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屏风后的情况,谢映微怔,随即转身就走。
颜凤钦诧异上前。看到被割开得可以掀起的一块帐角,颜凤钦哭笑不得,又为那个需要从这样的窄洞爬出去的小姑娘感觉有点心酸。不过朱伊把他的斗篷倒是披走了。
颜玉儿则在错愕之后,撇撇嘴。制作帐篷的牛皮浸泡过特制药水,颜凤钦的帐皮里甚至加了乌铁丝,算得上十分坚韧,定然是谢映给过朱伊什么削铁如泥,又细小便于保管的珍奇利物,让她的双手没有束缚之后,便悄悄划开了帐篷跑出去。
但是,她如今那个样子,若是撞到别的男人手里……颜玉儿笑了笑。
颜凤钦也立即转身离开。
朱伊的确是用谢映给她的金蛟丝划破帐篷跑掉的,很细的一小截,却无坚不毁,藏在他新送给她的手环中。
她知道世子们的帐篷都安扎在这一片,谢映住的地方离颜凤钦并不远,心里祈求不要碰上巡夜的侍卫。
朱伊发现自己身上的药性很是奇怪,颜凤钦没有靠近她之前,朱伊并没有什么异常感觉。现在离那男人远了,竟然就觉得那股燥热消失,意识又清明起来,不知到底是中了什么东西。
第104章
天色暗, 朱伊裹着一身黑色的斗篷不打眼, 也是她运气好, 走走停停, 避开一队侍卫和几名太监后, 就没再遇上人。
直到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一座帐外,是谢映的近身十二卫里的老大, 对方看清朱伊的脸后, 赶紧上前将她迎入谢映帐中。
朱伊走到立地的木衣架前, 打量挂在上面的玄色软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想起第一次看到谢映,他也是穿着黑色轻铠。
朱伊正在出神,身后响起帐门被推开的声音。
沈星流站在帐外盯着阖上的门, 他知道世子先前有多心忧如焚, 但帐篷营地不比别的地方, 平坦空阔, 连棵树也没有,不好隐藏在附近, 他们的人只能远远找大树树桠蹲着, 盯着禧贞公主的帐篷。且世子身边武艺最强的奚氏兄弟都留在魏州, 一个保护王妃,一个保护太炎先生, 并不在京中。
谢映走近朱伊, 看到对方被咬破的下唇, 拇指在她嘴角轻摩了摩,道:“公主坐一坐,我去拿药。”
“没事的。我不想搽药,只想要你抱我。”朱伊抓着男人衣裳不放,对他撒娇。
“乖,涂了药就抱你。”谢映轻轻拉开对方的手。
谢映在朱伊唇瓣上涂完一层带着清香的透明脂膏,果然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箍紧。他的怀抱令朱伊的心瞬间就踏实了。
谢映知道女孩是在害怕,所以想要他抱。他也是同样。当他看到颜凤钦帐角那个被划出来的小洞,想象着朱伊是如何不安地从那里逃出去时,心头像是被人用钝刀子锉一般。他想把她拴在身边,走到哪里都亲自护着。但偏偏又不行。
他问:“除了嘴唇伤着,身体可还有别处不适?”
“有。”朱伊轻轻皱眉,先前那种感觉又开始在身体里翻涌。
谢映便拉开两人的距离看她,朱伊双颊粉红,喘气比先前急促,而她自己觉得,这次的感觉比先前那回更加强烈,来得也更为迅猛。
“这样久才发作?”他正是在疑惑皇帝居然没有给朱伊下药,便拉过了她的手腕把脉,又查看她的内眼睑,皱眉问:“之前是不是已发作过一次?有男子贴身靠近就会有异样感觉?”
那等于是承认颜凤钦离她很近过,可朱伊也只能答:“是。”
谢映此刻已确定,朱伊是被喂了姹蛇之元。蛇性本淫,一条雌蛇总是同时与数条雄蛇交配,有美人蛇别称的姹蛇更是其中之最。只要有男子近身,就会一直向其索欢,贞洁烈女也能变成淫娃荡妇。
姹蛇元是南疆秘药,知晓的人不多,皇帝定然以为他未听闻过。这是不想让他知道朱伊被下过药,让他觉得是朱伊自愿与颜凤钦亲密。但皇帝不知,谢映十四岁随顾太炎在南岭游历时,恰好有位木术族长送过他一个吃了姹蛇之元的女孩。
且此药效很难褪除。虽然以朱伊现在的公主身份,等闲是不会有男人近身的,但若是朱家的江山被夺,身上带着这种药性,就难说是何等命运了。
皇帝把这样的东西用在……
朱伊被谢映的表情吓到,连身上的燥意也减缓了些许,道:“但是,我那时想的也只有你。”
朱伊显然是想岔了,谢映按捺下汹涌的戾气,摸摸女孩的后脑,他虽介意颜凤钦,但当前更重要的是给她解除药性。
这样丑恶的东西,谢映不打算让朱伊知道内情。只是他手边没有现成解药,需得尽快制出来。
谢映便道:“伊伊,你在这儿等等我。”谢映来到帐外,交代人立即去寻他需要之物,在离鹿岭七百里外有夏关城,那里应该会有他需要的药材。再加上陶扇本就带着的百清水,倒是无虞。只是需要时间。
回到帐里,谢映道:“伊伊,你身上的药我会尽快帮你解除,你不要多想。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离开他后,多隔一阵自然就没反应了。
朱伊微愣,谢映出去的一会儿,她也没觉得身上的异状减轻,反而有愈烈之势。便拉过谢映让他坐在床边,自己随即蹬掉绣鞋坐在他身上,贴着谢映,她果然舒服多了。
“我不想走。”她用自己的脸蹭蹭他的,又奇怪问:“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么?你难道是觉得我跟颜……”
谢映截断她的话,道:“不要胡思乱想。”
“那你抱着我啊。”朱伊已被深如渊壑般的情欲熏得眉眼含春,一双眼盛满朦胧波光。因为对方是谢映,她并不想克制。甚至于,因皇帝赐婚而变得低落的情绪,她只想从他这里找到慰藉。
欲望如炽的又何止是朱伊,谢映的喉结上下滑动,感到口干舌燥。但是朱伊明天还要骑马,他担心她受不住。
“谢映,你也想了。”她朝外挪开一些,伸出手隔着衣料覆上他腿间早已昂然的凶物,意识恍恍地脱口道:“这儿把我硌得难受。”
朱伊半眯着眼,用纯真的语调说这样轻佻的话,与勾人神魂相授的妖魅无异。谢映盯着她,呼吸变得粗重。
朱伊又抬起双腿缠上谢映的腰,用自己软绵绵的身体贴紧他,恣着心底的强烈感觉,轻轻扭动着腰。
谢映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捏住她的下巴,语速很慢,口吻却带上了一点凶狠:“难受了,那夫君让你舒服可好?”
“好。”朱伊像只最温驯的猫咪,无论身心,她都渴望这个男人。已分不清到底是姹蛇之元令她情难自抑,还是她心底本身的爱让姹蛇的药性更烈。
谢映一只手就轻松地将朱伊抱到床上,注视着她的眼睛,将手探进她被压得皱巴巴的裙摆下,寻至幽处,果然已水泽涟涟。
很快,帐中便响起少女的阵阵娇吟。
尽管世子大帐这边不少人都带着女人,绝不是他这一个帐中无限风光,谢映还是在朱伊耳边提醒:“公主,尽量不要出声。”
朱伊颤着指尖抓住男人的手臂,道:“谢映,不要……只用手。”迷失在欲望中的少女已然忘记羞怯,说着从未说过的话:“我想要你……”
“想要我做什么?”男人的声音比平时还要低沉。
朱伊委屈看着对方,她已如烈火焚身,急不可耐,谢映却丝毫不着急的样子。
朱伊只能称了他的心意,大胆将平时羞于启齿的话宣之于口。男人满意地表扬了她乖,一手抚着她光裸的后背,一手用力扯开了自己的腰带,诱哄道:“伊伊,你自己就能让自己舒服。我教你好不好,来,坐到我身上。”
朱伊一愣,觉得很不满,虽然蒙蒙昧昧地想要得很,但脾气也上来了,转过头不再理睬他。
谢映笑着欺身向她,终于不再逗她,咬着她耳珠问:“伊伊想从前面还是后面?”
朱伊轻轻嘟起嘴,还是不想说话,唇边却不受控制地逸出一声难耐呻吟。谢映被她可爱的反应弄得心头一软。
他随意掐着她的细腰一用力,她便被面朝下地按在床上,谢映沉下腰,将自己缓缓送入她体内……
……
谢映离开朱伊时,她已昏睡过去。他给朱伊喂了百清水,又将她打理妥善,送回到她自己帐中。
虽然才纾解一场,谢映一离开朱伊后,心里却并没有愉悦的感觉。只因皇帝今日的行为,实在已令他无法再容忍……
为了朱伊的缘故,也是因他从魏州出发前就与两位老师商议好的,无论从局势还是从声誉着想,都不做第一个推翻朱氏王朝的逆臣。
连推出来当靶子的,也已经选好。
太子便是第一个,但皇帝却选择了隐忍,不予追究儿子逆行。梁信王是第二个,对方到了鹿岭却迟迟不动作。
藩王们如今不敢随意动的原因,是因为皇帝的一万大军压着,若是谁有妄动,迎来的就会是一场疯狂绞杀。且藩王带上京的兵力都安置在京畿大营,由皇帝的锐虎营严密监视着的一举一动,一旦有异动,就立即传信鹿岭,皇帝便会借机发落。
皇帝调动了他能调动的所有力量,拿出的是背水一战的魄力,想着杀一儆百,把他最视为心腹大患的谢映等人杀死,震慑各藩的同时,最好收编几家兵力。
但有能力的藩王都在暗自调集除困在京畿大营以外的兵力,一齐往鹿岭赶,因此皇帝也不敢拖太久。若是过两天,还是杀不了谢映等人,就不一定限于在行围中暗杀了。
谢映才回了帐,就让沈星流约人连夜密谈,沈星流知道,这是主子准备改变一部分计划了。
这时听到外面有人喊:“有刺客——”
随即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谢映的眼力耳力都过于常人,听出声音来自东面。
需知整个营地的帐篷是按着地位的高低由东往西安排的。
能驻在谢映东面的,便是皇帝那一家子和朱姓王爷们。皇帝的大帐守卫严密,自然不会有事。这时有女人的声音格外尖利,谢映皱皱眉。
周围的世子也都出了帐,看向声音的来源。
第105章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朱伊睡得很沉, 药力和疲累的缘故, 让她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直至彤贵妃身边的楼姑姑来到朱伊帐中, 轻晃她的身体, 才将她摇醒。
朱伊的眼皮仍耷拉, 用软绵绵的声音问:“楼姑姑,怎么了?”
对方的声音带着急切:“公主, 大营出现了刺客。就在刚才, 七皇子……被不知何人抓走。”
朱伊反应了片刻, 瞌睡一下惊醒,蹭地从床上坐起:“你说谁……阿黎?”
楼姑姑点点头。
朱伊立即让绵风为自己穿好衣裳,急急赶往彤贵妃的营帐。幸而谢映今晚极其克制,可称前所未有的温柔,她仅觉有些腰酸, 第一次这样轻松。
彤贵妃一见朱伊就搂着她哭得泣不成声。为了安慰彤贵妃, 朱伊自是整晚都待在对方帐中, 一起等待消息。
然而一夜过去, 依旧没有朱修黎的下落。
皇帝始终板着脸,管围大臣也不敢上前请示今日是否还要行围。毕竟谁都知道, 这是皇帝最后一个儿子。连一个儿子也没了, 谁还有心情打猎。
朱姓王爷们更是夹紧尾巴做人, 只因皇帝若无子,那只能从同宗侄儿中过继嗣子, 现在皇帝的心思谁也摸不透, 都生怕他怀疑到自家头上。
彤贵妃精神很差, 朱伊不能离开,相当于一直被绑在彤贵妃身边。朱伊也没有考虑到还能不能偷偷与谢映私下见面的事,朱修黎失踪了,她的焦虑与担忧绝不比彤贵妃少。
朱伊强迫自己喝着粥,劝彤贵妃也吃些东西,安慰道:“母妃,父皇派出那样多人寻找阿黎,一定会有消息的。”
彤贵妃只是凄凉的笑。
外面来了消息,说是皇帝依旧要进行小范围的行猎,兴许是皇帝觉得有事情做,时间过得快些,不至于在等待中太过难捱。
人心惶惶的一天过去。
今天出行不大太平,齐王世子摔断了腿,连阮谕臂上也负了伤。
山雨前的阴云笼罩在鹿岭之上。
皇帝已是损兵折将,看着完好无损甚至还猎了数只猛兽回来的谢映,便勃然大怒,私下唤了负责安排刺杀的蒲海过来大骂废物。
魏宁王则叫了谢映到自己帐中,道:“谢映,你给颜玉儿吃了什么药?靖海王找到了我来处理此事,这就是不想撕破脸。权当你们这些小辈的小打小闹,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他道:“为了一个朱伊将颜玉儿拒之门外?顾太炎就是这样教导你的?总之,朱伊若想是跟着你,别想以你正妻的身份进魏宁王府,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免她辗转于人,也就不错了。”
谢映将颜玉儿的解药交给魏宁王,道:“我要娶谁,不用你管。”
魏宁王一愣后大怒:“哪一家娶妻不是听从父命!”
谢映压根不理睬对方的怒气,转身便离开了。
到了夜里,皇帝派出寻找朱修黎的人全都回来了,却仍旧称没有任何消息。
谢映和容霆约见在无人处,就如谢映所料,容霆告诉他,皇帝派出去的人这一天一夜,全是在离开鹿岭的途中布下陷阱。
容霆站在一棵椴树下,慢慢道:“阿映,我的祖父对朱家很忠诚,而且我也不能对不起阿凝,杀她的……”容霆的眼睛里有一种痛苦的微光。
“我知道。你不站在皇帝一边对付我,就已经是帮我了。”谢映知道容霆的弱点就在于太重感情,不管对他,还是对朱凝。但他不知道,在容霆看来,他自己也是一样。
谢映和容霆相识于年少,见面第一次就打了一架,曾经一起夜观论兵,春原吊古,也曾一起横渡辽河,北探塞外冰山。最初两人接近对方都有利用的心思,但后来意气相投,却是始料不及。
谢映请顾南瓷上京为朱凝治病,何尝不是为全了这一份情谊。
“山长水阔,后会有期。”容霆听着对方慢慢说完,看着谢映转身走远,重重一拳击在树干。即便皇帝下达了那样的命令,他也不会看着谢映死。
谢映正要走回到自己帐中时,便有一条青烟似的黑影在他眼前飘过,这在他的计算之中,便追着那道黑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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