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知羞的,当别人不知道她和文家的四爷纠缠不清。
平宝珠最近都春风满面,那位文家的四爷儒雅多才,关键是从未娶妻。虽然文家势微,但她嫁过去正好,她身份高,文家人必定会供着她。
就算是文家侄子是驸马,她在永莲公主面前也不怕什么,论辈份,永莲公主还得唤她一声宝姨。
至于那两个妾室,年纪大的孙氏不足为惧,年老色衰又无子,不就是当个玩意般养着。那小玉红不过是个卖唱的贱籍女子,真要是有幸怀孕,到时候去母留子,她有子在手,地位更稳。
四爷答应她,等公主大婚后,就来侯府提亲。她想着,满心的期待。
两天后,永莲公主大婚。
祈帝在宫中设宴,胥家的男人和胥老夫人胥夫人都进宫赴宴,留雉娘一人在府里。雉娘身怀六甲,喜神和胎神容易相撞,一般有身孕的女子都不会去别人家里参加喜宴。
雉娘万分感激这个习俗,她还真不想去参加永莲的婚宴。
永莲公主出嫁,阵仗不会小,她的嫁妆什么的早就抬进公主府。帝王嫁女不比民间嫁女,虽名为嫁,其实为娶。公主只需在公主府里,迎驸马进门即可。
文齐贤的伤势已好,他已搬进公主府。今日大喜,他被宫人们收拾一番,然后从侧门出,骑马走一圈,再从正门进,礼官唱词。
他和永莲公主夫妻交拜,礼成。
贤妃被特许出宫,却不能受二人拜高堂之礼,只能坐在上座的侧位,享受他们的宫礼。
礼成后,公主自己回房间。文齐贤则被送到府中的另一间院子,驸马是臣,公主是君,没有公主的召寝,驸马不能擅自闯入公主的屋子。
永莲公主严格地按宫规办事,不比永安公主出嫁时,那时候永安和梁驸马彼此有情,自然处处给梁家人体面。
文思晴和一些新交的小姐们高兴地说着话,这些小姐都是小官之女,言语间捧着她。她得意万分,谁让她现在是永莲公主的小姑子。
她不管四叔和大哥的想法,她不过是女子,女子最重要的是嫁个好人家。有了永莲公主这个嫂子,她以后的婚事肯定差不了。
果然,新婚之夜永莲公主没有召文齐贤,她的理由很充分,文齐贤伤势还未大好,正是要调养身体的时候,切莫伤了元气。
外人听到,还夸公主大气有度,不愧是天家公主。
永莲婚后第二天进宫,带着文齐贤去拜见帝后。皇后很亲切,不停地夸赞文齐贤。文齐贤很紧张,他是头一次进宫,也是头一回得见天颜。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意,双手垂在身侧,手指发抖。永莲公主越发的看不上他。想起那个永远都淡定从容的男子,心里更加的鄙夷。
祈帝让他们去见贤妃,永莲公主恭敬地退下,一出殿外,就冷下脸。命令太监送文齐贤出宫,她独自去见母妃。
文齐贤不敢违命,跟在太监的身后,想着他那刀怕是白挨,这夫纲依旧难振。
殿内,祈帝脸色很不好。昨夜里永莲没有和文驸马同房,虽然理由很好,却难唬住聪明人。
“陛下,您莫要担心,永莲知道分寸。方才臣妾瞧着文驸马面色还有些白,想来确实还没有大好,永莲体恤他的身体,也无可厚非。”
祈帝哼了一声。
皇后适机地说起永安公主的儿子,夸那胖小子长得如何精神,还说等永安公主出月子,要接她们母子进宫住一段时间。
永安公主是帝后的第一个孩子,在祈帝的心中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神色渐渐缓和,起身出殿,皇后紧随其后。
两人在御花园里走着,感光寺的方丈派人来报,说太子种的那棵树已死。
祈帝一听,瞬间沉脸。
第118章 龙气
皇后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她疑惑地问道, “好好的一棵树, 不到三天怎么就会死?莫不是没有精心照料?”
祁帝看了她一眼, 拂袖大步往前殿走去。
感光寺的僧人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那三棵树,无论种在哪里, 都会生机盎然地活着。
他静静地坐在龙椅上, 手托着头, 额边两穴隐隐作痛。他皱着眉, 身后的大太监察言观色,轻轻地按抚着他的穴位处, 渐渐地头痛得到舒缓。
大太监小心地问,“陛下,可要传御医?”
“无事。”祁帝摆手。
外面传来太子的声音,太监高喊太子求见。
太子进来后,便跪在地上,“父皇, 儿臣恳请父皇处置感光寺的僧人, 那僧人着实可恶,竟然能让儿臣种的树死掉, 分明是蔑视皇家。”
皇后跟着进来,不赞同地道, “陛下, 臣妾以为, 感光寺的僧人不可能会放任树木死掉,定然是有其它的原因。”
太子垂着头,祁帝沉思一会,派人去感光寺查清楚。
方丈领着寺中的几位得道高僧仔细地看着那棵树,树木已被挖起洗净根部摆放在石台上。
看根部的样子软塌塌的,方丈抚着须,和身边的一位高僧相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
祁帝派的人到寺中后,方丈说出树苗死掉的缘由,这个缘由十分的让人不解,却是他和几位得道高僧一致认定的结果。
出家人不打诳语,虽觉得匪夷所思,也会把得出的结论公诸于众。
太子所种的这棵树,是被滚水浇死的。究竟是何人浇的滚水,还有待审问,方丈把照料树苗的寺中僧人都严加看管起来,准备一一审问。
太监回宫复命,祁帝震怒,一株树苗而已,都能惹来杀祸,何况人乎?
他命人把二皇子也召来,二皇子一脸的震惊,“皇兄种的树竟被人用沸水浇死,这怎么可能?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用心险恶?”
“用心确实恶毒。”皇后的脸色很凝重,“陛下您和尧儿舜儿一起种的树,单单就浇死尧儿种的,此人必定包藏祸心,意图挑拨他们兄弟的感情。”
祁帝望着皇后,接着看一眼垂首的太子和义愤填膺的二皇子。他的眼神带着探究,右手习惯地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太子跪下来,“父皇,儿臣派的人一直看守着,不知是谁居心叵测,竟用沸水把树浇死。”
太子的人只是守着树,并不管浇水等事,浇水照料的事情都是由寺中僧人做的。最近感光寺中香客众多,前来瞻仰帝王树和当今天子所种之树的人也很多。
二皇子眉头皱得紧紧的,“父皇,此事肯定是和皇兄无关的。儿臣觉得除了负责照料的僧人能弄到沸水外,还有一些人也是能弄到沸水的。”
“你是说寺中住着的香客?”皇后问出声。
“没错。”
太子跪着的身子一僵,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香客?”祁帝的声音似从鼻子里哼出的,“什么样的香客会如此胆大包天,用沸水浇死当今太子种的树?”
二皇子欲言又止,皇后忙道,“陛下,舜儿也只是猜测,到底是何人所为,感光寺的方丈会查出来的。”
“父皇,儿臣以为,不会是香客做的。香客们进寺中无非是祈福还愿,谁会浇死寺中的树木,徒增罪孽。”
皇后反问,“那依皇儿之见,是寺中的僧人所为?僧人们都是修行之人,超脱世俗,如何会活生生地浇死树木,树木虽不是生灵,出家之人也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弄死它。”
“这…”太子语塞。
祁帝沉声道,“不过是一株树而已,谁也不能保证种下的树木都能存活。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值得你们争来议去。”
皇后轻轻一笑,紧绷的脸慢慢舒缓,“陛下说得没错,是臣妾太过小题大做。”
二皇子也跟着道,“依儿臣看,说不定是水浇得多,泡胀死的。僧人们许是看根部胀烂,以为是沸水浇死的。”
“没错,那些僧人也是好心办坏事。”皇后赞同,慢慢地走到祁帝的跟前。
祁帝命跪着的太子起身,“一棵树而已,不值得如此费周章,你快起来。”
太子起身,和二皇子站在一块,二皇子朝他一笑。
他心中微冷,父皇明显是袒护皇弟的。自己原本以为,借由此事,但凡是有些疑心的帝王,都会怀疑事情是皇弟做的。没想到父皇如此轻易地将此事揭过,半点不想追究的样子。
难道父皇心里在动摇吗?
祁帝派人去感光寺宣旨,树苗是水浇多而死。那照料的僧人虽是无心之失,却也是粗心所致。他们是出家之人,四大皆空。一切都按感光寺的寺规来处理。
方丈接到圣旨,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罚几位照料的僧人挑一个月的寺中用水,以示惩戒。
至于那沸水浇树之事,纯属误传。
太子种的树死掉的消息不知被谁散布出去,初时还没人说什么,渐渐地,京中掀起一股流言。流言中说太子把树种在君王柏的附近,没有龙气压着,所以树才死掉的。
言之下意,太子没有龙气护身,不是真命天子。
祁帝听到传言,动了雷霆之怒。皇后求见几次,他都避而不见。
无奈,皇后跪在殿外,声泣泪下,“陛下,尧儿是嫡皇长子,怎么会没有龙气?不知是哪起子居心不良的小人,在背后恶意中伤。陛下…您一定要为尧儿做主啊!”
太子闻讯前来,扶起皇后,“母后,小人恶意中伤儿臣,母后切莫因为此事伤了身子。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心。”
“尧儿…母后听到谣言,真是心如刀割。一想到皇儿会因此受委屈,恨不得将造谣生事之人抓起来千刀万剐。”
“母后…”太子动容,也跟着跪下来。
不一会儿,二皇子也跑来跪下。
母子仨人,跪在殿外。祁帝坐在殿内的龙椅上,目光沉寒。
很快,祁帝派出的御卫军连同京兆府一起出动。京中的流言被镇压下去,无人敢私议太子的龙气。一旦有任何只言片语,说话之人就要面临牢狱之灾。
无论宫里还是宫外,人人自危,谨言慎行,生怕惹来祸事。
胥府内,胥阁老和胥良川父子俩关在书房中议事。胥阁老有些忧心,储君之争,向来都是阴招暗箭,你死我活。本以为当今陛下二子皆是由皇后所出,应该不会出现陛下在潜邸时的情景。
陛下还是祝王时,前面三位皇兄为了储君之争,死的死,残的残,关的关。最后一直不显的祝王登基。要不是前面三位皇子出事,怎么也轮不到平庸的四皇子祝王。
照这样看来,似乎他想得太过美好。生在皇家,有哪个皇子是不想登上金殿,坐在龙椅上俯睨天下的。
他以为事情许是二皇子弄出来的,没想到儿子却认定感光寺中死树一事是太子所为。
“川哥儿,你为何会觉得是太子做的?太子无故弄死自己种的树,意欲何为?”
胥良川神色平静,立在父亲的面前,“父亲,雉娘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受益之人往往就是幕后主使。此事乍一看来,是太子派的人没有精心守护。往深一想,旁人都会觉得太子不可能自毁名声,他派的人肯定会日夜守护树苗,不可能会突然死掉。”
胥阁老抚着短段,思量半晌,点头,“你媳妇这话虽然说得无根无据,听起来有些胡搅蛮缠,却有一定的道理。那依你之见,树是太子弄死的,但京中的谣言总不会是太子自己散播出来的吧。”
“京中的流言,不过是有人将计就计,顺势而为。至于是谁,想必父亲心中已有推断。天家无父子,又怎么会有兄弟?”
“你说得没错,川哥儿,我们胥家历来只认正统。无论将来是哪位皇子登基,切记我们的忠心都是给天子的。”
“父亲教诲,儿子铭记。”胥良川应下。
胥阁老脸上的担忧之色并未褪去,反而更重,陛下还是祝王时,就是因为众皇子储君之争,弄得朝中人心惶惶,大臣们各自为主,争斗不休。
陛下登基后,许是不想再发生兄弟兄弟阋墙之事,宫中除了皇后育有两位嫡皇子,其余妃嫔一无所出。
二皇子之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原来也不是真的无心之人。
胥阁老望着眼前的儿子,儿子自从去年开始,变得更加沉默。常让他生出看不透的感觉,就好比现在,虽然川哥儿没说什么,他就觉得川哥儿什么都知道。
胥良川知道父亲在打量他,他站得笔直,胥家永远不参与储君之争。但他不得不卷入其中,他不愿意胥家再和前世一样,落到退隐的下场。
离开书房后,他先是自己院子里看过雉娘,再和许敢一起出门。
他们去的是一间茶楼,茶楼在街角处,是胥家的产业。二楼的房间里已有人在等候。他推门进去,许敢守在门外。里面等候之人,居然是平晁。
“不知平公子找我何事?”
平晁神色憔悴,下巴处有青茬,“冒昧相邀,还望胥大人不要见怪。”
“你我都是太子的伴读,何须如此客套。平公子有话直说,胥某洗耳恭听。”
平晁手中的拳头握紧松开,如此反复几次,道,“我此次请胥大人来,是有事相求的。我也不怕说出来让你笑话,实在是男人之耻,不报不快。”
胥良川脸色如常,眼睛直视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平晁灌了一大口凉茶水,苦笑道,“家门不幸,都是丑事,本来遮掩都来不及,但我心中有恨,思来想去,能一诉苦衷的只有你。”
胥良川默不作声,看着他。
他叹口气,“胥大人,平某心里苦,娶妻娶贤,古人诚不欺我。妻不贤不贞,我却不能将她休弃,还得咽下苦水,实在是愧为男人。”
“胥大人看过《一品红》吗?这戏文里唱得就和真的一样。我的妻子段氏凤娘,我原以为她在段家守身,是为了我平晁,却不想她心中另有他人,把我当成傻子。那人身份尊贵,我无可奈何,妻不能休,苦不能说,我活得着实窝囊。”
平晁说完,又灌了一大口凉茶。他是喜欢凤娘的,但凤娘却视他如敝履。为了能为太子守身,竟用把柄威胁他。
他一腔真情错付,怨恨不甘,怎么也不能让那对奸夫淫妇如愿。要是真到那一天,整个侯府都会和他一样,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太子自从皇后给他指婚后,就一直疏远他。明明知道凤娘是他的妻子,还起杂念。这样的主子,他跟随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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