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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明月之小妾命——梅贝儿

时间:2017-10-08 18:27:13  作者:梅贝儿

    “幸好三天后,爹终于回来了,赶紧找来大夫,希望能把骨头接回去,可惜因为拖得太久,接是接了回去,还是花了很长一段时日,才有办法下床走路,而且也已经跛了。”说到这儿,常永祯喘了口气,好平复心中的情绪。

    “就从那次意外之后,明白了很多早该知道的事——原来姨娘才是我的生母,她才是真正爱我,关心我的人,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而嫡母之所以对我冷淡,是因为她恨我和姨娘……”

    常永祯喉头一梗。“就算姨娘是青楼出身的女子,身分再卑贱、再不堪,还是我的亲娘,我并不以她为耻,只是遗憾没能在她还活着时,让她过好日子。”

    “我知道了,你也别难过。”安蓉下巴一扬。“以后若有人敢再拿姨娘的出身来作文章,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敬,说得他们哑口无言!”

    他眼底闪过一丝讶然。“你会怎么说?”

    安蓉哼了哼。“要知道乞丐都能当皇帝了,这跟出身好不好无关,相公只要发愤图强,将来要是升了官,大家见了你,还是得打躬作揖,人人都会说姨娘帮常家生了一个好儿子。”

    “我一定会发奋图强,不让你失望。”常永祯要让妻子以他为荣。

    她喜孜孜地说:“这可是你说的。”

    “嗯。”常永祯用力点头。

    安蓉横睨一眼。“怎么话又变少了?”

    “因为都说完了。”他窘迫地回道。

    “算了!”安蓉看在他方才说了那么多的分上,就不计较了。“我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偏心、护短,既然咱们是夫妻了,自然站在你这一边,不会再让相公被人欺负,要是心里有什么委屈,也尽管跟我说,不要客气。”

    常永祯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窝心的话。“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身为男人,身为夫婿,应该保护妻子才对。

    “谁来说有什么关系?”她娇哼一声。“往后有我来疼相公、关心相公,这可是你的福气。”

    他嘴角已经压不下,缓缓地往上扬。“是。”

    “那么以后都要听我的,不准惹我生气。”安蓉要他的承诺。

    家里的事自然听她的,当然没有意见。“好。”

    安蓉不禁笑意盈盈,倚在他的身上。“明天就要回平遥县了,真的好想快点见到爹娘,你得记得抽空陪我回去一趟。”

    “好。”常永祯愿意为他的小妻子做任何事。

    看着两手交握的手,彼此的距离又拉近了。

    于是,翌日中午,夫妻俩将已经事先打包好的行李,连同安蓉的嫁妆一并搬上马车,准备离开常家庄园。

    除了常大爷,没有其它人送行。

    平遥县

    由于昨天很晚才抵达别庄,安蓉也来不及细看周围的环境,就因为路上太过颠簸,导致晕车,吐了好几回,连站都站不稳,最后还是让常永祯抱进厢房,立刻倒头就睡,直到巳时才醒来。

    如意捧了一套桃红色的袄裙过来,伺候主子穿上。“姑娘昨天吐成那样,好些了吗?老何今早煮了头脑汤,应该还热着,奴婢这就去端来。”

    她揉了揉鬓角才问:“相公呢?在书房吗?”

    “姑爷方才出去了,说要去衙门一趟,还说若没事,约莫午时就会回来。”说完,如意就先下去了。

    安蓉这才打量起夫妻俩居住的这间厢房,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就只有一张架子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不过等她的妆奁搬进来,再摆上盆花来当点缀,应该就会不同了。

    接着她便开门出去,走到外头,环视四周。

    眼前是座两层楼式的四合院,中间有口水井,比住在常家庄园里的那座小跨院还要小多了,围绕在周围的灰色清水砖墙,高耸封闭,强调防御性,这也是山西民居的特点之一,加上宅门、脊饰上头的石砌和砖雕,以及门上的木雕,看来古拙不单调,丰富而不凌乱,比安蓉想象中的还要好,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姑娘!”出声唤她的是从曹家带来的婢女之一阿香,身后还跟着两个做奴才打扮的年轻人,倒是没见过。“他们是别庄里的奴才,奴婢正打算请他们帮忙把姑娘的嫁妆搬进房里。”

    两个奴才朝安蓉躬身。“见过七奶奶!”

    “就有劳你们了。”安蓉笑吟吟地说。

    听说这位七奶奶是平遥曹家的嫡女,可是真正的千金闺秀,没想到说话这么客气,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应该的。”

    阿香朝他们招手。“我带你们过去。”

    就这样,在两个奴才的协助之下,很快地把昨晚暂放在倒座房的镜奁和橱柜家具等等,搬进夫妻俩居住的厢房内。

    “真是谢谢你们!”安蓉心想他们既然是别庄里的奴才,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当然要笼络了。“听说老何今早煮了头脑汤,你们也去厨房要一碗来吃吧,就说是我说的。”

    他们一早就闻到头脑汤的香气,口水早就流了满地,听到可以吃,马上鞠躬哈腰。“多谢七奶奶!多谢七奶奶!”

    如意手上端着头脑汤和几个花卷,正好和这两个跑得比飞还要快的奴才擦肩而过,不禁有些奇怪,“怎么回事?”

    “没什么。”安蓉转身走回厢房内,在桌旁坐下,“我好饿!”

    闻言,如意赶紧把还冒着烟的头脑汤呈在主子面前。“奴婢也叮咛过老何,要留一些等姑爷回来吃。”

    安蓉喝了一口头脑汤,才开口问道:“别庄里头有几个奴才?”

    “只有一个老门房,以及方才姑娘见过的两个干粗活的奴才,另外还听说对面的西厢房内住了人,姑爷都称呼对方一声五叔和五婶,夫妻俩还有个尚未出嫁的女儿……”她详细地说明。“不过打从一早到现在,奴婢还没见过这一家子。”

    “还以为只有咱们住在这儿……”都怪相公没早点说,安蓉也好事先准备见面礼。“要送什么好呢?”

    就在这当口,主仆俩同时听到房门传来“喀啦”的声响,似乎有人刻意压低嗓音在说话,不禁心生警觉。

    “谁在外头?”如意动作可利落得很,马上冲到门口察看,果然看到外头有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另一个则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就像是母女。“你们是……?”

    “咱们不是故意……要偷听……”方氏拉着女儿的衣角,满脸慌张。

    常玉芳唯唯诺诺地说:“我跟我娘听说永祯堂哥昨晚从祁县回来,还带着堂嫂,所以才想来……”

    “如意,外头是什么人?”安蓉扬声问道。

    如意便直接请这对母女进屋。

    见她们走进来,安蓉有些困惑,便看向自家丫鬟。“她们是……”

    “我叫玉芳,这是我娘,见过堂嫂。”乍见宛如牡丹花盛开般的曹安蓉,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不是自己比得上的,她不禁满眼崇拜。“不知堂哥是否跟堂嫂提起咱们的事?他都叫我娘一声五婶……”

    方氏扯了下女儿的袖子。“那是他不嫌弃。”自己的丈夫不过是婢女所生,连个妾都不算,在常家的身分就跟奴才差不多。

    “我又没说错,堂哥确实是这么称呼娘的。”常玉芳两颗眼珠子滴溜溜地在房里打转,见到那些还贴着囍字的昂贵妆奁,看得眼睛都直了,巴望着跟这位刚进门的堂嫂多多亲近。

    安蓉不禁多瞅了面前这对母女几眼,见她们穿着普通,就像一般人家出身,实在不像是常家的人,也只有庶子才会遭到如此冷落。“五婶请坐。”

    “呃、是。”方氏没见过什么世面,面对安蓉,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

    “我正打算过去跟五婶请安,五婶就亲自过来了……如意!”安蓉瞥了自家丫鬟一眼。“把我娘给的木匣子拿过来。”

    如意福了下身,便走向摆在墙角的镶嵌彩绘花鸟推光漆器橱柜,从里头拿出要找的东西。“姑娘,东西拿来了。”

    安蓉便从木匣子里头拿了原本准备送给二嫂的见面礼,正好转送给对方。“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五婶会喜欢。”

    方氏再三推托,最后还是收下了。

    “娘,快打开看看!”常玉芳连忙催促。

    “你这孩子……”她面露羞窘,还是敌不过女儿的要求。

    常玉芳眼睛发亮。“娘,这支银簪好美!给我吧!”

    “别让你堂嫂看笑话了……”方氏尴尬地说。

    安蓉则替对方说话。“堂妹与我年纪差不多,喜欢这些东西也是正常的……”

    接着走向镜奁,从小抽屉中拿了一只全新的胭脂盒过来。“这个给你。”

    “要送给我?”常玉芳欣喜若狂地接过去。“谢谢堂嫂!”

    方氏两手绞着绢帕。“这怎么好意思呢?”

    “以后大家都住在这儿,五婶就别跟我客气了。”安蓉心想,不只住在别庄里的亲戚,就连相公衙门里头的同僚,还有知县大人,都得要送份礼,对于这些人情往来,自己还有得学呢。

    闻言,方氏母女都不由得受宠若惊。

 

第5章(2)
更新时间:2016-11-30 18:00:04  字数:4767

    在这同时,常永祯已经来到衙门后堂,原本只是想要禀明上司,自己已经回到平遥县,由于分内的工作由典史暂代,也要向对方致谢。

    江知县见到他这个县丞回来,像是看到救星。

    “……张家昨天一早就来击鼓鸣冤,还直接把女儿的遗体抬来,也递了状子,要本官命稳婆验尸,要告的还是你们常家的人,更是令人头疼,你说该如何是好?”这位江知县约莫四十多岁,唇上和下巴蓄着胡子,有着一副肥敦敦的身材,简直可以挤出油来,肚子也快把身上的官服给撑破了。

    常永祯原本还想毕竟牵扯到闺女的贞节,多半是息事宁人,也不愿意把丑事张扬出去,想不到张家真的告到衙门来,这也就表示他们相当肯定女儿的清白,未曾婚前失贞,是含冤而死。

    “敢问大人可曾请稳婆验过尸?”因为死者是女子,不能让仵作来验明清白,只能请来稳婆,而稳婆也负责替受刑的女犯掌嘴。

    闻言,江知县一手支着脑袋,动作迟缓地在太师椅上落坐,才叹了口气。“验是验过了,本官还怕有所失误,请了两个稳婆来验个仔细,结果证明新娘子真是清白之身,真不知该如何跟张家的人交代。”

    “大人自然是实话实说。”常永祯想到住在常家主宅那几日,虽然无权过问三房的事,还是听到一些不好的流言,诸如三房堂弟风流无度,天天在外头眠花宿柳,不过才二十,却已经到了必须服用补药的地步,三叔和三婶才会逼他娶妻,无非是希望儿子能早日定下心。

    头部有些晕眩的江知县不由得甩了甩头,以为只是最近太累了。

    “被告可是你们常家的人,若真的冤枉张家的闺女,害得人家自缢身亡,可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大人所言甚是。”常永祯不是没有挣扎过,但是担任县丞两年以来,虽然只是负责粮马、征税、户籍等文书工作,却也亲眼见过不少被害者的亲属,他们心中的委屈和泪水,实在令人无法冷眼旁观。

    江知县巴不得把眼前的烫手山芋扔给别人。“你总得给我出个主意。”身边的师爷居然说就看哪一边塞得银子多,根本是想害死他,万一有人告到皇上面前,丢官事小,还会面临抄家赔补。

    “人命关天,还是得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能还死者一个公道。”他绝不循私,偏袒自己的亲人。

    “听你这么说,我就更难办了。张家在咱们平遥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常家又是山西晋商中的翘楚,两边都不能得罪……”江知县抱着脑袋哀嚎,他这个七品官是用银子捐来的,要是没了,一家子可就得喝西北风。“不如让张家直接告到巡抚衙门去好了。”

    常永祯眉头皱得更深。“大人,万万不可!”

    “我知道!我知道!要是越级上告,巡抚大人怪罪下来,说本官玩忽职守,头上的顶戴同样不保。”江知县欲哭无泪地问:“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他还是只有一句话。“大人要做的就是查明真相,秉公处理。”

    直到走出衙门,常永祯心情异常沉重。

    如今江知县决定开堂,也派了几名衙役前往祁县,上常家庄园将三房堂弟连夜带回审问,自己恐怕也很难置身事外。

    不过最令人不解的还是新娘子若真是完璧之身,三房堂弟为何又会一口咬定她婚前失贞呢?还有,以三房堂弟必须服用补药的身体状况,难不成真的已经到了阳事不举的地步?若是如此,他为何要冤枉刚嫁进门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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