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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叫我总监——红九

时间:2017-12-09 16:17:35  作者:红九
  他嘴角噙笑,眼底晶亮,含着赞赏,正盯着她瞧着。电梯区的灯光泛黄,微黄的光罩着他,滤掉了白天他身上隐约可见的凌厉,眼下的他儒雅得一塌糊涂。
  宁檬在思绪飘向校园时代前及时收回心智。
  她对苏维然问:“学长,临时拉你过来开会,没耽误你什么事吧?”
  苏维然立刻说:“没耽误,正好今天下午是空的,没安排。”顿了顿,他对宁檬打趣,“这不就是那天吃饭的时候你跟我说的你朋友的那个项目吗,原来这还是个‘我朋友等于我’的故事。”
  宁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想靠同门情谊对你做情感绑架,只有这么说我才知道你对这项目的真实想法。”
  苏维然沉吟了一下,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像在叹息:“我原来对这个项目真的没什么兴趣,可是今天听完你对这个项目对互联网行业的分析,我觉得我的判断是片面和武断的。”停了一拍,他看住宁檬的眼睛,说,“你今天的能力展现,有十分。你没开始做路演时,大家对你的能力持有保留态度,但从你一张口介绍项目,所有人都在对你刮目相看。”
  宁檬在被夸得晕乎乎之前抓住了理智。她难得的把自己认得很清:“学长你把我夸得太过了,我自己知道,光凭能力我还没到达十分,是我的好运气给我的能力锦上添花了。”
  苏维然继续专注地看着宁檬,这一刻他又换了另一种眼神。
  是一种重新认识、重新打量一个人的眼神。
  从前如果宁檬说这样的话,那代表她是不自信的,她心里是隐隐有点自卑的。
  可是现在,她在说这样的话时,却是自信的,并且是一种很有自我认识的自信。
  不盲目因为一点成绩沾沾自喜,也不再因为意识到自己有不足而垂头丧气。
  她在职场中正做着破茧成蝶的蜕变,变得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有自信。
  苏维然笑着问宁檬:“我现在确实想投这个项目了,这跟我和你的私人关系无关,是我出于一个职业投资人的判断。但你的项目现在很抢手,所以,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宁檬推推眼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学长,你现在想投的话,可能要和其他人公平竞争一下了。”
  苏维然依然笑,笑意里映出了点私人关系的镜像:“其实报价都是汇总在你这里,最后还是你说由谁投就由谁来投。”
  宁檬怔了一下,明白过来苏维然的意思后,措了措辞,说:“学长,这是我第一次做项目,我想公平义气一点,今天来的所有老板都是我近乎陷入绝地时给我发来一份反馈的,对每个人的反馈我都有一份被待见了的感恩,所以对哪个人我都不应该厚此薄彼,而不能厚此薄彼的时候最佳的处理办法就是去交给公平了。”
  后面的日子还长,她知道总有一天资本市场的浑水也会搅到她身边来,让她不得不在良心与人心之间做抉择。但现在,趁着只是刚刚浪起,她想离能够沾湿鞋子的河边尽量站得远一点,能尽量不那么早地纠结于良心与人心。
  有人说社会就是这样功利,商人重利本该如此,这是天经地义的,大家都逐利就你不逐,显你清高吗?真不会做人。
  有人又说资本市场吃点回扣理所应当。大家都吃回扣你不吃,就你高尚吗?做个明白人不好吗,瞎矫情什么劲儿。
  宁檬有时候觉得这个社会很奇怪,像是生了某种怪病。
  商人的功利,真的天经地义吗?资本市场的回扣,真的理所当然吗?
  这其实都是错的。可这错的现象普遍存在着,人们暂时无力扭转和对抗这样的大势,于是不得不接受这仿佛“天经地义”仿佛“理所应当”的规则。接受是无奈,接受不代表这是对的。
  而迟疑地、犹豫地、不想妥协接受它们的,居然要被骂作端着清高不放、假高尚真矫情了。可是想守住一份自我底线又有什么错呢?这个社会或许真的是生病了。
  不是什么钱都能赚的。不是什么赚钱的方式都能用的。不是为了赚钱就可以把心里的底线一降再降先踩在自己脚底再被踩在别人脚底。
  人赚钱的时候,首先该问一下自己的良心:以这样的方式赚了这些钱,你会痛吗?如果良心还会痛,那就是初心还没被当成垃圾丢掉。
  端着清高不放也好,矫情也罢,起码心安理得活得长久,不用担心未来某天要去公家大院里吃窝头。
  
  听了宁檬的话,苏维然笑了,在泛黄的灯光下,他如往日少年般感慨。他轻轻地说:“你还有一份初心。可我的已经没得七七八八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把它找回来?”
  宁檬陷入到一种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无措情绪里。
  多亏了石英的一通电话给她及时解了围。
  石英问她:“苏总走了没有?”
  宁檬连忙从无措的情绪里拔出自己,回答:“还没有。”
  石英于是让宁檬请苏总到她的办公室坐一坐。
  宁檬就问苏维然是否方便去老板那坐一坐。苏维然点头说好,宁檬给他带路。看他进了石英办公室,宁檬终于松口气,也终于能冷静地坐回工位上想一想,苏维然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在变相的请她做他女朋友吗???
  宁檬晃晃头,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苏维然也可能想多了。
  
  陆既明在办公室里聚精会神地看着曾宇航录下的视频。
  越看他的脸色越凝重,简直如临大敌。
  曾宇航觉得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陆既明沉重地说:“她怎么可以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呢?这不可能的!她一下子变成这样,我今后还怎么降住她!”
  曾宇航仰天狂笑:“你可拉倒吧!你什么时候降得住宁檬了?一直是她在降你好吧!”
  陆既明骂了声滚,继续看视频。
  看到视频尾声时他忽然拍案而起:“这大叔谁啊?都多大年纪了一说话握着年轻小姑娘的手就不知道放啊!”
  曾宇航蹿过来看他说的谁。
  原来是梁总和宁檬在电梯门口握手说话那段。
  曾宇航笑了:“那是人家有本事,你有本事你也这么握着宁檬的手说话去啊!”
  陆既明抬手把手机摔向曾宇航的脸。
  曾宇航稳稳接住后,话锋一转:“我说明明,你也别拿我当幌子了,实话告诉你,今天下午这会一开完,我就被小柠檬征服了,我决定不做你的傀儡,我要自己投这项目!”
  陆既明抬手把杯子砸了过来:“你敢!我弄不死你!曾宇航你给我拎拎清好吗?宁檬她是我的人!”
  曾宇航毫不示弱地回击:“你不是有梦要做吗?你他妈才拎不清呢!”
  陆既明二话不说冲过来,和曾宇航撕逼骂架缠打在一起。
 
 
第54章 升投资总监
  苏维然在石英办公室里聊了一会。
  只这一会, 两人已经在彼此的轻描淡写中探到了对方虚实。
  苏维然发现石英虽然颇擅人情世故,但其实野心有点大胆子却有点小,身边能用到的人脉她必然会用透, 但太有风险的事情又是一定不会去做的。
  石英也看懂了苏维然的投资偏好。看似是无杀伤力的谦谦君子, 谈到项目时眼中却经常流露出一闪而过刀刃般锋利的光芒。项目风险不足以使他畏惧, 回报收益才是他的第一考量。
  他和陆既明完全不一样。
  陆既明看似是好忽悠的二世祖,但其实一点都不好忽悠, 他很有判断力,也很有自我底线。目前能成功忽悠他的因素只有一个,就是和他曾经的小秘书扯上关系。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奇怪,看不出有爱情的迹象, 也看不出有友情的发展,甚至大多时候都是互相较劲的。可他们偏偏就千丝万缕地缠在一起解不开。
  而往往这样拆解不明的关系, 更蕴含着巨大的爆发力。现在他们之中有人在把这种爆发力隐忍着,忍在爆与不爆的边界线前,克制着往边界线以下努力地压。有人却无心甚至是有点迷茫的,顶着爆破的边界线, 一直本能地搞事情。
  石英眼中未必看好这两人的对抗, 不同的出身, 不同的家庭环境,未必走得出未来的同一片天空。但有一件事她是看得很明白的,他们前景未卜的现时对抗,能让自己从中收获便利。
  而眼前的这位苏先生,身份地位能力无一不强, 无一比陆既明差,可她已经看清,他不是适合自己合作的人。他对那女孩未必没有心,但他这份有心,还不到可以无条件付出的程度。
  现下现实的社会,喜欢是一回事,什么都肯为你做是另一回事,走心和走肾,是可以很完美地分裂开各自行动的。
  一番你来我往的交谈,笑语春风贯穿始终,结束交流时彼此一副相聊恨晚的模样。但说完再会后的两人心里都明白,对方并不是符合自己要求的合作良伴。
  
  从石英的办公室里出来,苏维然走去宁檬的工位。
  他想和宁檬一起吃晚饭,因此还拒绝了石英的例行邀请。
  但他走到宁檬工位前时,却没有看到人影。
  办公区的灯并没有关,可见她人应该还没有离开。
  心有疑惑地再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她还在,并没走,只是趴在桌上睡着了。睡着这个瞬间一定发生得猝不及防,她连眼镜都没来得及摘,脸蛋草草地压在胳膊上就睡过去了。
  看样子她为今天这个会,着实熬了几宿的心力。
  苏维然站在宁檬工位前,看着她睡得熟沉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轻笑了一下,叹息了一下,转身走开了,没有惊扰她。
  
  宁檬是被胳膊针扎一样的疼和麻给弄醒的。她从已经不像长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上抬起脸,在初醒的懵懂中呲牙裂嘴感受着半身的麻疼。
  看看表,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睡着了快一个小时。不知道苏维然还在不在石英的办公室。
  她起身,甩着麻麻如针扎的胳膊,走去石英那里。
  敲门进屋,石英还在,苏维然却已经不在了。
  她诧异地问:“石总,您车还没回来?”她的车去机场送投资人了。
  石英看到她,也是一脸诧异:“你没跟苏总一起去吃饭吗?”
  宁檬懵懂摇头。
  石英笑着解释:“我们聊完我是想请他吃晚饭的,可他说他想请你,那我就成人之美退出这条请客链了,没成想你居然还在。”
  宁檬捏了捏胳膊,把最后一点麻捏散了,说:“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我在外面趴桌子上睡着了……”
  石英点点头:“看来他是没舍得叫醒你。”顿了顿,石英脸上漾起一片慈母一般的微笑。她此时的笑容是真诚的,仿佛含辛茹苦的母亲看到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成了才,“这几天你辛苦了!你这回的项目,推进得非常好,会议组织得也可圈可点特别的棒。宁檬,谢谢你为公司打了这么漂亮的一仗!”
  听到石英的这番话,宁檬有了深深的满足感,她觉得这几天的焦虑操心和缺觉少眠,在这一通肯定面前,都是值得的了。
  
  几家公司陆续把报价和投资额度都用邮件发给了宁檬。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陆既明那个曾经死绷着面子的人突然干起了不要脸的勾当。
  他找到石英说,他看了投资会的视频和商业计划书后,发现这个互联网项目其实还是很有搞头的,是他之前对网络直播项目的认识有点偏颇了。他希望现在能把这个项目拿回来,拿回既明资本和鹰石投资来做,他们自己来投。
  石英叫来了宁檬,把陆既明的意思转达了一番,然后说:“我和陆总也说了,这个项目从前期发掘到立项再到举办投资会,都是你一个人全权负责的,我虽然是你领导但这不是我的项目我也不好过多干预,所以有什么其他想法或者建议,还是你们俩直接沟通比较好。你别拖得太晚,今天或者明天就给陆总回个信儿。”
  宁檬说:“好的。”
  宁檬懂,以石英的立场,既不好一口答应陆既明,也不好一口拒绝陆既明,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把事情推到她这来,由她来处理掉陆既明。
  宁檬从石英那里出来,想了想,压着下班的点儿拨了陆既明的电话。
  这个时间很临界,可公事可私事,万一公事谈崩带上点私人情绪,不属于上班时间也不算过分。
  这回陆既明倒是没跟她玩冷漠,任手机响十声八声才接。只响了三五下,电话就通了。
  陆既明不耐烦地问:“哪位?”
  宁檬:“……”不知道他是真的又愤怒地删了她的号,还是故意这样问以体现他在膈应她。
  宁檬:“我,宁檬。听说陆总对我的互联网项目很感兴趣?”
  陆既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嘲讽一样,就是不知道嘲的是她还是他自己:“对,我想投。”
  宁檬:“想投的人太多,没您的额度了。”
  陆既明憋了两秒钟气。
  “你给我让出点额度来,你主控项目,这点事你应该能做主。”陆既明提了要求。
  宁檬可算等来了以牙还牙的时刻。
  “陆总这么想投我的项目啊?那要不,你求求我?你求我,我就考虑一下要不要拨点额度给你。”
  陆既明生气地以扔手机方式结束了通话。
  曾宇航葛大爷式瘫在沙发上,幸灾乐祸地狂笑:“该!你也有今天,叫你瞎狂!小柠檬可真是个预言家,她说她把话撂前头了,总有一天你得求着她投她的项目,嗨呀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现世报啊!”
  陆既明二话不说朝他扑了过来。
  经过短暂的嘴上骂架和身体撕逼之后,他把曾宇航的脸成功按在了地毯上。
  “说!你是不是也报价了?”
  曾宇航连连哀嚎:“没有呢没有呢,老子昨天把钱借给小恬恬了,想投没钱投,行了吧?快松开我!”
  陆既明压扁他的脸,威胁:“现在开始,你得听我的!我来报价,我来拿钱,我来投,以你的名义!听见没?!”
  直到曾宇航回答听见了,陆既明才把他已经压变形的脸松开。
  
  截至最后期限,宁檬发现那天参加会议的人都发了报价过来,包括苏维然和曾宇航,也都给她发了邮件。没有一个人放弃,这让她很有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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