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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生活在星寰宫啊。”琉璃眨了眨眼睛，单纯的笑着回答道，“算起来也有……”她神情恍惚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有二十一年了。”
洛月汐嗯了声，没有错过她刚刚神情恍惚的模样。想来其中还有隐情，她不由指着他们正身处的溟水阁正殿问道：“听说这溟水阁是极地魔尊弟子的住处，那么你知道你父亲的弟子有哪些，为何不住在这里吗？”
“父亲……有收弟子吗？我从未见过父亲的徒弟，也没有听他提起过啊。”琉璃的神情更加茫然了，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懵懂的看着洛月汐。
洛月汐和沈昭两人再次匆匆对视一眼，心中皆有所猜测。洛月汐舒了口气，不管琉璃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比起担心她的“病”，还是先担心她和沈昭的生命安全吧。
“极地魔尊，是个怎么样的人？”沈昭眉眼微动，神情漠然的发问。
面对沈昭，琉璃不如和洛月汐说话时的坦然和自在，反而带上了几分羞涩和腼腆，她双颊微红，想说什么，脸色却又突然变得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方道：“是个很有威严的人，值得人敬仰佩服。”
这可实在不像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评价。
在修真界，无论是正道还是魔修，对于后裔都是非常宠爱的，因为修为越高，后裔的出生就越难，极地魔尊既然愿意为了琉璃花费那么多功夫，并不像是不疼爱后裔的人啊？
“就是这样吗？你父亲是个魔修吧，那他……”沈昭皱了皱眉，即使知道极地魔尊可能在旁听，他也毫不犹豫的直接问道，“是否一诺千金？”
琉璃眨了眨眼睛，愣愣道：“这个，好像是的，父亲答应的事情，从来没有反悔的。”她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一般，“言出随法，到了父亲这个层次，是不会再说假话的。”
“嗯，原来如此，那还真的值得我们敬佩。”洛月汐泛泛称赞了一句，实际上并未走心，她看向琉璃，盯着她的眼睛轻轻问道，“琉璃，你之前说你是阵法师，对吗？”
“是啊，我对阵法很有兴趣。”琉璃点了点头，不解洛月汐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乖乖的回答道。
洛月汐抿唇笑了笑，方才说道：“既然如此，你修炼的根本功法是什么呢？”
“根本功法……”琉璃神色再次变得恍惚起来，她喃喃着吐出答案来，“我、我修炼的是……太上忘情九歌剑诀，太上忘情……太上忘情……我忘情了吗？”
一边呢喃着，琉璃神色越发茫然越发痛苦起来，她突然看向沈昭，一双眼眸灿若繁星，带着灼灼的光辉和近乎变/态和偏执的爱慕和欢喜：“我要忘情，但要忘情，先要入情。”
“我喜欢你，沈昭。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第112章
“不好。”冷冷淡淡的回答着, 沈昭神色冰冷的一口拒绝, 他的语气坚定决绝，没有任何要改变想法的意思。
琉璃脸上近乎痴迷和狂热的神情褪去, 她眨了眨眼睛，脸色微微失落，轻声道：“为什么呢？”
“因为吾也有心悦之人，吾之剑道因此而生、因此而立。”沈昭语气漠然的传音说道，并未将此言暴露给洛月汐听到。
琉璃神色平静下来，她笑了起来, 圆润的猫眼水润无辜，脸上的表情柔和而甜美：“原来是这样吗？那我祝愿沈道友你……”她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得偿所愿。”
刚刚的失态好像只是昙花一现，如风吹拂过水面, 转眼就没了痕迹。琉璃又恢复了之前温柔腼腆的模样, 刚刚的狂热和痴迷再也不能从她身上找到半分痕迹。
似乎就连琉璃自己, 都并非有多么愿意走入情一道一般，在沈昭简简单单的拒绝之后，她也就此简简单单的放弃, 并不做任何挽留。
洛月汐忍不住轻轻皱眉，之前琉璃的态度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嘴里念叨着什么入情、忘情，后来沈昭不知传音和琉璃说了什么，她就突然恢复了平静, 不再露出之前隐隐癫狂的模样来。
想到琉璃所说的太上忘情九歌剑诀，洛月汐虽然没听过此功法的名头，但光听名字也能知道，应该是一本剑诀。那么果然，琉璃就是剑修吧？她会变作今日这模样，果然是剑心破碎吗？
“多谢。”微微颔首，沈昭老实不客气的收下了琉璃的祝贺，并且还假模假样的对琉璃祝贺道，“也祝贺你。”
还不等琉璃说什么呢，他已经又补上了一句：“但不要扯上我，你应该知道的，入情的对象选择是很重要的，你选择我，只会功亏一篑。因为——”沈昭慢吞吞的从上往下的扫过琉璃全身，目光跟X光线一样刺得她皮肤生疼。
如此，沈昭才慢悠悠的说出了后半句：“我宁愿剑心破碎也不会喜欢你。”
琉璃：………………呵呵。
“你们两个干嘛呢？”因为沈昭和琉璃的对话都是传音，洛月汐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能看到他们之间分外激烈的眼神对杀，不由按了按额角，头疼的问道。
沈昭转头看向洛月汐，原本冰冻严肃的面容好似大地回春一般，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没事，只是和这位道友讨论一下有关于剑修的事情。”
洛月汐蹙眉，看了琉璃一眼。按理来说，这个琉璃应该还是认为自己是个阵法师吧？她也只不过是真正琉璃的一个分魂所化，并不知晓这琉璃本来的身份和事情。
“如果无事，还请琉璃道友先离开吧，我和阿月也要修炼了。”沈昭笑吟吟的朝着琉璃拱了拱手，直白的说出了逐客令。
琉璃沉默着，看向沈昭时眼神仍旧缱绻缠绵，仿佛带着无尽的欢喜和爱慕，但在她眼神最深处，却又仿佛有着一个极冷淡、高高在上如同神灵一样的意志在俯视着沈昭。
那个意志冷眼旁观，看着琉璃被沈昭吸引，仰慕沈昭，向他表白，被他拒绝。而那个意志自身却没有半分动荡。
“好，那我过几日在来。两位请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两位的安全的。”琉璃站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方才退出了溟水阁，往自己的星宫回去。
星寰宫与盘龙城完全不同，这是一座以无上法阵构建直接悬浮在空中的城池。星寰宫面积不逊于盘龙城，如此巨大的岛屿悬浮在万里长空之上，而因为星寰宫建在空中，所以上下结构层次分明。
最上方乃是极地魔尊的住所和宫殿，溟水阁也坐落在这一片宫殿之中。而在下方一层，却是化神期、元婴期大能的洞府，绵延面积甚广。直到最下方的一层，才是星寰宫这座城市真正向所有外来修士开放的地方。
就和子母九岛的盘龙城一般星寰宫不仅仅是个城池，而且是魔修的大本营。而海外修真界整个魔修势力中，势力最大修为最高的，就是极地魔尊。此地，以他为尊。
沈昭赶走了琉璃，让还有许多问题要试探琉璃的洛月汐有些无奈，她食指弯曲，重重的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然后才朝着沈昭横眉冷目，问道：“你干嘛要下逐客令？”
“不说我还有问题要问她，你也没必要就这么得罪她吧？在别人的地盘呢。”洛月汐虽然是这么说着，但看她眉眼间不以为意的模样，其实对于她自己所说的后面一条也是并不在意。
沈昭咧嘴一笑：“你要问什么我大概都能猜到，但是再问她也问不出什么的。既然都知道她修炼的是太上忘情九歌剑诀，我岂能猜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太上忘情道，乃是剑修最为神秘的一条剑道，剑宗中有关于此剑道的记载也很少，剑宗万载来选择此道的剑修更是寥寥无几。因为此剑道……极其容易走火入魔，除非天生无情者，否则少有人会选择这条路。”不等洛月汐继续询问，沈昭已经开始解释起来。
他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典籍中的记载：“你应该知道，修士在破丹成婴时，会有心魔劫降临，对我们剑修而言，心魔劫既是考验，也是机遇，若能闯过心魔劫，则剑道稳固，修为一日千里。”
“可若是闯不过心魔劫，成婴时凝结而成的剑心就会破碎，轻则走火入魔、重伤垂死，重则当场陨落、魂飞魄散！”
洛月汐眼中掠过几分了然，慢慢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琉璃便是没有闯过心魔劫，所以剑心破碎，走火入魔了？”
“是的，应该是如此。太上忘情道修的便是忘情，将身为人的感情一一摈弃，最终修士化作如同道一样“无情”的存在。但是这种剑道与人之本性相悖，一个人，无论感情再怎么淡薄，还是有身为人的情感的。”
“喜怒哀乐，酸甜苦辣，这些情感在修炼太上忘情道时会被无限压制，但只是压制，并非消失不见了。当她剑心动荡破碎之后，这些曾经被压制的情感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喷射了出来，让她的修道根基都为此奔溃。”
“毕竟，她的根本根基乃是太上忘情，这些人的情感，之于她来说，无异于天底下毒性最强的毒。我猜想，这或许就是她的修为为何会只有筑基期的原因。”
洛月汐听过沈昭的解释，大概明白琉璃所修习的剑道和剑心破碎的原因了，只是，想到琉璃诡异的人格分裂，以及之前琉璃告诉她的“真相”，那个与她一母同胞的妹妹……洛月汐心中仍有疑惑。
“走火入魔，压制的感情爆发，可为什么我们遇到的琉璃有两个性格呢？”洛月汐想起两个琉璃都知道彼此的存在，甚至都为了对付考虑付出，这样的情况实在有些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沈昭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走火入魔之后出现的伤势千奇百怪，谁也不能判断出是为什么。不过想来，还是和她的道心、剑心有关吧。她闯不过心魔劫，定是心境有漏洞，心中存在着缺憾。”
“虽然知道了这些，但依旧是一筹莫展，我们对怎么治好琉璃的事情依旧一头雾水。莫非真要被困在这星寰宫，等待着琉璃复原？”按了按额角，洛月汐有些头疼。
即使知道琉璃是因为心有缺憾，所以才会闯不过心魔劫，进而剑心破碎神魂人格分裂，但是知道原因和始末无用，怎么解决这一的情况才是重点啊！
“我应该能帮上忙。”沈昭沉默了片刻，才如此说道，“极地魔尊带我回来，也是因为这个。”
洛月汐偏头看他，皱着眉头问道：“你能帮什么忙，是有关于剑道的事情？”
“是。太上忘情九歌剑诀，在上古时就是顶尖功法，但因为其剑道诡异，极易反噬，所以少有人修炼。但是通过一代代修炼此功法的剑修研究，发现太上忘情九歌剑诀，存在着一条捷径。”沈昭皱着眉头，神色不虞，却仍慢慢将话说完。
洛月汐心里突然有些猜测，不由问道：“……什么捷径？”
“寻一个人爱上，彻底的入情，之后再斩断情丝，彻底断情，便可‘太上忘情’，但这只是一条捷径，所以若是通过此法证道，最后修士所得的剑心并不纯粹，仍有瑕疵，上古时修士多不取这条捷径。”沈昭黑着脸皱眉说道。
洛月汐轻轻咳了一声，看向沈昭的目光有些同情：“所以刚刚琉璃的意思，是要让你当她的入情对象？”
“呵。”沈昭唇角卷曲着冷笑了一声，浑身都朝外散发着冷气，显然洛月汐猜得并不错。
对此，洛月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她沉吟着劝道：“你想想，其实你也不亏嘛！琉璃长得漂亮，九天仙子也未必有她半分容色，你只是和她来一场风花雪月，等她忘情了，自然就如水过无痕一般……”
“请、闭、嘴。”沈昭呵呵笑着，目光中却并无一丝笑意，一字一句的紧盯着洛月汐说道，“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
洛月汐看着沈昭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耸肩道：“好吧、好吧，你说了算还不成？那就不来风花雪月好了。”
沈昭瞪了她一眼：还说？
洛月汐：好吧好吧不说了不说了。她无奈摊手，只能妥协。
“可是就算你不配合，她要是霸王硬上弓，你也没办法吧？”眼珠子一转，刚刚还说不说的洛月汐忍不住好奇又问了一句。
沈昭脸上的表情一滞，朝着洛月汐翻了个白眼，才说道：“入情需得两厢情愿，只要有一方虚情假意，就不会有用。”
“既然你不配合，那琉璃的走火入魔不是没救了？”洛月汐哑然，愣了片刻方才转回了正题，出现开始讨论琉璃的事情。
沈昭就默默的看着洛月汐，只把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简直觉得毛骨悚然。
忍不住动了动身子，洛月汐觉得沈昭的眼神古怪极了，落在她身上像是针扎一样，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你看我干嘛？你的眼神很奇怪。”你不是傻了吧？
沈昭就叹道：“你怎么就没想过呢？极地魔尊为什么后来把你也带回来了？”
“没想过，不过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奇怪哦。他刚开始是只想带着你和琉璃回星寰宫的，对我的来去，根本就不甚在意，但是后来，突然就说连我也不能走，要跟着一起来星寰宫了。”洛月汐哪里知道极地魔尊怎么想？
在她心中，修为到了一定层次的修士都有些神神叨叨的，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
“当然是因为，你也可能成为琉璃入情的对象啊！”沈昭翻了个白眼，落下一颗惊天大雷，炸得洛月汐双眼发虚。
摇了摇头，洛月汐确定自己神智清醒，没有陷在幻境之中。但沈昭刚刚说得话对她而言冲击力实在太大，让她觉得简直难以接受。她捂着头，眼巴巴的看向沈昭，小声问道：“沈昭，你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揉了把脸，沈昭比洛月汐还要苦逼好吗，他都不想说话了，内心悲伤逆流成河。
有什么比自己被人抓了有成为“压寨新郎”更可怜的事情吗？有！那就是，连带着他喜欢的人也被抓了回来，而且有可能成为“压寨新娘”。
“唔……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也没可能吧。”洛月汐反而比沈昭更快冷静下来，她回忆刚刚沈昭的分析，偏头道，“入情要真心实意，我不可能对她真心实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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