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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罗青梅

时间:2017-12-10 15:41:00  作者:罗青梅
  他顿了一下,略显浑浊的双瞳隐隐有怒意翻腾,“唯有武承嗣不行!”
  武皇后望着李治的眼睛,怔愣片刻。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多年前的感业寺。
  太宗驾崩后,她被迫落发出家,整日青灯古佛,不停劳作。昔日年轻貌美的才人,不过数月,已经凋零憔悴。铜镜里的女尼神情麻木,找不出以往的娇媚活泼。
  那日她奉命洒扫庭院,在院中汲水,寺里的年轻比丘尼们欢呼雀跃着奔出山门,说是圣人来了。
  她又惊又喜,然后喜极而泣。李治还是太子时,曾向她表露出非同寻常的情意,抓住这次机会,也许她可以离开感业寺!
  什么人伦,什么规矩,她通通顾不上,留在感业寺,她只能孤苦煎熬至死,离了这座牢笼,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她抓起水桶,想回房梳洗,换上自己偷偷带进寺的那件荔枝色宝相花纹襦裙——李治曾经夸过那件衣裳。
  她擦干眼泪,满心欢喜,抬脚时,目光不小心落在晃荡的水面上。
  水井旁栽的是松树,日光从细密的松针间斜斜撒下,水桶里的井水干净澄澈,水面依稀映出她的倒影。
  她早不是翠微宫的才人武媚了,感业寺里的武媚,狼狈苍老。于宫里的妃嫔来说,十四五岁才是最好的年纪,二十多岁的她,已经年老色衰。
  更何况她现在是个剃发出家的比丘尼。
  哪怕李治还顾念着旧时的情谊,看到此时此刻的她,只怕连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憎恶吧?
  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为他之前的情不自禁感到羞耻。
  她在水井旁站了许久,心里有百般滋味沉浮,直到几只山雀啾啾鸣叫着飞过树丛,才恍然回过神。
  她提起水桶,下定决心。
  不管李治还记不记得她,她不能放过这唯一的机会。要么触怒李治,落一个更悲惨的境地,要么打动李治,逃出感业寺。
  不管怎么样,总比在牢笼一样的感业寺了此残生要好。
  转身时,院子外面隐隐有人影晃动。
  她心里一惊,猛然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
  李治站在木窗后面望着她。
  她其实并不看好李治登基,这个年轻的太子,纤弱敏感,优柔寡断,诗书才学是通的,但总是斯斯文文、和和气气,没有一点帝王的威严,和英明睿智、深不可测的太宗一点都不像。
  偶尔她会故意逗弄李治,送茶时,手腕一抖,把茶盅翻倒在他身上。
  他从不生气,每次都慌慌张张先问她有没有烫着,俊秀的脸上写满无措,面红耳赤,羞涩腼腆,连耳垂都红透了。
  那时只觉得好玩,堂堂太子,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一转眼,和她说句话会脸红半天的青年郎君,已经是整个大唐的主人了,眉宇间也染上帝王的威严雍容。
  她忆起往事,忽然想起身上还穿着灰扑扑的僧服,脸上也脏兮兮的,没有妆粉,没有画眉,慌忙侧过身子,不想让李治看到她的丑态。
  窗后的李治没有动,只是执拗地、安静地看着她,眼睛里有比苍穹还深邃的柔情。
  “媚娘。”他轻声说,“我来接你了。”
  那一刻,武皇后泪如雨下。
  白云苍狗,多年过去,武皇后忘了很多事,但她依然记得那天是个和煦晴朗的日子,丝丝缕缕的光线落在斑驳的井台上,碎石缝间爬满湿滑的苔藓,水洼闪烁着晶亮的光晖。
  跌宕起伏的前半生中,武皇后始终坚毅果敢,从不认输。
  阿耶死后,人走茶凉,两位兄长不仅不尊重继母、友爱继妹,还对她们母女横加欺凌。姐姐嫁给贺兰氏,远离并州,只剩下她和杨氏相依为命。她不肯向兄长们摇尾乞怜,一气之下,愤而进宫,想靠自己的年轻美貌,博一个锦绣前程。
  一开始,太宗喜欢她的年轻明艳,宠爱过她一段时日,还为她赐名武媚,但是那段风光的时日实在太短暂了,短暂得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失宠。
  从十几岁天真明朗的少女,煎熬到二十多岁心事苍凉,她再未获得任何殊荣。
  直到李治出现在感业寺,将她重新接入宫廷,冒天下之大不韪,封她为妃。
  她性情刚毅,厌恶一切软弱,但偏偏是软弱的李治,给了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武皇后终究还是感激李治的。
  此时此刻,再看着这双经过岁月侵蚀的眼睛,她心中蛰伏已久、从不曾安定的野心,霎时安静了许多。
  既然李治已经为裴英娘做好安排,那她先放开手吧,反正不管裴英娘将来嫁给谁,她总有办法让裴英娘效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啊,小声说一句,其实小十七长大的前期,李治还在呀呀呀~
  
 
第41章 
  武承嗣徘徊在含凉殿外, 等着武皇后出来。
  台阶下坑洼不平,他急躁地走来走去, 偶尔一脚踩在水坑里, 泥水四溅。
  高台上响起一阵脚步声,四五个宫婢簇拥着武皇后走下台阶。
  “姑母……”武承嗣连忙打起精神,迎上前,“陛下怎么说?”
  武皇后目不斜视, 似笑非笑, “承嗣,昨天你做了什么?”
  语气柔和, 并没有诘问。
  但威仪赫赫, 令人不敢怠慢。
  武承嗣愣住。
  武皇后长眉舒展, 淡淡道,“你倒是胆壮, 有三思犯错在先, 还敢对十七动手动脚。”
  武敏之、武三思, 再加上武承嗣, 武家儿郎接二连三冒犯公主。
  武皇后这会儿只想笑, 果然是种瓜得瓜, 种豆得豆,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两位兄长狠毒卑劣,他们的儿子,能好到哪儿去。
  不过不要紧,她本来就对侄子没抱什么期望, 只要他们听话忠心就够了。蠢人也有蠢人的用处。
  武承嗣脸色惨白,“侄儿只是和永安公主闹着玩而已……”
  武皇后打断他的辩解,“欺侮也好,玩闹也罢,陛下已经认定你居心不良,不必多费口舌,以后莫要再轻举妄动。”
  武承嗣咬牙切齿,不甘道:“侄儿真的没机会吗?”
  武皇后瞥他一眼,心里微微一动。九月的秋风凉爽舒适,她眼角上挑,皱出细小的纹路,“那倒不一定。”
  武承嗣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武皇后。
  武皇后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留下武承嗣心里直犯嘀咕:姑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含凉殿的宦者守在殿门前,看着武皇后和武承嗣一前一后离去,立刻招手唤来小内侍,“去八王院。”
  不一会儿,李旦去而复返。
  宦者将他领进内殿,殿内重新燃起灯草状的四叶饼子香,香气清芬高雅。
  李旦踏着从容的步子进殿,空气里的淡香甜净舒缓,和含凉殿以往常用的那种馥郁浓烈的香不一样,想必是东阁的宫婢调的,蓬莱宫里只有裴英娘喜欢鼓捣这些小玩意。
  不管宫里是风平浪静也好,还是波云诡谲也好,裴英娘总是乐此不疲地忙着她的琐碎小事。
  他不由想起前不久裴英娘送给他的几块墨锭,说是里头掺了香料,用来写字画画,能散发出一股淡香,还能防蛀防潮。
  那时他正在读一本经书,心无旁骛,头也不抬。
  裴英娘站在敞开的厅堂外,双手捧着漆盘,眉眼带笑,耐心等他放下书卷,才走进书室,放下漆盘,小手轻轻推他的胳膊,保证她的墨锭比上贡的墨丸还好用。
  他一向是不耐烦和别人多话的,那天却故意拖拖拉拉,不肯试用裴英娘的墨锭。
  直到她软语撒娇,再三恳求,他才让人取来水瓮,开始磨墨。
  墨锭确实是香的,但到底是什么样的香,他早忘记了。只记得她跪坐在书案旁,弯眉下一双乌黑发亮的杏眼,眼巴巴地盯着他,一脸希冀和紧张,嘴角轻轻抿起,缚发的浅色丝绦垂在肩头,样子乖巧极了。
  乖得他不忍心看她皱一下眉头。
  不管他心里有再多沉郁,看到她开开心心忙活的样子,郁气总是会立刻烟消云散。
  “大家,八王来了。”
  宦者的声音在内殿回荡。
  李旦收拢回忆,缓步走到李治面前。
  李治抬头,示意李旦坐到自己身边,“这里没有外人,你到我近前来。”
  李旦垂首,屈身在李治右手边坐下。
  “武承嗣当真如你所说,对十七有不轨之心?”李治挥退宦者,沉声发问。
  李旦面不改色,反问李治:“阿父既然已经为武承嗣指婚,想必已经信了儿子的话,为何还要再确认一次?”
  他不知道武承嗣为什么会盯上裴英娘,但他可以确定,武承嗣故意为难裴英娘,绝不只是单纯出于戏弄。
  李治望着李旦俊朗的侧脸,少年一日日长大,五官轮廓愈发清晰,进殿的时候,他的影子罩下来,高大稳重,清冷如松,竟有几分恢弘磅礴的气势。
  他越来越看不懂儿子了。
  儿女渐渐长大,终将一个个离他远去,他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安宁,剪断他们的翅膀,把他们永远束缚在宫廷之中。
  清淡的白烟围着鎏金狻猊香炉盘旋环绕,一如李治此刻纷乱的思绪,他揉揉眉心,缓缓道:“我为武承嗣赐婚,并不是惩罚他的逾矩。”
  李旦眉头轻皱,目光带着疑问。
  李治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警告其他人,让他们不敢打十七的主意。”
  太宗李世民膝下亦有养女,当年,那位公主的出降,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但驸马却因为尚主,得以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其他公主的驸马,因为身份所限,必须谨小慎微,官衔也是没有实权的虚职,反而不及他风光得意。
  如今京兆府的世家公子们知道李令月早已心有所属,加上畏惧武皇后,不敢贸然亲近李令月,裴英娘是他们接近天家的唯一机会。
  攀龙附凤,从来不只是女子的晋升捷径,男人们也会谨慎选择联姻对象,以期达到青云直上的目的。
  以前裴英娘还小,李治心里虽然为她选定了执失云渐,但觉得将来说不定会有变数,这时候说这些有些为时过早。
  武承嗣的野心,让他警醒。
  现在的小十七,就像小儿持千金于闹市,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落入别人精心设下的陷阱。
  敲打武承嗣,也是敲打那些蠢蠢欲动的膏粱纨绔。
  李旦拢袖,剑眉轻扬,淡淡道,“所以,阿父不信我的话?”
  李治苦笑,到底是年轻,脾气这般暴烈,“旦儿,我信你。但以后武承嗣如果肯安分下来,昨天的事,就当是一场误会吧。”
  李旦垂眸,默然不语。
  他的沉默不是顺服,而是倔强的拒绝。
  “我知道你疼爱十七,但是她和令月不一样。”李治靠在凭几上,长叹一声,“不管令月做了什么,你母亲不会怪罪她的任性,十七不同。”
  而且,李旦还只是个懵懂的少年,他不懂男人的执念,越得不到的东西,心里会记得越牢,欲望会越强烈,直到哪天因为求不得而愤怒绝望,做出无可挽回的疯狂举动。
  轻轻放过此事,才是最妥当的。
  李旦明白裴英娘的处境。
  如果说妹妹李令月像太液池里娇养的荷花,那么裴英娘只是随波逐流的浮萍,她现在得到的富贵尊荣,完全来自于阿父的宠爱。
  阿娘的心思太难猜了,她喜欢裴英娘,但不代表她会像阿父一样真心把裴英娘当成自己的孩子宠溺。
  他可以不把武承嗣当回事,李令月也可以,唯有裴英娘不行。
  李治看着李旦点漆般的双瞳,语重心长,“旦儿,对十七来说,平安长大,然后远离长安,远离宫廷纷争,她才能过得开心顺遂。我不能照拂她一辈子,你也不能,等到时机成熟,我会下旨把她送出长安。”
  时机成熟,就是他年老衰弱,不能再继续为儿女们遮风挡雨的时候。
  李治轻轻扣住李旦的手,“贤儿、显儿是兄长,你不必管他们,你只要记得,不论任何时候,你都要护住两个妹妹。令月可以待在长安,十七必须走,如果有什么意外,我来不及送她走,你要亲自护送十七离开。”
  李旦猛然抬起头。
  李治没有错过李旦眼底的慌乱和反抗,那几乎是下意识的,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仅仅只在听到裴英娘得离开长安时,已经在激烈抗拒了。
  内殿静了静,香烟袅袅,空气里浮动着清新的甜香,父子俩相对无言。
  沉默良久,李旦的声音打破寂静:“儿子明白了。”
  他起身离开,背影依旧挺拔,犹如山野间傲然生长的青松。
  李旦从含凉殿出来的时候,内侍们已经把台阶前的积水污泥清理干净。廊檐下一盆盆芍药、菊花静静绽放。芍药妩媚,菊花清丽,花瓣层层卷卷,丝丝缕缕,肆意舒展。
  他恍惚记起几个时辰前从裴英娘发髻间摘下的那朵绿香球,玲珑娇艳,小小的,香而软,像她的脾性,柔和乖顺。
  她偶尔也会调皮,偶尔有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淡然,她有很多秘密,但在他面前,她总是始终如一的。
  李旦扭过头,看着含凉殿高耸的芜顶,宽袖下的双拳慢慢蜷紧,他怎么可能舍得送走裴英娘。
  因为连日阴雨,重阳的宴饮活动一推再推。这天终于放晴,帝后二人率领王公大臣和王子公主们,登高、饮菊酒、食蓬饵糕,龙首原山巅觥筹交错,一团热闹喜气。
  秋高气爽,是一年到头最宜人的时节之一。
  重阳登高,寓意高寿。
  李治原本不想应酬文武百官和宗室贵戚,让武皇后和太子代替他宴请群臣。
  裴英娘劝李治,“阿父带着我们一起登高,我们才能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针灸的疗效显著,李治的头风最近发作得少了,适量的运动,有助于让他纾解心中的郁苦。
  李治经不住劝,干脆换上一身光彩鲜明的圆领锦袍,和李令月、裴英娘一起登山。
  三人手执竹杖,脚趿木屐,一路拾级而上。
  宫婢们早在沿路铺设绒毯厚毡,南坡山势缓和,道路宽阔,不算难走。
  满山菊花盛开,姹紫嫣红,映着初升的朝阳,分外艳丽。远处的山岚浅淡深浓,枯黄、淡金、朱红,层层递进,绚烂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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