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们出去走走吧!”姚启珅拉着姚可清的手撒娇,“外祖母不就是怕姐姐被二婶他们看见吗?咱们不去梅园,咱们就在别的地方逛逛。”
姚可清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弟弟那嘟着嘴的小模样,有心逗他一逗,指着石榴等人道:“不行,外祖母不是说了嘛,让咱们在屋里呆着的,不能出去的,你看这么多人跟着呢,若是她们跟外祖母说了,让外祖母知道了就不好了!”
姚启珅盯着石榴桃子看了会儿,凑在姚可清耳边道:“姐姐,咱们不带她们就是了,就咱们两个,好不好?”顿了顿,姚启珅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委屈说道:“我好久没有和姐姐一起玩了……以前在家的时候,姐姐每天都会陪我玩的……”
听到弟弟如此软糯撒娇的语气,姚可清的心都化了,便给姚启珅穿了件宝蓝色厚夹袄,批了同色小团花织锦披风,果真丢开一众丫环婆子,领着姚启珅往园子里去了。急的房嬷嬷在后面跳脚,但她一向都是唯姚可清的命令是从,也不敢反驳,又不敢去跟林氏说,只得眼睁睁看着姚可清姐弟走了!
姚可容往四周看了看,没见到姚可清姐弟,想着上次能出府赏灯,怎么今天反而不见人影了,莫不是她的伤势又出了什么岔子?就开口问道:“怎么不见二妹妹?可是她的伤又有……”
“这几天有些变天了,表妹觉得肩膀疼的厉害,就在屋里歇着了!”方丽珠答道,其实是姚可清昨天已经拆了夹板,方老夫人却还想多留她住些日子,怕姚家的人今天见到她已经好了许多,就要把人接回去,所以特意叮嘱她今天在屋里呆着,不要出来。
姚可容关切的问道:“可疼的厉害?大夫怎么说?不如我去瞧瞧她可好?”
方丽珠连忙制止,“只是些微一点疼罢了!不过太医特意吩咐过要静养的,说是这冬雪才消了去,早春的风还冷的很,若是吹了寒风,对她的身体不好,所以还是少出来的好!再说,她现在有珅哥儿陪着,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了!”
姚可容有些惋惜的说道:“家里的闺学已经办起来了,先生也都已经请了来了,过几日我们就都要进学了,我怕二妹妹给落下了课业。”
“这不是还有你这个姐姐在吗?到时候,你帮她补上不就好了!”方丽珠道,若真有心的话,为何不等人回来了再开学,现在假惺惺的给谁看?
姚可容不好意思的说道:“二妹妹比我聪明多了,哪里用得着我给她补呀!想是不用几天,她自己就能赶上来吧!”想着姚可清都说不要师傅教授,就能学习琵琶,而自己却只是资质平平,什么都学不好。就像姨娘说的,像自己这样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要出身没出身的女子,将来想要好前程,只能自己去谋划了,指望嫡母和家族是没用的。自己有了好前程,姚家也要对她高看一眼,到时候妹妹和姨娘的日子也会好上许多。想到这里,她打量了方家三兄弟一番,心里却一阵茫然。
方丽珠点头,“姚大表妹又何必自谦了?不过表妹确实是聪明的紧,连祖父都说比起姑姑当年来,表妹更胜三分!”说到这里,方丽珠有些羡慕了,姑姑虽然早逝了,但方家的每一个人都还牢牢地记得她。想起小时候,自己还见过姑姑的,那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让人觉得是无与伦比的风华气度。
姚可容本来还想说什么的,那边方牧临等人却已经把诗做好了,招呼众人来品评,方丽珠就撇下她去看诗了,姚可容只好作罢了。
方牧临的诗是:
“微雪初消云半池,墙边遥见三两枝。
清香传得天心在,未话寻常草木知。”
方牧羽的诗是:
“铮铮铁骨傲寒空,笑看百花争艳荣。
独立凛冬凌风舞,俗粉岂能与君同。”
方牧帆的诗是:
“游园隅坐岁寒才,香冷蕊寒少客来。
若料今人俗者众,且同桃花一时开。”
姚启康的诗是:
“芳草茸茸没屦深,清和天气润园林。
霏微小雨初晴处,暗数青梅立树阴。”
姚启辰的诗是:
“冬雪纷飞落隐声,九州沉寂素装成。
冰山冻水熬寒月,独有一枝在唤春。”
在众人的诗都已做好了,方丽娟果然如先前所言那般,上前细细的读了每个人的诗后,便凝神思索起来。
“三妹还是赶紧品评吧!我们都等着呢!”方丽珠可还记得方丽娟刚刚说过的话。
“急什么?总的给我点时间,让我把他们的诗看完了才行呀!”方丽娟不满道。
众人便给了她时间让她看,方丽娟看了半晌才一一品评。
54、翻墙
??雨后庭院,晨雾薄笼,碧瓦晶莹,春光明媚;只是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窗外就已是满目新春了。姚可清看着弟弟像一个快活的小鸟在园子里穿梭,还不忘顾及自己这个受伤的人,时不时的停下来等自己,看着枝头绽出的细嫩的绿芽,姚可清深深的呼吸了几次,觉得自己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珅儿,慢点儿,小心摔着!”姚可清看着弟弟在小石子路上也蹦蹦跳跳,不好好走路,不由的出声提醒他。
“姐姐放心吧!我的功夫可是一天都没落下的!我每天都有练的!”姚启珅虽嘴上说的满不在乎,脚下却是听话的停了下来。
姚可清想着自己倒是落下了好些日子了,自己一个做姐姐的反倒是比不上弟弟有恒心了,便夸道:“珅儿真是厉害!”
“那是!”姚启珅自豪的说道,不过片刻又有些情绪低落了,“我要好好的练武,这样才能保护姐姐,要是我学的更厉害一些,姐姐就不会受伤了!”
“珅儿,这是个意外!”姚可清安慰道:“意外是避免不了的,人的一生中,随时都会出现意外,根本无法避免。既然我们不能避免它,那我么就要学会面对它,好好的处理它,将它对我们的影响降到最低。而我们自己也要努力的进步,这样在意外面前,我们才有足够的能力去解决它!你明白吗?”
姚启珅重重的点头,“珅儿明白!我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就变得垂头丧气,我要好好念书习武,这样就是再有意外,我也就不怕了!”
“珅儿真聪明!姐姐一说你就明白了!”姚可清赞道。弟弟还真是很聪明,若是自己前世也能对他这般用心,最后的结局怕就不一样了吧!
“姐姐,今天我们不能去看梅花,不过我们可以去看别的!”姚启珅想着姐姐在屋里闷了许久了,他应该带姐姐散散心的。
姚可清知道方家的园子里种了许多的花,二月里除了梅花外,还有许多别的花也正在花期,只要是离梅园远的,倒是可以去看看的,“那珅儿想去看什么?”
“茶梅!桃子姐姐说园子里的茶梅开了,我知道在哪里,我带姐姐去!”说着,姚启珅就拉了姚可清的右手,往栽种茶花的地方走去。姚可清想着茶花似乎是在园子里的东北角,离梅园倒是挺远的,也就顺从了姚启珅的意思。
茶梅是是山茶的一种,它开花周期长,可以从年尾一直开到第二年年中,差不多有大半年的花期,所以这种周期长,比起那些名贵的茶花品种,开的花也没什么特色的花种并不受人追捧,不过也是因为花期长,所以大户人家也常在园子载上一些,用来装点园子,在别的花都谢了的时候,院子里还能有点颜色,免得光秃秃一片,显得寂寥。
“姐姐,这朵开的最好了,我去给你摘来!”姚启珅指着墙角的一盆茶梅说道,还没等姚可清点头,他就已经跑去把那朵桃红色的茶梅摘了过来,“姐姐,你蹲下来,我给你带上!”姚启珅踮着脚,要把花往姚可清头上插,姚可清忙矮了身子,姚启珅就忙将茶梅花朵插进了她的髻里,姚可清自己伸手整理了一下,抬头一看就看见一片衣角从墙头飘落,她忙捂住正要开口说话的姚启珅的嘴,拉着他矮身蹲在了花丛里,姚启珅先是有片刻的惊讶,然后就顺从的蹲了下去。
姚可清瞧见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的很是富贵,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只是怎么做出爬墙的勾当来了?又想起前世曾听人嚼舌根,说有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就爱偷偷摸摸的,专挑别人家的丫环下手,每日里都是翻墙去幽会的,心里顿时一阵厌恶,也不知外祖家的丫头什么时候竟跟这样的人勾搭上了,这要是传出去,让方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少年似乎是不常来这里的,有些不太识得路,偷偷摸摸的左走右转的,姚可清心里有了计较,轻轻拉了姚启珅,两人慢慢的蹲在地上移开了。姚可清退出了园子就直奔林氏的院子而去。
林氏一听竟有人翻墙进来了,第一反应是贼,又见姚可清说他穿的都是上好的衣料,也就和姚可清想到一个地方去了,心里顿时怒极,方家的脸面可不能被这起子无耻的东西给毁了!遂对梅嬷嬷吩咐了一番,见姚可清还站在一旁,忙关切问道:“你的伤可还好?刚刚有没有碰着?”
“劳外祖母挂念!我没事!”姚可清摇头,许是小孩子的恢复能力好,她觉得自己的肩膀似乎已经全好了,只是太医有吩咐,她一点儿都不敢大意。
林氏感叹道:“好孩子!今日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咱们家竟不知什么时候招来了这起子轻贱的!”
姚可清指着珅儿道:“外祖母要谢就谢珅儿吧!今日是他非拉着我出去,不然,我也瞧不见的!”
林氏闻言就把姚启珅抱在怀里,“真是我的乖孙宝!今日外祖让厨房给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呀?”
姚启珅一副为难的表情,“我什么都吃!”
林氏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鬼精灵的,什么都吃,可比说吃哪一样划算多了!外祖母待会儿吩咐人给你做一桌子,保证都是你爱吃的!”
姚可清见姚启珅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的问道:“珅儿,你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姚启珅点点头,“我就是觉得刚刚那个人好像很眼熟的样子,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我又想不来是在哪里了,只觉得我肯有见过他的!”
林氏想了想说道:“许是哪个跟我们两家有故交的人家的孩子吧!”姚可清也点头表示赞同,姚启珅自记事以来就几乎没和她分开过,能见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而已,只是他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个人,而自己却没见过?
这时梅嬷嬷进来了,说人已经抓到了,蒙着头带来了,就在二门那里候着。林氏忙吩咐人在垂花门旁边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就要赶过去,却见姚启珅眼巴巴的瞅着她,林氏心一软,想着姚可清也大了,以后管家的时候说不定也会碰到这样的事,让她跟着去看看也好,而且他们姐弟是当事人,便一边拉着一个一道去了。
两个壮实的婆子把那个少年粗鲁的往地上一扔,就带上门出去了。
少年是被蒙着眼睛的,看不见自己被带到什么地方了,双手又被缚在身后,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因为看不见,挣扎无果,只好歪坐在地上。二月的天,还冷的很,没有铺地衣,光洁的青砖渗出丝丝寒气,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说吧!你是哪家的小子?这般没规矩!”林氏以为他是登徒子,口气十分不好。
少年不开口,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说话,方家就奈何不得他,到时候顶多把自己赶出去。
“不说话?你以为不说话我就奈何不了你吗?”林氏冷笑一声,扬声对外吩咐道,“来人,把他给我拉到二门去,扒光了衣服打,再把满院子的下人都叫过去看着,打到他说话为止,若是一直都不开口,那就打死!”
最后一句带着深深的寒意,少年又是一个哆嗦。
门外的婆子听到林氏的话立即走了进来,一左一右,夹着少年往外拖去。
少年大急,他以为林氏只是嘴上吓唬吓唬他,却没想到林氏是来真格儿的。
“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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