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莲公主是皇室明珠,从来都不是良川可以高攀的,望太子见谅。”
“好,孤也是一番好心,你既不愿意,那此事也就作罢。”太子叹一口气,“你若得闲,常来东宫走走,孤十分的欢迎。”
“是。”
太子离开后,胥良川的眸色暗下来,招来许雳,“你联系青杏,将赵三小姐约出来。”
许雳去找青杏,青杏今日一早就被牙婆子领进赵宅,雉娘有过胥良川的提示,毫不犹豫地指定她。
她接到大公子的吩咐,轻声地对雉娘道,“三小姐,公子有约。”
雉娘错愕地看着她,这么快就有任务?
大公子派个人在自己身边,看来是来做中间人传递信息的,雉娘找个借口对巩氏说要出门,巩氏当然同意,不过让她将丫头们都带上。
来到指定的茶楼,这茶楼与渡古的那家倒是有些相似,说不定也是大公子的产业,青杏将她引到楼上的雅室,雉娘推门进去,就看到立在窗边的男子。
与以前一样,他慢慢地转身,如松似竹。
她解下身上的斗篷,他自然地接过去,挂在墙上,那里还有另一件大氅,藏青色的锦缎,暗蓝的绣纹,而她的斗篷是桃红色的,还用白兔毛缀了边,两件挂在一起,深沉和艳丽,出奇的搭配。
她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不知大公子找我来,又有何事?”
胥良川专注地望着她,眉头略一皱,“确实有事,腊月十八日,正是我二十五岁的生辰。”
雉娘眼睛眨了眨,他是什么意思,提前来要生辰礼物?她要送些什么,好像对于未婚夫妻,应该送一些亲手做的贴身小挂件。
“不知大公子喜欢什么,荷包还是香囊,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的女红有些拿不出手,到时候望大公子多多包涵。”
他低下头,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两样都要吧,胥家有绣娘,以后并不用你亲自动手,今日我与你说的不止此事,你应该听说过我们胥家的祖训吧。”
雉娘坐正起来,他提祖训做什么,“听过一些,在船上时,老夫人也讲过。”
“好,那你应该知道,我们胥家男子要年满二十五才成亲,先成亲后立业,我年前就满二十五,年岁是够了。”
她孤疑地望着他,慢慢眯起眼,原本朦胧的双眸似被雾气笼罩,暗自揣测,他不会是想在年前成亲吧?
时间有些紧,他们家本就家底薄,嫁妆什么的哪里来得及,她脸有难色,“为何这般急,明年三月你就要下场春试,年前成亲,会不会让你分神?”
“不会。”
不过是重来一次而已,前世他就是甲等头名,殿试时陛下钦点的状元,再来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雉娘点点头,既然他有信心,她倒是没有什么可反对的,“此事你们得和我父母商量,我无异议,只不过我们赵家的家境你是知道的,到时候嫁妆上可能不是很好看。”
“我先与你商量,只要你同意,其它的都无所谓,嫁妆什么的不用太在意,当年我母亲嫁进来时,也不过是三十六抬,胥家清贵,若真是十里红妆,太过招摇,就违背先祖的意愿。”
“好,那此事就这么定吧,大公子可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其它的不用,你安心备嫁吧。”
雉娘点头,她也做不了什么,只不过她是家中幼女,若早于两位姐姐出嫁,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大公子,我在家中最为年幼,家中大姐二姐都未嫁人,到时候会不会招来闲话。”
“你怕闲话吗?”
雉娘露出一笑容,“不怕的,我想大公子肯定不会让这些闲话传出来。”
他眼底的笑意漫溢到脸上,走前一步,伸手将她耳边的发丝拔到后面,手指划过她细嫩的肌肤,果然如想像中的一般嫩滑,似流恋不舍般,他收回手时,又不经意地划了一下。
她仰着脸望着他,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只知道此时此刻,他应该是欢喜的,他的下巴有些青,许是刚刮过,看得她心里痒痒的,也想伸手去摸。
这想法骇了她自己一大跳,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竟是如此的不设防,以前她从未相信过别人,也不敢轻易相信人,好像从初识到现在,她对他的信任就超出所有的人。
她往后退了一步,“大公子,我和我娘说是要出门买点小首饰,时辰不早,我先行告辞。”
“等一下。”
他拉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地捏住,她转过身,疑惑地望着她,她的脸皎好如半盛的芙蓉,樱唇惊讶地微张着,墨发上也只一朵绢花,好似从来都是这般素净,极少配戴什么首饰。
“大公子,可是还有什么其它的吩咐?”
她这才发觉他的手还抓着自己,微微使劲想抽出来,他却握得更紧,将她拉回来,安坐在座位上。
“你不用出去,我让人送过来。”
这不太好吧,雉娘脸上有些为难。
胥良川轻轻地打开门,对外面的许雳吩咐一番,许雳领命离去。
“大公子,会不会太麻烦?”
他的视线望过来,麻烦什么,她所有的事情,都不是麻烦。
“不麻烦,珍宝阁就在附近,他们经常上门让夫人贵女们挑选首饰。”
雉娘心中赞叹,这珍宝阁的东家倒是个有生意头脑的,古代女子出门不易,这家铺子能想到如此便利的法子,必然会拉到更多的生意。
不一会儿,珍宝阁的掌柜就捧着几个匣子敲门,门开后,掌柜低着头进来,没有抬头张望,也没有偷偷打量四周,直接将匣子放在桌上,就退出去关门离开。
第57章 首饰
雉娘都有些反应过来, 这掌柜的莫不是也是大公子的人,大公子不是清贵人家的公子吗?怎么不是开茶楼就是开首饰铺子。
“打开看看, 看有什么喜欢的?”
匣子都是紫檀雕花的,入手很沉,她将手边的匣子打开,眼睛立马被吸引过去, 是一套绿玉头面, 镂金包镶着通透的碧玉,水头油润,就单一根簪子上都用了大小不下十块打磨得圆润的玉石, 簪头是一朵绿玉苞兰,掐丝金镂的叶片, 花上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蝴蝶的翅膀上都镶着一模一样的绿玉,垂下的坠珠也是金包玉,下面吊着最大的一块玉石, 做工细腻, 用料讲究, 绝非凡品, 其它的匣子里面也是各种首饰, 俱是珍品。
雉娘暗自嘀咕, 这些东西哪里是她能买得起的。
“大公子,这些都太过贵重,我娘就给我二十两银子, 我本打算就买个小首饰的。”
“二十两刚好,这些东西就值二十两。”
他说得云淡风清,仿佛这些东西真的只值二十两,她略为皱眉,“大公子,这怕是不妥,我虽不太识货,也知这些东西怕是不下几千两。”
“有何不妥,你付钱买下的,至于价格,由人来定,我说它们值二十两,它们就是二十两。”
雉娘越发觉得奇怪,他真是清贵人家的大公子?
若不是有底蕴的世家,哪里是能随便出手如此的珍品,可大公子出手就是几套,看他的样子,是想她全部收下,胥家言情书网,为何出手如此阔绰?
“大公子,这些东西价值不菲,恕我不能收下。”
胥良川将匣子盖上,淡淡一笑,“胥家没有你想的那般清贫,所谓清贵,不是食素苦读,而是一种风骨,等你以后嫁进胥家,这些东西迟早都是你的,不过是早些拿到,有何区别。”
雉娘望着他,心里却是越来越迷糊,难道清贵人家也是可以经营铺子的?
他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又笑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铺子都是祖母的嫁妆,祖母只育有父亲和二叔,并无女儿,你将来是长房长媳,所以这些嫁妆以后也是要交到你的手中。”
原来如此。
胥老夫人和历代的胥家主母不同,她是真正的世家贵女。
“大公子,我们家的底细京中人怕是都清楚,若是成亲当日,我真拿出这样的嫁妆,不说是别人会议论,就是我的两个姐姐,也会私下追问,要是落个私相授受的名声,对你我都不好。”
他认真地看着她,“此事是我欠考虑,不如东西暂且放在我这,等你以后嫁进来,再交到你的手中。”
她点点头,这样也好。
“大公子,我大姐…”
“什么?”胥良川直视着她,为何会无事提到赵凤娘,“你大姐怎么了?”
“我大姐最近好像心情有些抑郁,不是很开怀的样子,那常远侯府自赐婚后,半点动静都没有,也不见平家人有人来走动,更别说是长辈们上门议亲,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雉娘说完后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他神色平静,似乎并未起任何的波澜,“不会有变,皇后赐婚,常远侯府无论如何都不会抗旨,最多也就是将婚事晾上一晾,你不用担心,皇后娘娘召见了常远侯夫人,想来不用多久,就会将婚期定下。”
“哦。”
她垂下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大公子也要急着成亲。
他眉头微皱起,不知方才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眼前的小姑娘神色黯淡下来,好像有些不开心。
岳弟不是说女子都爱首饰,为何想送首饰却送不出去。
他是不是年纪太大,都弄不清楚小姑娘在想些什么,手做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可是还有什么烦心事?”
她抬起头,摇了一摇,“并无,家中平静,能吃饱穿暖,哪里还会有烦心事?”
“你有什么事情不要放在心里,尽管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他的眼神幽深,就那么毫不掩饰地望着她,眸子里翻着似看不见的暗涌,势将她吞噬其中,永远沉沦。
她想要躲闪,却被定住一般,一动未动,看着他取下挂在墙上的斗篷,感到男子清冷的面容慢慢地俯过来,在她的瞳孔里逐渐放大,最后定格住,只剩下对方黑不见底的眼和长长的睫毛。
好闻的男子气息将她包裹住,她睫毛颤动着,不知该往哪里看。
他的大手替她将斗篷的带子系好,整理好兜帽,外面响起酒楼小二们招呼人进店用晚饭的声音,时辰不早,她也该回去了。
她低声告辞,桃色的倩影消失在门口。
门内,他依旧保持着不变的身姿,直到一刻钟后,才松开袖子里紧攥的拳头,伸手一看,隐有汗渍,自嘲一笑。
带着许敢回到胥府,胥良岳早就候在门口等,一见他露面,立马摇着扇子迎上来,寒冷的天气,他也不嫌凉,扇子摇得欢。
“大哥,怎么样,和未来嫂子见面了吗?”
胥良川淡淡地睨他一眼,这小子说姑娘家都爱首饰,可他连一件都没有送出去,想想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前世里,岳弟先是娶赵凤娘,后是被迫让赵燕娘进门,男女之事,看来也是不太懂的,又怎么知道如何哄小姑娘。
“嗯,见到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年后就要下场,你的文章现在做得如何,拿来给我瞧瞧。”
胥良岳一听,情况不妙,连往后退边道,“大哥,祖母唤你有事。”
他躲得快,一晃就不见人,胥良川眼眯起,慢慢朝祖母的院子走去。
胥老夫人正和身边的嬷嬷们打趣,见大孙子迈过门槛,忙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柱着拐起身,“川哥儿,你这是去哪里了,祖母找你半天,听你弟弟说是出去见什么人,不知是什么人哪。”
嬷嬷们早就识趣地退出去,胥良川扶住祖母,平静地道,“确实是出门见人,是赵家的三小姐。”
胥老夫人抿着嘴偷笑,“哦,我听说你还让珍宝阁的掌柜送了几副头面过去,怎么?雉娘未收,又是怎么回事?”
“祖母,她嫌太贵重。”
“确实是很贵重,赵家原来不就是小小的七品小官之家,祖上都是土里刨食的,哪里可能拿得出什么像样的嫁妆,你心是好的,可未必就是对的,若雉娘真收下东西,以后当作嫁妆拿出来,别人会说闲话的。”
胥良川默不作声,此事是他欠考虑。
胥老夫人重新坐下,意味深长地道,“我们家不讲那些个虚名,赵家能备得出什么样的嫁妆,都可以,将来啊,雉娘进门,你们夫妻俩给我多生几个曾孙,那比什么都强。”
胥家一脉相承,历代子孙都性子冷清,又无妾室,嫡系单薄,到胥良川这一代,就他和胥良岳两个男丁。
胥良川不由得想到前世,前世因为他终身未娶,岳弟被赵氏姐妹耽误,也无子嗣,胥家在他们的手上,已经断了香火。
今生,他不要再做家族的罪人,只是那小姑娘娇娇弱弱的,他都不敢想像她为人母的样子。
他的眉不自觉地微锁着。
胥老夫人一提到曾孙,越想越开怀,“雉娘看着体弱,可我识人无数,早就看出她是个好生养的,我不管,你和雉娘一定要多给我生几个曾孙子曾孙女。”
好生养的?
他的脑海里浮现起她如花般的样子,面如芙蓉身似柳,腰肢细得一只手都能握住,祖母从哪里看出来好生养的。
胥老夫人却是另一个想法,雉娘看着娇弱,可不该瘦的地方却一点也不瘦,看川哥儿对她也是有心的,等成亲后,夫妻恩爱,何愁没有小曾孙。
被两人惦记着的雉娘正和自己的娘说着话,巩氏有些忧心,赵家底子薄,凤娘和雉娘都已定亲,还有燕娘,三个女儿出嫁,嫁妆就是不小的数目,加上守哥儿,年纪也不小,等春闱过后,肯定要备亲,嫁女娶媳,哪样都少不了银子。
赵书才已经和她交了底,赵家总共才不到一千两的银子,这其中还有一些是往年小姑子的贴补。
凤娘是不用他们担心,凤娘自己有食邑,还有这么多年来皇后娘娘的赏赐,备嫁妆是应该没有问题的。
家中的一千两银子,不可能全用到雉娘的头上,上头还有守哥儿和燕娘,总要留下大半。
她捏着雉娘还回来的二十两银子,重重地叹口气,“你就没看上什么想要的?”
“没有,娘,我的首饰也够戴,若是出门,大姐给的那套头面正合适,在家中就不需要戴什么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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