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莲花看了一眼周围,又看了一眼康安好,神色古怪,道:“安好,我小哥和你二哥都脱衣服了,你怎么只说薛逸尘呀,难不成你看上他了?”
陈莲花脑子简单直白,对朋友说话没有顾忌,当然,如果是敌人,她骂人也是没有顾忌的。
“我坐的和他挨着,自然说他了,何况我二哥和光哥都是我哥,年纪比我大,我怎么好说他们。”陈莲花这么一说,康安好本来就心跳不正常的心脏更加不正常了,心中暗骂,这死丫头,怎么能当面说破,这不是长薛逸尘志气,灭康安好威风么。
“不是呀,逸尘哥比咱们年纪都大吧,是不是呀,小哥?”陈莲花的脑子,大部分时候不聪明,极少数时候聪明极了。
陈子光此刻心中正是五味杂陈,以前的赵文斌,有文化有知识,又是单位正式工,现在的薛逸尘,他更是没得比。他虽然定亲,可是心里一直不服气,觉得赵文斌只是运气比他好,未必一定赢他。
现在他心服口服,以后,康安好就是他妹妹,和陈莲花一样的亲妹妹,谁要敢欺负她,他一定为她讨回公道,就是薛逸尘也不可以。
想及此,陈子光胸中闷气尽扫,豁然开朗,笑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等将来咱爹给你找到婆家,你就懂了。”
“小哥,你欺负人,不理你了。”陈莲花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自己小哥取笑了,转向陈冷松告状道,“爹,我小哥拿我寻开心。”
陈冷松呵呵一笑,吃了一口涮羊肉,他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觉得人活着有口肉吃,真比什么都好。
陈莲花被他爹这样重男轻女的姿态给气着了,夹了一块涮羊肉,恶狠狠一口放在嘴里。哪知羊肉太烫,烫的她赶紧用手朝嘴里扇着风,康安好急忙丢下筷子,端过一杯茶水递给她让她喝掉,“哎呀,烫死我了!”
“该,叫你乱说话。”康安好大笑着幸灾乐祸。
陈莲花说这话是有道理的,她是为了让陈子光明白,康安好早已心有所属,他也已经定亲,不该再把多余的心思花在康安好身上。他们早就错过了,再惋惜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样彼此还能做个朋友。
这些,康安好都懂,陈莲花是个好姑娘,不管是对朋友还是对亲人,她都很好,该有更好的姻缘。
陈莲花上辈子很苦,比康安好更苦,她看上一个来村子里帮忙修房子的外地人,硬要跟着人家走。家里人不同意,这外地人本就居无定所,家里孩子多,养不活只好来外面讨生活。
陈冷松不是嫌弃他穷,只是怕陈莲花跟着他受苦,所以要那个外地人拿出一笔不菲的彩礼,才肯答应这门亲事。不管两人怎么苦苦哀求,陈冷松就是咬死不松口,那男的只好答应,走时候说是让陈莲花等着他,他一定挣够钱回来娶她。
那男的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陈莲花才知道,那男的为了她去抢劫一辆运钞车,被当场打死。
陈莲花当时已经怀有身孕,陈冷松不让她生,她坚决要生,不然就带着孩子去地下找她男人,一家三口到阴间团聚。陈子光暗中帮忙,在县城里悄悄租了间房子,让陈莲花生下孩子,再没有回过村里。
康安好离开村子的时候,陈莲花已经三年没有回过村子,听说她很恨陈冷松,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过得很苦。
吃过饭,出了饭店,天已经全黑了,吴英兰心疼花这么多钱,嘴上却故作大方道:“他陈叔,你别客气,你上一趟城不容易,花点钱吃顿好的应该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下馆子,这下回村子可算长脸了。”
“是啊,长见识,长见识,这羊肉吃的全身热乎乎的,真舒服。”陈冷松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吴英兰这么说,是为了让他知道,老康家没有亏待人,对得起你这么大老远赶来看她。
康安好让康安定带着吴英兰先回医院,她带着几个人直奔招待所,这么多人,总不能夜里都睡医院吧,根本睡不下的。
这时候住招待所已经不需要介绍信了,只需要在前台登记一下,交点押金,就可以拿钥匙进屋了。
康安好办好所有的事情,来到房间,她开了三间房,都是标准间,一个房间两张床。
陈冷松一路没有说话,到了招待所房间里,从棉袄内侧口袋掏出十块钱,递给康安好。
“哝,这是你爹让我给你捎来的,让你娘看病用的,拿着吧,住院看病的钱本来就该他掏的。”
康安好犹豫,康达有是什么人她最清楚,实在很怀疑这钱到底是谁给的。
“安好,你爹这人不错,能吃苦热心肠,就是嘴不好,一个是太馋,一个是太毒。嘴太馋可以理解,现在生活条件差,家家寅吃卯粮,有点好的都藏着掖着,实在是害怕了那个挨饿的年代。”陈冷松二话不说,把钱塞在康安好的手里,端起茶缸喝了口热水,“至于嘴太毒,就是说话太绝情,不留余地,事情还没办,就先把话说出去,这样容易得罪人。”
☆、第69章 两世的巧合
康安好何尝不清楚,可是她改变不了,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还有那么多人惯着他。
“叔,你放心,我不会真的不管我爹的,我就是吓唬吓唬他,谁让他动不动就打人,心情不好,想骂谁就骂谁,谁敢顶嘴抬手就打人,这都是什么毛病啊!”前世,康家人死的死病的病,康安好根本没有好好和他们相处,之前又过的稀里糊涂,被刘晓燕蒙蔽,这时候根本接受不了康达有的脾气性格。
“安好,不是叔说话难听,只要你一天还在大槐树村,你就必须管你爹,他根本不怕,你吓唬不住他的。”陈冷松知道,康安好这样和自家爹娘闹,只会成为别人的笑话,除此之外,任何作用没有。
“好的,陈叔,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的,以后不会由着性子胡来了。”康安好给陈冷松鞠了一躬,起身离开房间,去了自己的房间,陈莲花准备跟着过去,被陈冷松一把抓住,拦了下来。
薛逸尘和陈冷松抽着烟,聊起看康家的陈年往事,康安好一人独自坐在房间中,发呆。
从她重生后,她太渴望改变这一切,太渴望拥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太渴望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设想生活。可惜,她错了,她错在自己的急不可耐,错在自己的异想天开,事情不是不可以做,而是需要时间,需要循序渐进。
这辈子她没有成为人人敬而远之的“天煞孤星”,她不能要求家里人接受和理解她突然的转变,从一个做事莽撞对刘晓燕言听计从的人,变成有自己独立思考能力的人。
父辈有些不好的观念是陈旧的,同样也是根深蒂固的,想要改变,无异于割除一个恶性肿瘤,前期准备和术后修复都是十分重要的。
前世,她过的太苦,家里人没有一个善终的,她把这些全部归咎在自己身上,是她的命不好。如果不是她又活过来,事情真的不是这样,所以她迫不及待想要改变大家的生活,想要证明前世的一切只是刘晓燕的阴谋,和自己的命运无关。
其实,她无需向任何人证明什么,只要她像大多数人一样,好好过日子,心里充实,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刘晓燕阴谋没有得逞,必然会再次出手,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始终不是很安心。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上辈子孤苦一生,这辈子是白白赚来的,她就算满手沾满鲜血也要把企图阻止自己幸福的人,消灭殆尽。
想到这里,康安好灿然一笑,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美丽且光华四射。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康安好打开房门,薛逸尘站在外面,手高举在半空中,随时准备敲第二下。
“我想和你谈谈。”
“我想和你谈谈。”
康安好和薛逸尘异口同声,说出同样的话,两人相视一笑,康安好侧身让开,薛逸尘大步走进房间。
“安好,你打算独自一个人带大这个孩子吗?”坐下之后,薛逸尘率先开口,他本就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既然想好的决定,没什么藏着掖着,更不需要拐弯抹角。
“你有什么想法,你就说,至于我的想法,等你说完,我再告诉你。”康安好看着近在咫尺的薛逸尘,眼角眉梢,就连说话时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都是那么的熟悉,伴随她前世后半生所有孤独的夜晚。
“我是这么想的,你一个女人,没有结婚,带着孩子,将来的日子会很辛苦,如果说有更好的选择,比如,我和你一起,我们共同负担这个孩子,你说会不会好一点?”看着康安好年轻的脸庞,薛逸尘不自觉采纳了陈冷松的建议,说话的方式方法比较柔和,令人容易接受。
康安好噗嗤一笑,“逸尘,你这么说话都不像你了!”
“安好,我未娶,你未嫁,如果你觉得我这人还可以,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薛逸尘长出一口气,挠了挠脑袋,简单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说他看上的女人不一般,不能用陈冷松那一套。
康安好猛然抬头,两眼直直的盯着薛逸尘的眼睛,上辈子,她家破人亡,最痛苦的时候,选择了跳河。薛逸尘刚好回村,路过将她救下,对他说的就是这句话,康安好觉得这比世界上任何甜言蜜语都动听。
“你你你,你别哭啊,如果你觉得我说这话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康安好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薛逸尘手足无措,他可是打听清楚她没有结婚对象才向她提出的结婚请求,这怎么一句话就把人惹哭了。
“你是在向我求婚,让我嫁给你吗?”薛逸尘这是在向她求婚吗?
“对啊。”你哭的这么厉害,是不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她好开心,薛逸尘竟然又向她求婚了,两辈子说的竟然是同一句话,等等,难道说薛逸尘也是重生的,不然不可能认识两天就向她求婚的。虽然上辈子也是这样,刚见面就求婚,可当时他是为了救她,不得不这样做,说来到底薛逸尘有没有爱过她,她竟然不知道。
“逸尘,你有没有看过八七版陈晓旭的《红楼梦》?”康安好泪眼婆娑,仰着头,态度严肃认真,提着嗓子期待薛逸尘的回答。
“没有,我只看过,高额续写的《红楼梦》,陈晓旭是谁,也续写过《红楼梦》,还有,你不是不识字的么?”薛逸尘不相信,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能看得懂《红楼梦》。
“我才学了几个字,哪里看过《红楼梦》长什么样子,只是好奇,听赵文斌说过,所以问问你是不是看过。”这么说,他不是重生来的,一切只是巧合。
“其实,我觉得赵文斌这人还不错,虽然性格有些羸弱,如果你真心喜欢他,就不要计较这些,幸福不会从天而降,是靠自己争取的。”听到康安好提起赵文斌,薛逸尘以为她心里还放不下他,故而出言提醒。
“薛逸尘!”康安好怒目而视,什么人呀,哪有人在求婚的节骨眼上,帮情敌说话,再说,赵文斌现在已经和刘晓燕定好婚期了,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的。
☆、第70章 爱上陌生人
“算啦,算啦,我找陈叔有点事情,咱俩的事情,以后再说。”康安好本想责怪薛逸尘的,看他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心里有舍不得怪他。
薛逸尘和她结婚,到底是只想照顾她,还是因为爱她,这些问题上辈子就困扰这康安好。按说她两辈子加起来七八十岁的人,不应该这么矫情,可她就是想知道,可又问不出口。
打开房门,陈莲花站在门外,看到康安好出来,抬头望天,刚好陈子光打开水回来,她赶紧叫住他,“小哥,原来你去打水了,我还以为你在这屋和安好聊天呢!”
“啥说什么呢!”陈子光瞪了一眼陈莲花,看到康安好身后紧跟着出来的薛逸尘,二话不说拉着陈莲花就要进自己房间。
“光哥,等等,我有话要和陈叔说。”陈子光正要关门,康安好顺着门缝挤进来,然后赶紧关上房门。
门外的薛逸尘,无辜的摸摸鼻子,回自己房间躺着去了,他昨晚不放心康安好,站在院子里站了一夜,白天有忙活这么久,早就困得不行,脑袋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康安好看到薛逸尘被成功关在门外,心里长出一口气,终于不用面对他了,不然她真的怕自己忍不住说出实情。
“安好,怎么你一个人?”陈莲花盯着康安好身后,半天不见有人进来,心里一紧,不会是薛逸尘求婚失败伤心难过吧,她可是亲眼看见她小哥那几天如何伤心痛苦的。
“这种事情一个人就够了,你还想要几个人!”红娘这种事情,康安好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干,一定要慎重,“陈叔,我想问问,莲花有没有说亲?”
“安好,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的事情我自己有主意,不用别人操心!”陈莲花不等康安好说完,就抢先回答,语气里透着不能小觑的决心。
“安好,咱都不是外人,你看这孩子这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种事情谁不是到了年纪就该做的,她倒好,挑三拣四,左右不情愿,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嫁给谁!”陈冷松作势要动手,陈子光扯着陈莲花乖乖坐在一边,低声在她耳边劝道,“你听话点,不然一会咱爹揍你,我可拦不住。”
陈莲花噘着嘴,不情愿,委委屈屈的坐着,康安好想了一会,对陈冷松说,“陈叔,我有个朋友,父母是做小生意的,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家,您介意个体户的身份么?”
“个体户?”陈冷松顿了一下,端起泡好的茶水,一言不发,吸溜吸溜的喝起来。
“安好,你不知道,莲花自小被我们给惯的,天老大,她老二,说一不二,家里谁也说不动她。”陈冷松不接康安好的话茬,就等于不同意这件事,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尴尬,陈子光不想康安好难堪,解围道。
“光哥,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无非就是觉得个体户丢人了,可是个体户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挣钱养活自己,不偷不抢,怎么就低人一等了?”重生后,康安好发现除了生活条件更艰苦之外,另一个她无法忍受的就是观念的不同。
“咱们就是个农民,嫁个农民或者工人是最好的,别的可不敢奢求。”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最轻贱和最看不起的就是商人,他可不想自己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家。
“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大力发展经济,现在看不起他们,以后这个社会就是他们的天下。”再次回到那个年代,康安好自己都想不明白,那个时候人们的观念怎么就那么难以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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