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立即分成两拨,一拨围住宋朝歌,一拨围住凤青和孟行之。
而直到现在,皇帝都没有开口再说一句话,他显然默认了皇后的行为。
孟行之不屑地冷哼一声:“虾兵蟹将……”
他长袖一挥,拉着凤青便朝空中飞去,他也有仙力,虽不能腾云驾雾,但飞出宫墙应该是没问题的。
却是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支冷箭,直直地朝凤青扎来。
“小心!”宋朝歌大喊一声。
孟行之也发现了那支箭,她将凤青往自己怀中一楼,身子一侧,那箭裹着寒风,笔直地扎进了他的背上。
他骤然失去力气,顷刻往地上坠去。
宋朝歌想去接住凤青,可是他被诸多侍卫围着,根本冲不过去。他急红了眼睛,大叫一声拼了命地往外冲,那些侍卫被皇后下了死命令,绝对不允许放宋朝歌过去,于是他们索性一窝蜂地与宋朝歌打了起来。
宋朝歌自己一个人到底是打不过这么多的事情,不知是谁敲了他后颈,叫他眼前身上的力气一泄,登时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凤青……”他咬着牙,拖着身子往凤青身边爬去,却是又被打了一下,直接昏死过去。
而那边的凤青和孟行之,在落在地面的一瞬间,孟行之还牢牢将凤青护在怀中一侧,自己却选择做肉垫,那支箭从背上一下子穿透了他的整个胸膛,那沾了血的箭刃,就在凤青眼前,咫尺距离。
凤青尖叫一声,差点哭了出来,她从孟行之怀中挣脱出来,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师尊,师尊,你不要有事!”
她扶着他的身子让他侧躺,下了狠心用力拔出那支箭,然后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运足了周身的仙力给他疗伤。
可是她方才受骗用仙力抬起那块巨石时,已然耗费了许多,加之后来又遭了雷劈,这会儿她更是没有力气。她不过将将给孟行之止住了鲜血,便眼前一黑,倒在了他的身上。
待到她醒来时,已经和孟行之一起被关进了昏暗潮湿的天牢里。她一个轱辘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孟行之的伤势。
“师尊你还好吧?伤口还疼不疼?”她便问着,边去扒拉他的衣服。
孟行之用手臂将她隔开:“男女有别,你休想趁机占我便宜。”
“师尊你说什么呢?”凤青嗔了他一句,“让我看看,若是伤势还没好,我这会儿恢复了体力,给你治一治。”
可孟行之仍是不肯,两人你推我我推你的拉扯了好半天,孟行之忽然一个使力将她推到一边,淡淡地觑了她一眼,说:“你还真把我当你师尊了?”
“嗯?”凤青登时被这一句话给震懵了,“你不是我师尊吗?”
孟行之呵地笑了一声:“当然不是,我一直独自住在九华山,从未收过什么徒儿,更没有见过你。”
“可你那会儿明明说你是我师尊的?”凤青一时不知道该相信他的哪句话,问他,“你如若不是我师尊,那你那么拼命地救我是为什么?”
“我不过是看不惯皇后他们颠倒黑白而已,又想起第一次见你时,你喊了我一声‘师尊’,故而才临时起意想扮作你的师尊救你一把的,”孟行之站起身来,身子似乎轻微地晃了晃,而后背对着凤青,自嘲一声,“没想到居然把自己搭进来了。”
凤青慢慢站起身来,咬牙道:“你骗我?”
“我本意是救你,算不得骗。”孟行之也不回头,就那么一直背对着她。
凤青走到他身后,气鼓鼓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泄气道:“算了,不是就不是吧。你伤口还好吗?若是不好的话,我给你疗伤吧。”
说着她便要伸手去摸他的背,想要探一探他伤势的轻重。
孟行之却忽然转过身来,一把拍下她的手说:“用不着,我自己也懂得些许法术,早便将自己医好了。”
“哦?”凤青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你用法术的时候,会被雷劈吗?”
孟行之摇头。
“那你的法术是跟谁学的?”
孟行之又摇头:“没人教,天生的。”
凤青围着她左看看,又看看,还是不肯死心:“你真的不是我师尊吗?你会不会是失忆了?像我一样,我也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孟行之继续摇头:“我确信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凤青左右问不出什么来,索性放弃:“算了,待我回到天上,我一定要好好查查你这个人。”
孟行之想来寡淡的性子被她这句话逗笑了:“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这时,牢房中忽然飘来一阵淡淡的香气,凤青嗅了嗅:“这是什么味道?”
孟行之也闻到了:“不晓得。”
那香气很快越来越浓烈,甚至还能看清空气中飘着的烟雾。凤青身子有些发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会是迷烟吗?”
孟行之扶着墙,有些站不住:“好像是。”
“这还有完没完了,能不能换个人坑?”凤青扶住孟行之,“你挺住,我施个穿墙术,咱们去外面躲躲。”
说着她便默念口诀,带着孟行之穿过牢房的厚墙,直接来到了牢房外。
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这里撞见了宋朝云的马车。
彼时马车里的宋朝云正在同马车外的几个人交待:“待他们吸够了迷烟,你们便过去将他们一把火烧了。只要那个丫头死了,我看父皇和母后怎么跟三弟交待?”
那几个人回他:“大皇子,他们出来了?”
“谁出来了?”
“您让我们防火烧的那两个人,出来了。”
宋朝云一把掀开车上的窗帘,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凤青和孟行之。
凤青说:“听说你想烧死我?”
宋朝云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你们居然敢越狱,来人,杀无赦!”
那几个人立即拿起兵器一拥而上,凤青一袖子挥过去,那些人便“刷”得倒退了好几步。
到底是吸了迷烟体力不支了,否则这一袖子定然叫那些人滚出三丈远。
“凤青你先走!”她身后的孟行之忽然说,“先前我中的那一箭上有毒,我怕是活不久了,你走吧。”
“怎么会?”凤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你将自己医好了吗?”
“我没那么厉害的,那毒蔓延得太快了,我医不好,只能延长几个时辰的寿命。”孟行之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在九华山上那么多年,好似冥冥之中要等一个人,可是我不知道是谁。今日想来,我与你师尊长得一般无二,或许我等的人便是你了,不然我也不会在看到你受难时,那么的想帮你。”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推出去好远:“快走,别辜负了我的好意……”
宋朝云以为凤青要跑,立即指着她道:“先去把她解决了!”
那些人得令便要往凤青的方向冲去,却被身后一股力量吸住。
凤青看着孟行之艰难地拖住那些追杀她的人,想回去帮他可是又被他用眼神制止。
“孟行之,这辈子算我欠你的,我会还的!”凤青喊道。
她一咬牙,转身跑出去一些距离,却倏忽一阵头晕,好似有什么东西灌进脑中。
她身子一定,站住了脚步,随着脑中愈来愈多杂乱无章的记忆,慢慢转回了身子。
而孟行之,则缓缓地倒在了地上,他的身后,是刚从他身上拔出剑的宋朝云。
“不可以!不可以!”凤青踉踉跄跄地往回跑,“你不许死,你到底是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看到凤青跑回来,宋朝云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来:“你既回来找死,那我便送你一程,叫你们黄泉路上互相作伴。”
他不让别人插手,亲自将手上那把剑送进了凤青的身体里,那把还沾着孟行之鲜血的剑。
凤青放佛不知痛觉一般,又往宋朝云面前凑了一步,那剑贯穿了她的整个身子,在背后露出长长的一截。她一掌拍在宋朝云的脑袋,然后仰天大喊:“你他妈打雷啊!”
第57章
京城平静了许多年, 今日出现了一件怪事,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却平地起了一声巨大的惊雷, 震得整个京城都听得见。
后来听说, 那雷落在了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狱附近,在地上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死了两个人,还震傻了一个人。
听说死掉的那两个人, 其实不是被雷劈死的, 而是被人用剑捅死的, 至于到底是被谁捅死的,他们便不得而知了。
听说傻掉的那个人是大皇子,原本仪表堂堂威风八面的一个人, 现在整天流着哈喇子问别人要糖吃。
当今圣上虽有众多儿女,但数得着的也就只有大皇子宋朝云、三皇子宋朝歌、五皇子宋朝信了。五皇子先前犯了错事,被差遣去守皇陵,大皇子又变成这般痴傻的模样, 如今也只有三皇子宋朝歌有希望继任皇位了。
只不过听说三皇子和皇帝皇后的关系似乎不太好,但眼下皇帝和皇后年龄都不小了,现生一个也来不及好好培养了, 便勉勉强强便继续让三皇子做太子了。
不过这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听说,今日从这里听一点,明日从那里听一点, 茶余饭后地在京城流传了好几个月。
他们说的没有错,凤青和孟行之确实死了,而且她临死前照着宋朝云的脑袋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再引来雷电。
她不能故意杀生,但是她可以叫他后半辈子都过得像个智障儿童。
她之所以如此不顾及自己的生命,是因为她发现在孟行之死的时候,她脑中丢失的关于师尊的那部分记忆,居然回来了。
她想,孟行之就算不是师尊,也定然和师尊有这某种关系。
可是她与他几乎在同一时间死去,可是已经成为魂魄的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孟行之的魂魄。
她沿着黄泉路、孟婆桥、彼岸河边找了许久也找不见孟行之魂魄的影子,她无奈只好让她的好朋友孟婆帮忙打听孟行之的魂魄到底去了哪里?
可是孟婆却什么也没有打探回来,她说:“我去找了鬼差,可是没有一个鬼差有接过孟行之的魂魄。我又去找了阎王,翻遍了生死簿,都没有找个孟行之这个人。凤青,孟行之这个人,似乎是个无根之人。”
“什么叫无根之人?”凤青惊讶道。
“无根之人便是如他这般没有魂魄,或是某种灵气凝聚而成,或是某种精魅炼成,又或是某种执念太深而形成,总之,像他这样无根之人,若是死了,便是在这三界之中彻底消失了。”孟婆说。
“消……失?”凤青几欲站立不住,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居然就这么消失了?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
孟婆拍拍她的肩膀,劝慰她:“凤青,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你的师尊了。”
凤青苦笑道:“我总归要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才好真正地放下。”
孟婆叹了口气,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她了。
师尊已经失踪两万多年了,在孟行之死的那一刻,凤青也终于记起她与师尊所有的故事。
那日祁云仙尊将她从那几个要把她拔毛剥皮炖成汤的弟子手中将她救出以后,因着她受惊过度且哭得十分可怜,祁云仙尊便将她暂时留在了决明山。
她因着走火入魔,体内真气不稳,不能很好的维持人形,索性还是以一只凤凰的样子出现。
弟子们知晓了她的存在,她自然不好再躲起来偷偷学艺,若是她站在一旁观看,弟子们便会将她撵到一边,不愿意给她这个外来的看去。
凤青没有办法,只得从祁云仙尊下手,想着若是祁云仙尊点了头,那些弟子应该就不敢撵她了吧。
于是她每日踮着两只爪子屁颠屁颠地跟在祁云仙尊身后,给他衔来山上最甜的果子和最好看的花朵,每天给他聊她遇到的好玩的事情。对于她的小礼物,祁云仙尊从来都是笑一笑收下,却还是不提收她做弟子的事情。
直到有一日,她在山里的林子中给祁云仙尊找礼物的时候,不晓得从哪里窜出一只猛兽,力气大速度快,将她好一顿欺负。
她披了一身的伤回来,羽毛也被挠得乱七八糟,很是狼狈。她不愿给祁云仙尊看到自己这副凄惨的模样,便躲在一个山洞中给自己舔伤顺便梳理羽毛。
可是那伤口好疼啊,她用尽了浑身的灵力也没有办法全部医治好,一边打理一边疼得发出哭一样的低鸣。
没想到祁云仙尊居然找到了她,将她从洞中挖了出来:“我说今日怎的不见你了?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他将她抱在怀里,一边用法术熨好她身上的伤口,一边问她,“是谁欺负你了?”
“一只猛兽。”凤青哭得鼻塞,瓮声瓮气地说。
“那只猛兽是何模样?”
“没看清楚。”凤青摇头道,“它速度太快了,我就看到它凌厉的爪子在我面前晃了几下,我就成这副模样了。”
祁云仙尊沉思片刻,说:“看来这决明山是要清一清了。”说罢又低头敲了敲她的脑袋,无奈道,“你怎么这么弱,伤成这样也便罢了,怎的连凶兽的样子都没看清?”
“我尽力了。”凤青委屈道,“不是我弱,是对手太强,若是您也教我武艺,我定然不会伤成这副样子。”
“你这是……为了拜师学艺而演的苦肉计么?”祁云仙尊盯着她,忽然说。
凤青急得直扑腾:“不是的不是的,你冤枉我了。”
祁云仙尊那张万年清淡的脸忽然露出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笑来:“好了,收你便是。”
如此凤青破了祁云仙尊不再收徒的规定,成为这千百年来第一个人形都还没稳固便入了决明山的弟子,自然也招惹来诸多的嫉妒与愤愤不平。
除了凤青,其余的弟子都是经过千挑万选费劲心力才入的决明山,在他们眼里,凤青不过是投机取巧走了后门才进来的,怎么能与他们平起平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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