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穆神色凝重:“毕竟是边境,条件艰苦。”
司茵却一味坚持:“老狐狸,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训犬师是条不归路,风吹日晒,无所遮挡,艰苦的条件难道不是我们的常态吗?”
小姑娘伶牙利嘴,她的话居然让他有所动容。仔细一想他们即将要面临的离别,他也确实舍不得丢下她一个人留在z市。
他犹豫之后,才道:“那好,去了那边,你一定乖乖听话,不可随意乱跑。”
终于将他说服,司茵竖起两根手指发誓:“好,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绝不玩儿反叛。”
两人正说话,木老一通电话打过来。
木老让时穆20号带着贾嘉回一趟老家,看看他。时穆抬眼去看小姑娘,想起这次的微博事件,也终于鼓足勇气,将他和司茵的关系告诉了木老。
电话那端,木老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由于情绪激动,对着听筒猛地一阵咳嗽。老人家迅速将情绪控制下来,声音相对平静:“20号,你回来一趟,一个人。”
时穆握着手机微一点头,“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时穆将老爷子话简单整理,转述给司茵。她一脸担忧问道:“爷爷会为难你吗?”
“他不是胡搅蛮缠的老头。”时穆反过来安慰司茵,“你放心,我会跟他好好谈。”
司茵点头,握拳振臂,给他鼓励:“老狐狸,加油。”
时穆回以微笑,深觉与小姑娘谈恋爱不易,就像初中时与司豪逃课,做贼心虚,忽然有点惧怕回家。
好在离20号还有整整7天,他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措辞去应对老爷子。
只是他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发生了一件震惊娱乐圈,也震惊他和老爷子的事。
时穆的妹妹木眠在微博单方面宣布:她与丈夫邹廷深很早之前就协议离婚了。
影后木眠和影帝邹廷深在娱乐圈一直以来都是模范夫妻,两人在微博上带起了一波又一波秀恩爱的热潮。木眠临近生产,她这时候单方面宣布离婚,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
作为亲哥哥,时穆也非常诧异。
木眠的预产期在十天后,她怎么会这个时候宣布已离婚?
时穆前几日给她打过电话,那会儿夫妻俩还如胶似漆,完全听不出有任何隔阂。为了弄清状况,当天晚上,时穆买了回老家的机票,去接老爷子,又带着老爷子坐飞机一同前往A市。
完全没有准备好措辞的时穆,满心忐忑带着老爷子上了飞机。
手机关机前,他收到司茵的微信鼓励:
——加油啊老狐狸,小可爱不能没有你!特工和老虎的爱情感天动地,它们也不能被分开!
广播里,一遍又一遍提醒乘客关机。时穆关掉手机,耳旁便传来老人威严有力的声音:
“在没见到你妹妹之前,我们先谈谈你的问题。”
第68章 戏精犬
飞机上升过程中, 时穆刻意皱眉,将嘴唇抿得很紧, 仿佛不太舒服。
他揉过太阳穴, 又抬手一指耳朵,低声说:“爷爷, 这会儿耳朵疼, 不太能听清您说什么,我们下飞机再说?”
老爷子靠在椅背上, 斜睨他一眼,仿佛看穿他的把戏, 冷呵一声。
老人也没拆穿, 只是平静地睨着他。被老人家这样盯着, 时穆浑身发毛,怵得慌,等飞机驶于平稳, 他立刻起身去卫生间避难。
这趟民航的头等舱也是三人位并排,老爷子坐中间, 时穆和警卫各坐一边,而他位靠舷窗。
去趟洗手间再回来,老爷子已经睡着, 他总算松口气。老人这个年龄,夜里醒得很频繁,因此白天瞌睡较多。
空姐过来给老先生送毛毯,时穆从空姐手中接过, 亲自给老爷子盖上。
替他盖好毛毯,时穆侧头打量这位褶皱满脸的老头,有几分心疼。时穆不敢对老人太放肆,生怕将他给气出毛病。
老爷子戎马一生,性格刚烈,又武断,如果老人家年轻个十几岁,知道他和司茵这样的小姑娘在一起,一定会打折他的腿。
是真的会打折,然后再将他送去医院。
恋爱中的老男人,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比起老爷子那铁拐杖,他更怕失去爱情,也怕以后的生活没有司茵。
飞机落地,老人悠悠醒转。
下飞机后,木眠的经纪人明薇亲自来接机。经纪人将他们三人接上车,在车上跟他们说明了情况。
依着明薇的说辞,木眠已经生了,可孩子一出生便夭折。木眠作为一个母亲,受不了这刺激,便发了那条宣布已离婚的微博,但实际上两人并没有离婚。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时穆和老爷子并没有怀疑。
时穆皱眉评论一句:“眠丫头太任性。”
老爷子闻言,眼皮微微上掀,接了他的话:“你们兄妹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眠眠瞒着我,和小邹结婚;而你这个做哥哥的,更胜一筹。”
——
时穆走了整整四天,司茵进行了四天的考试。
她每天从考场出来,会第一时间打开手机,迫不及待去看老狐狸在微信上给她的留言。
这一趟,时穆和老爷子没白跑,“深眠夫妇”答应暂时先不办离婚手续,继续经营这段婚姻,等几个月后再看,如果他们确定这段婚姻不能再继续,再办离婚手续也不迟。
24号下午,司茵考试结束,时穆带着老爷子来了z市。
她从考场出来,收到老狐狸微信:“爷爷在家里,你有个心理准备。”
司茵反复看这条微信,脑内炸开轰地一声响。她握着手机愣在原地,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她下楼时遇见贾嘉,被她叫住:“司茵,你要回家吗?正巧,木老爷叫我去一趟时穆家里,说是晚上一起吃个饭,我开车,一起吧。”
贾小姐待人总是一脸温和无害,总让人有一种她毫无攻击性的错觉。她此刻面对司茵没有一点避讳和尴尬,仿佛前几日网络热议话题与她无关。
路过的同学看见两人站在一起说话,掏出手机偷拍。
顾忌到这里人来人往,司茵的态度相对友好,婉拒:“不顺路,我要先回医院。贾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贾嘉冲她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点头:“好。”
从学校出来,司茵直接上了罗辺的车。她一脸焦灼,罗辺看在眼里,疑惑道:“老板,你怎么了?”
“老狐狸的爷爷来棒打鸳鸯了,还请了我情敌去家里吃饭,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司茵抓着脑袋,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罗辺很少见她慌成这样,表示同情。
他将车缓缓开出学校后巷,经过一处广告墙,看见上面有一面无痛人流的广告,灵机一动:“老板,就说你怀孕了。老爷子这么大把岁数,总不至于不想抱曾孙吧?”
“……”司茵觉得罗辺这个提议简直疯狂,糟糕透了。她嗤之以鼻,“撒谎一时爽,圆谎火葬场,十个月后我要是生不出来,你变一个孩子给我?”
罗辺啧一声:“那我就没辙了。”
司茵扶额,果然指望罗辺不靠谱。回家中途,她先去了一趟商场,给老爷子买了一点保健品。她到家的时候,饭菜飘香。
她换了拖鞋往里走,厨房有人影晃动,那抹身影纤细苗条,绝对不是时穆。三条烈犬并排坐在厨房门口,冲着厨房内的女人龇牙狂吠,它们打算用自个儿的凶神恶煞,吓死这个突然跑来家里的陌生女人。
客厅里传来老爷子的声音:“混账东西,你看看你养的是三个什么狗东西?居然敢对客人吼叫!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把那三条狗东西赶出去!”
听见老爷子动怒,司茵紧张地寒毛直竖。她走进客厅,对着沙发上的老爷子一鞠躬,乖巧而拘谨,“爷爷好。”
看见小姑娘,木老的气焰消退一点,淡淡地“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时穆正给老爷子削苹果,被老爷子呵斥了一顿,无奈地放下刀具,准备起身去赶狗。他刚有动作,却被司茵叫住:“我去吧,你留在这里照顾爷爷。”
“嗯。”时穆继续替老爷子削苹果。
司茵朝厨房走过去,老虎听见司茵的脚步声,迅速转身,朝她飞扑而去。马犬的弹跳力非常好,它隔着数米之远,冲刺过去,纵身一跃跳进女孩怀里。
这高度,这冲劲儿,为了不让它摔成傻狗,司茵只好伸手将它接住。这个大家伙体重几十斤,宛如一袋砖头,司茵在接住老虎的那一刻,听见“咔嚓”一声响……腰扭了……
她腰间吃疼,抱着老虎踉跄向前走了几步,在厨房门口坐下。另外两条烈犬先后朝它走过来,围着她。
司茵被逗得乐开怀,依次去拍三条犬的狗头,嘱咐说:“回屋去,不叫你们,不许出来。”
三条犬听懂指令。
AK知道老虎弄伤了司茵,气得一爪子拍在老虎狗头上,眼神也凶横,冲它凶了一声。
这一爪拍得老虎一脸懵逼,它压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特工不是那种会安慰的人狗,却破天荒地拿舌头去舔司茵,安慰她,然后也凶凶地去瞪老虎。
这时候,贾嘉端着一锅汤往外走。司茵坐在厨房门口,她却视若无睹,甚至一脚踩在小姑娘的脚上,其心可谓丑陋。
司茵被欺负,老虎愤怒地冲着贾嘉叫了一声,以示警告。
贾嘉扭回头看了一眼老虎,下一刻便将手中的汤锅倾斜,让滚烫的汤水淌在自己手臂上,最后扔了锅具。
汤锅落地,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一人三狗眼睁睁看着这位戏精贾小姐躺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姿势,宛如街边碰瓷的老太。
司茵和三条犬四脸懵逼,目瞪狗呆。
餐具落地造成的巨大动静吸引了客厅的人,时穆立刻放下手中东西,过来这边查看状况。
司茵和三条犬并排坐在地上,四张脸都有点震惊,有点懵逼。他看了眼案发现场,大致脑补出了前后经过。
坐在客厅等候的老爷子不放心,也过来查看状况。
厨房外一片狼藉,贾嘉摔在地上,神色痛苦,胳膊上是一片刺目的烫红。在这种情况下,时穆那臭小子居然没有去安抚贾嘉,而是搂着司茵那个小姑娘,完全不识大体,分不清缓急轻重。
老爷子嘱咐警卫去将贾嘉扶起来,扭过脸,扬起拐杖便打在时穆肩上,“去拿烫伤药!”
这一拐杖力道不轻,时穆疼得一阵闷哼,司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拐杖吓得眼皮一颤。
时穆松开司茵,去客厅拿医药箱。
男人离开后,三条烈犬护主,挡在司茵前面,拿锐利的眼睛盯着老爷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不让老爷子靠近她。
木老拿拐杖一指三条犬,拧着一双白眉,扭头问贾嘉:“嘉嘉,你告诉我,是哪条狗害得你受伤?爷爷替你出气!”
贾嘉看了眼司茵,目光又落回老爷子身上,苦涩一笑:“木老爷,是我刚才大意跌倒,和这三条狗无关,也和司茵没关系。”
他们人在客厅,分明先听见一声狗叫,然后才听见锅具落地的声音,与狗无关?木老头不信。
贾佳这话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引导着木老头把火力转向司茵。
木老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司茵。老人家深吸一口气,陷入了沉默,杵着拐杖转身回了客厅。
贾嘉有意引导,木老爷便笃定了这事儿是小姑娘故意为之,她年龄小,做出这种事倒也不意外。
仅仅因为不满贾嘉来家中做客,便做出这等伤人的事,实在不是正派作为。
但司茵毕竟不是他家姑娘,他也不好像教育自家孩子一样去教育她,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司茵望着老爷子的背影,心道一声坏了。
老爷子对她的印象本就是个小姑娘,被贾嘉这么一带节奏,她在老爷子心里的坏形象估计根深蒂固。
客厅内。
警卫小哥帮着给贾嘉上烫伤药膏。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一双手交叠搭在拐杖上,询问贾嘉:“嘉嘉,有没有好点?今晚真是辛苦你了,想让你做顿饭,却没想到让你受了伤,爷爷真是对不住你。”
贾嘉眉眼一弯,笑容很甜:“木老爷,我没事,小伤。”
木老因为贾嘉的识大体而动容,又默默地将其与司茵的幼稚行为作对比。
他认为,司茵因为吃醋便有意伤人的行为,实在骄纵蛮横,没有家教。他索性当着贾嘉的面,把这件事挑开了说:“司茵,你没了家人,木家可以赞助你上学,也可供你吃穿用度,直至大学毕业。但你和时穆这事儿,我不同意。”
司茵也没想到,老爷子会当着其它人的面,将这话挑得这么明白。
老爷子选择在此刻将话往明白了说,大概是因为贾小姐那招苦肉计的推动。贾小姐若是生在宫廷,一定是个当皇后的料,身在现代,真是可惜。
司茵看了眼神色凝重的时穆,感觉到他也压力巨大,索性将这事儿揽在了自己身上。她的心一沉,努力让声音轻颤,也努力表现得很震惊,“为什么?”
老爷子心平气和与她说理由:“你还年轻,很难看清自己的真实感情,也不懂什么是责任。时穆照顾你,你享受这份照顾,并习以为常,便将情感寄托于他,误以为是爱情。爷爷希望你将这种感情和爱情区分开,爱是一种责任,是一生,是携手到老,而不是小女孩过家家的游戏。如果你只想找个人做倚靠、做后盾,想让心踏实,我们木家愿意做你的娘家人,我也会拿你当亲孙女看待。”
老爷子的话让时穆浓眉深蹙,他端起茶杯喝水,开始整理思绪。
他正想孤注一掷,为爱反叛,小姑娘却先他一步扔出王炸。司茵眼眶一红,用手捂住小腹,声音细细地,幽幽地:“可是爷爷,我已经怀孕了。”
时穆被一口水呛住。就连趴在客厅外的三条犬,也齐刷刷抬起头,三双狗眼瞪得溜圆。
警卫小哥正替贾小姐擦药膏,闻言也是震了个大惊,手下一重,疼得贾小姐“嘶”一声。
警卫小哥:老将军家的瓜可真好吃…… -.-
司茵的眼泪几乎要溢出来,声音细细地颤,哽咽道:“我也许不懂什么是责任,但我分得清什么是爱情。我这个年龄,甘愿不惜一切为一个男人生孩子,您知道需要多大勇气吗?我知道,也许在我生宝宝的这段时间里会面临非议,可一旦想到这是我和时穆相爱的结晶,无论多困难,我都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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