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而且——”她笑吟吟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我有喜欢的人。就这一点,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没兴趣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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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学的事终于搞定,说了半天,他总算是明白她的拒绝立场坚定不会动摇,且加上她提出如果结婚就要财产共享的要求,光是不肯做婚前财产公证一点,就足以让张承学打消念头。
从本质上来说,他们都是现实的人,但现实也有区分。她和张承学是不一样的,彻头彻尾的不一样。
谈了太久有点累,方明曦从出租车上下来,小高跟踩在地上,一下一下“叩”出声响。
到楼前脚步一停,肖砚等在花坛边。
他不知在楼下等了多久,方明曦过去,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眉头皱起,“抽了多少烟?”
“两根。”
她暗暗翻白眼。信他就怪了!
往前走一步,方明曦想起什么转身,“楼上没水了,陪我去便利店。”
肖砚没二话跟在她身边。
一路上他也不讲话,只在快到便利店的时候问了一句:“见过那个学长了?”
“嗯,见过了。”她没说具体谈话情形,他抿了抿唇,也没问。
方明曦买好水,袋子拎在肖砚手上,回去的路上他仍旧沉默。
她走得比他快一点,他照样不急不缓跟在后面。
进了小区,离公寓楼还有距离,她蓦地转身。
“你到底在烦什么?”她盯着他。
肖砚是知道她要去见张承学的,碰面之前她就告诉了他。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想跟一个认识没几年的人结婚?!”她有点气,“你为什么认为我如果想结婚会考虑他?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方明曦越说越火大,瞪他一眼扭头就走。
肖砚拽住她,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背后是他宽阔的胸膛,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她深深吸气,任他抱着不动。
“对不起。”肖砚说,“我只是有一点……”
——怕。
怕她对他只是依赖不是爱,怕她对他没有了从前的感情,怕她记着以前的事情走不出来。
说到底分开的责任,他要承担一大半,所以他怕。
“我跟他讲清楚了。”方明曦长长抒出一口气,“他不会再找我纠缠这件事。”
她移开他的手,要松开的时候停了一下,“你难道不清楚?我如果喜欢别人想跟别人结婚,你就算缠到死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她迈开步子往前走,大步朝楼道行去。
肖砚有的不算少了,甚至比张承学多得多,但他还是愿意全部和她分享。
对她毫无保留不设防的人,她不知道这辈子还能遇上几个。
即使遇上了,也未必会是她中意的。
第50章 五十朵
申城的气候不比北方,虽然离下雪还有一段时间,但冬天的氛围已经很浓。
肖砚在这儿的住所方明曦休息时去看过,后来也在那住了两回,装修风格和瑞城那套公寓差不多,是他一贯的审美。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待在方明曦的住处,自己的地盘窝习惯了不是很想动弹,肖砚便由着她,反正对他来说在哪都一样。
冬至那天,肖砚和方明曦预备在家里包饺子。超市卖的速冻饺子满足不了方明曦,硬是弄了些面粉回家,让肖砚给她手工包一锅。
和面擀皮是个技术活,好在肖砚不是生手,和队里一帮人过年的时候,偶尔有会给厨子们打下手,饺子是必须吃的东西,一回生二回熟早就有经验。
方明曦抱着热水袋窝在沙发上吃水果,电视节目看到一半,想起厨房和里还有个劳动人民,拈着两颗草莓前去慰问。
肖砚和面正忙,没空搭理她,方明曦见状也凑趣要动手。
“你看。”她捏了个肚大的,托在掌心给他瞧,“结实不?”
肖砚冷眼泼凉水:“你这个下锅就要破。”
“谁说的?”
“我说的。”
“不可能。”她不服气,“我又不是没包过饺子,以前都是这么包的。”
他偷偷噙着笑,“速冻饺子吃多了手艺难免退化。”
方明曦越激越来劲,“打赌?”
“你想赌什么?”
“我包三分之一,等会下锅要是破了,我给你做一个礼拜的饭!”她已经好久没下厨,这些事情都扔给了他。
肖砚见她兴致高,应得干脆,“行。”
因打了赌,方明曦难得对这锅饺子上心,包完以后好好打量一遍,下水的事还非要自己办,肖砚往锅里扔了两个,她就咋呼起来:“干什么你!专捡我包的扔,扔破了算你的!”
“你来你来。”肖砚无奈,将地方让给她。
锅里咕噜冒泡,方明曦动作细致,一个一个下锅放的极其小心。旁边手机铃响,她和他的铃声不同,听是他的电话,她头都没抬专心致志地忙着手里的事。
肖砚出去接电话,她隐约听到一个“喂”字,而后他似乎走到客厅,又接着走远不知去了阳台还是哪,说话声听不到了。
方明曦兀自专注倒腾那一锅饺子,皮不厚熟得就快,见一个个翻肚皮浮起来,是煮熟的模样,她将火调小,用漏勺捞进碗里。
尝了一个果真熟了,她霎时雀跃:“肖砚肖砚!饺子熟了,一个都没破!你快来——”
他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怎么,没应声。
方明曦向后探头,试探喊他:“肖砚?”
“肖砚?!”
“饺子熟了哎——”
肖砚的脚步由阳台渐近,“来了。”
他走近厨房,方明曦稍稍收了目光,“跟谁打电话?叫你也听不到。”
他没答,抬手在她脑袋上摸了一下。
方明曦紧着眼前的事,让他看碗里的饺子,“瞧见没,一个都没破!”
肖砚挑眉,“厉害,你赢了。”
她得意洋洋,“跟你说了我是行家。”
嘚瑟完,方明曦从碗里夹起一个,另一只手掌虚空在下托着,“尝尝。”
筷子递到嘴边,肖砚微垂头,将饱满大肚的饺子吃进嘴里。
她又尝了一个,吃得满足。
肖砚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她也没发觉他的出神。
半晌,方明曦正准备用碗分开饺子盛两份,肖砚道:“明曦。”
“嗯?”
“邓伯父打电话给我了。”
“说什么……”她笑吟吟说着,忽地停住,扭头问,“谁?”
他抿了下唇,“邓扬的爸爸。”
方明曦若无其事转头继续盛饺子,“哦,他找你说什么?”
肖砚眉头微皱,“邓扬来申城了,他爸让我多看顾点。”
她似是嗤笑了下,当着他的面也不加以遮掩,“不知道的以为是你儿子呢。”
他知道她心里不高兴,没说话。
方明曦分完饺子,站直身面向他,“邓扬来了,所以呢?”
肖砚和她对视几秒,伸手揽住她,“我知道你烦他,提前跟你说一声,万一碰上省得你心里不舒坦。”
“你告诉我我也不舒坦。”她嗤笑,一手环抱在身前,一手直指他,“你听清楚了肖砚,这次我不管天塌下来还是地沉下去,你要是再为了他把我扔到一边,你就从我面前消失有多远滚多远。”
肖砚抓住她的手指,将她整个拳头包在掌心里。
“再也不会了。”
他拉她进怀里,下巴枕住她的头顶,“我对他哥过意不去,所以才管着他希望他学好,但他毕竟不是他哥。”
“哦,你的意思是,换他哥来你就会把我扔一边去?”
“不是……”肖砚皱了下眉,说不过她的歪理,只好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如果发生危险,我会愿意用命换邓谦——也就是邓扬他哥的命,但这是因为除了兄弟感情之外,他救了我的命。”
方明曦稍稍沉默,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假设是不存在的。”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肖砚语气怅然了一瞬很快恢复,抬手摸她的头发,“可如果是你,你没救过我,不管你救不救我,我都愿意跟你以命换命。”
“你能不能说点好的……”她小声吐槽,却只是嘴上抱怨,没有真的不满。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气氛太难受,方明曦猛地甩了下头,推开他,“脑子都被你带进坑里去了,什么命不命的?”她斜他一眼,“你把命根子给我就行了,别的自己留着。”
她端着饺子出去,佯装不在意,走时还朝他腹下瞥了眼。
肖砚失笑,先前稍显沉闷的气氛倒是消散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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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方明曦和肖砚真就碰上了邓扬。并非在两人住处楼下,而是在一个热闹的街区。
肖砚陪方明曦逛街,两人兜了一圈吃饱喝足,暖意融融正准备回家,在路口被人叫住。
邓扬正好从旁边的店里出来,在门前抽烟,好巧不巧碰上他俩。
“砚……砚哥?!”他惊讶的一声,令两个人回头。
肖砚和方明曦手牵着手,说说笑笑好不温馨,就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句哥打断。
他们双双回头,视线在定格到出声的邓扬身上之后,俱都顿了一刹。
肖砚先反应过来,颔首叫了句,“邓扬。”
肖砚和邓扬好几年没见了,自从方明曦离开瑞城以后,他们俩就基本断了联系。邓扬心里有怨,肖砚更是苦闷难当,久而久之关系就冷淡了。
对于邓扬的父亲,肖砚还是有几分尊敬的,毕竟那也是邓谦的爸爸。逢年过节,肖砚会让人送东西去给二老,他自己却只在春节后才登门。
一年就那么一次,头两年有和邓扬在他家碰上,不过没说话,当着两老的面简单问候两句过了过场面,后来的两年肖砚春节再去,正好赶上邓扬不在,于是连照面都没打。
这次邓扬来申城,如果不是他爸打电话给肖砚,肖砚完全不知情。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是块茅厕里的石头也该打磨的差不多了,偏偏邓扬还是那个样子。
每年上门拜访都能从邓家两老那听到邓扬的荒唐事,肖砚那股替邓谦教育弟弟的心思早在这几年里淡了,对他来说,顾好邓家两老就是对邓谦的交代。
“砚哥……你怎么在这?”许久没有这样叫他,这个称呼,邓扬自己都感觉陌生。
“在这边处理事情。”肖砚说,“你爸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这两天刚好过来这边。我正准备联系你,有空一起吃个饭。”
“好……”
“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砚……”邓扬想叫他,然而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肖砚倒是没有不耐烦,“还有事?”
邓扬愣愣看着他和他身旁的方明曦,半晌挤出一个字:“……没。”
她还是那么好看,甚至比以前更好看,成熟,有风情,不似以前冷得像块冰,看人的时候嘴角隐约带笑,这几年他交过很多女朋友,但似乎只有方明曦,只是站在那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能让他看得发愣。
视线落到他们相握的手上,刺眼,又让人有点发涩。
“砚哥!”邓扬突然回神。
他们俩再次回头,“怎么?”
“你……你电话多少?等有空我打给你。”他找到一个话题,“对,存一下号码,我好打给你。”
肖砚默了默,道:“我的号码没变。”
邓扬愣了。
“时间不早,我们先走了。”肖砚不再多说,冲他点头,牵着方明曦走远。
邓扬在店门口站着,半天没有动。
肖砚的电话没有变,但……自己已经五年没有打过。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肖砚公寓发现他们同居的那天么?
好像是。
愤怒冲出公寓那晚,他被肖砚找到,肖砚在酒店守了一夜,后来亲自把他送上回程的车才放心离开,可从那之后,自己就再没有联系过肖砚。
春节肖砚来拜年,也没有和他像从前一样说过话。
五年了,邓扬这才惊觉,他竟然已经这么久没有给肖砚打过一个电话,而肖砚同样也没有。
寒风吹得有点难受。
他想,可能是酒喝多了,又或者申城这个地方,冬天原本就比瑞城来得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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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邓扬的碰面比预期来得突然,在心里泛起的水花同样也比预期小得多。
肖砚依言和邓扬出去吃了一顿饭,方明曦没兴趣,当天宁愿选择跟姚玥逛街。回来后肖砚和她聊了几句,说:“邓扬这次来申城是参加婚礼来的。”
她随口问:“婚礼?”
便见肖砚点头,“嗯,那个唐隔玉的婚礼。”
许久未闻的名字令方明曦顿了顿,她并未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拍匀脸上的精华液。
肖砚知道她对唐隔玉心怀芥蒂,当初的火灾始终是卡在她心里的一根刺,便跳过这茬不再多言。
方明曦其实也没太往心里去,唐隔玉在当初的事件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没人知道,或许永远也不会被人知道。
没有结果的事想了只是徒增烦恼,她惯会开解自己,毕竟曾经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不懂得想开一点,根本撑不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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