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少女,吴未这才反应过来,赵导选角的时候最强调的就是年龄,只是,年龄她符合,其它该怎么演呢?她这怎么演出一个灭人家满门的女人?难道来精神病发作这一招?这未免太过老土,吴未漫无边际地瞎琢磨着。
林声晚越走越近,她的步调又稳又轻快,快得好像即将迎面撞上赵导,正当吴未手中捏一把汗时,她却蓦地停在赵导面前,仿佛一匹呼啸而过的马瞬间停住脚步,身体稳稳地定住,惯性一点都没影响到她,就像当初看奥运会体操运动员从单杠双杠飞下来稳稳停在垫子上一样,听起来不可思议,可这个小举动立刻给吴未一种深刻的印象——她该是个会武的。
曹慎思也注意到她这个细节,脱口而出道,“牛逼啊,”
两人收起了心里的轻视,单论这一手,她比陈笛更符合陈雪的设定。
赵导要拍的第一场戏就是陈墨发现陈雪的不对,着意试探,陈雪对答如流,而在他放下警惕之后,陈雪出门的一个小小举动再次让他心怀疑虑,这是陈墨和陈雪的交锋,期间会用各种近景大特写,林声晚能否演好《墨子悲丝》,就要看这一场的了。
吴未早早换上戏服,这一场戏他和陈笛演过,那时他们还在磨合期,这场戏拍了三遍才符合导演的要求,这次换了演员,不知得拍多少遍。
当初导演讲的细节他历历在目,这场戏若是NG,那一定不是他的责任。
“陈墨得有掩饰的痕迹,他不想怀疑自己的婢女,更不想让陈雪猜到自己的意图伤了她的心,你得将那种焦灼、犹豫的感觉演出来,最后的那一惊,你得让观众觉察你有发现,但又不能让观众们想到陈雪的身上,你要给他们一种,陈雪的举动提醒了你的感觉,”赵导耐心地为他们讲戏,“至于陈雪,你一开始没意识到自己被套话,等对方问完,你才后知后觉,最后露出破绽,而你当时又惊又怕根本没有察觉。”
讲完要点后,赵导一挥手,让副导演关掉音乐,先走一个。
“第三十七幕,第一场,Action!”
陈墨熟门熟路地站在自家书房的书桌后,外面透过来的天光正好照在书桌上的案卷上,陈雪双手捧着黑色托盘,托盘上端端正正放着一碗汤,她敲了敲开着的门,引起陈墨的注意,才跨进门槛,将托盘放在书桌边上,猛地瞟到旁边的案卷,她的手微微一抖,眼睛迅速瞪大而又飞快地眨了一下,而后稳稳地把冒着热气的汤放在一边,收起托盘。这一连串微表情不仔细观察压根看不出来,但赵导旁边偷师的曹慎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巴张成个“O”。
那案卷是合上的,也未必就是司家灭门的案卷,这道具放上去的时候除了导演谁都没注意,导演更是一句话都没提过,而林声晚居然能在看到案卷的第一眼便做出如此流畅而自然的表演,宛如一只惊弓之鸟,更绝的是她的表情如此细微如此迅捷,就连旁边的陈墨都没留意。
这种条件反射他只在体验派的演员身上见到过,方法派和表演派都会慢个半拍。这妹纸厉害,吴未碰上对手了。
“你身上这件衣服,我怎么从前没见过?”就在陈雪准备退出去的时候,陈墨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迟疑地开口问。
陈雪立刻将头稍微低了一下,温顺地回答,“是离家之前,夫人给的。”
曹慎思盯着取景器里的画面,连他们的台词都没听,陈墨面对镜头,他的侧面是透着光亮的窗户,陈雪侧对镜头面对着他,头稍弯,脖颈形成一条曲线,只能看到她的侧面,按理来说,单从画面来看,正对镜头的陈墨更能吸引观众们的注意力。
奇怪的是,曹慎思的目光却是放在陈雪身上的,这让他怎么都想不通,直到陈雪得到离开的允许跨过门槛,顺手理了理衣摆,他的视线才转回陈墨身上。
“Cut!过!”赵导喊道。
这就过了?吴未还有些懵比,没错,他是觉得对词对得很流畅,而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他也没注意林声晚发挥如何,她的演技真有那么好,好到一次过的水平?
曹慎思也是怎么都想不通,见陈墨两人要演下一场戏,他便凑到副导演那,央求他给自己看看刚才拍的镜头,反复看过几次,他仿佛抓到什么似的,将这小小的片段放慢,这才发现端倪。
说起夫人的恩典,林声晚的头微微抬起,眼睛里盈盈荡着感激的水波,问起司家被灭门那段时间的去向,她的眼睛、她的脸依然纯然无辜,还有一丝丝的不解和疑惑,而手指却一下子揪起,嘴角也无意识地渐渐抿起,只是那弧度还不惹人注意,直到陈墨让她下去,她才弯成一个浅浅的日常的微笑。
这一系列眼神、手指、唇角的微表情,肉眼是分辨不清,唯有大特写方能拍出来,而给陈雪的大特写又没那么多,这就导致他的视线被林声晚的演技吸引,他还浑然不觉原因。赵导或许没看出来,然而凭着他拍摄那么多电影的眼睛,还是把这幕戏给过了。
“这表情做的……真厉害,”此时的曹慎思心底却转着另一个无关的念头,“一定没整过容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写番外啊摔!大家还是当正文看吧[捂脸][自暴自弃]
※、第99章 铃声
“Hey, ”天色近黄昏, 曹慎思才有机会过去和林声晚套套近乎, 他递给对方一瓶运动饮料,不吝赞赏道,“你演的真好!”
“谢谢, ”林声晚把饮料拿在手上, 意思意思地扭开假装喝了一一小口, 自从上次在片场中过招后,她便习惯不接陌生人的水和饮料, 不过既然是曹慎思光天化日之下递给她的,想必不敢在里面加料。
曹慎思中戏毕业,平时跟吴未一样在话剧台上演出, 偶尔也会出演电影, 他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 喜欢结交朋友,资源和人脉方面都不错, 可他一副惫懒性子, 很少接电影电视剧,所以娱乐圈外的人对他不是很熟。
此时,换下戏服的吴未出现在片场门口, 他今天的戏份已结束,过来跟导演打一声招呼就走人,换上一身合身西装的他看起来十分职场精英范,和宅子里的工作人员、演员们格格不入, 好像刚从隔壁现代剧来探班似的。
“慎思,你还不走吗?”吴未见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得出言问道。
曹慎思跟林声晚道了声再见便朝吴未走去,从他两的言行动作来看,似乎已经认识很久了。
陈墨和柏子鹤倒是可以先走,然而林声晚还有几场单独的戏份要演,直到她将今天的任务演完,已时至深夜,她朝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们道别后,坐上保姆车朝市里的酒店驶去。
坐在车上的林声晚发现自己私人手机有一通语音留言——她有两个手机号,一个在助理那一个在自己手上,这通留言来自顾尘远,她心里一惊,瞥了一眼正用手机聊天的小余助理,翻出包里的耳机接听这通留言。
“你好,我在尘远的通讯簿里找到了你的号码,”这个声音是一个似乎在哪听过的男声,“我们正处于危险之中,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回拨这个号码……”接下来是一段数字,林声晚立刻把这串数字记下来。
她平时住在家里,出去拍戏也是住酒店,手上并没有一个私密的落脚处,但连顾尘远都没办法自己拨通号码,想必他那边应该出了大变故,作为朋友,她自然要帮忙。
车上没办法说得太详细,一回到酒店,她就锁好门窗,回拨那串数字,屏住呼吸等待对方接通,直到响了四五声,才听到对面警惕的声音,“喂?”
“我是顾尘远的朋友,”林声晚开门见山地说,“他没事吧?”
电话那头的叶雨时将窗帘缝隙全部拉上,才轻声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正如林声晚在方导那听闻的一样,俄国最近和华国官方摩擦加剧,私底下也有通灵者小组入境兴风作浪,叶雨时在警局工作接触过几起古怪的凶杀案,因为曾经与顾尘远结下的交情便请对方看看,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后才知道这些案件都是通灵者们做下的,得知这个消息后顾尘远不顾透支“灵力”的身体立刻回去华国的优灵组织大本营通知其他人,却在半路被俄国人偷袭,担忧对方身体的叶雨时正好碰上,将对方救下来就跑,现在躲藏在一栋无人居住的别墅之中。
“食物撑不了多久,这里没有网络,帝都警局那边有被附身的俄国卧底,我不敢通知他们,怕先把敌人引来,”叶雨时蹲在沙发的阴影处,神情急迫,“普通的警察来也是送菜,我一个个拨他通讯录上的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用特殊的方式打,有好多都打不通,只能给他们留语音,你是第一个回复我的。”
林声晚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经历如此“丰富多彩”,她眉头一皱,想起顾尘远当初说过自己认识静安寺的高僧,问明叶雨时现在所在的地方,在地图上查看过后,她便马上拨打静安寺的电话。
“你好,”她对接电话的小僧报上了大师的名字。等了一会儿,便听到对面换了个声音接电话,正是她要找的人,说明来龙去脉后,对方果然十分严肃,说自己马上通知各大寺庙和通灵组织,然后问起顾尘远两人现在的地址。
林声晚一下子想起叶雨时说过的卧底,没敢将他们的地址直说出口,而是说了附近相反方向的一个小镇,与此同时,她换上外出的衣服,戴着口罩帽子,裹好羽绒服,拿起包包,一边往外走一边在网上订机票,还好余票算多,叶雨时所在的地方在河北与帝都的交界处,从机场过去大概两个半小时。
林声晚连夜乘坐飞机赶过去,傅修齐早已收到消息让司机等在机场外,跟拍她的记者们没料到她会那么晚出门,神通广大的娱记直接查到她的航班,得知降落点在机场连忙在群里通知其他人。
“林声晚那么晚赶回帝都一定有问题,”嗅觉灵敏的狗仔们第一时间抓住这个消息的蹊跷之处,“是帝都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有谁在林家附近蹲点的?林父林母都没事吧?”
成为公众人物对林家最大的好处也许就是林声晚的父亲不敢再在外面拈花惹草,否则被拍到传到网上不仅对家庭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他的公司也一样,他们住在三环内,在后海酒吧跟着其它明星的狗仔分一两个过去,花不到半小时转了一圈便在群里简短地回应,“他们门前没救护车,没警车,家里亮灯,没事。”
“华梦呢?”趁林声晚在天上飞,娱记们赶往机场的同时也在互相交流信息,“华梦公司那边有没有出状况?”
“非要往这方面想啊,”擅长拍亲密照的某娱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或许她是来约会呢?”
“哈哈哈哈你没搞错吧,先别说她现在一个男性朋友都拍不到,就说什么约会能让她放着刚进组的《墨子悲丝》不管连夜飞回帝都,我觉得吧,会不会跟她要退圈有关?”
“华梦我问过了,没事,”一名资深娱记在群里发言道,“林声晚经纪人那边我有交情,他说他也不了解,听起来不像假的。”
这就怪了,无缘无故,林声晚有什么事得避着自己的经纪人?
傅修齐是真不知道她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半夜两点接了个电话,一听晚晚回来办事,他赶忙叫自己兄弟兼司机过去接人——计程车他可不放心,自己又走不开——听对方那语气,好像十万火急,他也没敢多问,林声晚性子一向沉稳,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她一定不会放下《墨子悲丝》连夜赶过来的。
林声晚订的飞机是头等舱,虽然已近三点,她却一点都不敢睡,这次离开她根本没带助理,自己又是公众人物,哪怕在头等舱,一旦睡着万一别人把自己的睡姿拍下来或者做什么手脚,她哭都来不及。
如果飞机上可以联网,她就会发现就在几分钟前网上出现一条又一条关于她的实时娱乐新闻,而没过多久,那些新闻又被一条一条删掉——那是华梦的公关部门在紧急处理,这天晚上,不知多少娱记、编辑、公关从睡梦中被吵醒。无它,林声晚作为观众们从“小”看到大的、清清白白的演员,平时鲜有绯闻和□□,加上最近《清宫》和《逃亡》的发力,她俨然成为八零九零后女星的领头羊,这样一个看似毫无污点的明星,如果能爆出一项丑闻,那不知得博取多少点击关注度。
所以,当林声晚到帝都国际机场后,记者们早已等候多时,她在前面走,娱记们在后面追,然而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对方看似走得不紧不慢,自己却怎么跑都追不上,加上她穿一身白裙子,黑发飘飘,要不是人多势众,加上认识对方,他们恐怕会吓得拔腿就跑。
“真是见了鬼了,”娱记们就这么目送她快速钻进一辆车里,赶忙上车让司机跟着,一路上在群里叽叽喳喳,“林声晚真特么是我这辈子拍的最邪的女明星。”
“刚才还以为鬼打墙。”
“我都跑起来了,感觉和她的距离一点都没缩短,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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