐下了。小金毛点了下头，眼神都没分过去，往雪莱那边挤了挤。
雪莱眼神往那边瞥了一下，又多看了两眼。
这姑娘真好看。
明明是坐在了最后排，但安之若素的模样让雪莱很是喜欢。她虽说也是带着爱慕的眼神的，但那种眼神含情脉脉，看起来又异常地温润如水。
亚瑟伸手把雪莱的脑袋转回了比武场，又看了看身旁的姑娘。那位淑女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笑着做了自我介绍。
“您好，我是廖德宽王的长女，格尼维尔。”少女微笑着点头行礼。
“我是骑士艾克特的次子，亚瑟。”小金毛说：“这是我表姐，梅琳娜。”
“场上的那位其实就是你哥哥吗？”格尼维尔笑了起来：“我看过他之前的比赛，他是个非常勇敢又剑术高强的骑士。”
“谢谢你的夸奖，我会替你转达的。”亚瑟礼节性地感谢了一下她，接着比赛便开始了。他捞起雪莱的手爪子，放在了自己的手里。
格尼维尔有些诧异，但发觉这位未来的小骑士和那位姑娘都没觉得有什么，于是也专注在了比赛上。
凯和兰斯洛特互相行礼后，比赛便开始了。
凯出剑很快，这是雪莱的风格，也是她师父·某未来的剑帝的风格。在打斗中，雪莱经历得越多，就越能体会到以前武侠小说的那句精髓。
唯快不破。
只要速度上去了，就可以先人一步，有余裕地选择是进攻还是防守。
而有选择，是做任何事都必须的一点。
没有选择权的，一定是输家。
凯平时没有亚瑟那么会融会贯通，但他一直听雪莱的话，学来说什么他一定照做。出剑的一招一式又快又稳，先手就打得对方猝不及防。兰斯洛特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稳，在一开始被凯几乎是一路压着打。
亚瑟似乎很得意，眼睛在兰斯洛特的身上一直打转，看起来已经挑到了不少有机可乘的地方。他颇为遗憾地想，如果是自己在场上，这个人已经完了。
但这是如果而已。
兰斯洛特忽然看准了机会，打断了凯的招式，并且成功地反击了两次。少年有些慌乱，但很快稳了下来，把握住了自己的节奏。
说过了，凯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所以灵活度是差了一些的。
亚瑟的嘴角搭了下来，感觉好像是自己被打到了一样。
雪莱戳戳他的脸，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小金毛笑了起来，点点头。
“那是当然的。”他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格尼维尔是不是会偷偷看一眼旁边的这一对年轻的朋友，总感觉他们之前的气氛让她脸红心跳。她转头看向赛场，又看到了那个黑发的骑士，脸颊微微烫了起来。
“这个人剑术不错。”雪莱说：“力量和灵活度都很高，只是敏捷差了一点——但是他明显注意到自己的不足了，在刚刚已经尽快地调整了下。”
亚瑟也是这个观点：“哥哥大概要输了。”
格尼维尔很诧异地看着他们，结果被亚瑟发现了。
“这位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是……很意外。”她说：“一般来说，大家都不会说出赛场上自己的兄弟会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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