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霸道,与她的狼性很相符合。江南君听得想笑,却没力气笑。
他迷迷糊糊地,就见雪狼顷刻间变大,大得如一匹白马,以火影之势蹿到他面前,用血红的狼嘴,叼起他甩到背上,然后向台阶下闪。
长长的几何迷宫,眨眼就给她甩在了身后,而这时,伪装天仪阁的那个黑盒子,也出了耀眼的光波……
第五百九十五章 更天魔仪之问题
更天仪被神能摧毁,南宫向遭重创后逃走。江南君撤出天仪阁,一直撤到设几何迷宫阵的黑白台阶前。
他身心俱疲,力量尽失,自认逃不出爆炸范围,做出最坏打算,将永远被困天仪阁。
绝望时,桑雅奇迹般出现。她被他的真诚打动,不仅没扔下他独自逃命,还借助火影术化身狼影,驮着他闪下几何迷宫阵,逃向四方村。
这是梦,还是现实?
雪狼的背脊不断起伏,江南君趴在上面,奄奄一息,却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轰天巨响。
他担心拖累她,挣扎着张开眼,呈现眼前的,却不再是几何迷宫,而是四方村破败的景象。原来仪核爆炸的瞬间,雪狼已载着他,神离开基地,冲进了村落。
可怕的毁灭性爆炸,全由仪核引起,随轰隆巨响而来的,是整个四方村上的天空,遭血红的光焰洗劫,几乎就要熔尽。
以天仪阁所在地为震中,爆炸产生出震荡波,形成圈形,一圈接一圈,呈辐射状扩散,凡席卷之处,皆生剧烈地陷。
天仪阁最先塌陷,倾斜着栽进千米深坑,很快无影无踪。那些残旧的村舍,紧接着也被连片波及,眨眼就没入了飞扩大的坑眼。
天仪阁已被甩在身后,他们却远没脱险,雪狼只要稍有迟疑,地裂就会蔓延至蹄下,生生将二人吞入漆黑的口腹。
然而此时,桑雅是狼,狼是荒野动物,天生具极佳的方位感,加之她又曾在村里猎食活人,所以就算天崩地裂,这里沦成四顾茫茫的废墟,她也不会迷失方向,直接就奔村口而去。
生死关头,雪狼还能心有旁骛,边跑边问背上的江南君:“爱的能量,相比更天仪的仪核,哪个更为强大?”
这问题由心而生,穿透他的心,他不假思索,同样用心回答:“当然是爱。”
雪狼狼身一抖,声音变得兴奋,又问:“爱情究竟为何物?能量之强大,又能强到何种程度?”
无比幼稚的问题,也只有这情窦初开的少女,能毫不隐晦地问出来,却难住了江南君--与凤涅相恋百年,他还真没思考过,情为何物,更不曾留意,一个“情”字,到底能生多大能量。
只要闭眼,悯心阁里,一剑刺入凤涅心脏的画面,就不停闪现,他满心凄楚,情难自禁地回答:“爱情,是抉择。”
桑雅穷追不舍,再问第三个问题:“宣洛爱我,所以他的抉择,就是战胜南宫向,与我共度一生?”
他很想点头,可脖颈僵硬,转不过来。他很想用心答“是”,心却被血与泪堵住,唯一的感觉,就是疼痛。
作为神鹰盟的中坚力量,灵宣洛必须直面残酷的战争,和他一样,身不由己。
试想悯心阁里,持剑人是他,面对的女子是桑雅,他又会作怎样的抉择?
江南君心灵无声,桑雅也陷入沉默,没有第四问。
天空在燃烧,村庄在陷落,一头硕大如马的白狼,搭载一个垂死之人,在夺命奔逃。每逃远几步,身后的事物,就会被地底张开的巨口,贪婪地吞噬。
四方村,这片龙员外的私属领地,就这样碎成瓦砾,永远沉入了地底。
世界如陀螺飞旋,江南君无力再对抗飞旋,只能将生死,交给雪狼。
桑雅的三个问题,猛烈撕扯他的记忆,疼得他昏死,再也没有知觉。
时间,在昏沉中流逝,雪狼好像已奔跑一个世纪,而他,也沉睡了一个世纪……
“军师,军师快快醒来!”
“快看,他的眼皮在动,是不是就要醒了?”
“是啊是啊,我们多唤他几声,看能不能起作用!”
有很多人,围着他七嘴八舌,声音先是遥远,后逐渐飘近,等他已能听清,喉咙里出低微的呻吟,恢复了意识。
“我……这是到了哪里?怎么头这么疼?爆炸……更天仪……桑雅……”
一想到桑雅,他“哗”的一下,睁开了眼。
第五百九十六章 更天魔仪之回归
神霄与追潮二位战鹰将军,用性命助江南君炸毁邪恶仪器更天仪,含有神能的能量核爆炸后,威力撼天,爆炸波及处,连南宫向用作更天仪基地的四方村,也被彻底夷平。
江南君退至几何迷宫阵时,体力耗尽,以为自己就算具不死之身,也再走不出天仪阁,却不想桑雅及时出现,驮他逃离了险境。
不知昏迷多长时间,他恢复了知觉。意识一回来,就听见不少人在说话,内容都是对他的关心,以及盼他早点醒来。
“我……这是到了哪里?爆炸,已经过去了吗?还有,雪狼……桑雅……”
想到桑雅,他连打冷颤,冷得他猛然睁眼,清醒过来。
“你们快看,军师真的醒了!”他刚能思想,还看不清那些人是谁,耳边就欢声雷动,粗略感觉一下,围着他的,少说也有几十人。
强光刺得他眼皮微合,等他确信自己还活着,一身骨头也没碎,便扭动脖颈,转头环视身周。那些面孔张张熟悉,出现在眼前,他又认为是在做梦。
既能见到这些面孔,他正身在何处,就不言自明--他已成功逃出四方村火场,平安回到了轩辕山。
大伙儿正叽叽喳喳,就有一张银盘大脸,呼呼喝喝地把人群分向两边,又拱到他面前,大鼻子几乎快触上他的脸。
等大脸上的大眼左瞧右看,确定他已苏醒,才满意地挪了开去。
大脸属于鬼臾区,江南君嘴角漾起笑意,模糊地唤了声,“鬼帅”。
鬼臾区缩回脑袋,大手却还扒在床边,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
他抓着江南君左边那空袖摆,不停唠叨,“哎呀我的祖宗神爷爷,你可算是显个灵,让军师醒过来了!老鬼我这一趟吓,差点就把魂飞出去,又做回了鬼!”
夸张的一通抱怨,惹得大伙儿都笑了起来。江南君一直昏迷,不知刚才这里的气氛,有多雾惨云愁。现在他终于醒了,众人高悬的心落下,才又开始谈笑风生。
他只记得与桑雅一起逃命,但对怎么就回了轩辕山,还是百思不解,只好问:“我不是在长阳镇吗?怎么一睁眼就回来了?”
鬼臾区刚想回答,却被身边一人抢了先,是那战鹰将军赤焰。
“军师是给雪狼驮回来的。那只狼,到现在也谁都不踩,所以具体生何事,我们还不得而知。你被它带回时,我正好巡岗到哨卡前。你浑身是血,且没了呼吸,我可费足了劲儿,才认出是你。”
送他回来的,确实是桑雅。她曾来过轩辕山,路线存储于记忆,能再次找来,一点都不奇怪,可是现在,她又身在何处?
“那头雪狼呢?雪狼在哪儿?”江南君心急,想从床上坐起来,却又遭眩晕袭击。
鬼臾区忙接过赤焰的话,安慰他道:“军师啊,你伤体未愈,可激动不得。那匹雪狼救了你的命,我们固然得感谢她,可她曾与南宫向为伍,也不得不防,所以在你昏迷时,只好把她关起来。”
“桑雅正被关押……”
江南君听得心碎,可鬼臾区的顾虑,又不无道理。他矛盾地看着二人,问道:“雪狼现正关押何处?我想去看看她。还有,宣洛又在哪里?”
第五百九十七章 更天魔仪之担忧
雪狼驮着江南君一路奔逃,他陷入昏迷,再睁眼时,竟回到了轩辕山的大本营。众盟友关心他的安危,纷纷前来探望,鬼臾区自然也在其中。
从战鹰将军赤焰的口中,江南君确认是桑雅,直接把自己由长阳镇送回来,且送到他后,她并未逃跑或反抗,而是任由神鹰盟关押。
他感到难过,却找不出理由反对,唯有黯然不语,病体未稳,就急着赶去看她。
鬼臾区能理解他的心情,不再阻拦,示意由赤焰安排此事。
赤焰接令,说起了灵宣洛,“自军师回归,灵帅就没离过你榻边。昨夜他继续衣不解带地守护一宿,今早见我们都来了,就顾不得疲倦,又跑去帝神岭的鹰厩见雪狼。”
听说灵宣洛对他悉心照料,江南君本大为感动,可一听“鹰厩”二字,就差点吐血,抓住赤焰问:“你说什么?你们……你们把桑雅关进了鹰厩?她目前未受心术控制,意识自由,突然见到那么多老鹰,只怕会给吓着!再者……”
“再者”出口,后面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没法接续,鬼臾区问:“再者怎样?”
江南君想说的是,更天仪将爆炸时,南宫向若能及时找出骨哨,肯定已召唤雪狼随他走。
老天有眼,让他在慌乱中摸了个空,最后不得已落荒而逃,自己才有机会获桑雅搭救,避开了沦为活死人的厄运。
南宫向遭此重创,化作铁水人,看上去已元气大伤。但伤到何种程度,又需多长时间复原,没人能说得准。
桑雅虽已身在轩辕山,但想即刻就脱离栓心**的控制,不太现实。万一再被那只骨哨远距离控制,就极有可能,近水楼台地对鹰厩下手,进而操纵整个芒鹰烽火营。这担忧若一朝成真,他不就是那引狼入室的罪人?
此事说来话长,当这么多人的面,一时难以解释,他索性推开压在身上的被子,跳下床就向外跑。
赤焰却拉住他,急匆匆问:“军师留步,能否告诉末将,与您同去的神宵与追潮二位将军……现在又情形如何?”
这一问,狠狠戳中江南君的脑子,他肩头一颤,栽倒在床边。
蓦然间,他忘了雪狼,忘了灵宣洛,不停在眼前晃动的,只剩了两颗鲜红的人心,划着弧线扑进火海,烧出“吱吱”的声响。
问及同行的战鹰将军,军师悲忪若此,那二人是否还回得来,围在帐中的将领,个个都心知肚明。
一跨入长阳镇,江南君就全身心投入了紧张的战斗,直到这时,他才真正从战斗状态中走出来。惊心动魄的时刻,已经结束,而去时的三人,回来就仅剩了他一人。
绷紧的神经,被悲痛摧垮,他再也挪不动步子,伏在床沿边放声痛哭。鬼臾区虽未淌泪,却不住叹气。
战鹰将军总共十名,一下就阵亡两名,于公,是他芒鹰烽火营的重大损失,于私,他就这样,失去了两位至爱的战友。
赤焰则控制不住,随江南君一同落泪,其他人也无不慨叹唏嘘。
二位将军,是因违抗自己的军令,才落入南宫向的镜门阵,但回想他们的英雄气概,江南君再没多一语,只想永远隐瞒此事。
第五百九十八章 香丽郡主之花室
(西王山,南风长老禅室里的火灵阁)
火铃儿独坐在火灵阁,已有近一个时辰。
他的身边,怪异地摆放几大篮鲜花,以至火灵阁里,芬芳四溢。过往那种恐怖压抑,并充斥刺鼻火硝气味的气氛,被花香冲淡了许多。花篮正中,摆放那只灰白色的象牙盒。
当他还是悲惨的无魂鬼时,这间密室可没少呆,如今每当回想“火灵阁”三字,心情依然复杂得难以形容。
“丧魂落魄”这难听的词,通常只是个比方,到他这儿,却成了事实。他的魂,曾可悲地丧在稽洛山,为保灵魂不灭,又不得不把魄落进火硝水,卧薪尝胆地守候机会,重新出世,一守就又是好几年。
而他之后,火灵阁又迎来个鬼王云夜郎君。
两只无魂鬼,一个由鬼界君王,沦为浑身疮疤的阶下囚,一个却苦尽甘来,由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为苍狼盟盟主,正意气风地向六界霸主之位进军。这风水轮流转的美事,总算是轮到他火铃儿了。
并且那只步他后尘入水缸的无魂鬼,可是分量十足的真鬼王,与云清那假货有天壤之别。战争刚一开场,就能逮到一个如此有分量的战俘,可是苍狼盟无上的荣耀,更给他以复仇的快感。
但无论荣耀还是快感,这些滋味,他还没来得及享受,胆大包天的丑八怪云清,就敢私自为鬼王合魂,差点把他从西王山放跑了。
幸亏自己消息灵通,及时赶来堵截,才没让他二人得逞。那事生之后,云夜郎君被转移至西王山地牢,由重兵看守,休想再逃出他的手心。
火灵阁里秘事不断,件件鲜为人知。今天他屏开左右,独回此地,就意味着,又将有新的秘事生。
这桩将要生的秘事,他既害怕,又充满期待--一旦念出南宫向教授的咒语,象牙盒里的香丽郡主,就会为他复活。虽然只有半个时辰,却足够他从她身上,采集妖界宝血。
屋子正中的大水缸,给云清击碎后,已被清走,火灵阁里空无一物。这宽敞而隐秘的空间,正是他想要的完美之地。
其实僻静的处所,西王山中比比皆是,无论哪一处,都能避人耳目,他却偏要把采血地点,设在火灵阁这伤心地,这种矛盾的心理,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不仅如此,他还不惜冒中巨虫尸毒的风险,亲自跑进西王山的老林,采摘来几大篮娇艳的鲜花,然后虔诚如敬佛般,将象牙盒摆入花篮正中。
南宫向走后,他总想与盒子里的灵魂交流,可只要触碰盒盖,就能感到盒子在微震。那种震感,如被细针扎手,又麻又痒,且很快传遍全身,让他颤栗。
他知道,香丽在用这种方式表达抗拒,便不敢强求,只好奇地憧憬,这位遭遇与他相似的女子,若现人形,会是什么模样。
一直深陷憧憬,吸血的决心,竟开始动摇。他很怀疑,自己是否会真为求活命,就这样残忍地对她。
犹豫很久,他还是咬紧嘴唇,鼓足勇气,摊开了两掌。等掌心各现一个红点,便有氤氲的青烟飘出,他再倒扣着向下平抚,以让一阵柔和的,仿若阳光的红光,均匀笼罩上花朵。
鲜花被红光的暖意抚慰,缓缓飘离花篮,散布进整个密室空间。于是一眨眼,诡异森森的火灵阁就烟雾缭绕,百花齐放,成了一间幻如仙境的花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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