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濒临崩溃的环境和气氛之中,这些人纷纷鼓噪起来便让整个密室都吵吵嚷嚷起来。
甚至不少人还试图挤开外面的人绕过那些黑雾逃出密室往外面而去,原本就极为混乱的场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洛家几人和沈家几人原本都是站在最里面的,此时见到发生这样的混乱,便是想阻止也是鞭长莫及,毕竟此时大家都相互拥挤着,他们被堵在了最里面,想出去也是出不去。
“逃出去?你们是嫌死得不够快要赶着第一波去奈何桥吗?”沈鸿轩见到场面越发混乱,甚至有人被推到在地就要被踩踏,连忙气沉丹田大喝了一声。
他的声音非常宏大,其中还夹杂着锋锐如剑的爆破感,顿时压下了所有嘈杂的声音,见到众人被他的声音震慑暂时安静下来。
沈鸿轩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那黑雾显然是从上方渗透下来了,只怕此时整个燕京都弥漫着这股黑雾,逃出去不过是早死一步罢了!”
沈鸿轩的话让那些推挤着想要往上冲的人稍稍冷静了些许,却仍有人愤愤开口:“那你说该怎么办?这里也安全不了多久,难道我们留在这里等死吗?反正都是一个死,倒还不如拼一把!”
“那你就去死吧!”洛月汐眼中利光一闪,掠过一抹极为冰冷的眸光,像是对这样的人非常厌恶。
她目光如剑的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一块人群,表情骤然冷然阴寒下来,“生死由天,各安天命,你要找死,谁还犯得着去阻拦?想冲上去拼一把的尽管去!不必在这里多费唇舌挑拨人心。”
她目光冷然,扫视着众人的视线带着一股森冷的冰寒:“不管你们是要躲在这里还是逃出去拼一把,自己选择吧!但是我有言在先,若是还有人存心煽风点火,就不要怪我先送他去黄泉了!”
之前的礼堂之上,洛月汐才干脆利落的杀了两个人,多少震慑着他们,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原本还极为混乱的场面总算略略平稳了下来,但却还是透着一股迫人的窒息感。
“我们怎么办?是留在这里还是出去拼一把?”沈鸿轩看着众人眼中即将崩溃的神色,低低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面临着那黑雾杀人于无形的诡异画面,又有几人真的完全不害怕?这样清晰的感觉到死亡一步步的逼近,其实才是最痛苦也最让人崩溃的事情。
洛月汐眼中有着疯狂的情绪在闪动着,眼眸中充斥着冰冷和痛苦。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日的到来,她相信沈鸿轩或许不会死,有琉璃净火护体,洛月汐也有很大的可能抱住一条性命。
但是她的父母却绝对难逃此劫!可是赵云笙明明说过,修真界是不允许直接插手世俗界的事情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两个强大的修真者来到大燕彼此打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主角效应?她把目光投向沈鸿轩,眸光里闪烁着疯狂和憎恶。
她现在都已经快要疯了,被死亡的一步步逼近所折磨着,因为即将面临父母的死亡而痛苦不堪。
但是她却还要压抑自己的这些感情保持冷静,因为只有冷静才有可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才有可能挣得一线生机。
但是完全没有头绪,无论当年她闯过多少次险境,却也从来没有面临过修真者只有诡异难防的攻击。
到底该怎么办才能逃过这一劫?难道她今日真的就要眼睁睁看着父母惨死?难道在她失去了一次以后,还要面临第二次失去?
阳光渐渐的变为了橘红色,艳红如血的光芒洒向整个大地,将大地上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瑰丽无比的色彩。
暖洋洋金灿灿的阳光还残留着最后一点余晖,橘红色的光芒在天际徘徊着不愿离去。
残阳如血,晚霞的颜色绚烂美丽到不可思议。
长华真人就是在如血般鲜红瑰丽的晚霞中御剑飞行到燕京的上空的。
朝霞嫣红色的光芒洒在他身上,像是为他披上了一件火红色的纱衣,映衬得他黑色沉郁的袍子都仿佛染上了几分瑰丽。
长华真人剑眉星目,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一身黑色劲装显得十分肃杀,虽然长相俊美表情却刻板严肃不苟言笑,仿佛是被活生生冻住了的人偶。
他周身不带一丝饰物,除了脚下踩着的宽阔大剑外再无他物。
御剑行到燕京上方,长华真人已经发现了那吸引他前来的极为浓烈的煞气和死亡的血腥气息。
低头看下去,厚重古朴的都城竟是一反常态的极为安静,全然没有正常凡人城市那样的热闹和繁华。
整个城市都被死寂所覆盖着,城中的所有建筑全都别无他样。
连大街上杂乱摆着的一些摊子都还保持着原样,甚至那些临街开着的早餐铺子里,原本的吃食都还在锅里放着,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那些吃食都已经冷透了。
城中所有的摆设全都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偌大的一个都城,竟然找不到一个活着的生物。
不管是人,还是牲畜,全都没有,整座城市里只剩下那些房屋、那些摊子,还静静的停留在原地。
这样的一幕极为的诡异,但是长华真人修仙百年,早已经练就了一颗坚硬果决的心,在扫视了燕京的整个情况后便不再为这些现象感到惊讶了。
原因很简单,在用神识粗粗掠过了整个燕京查看了现象后,长华真人已经察觉到了那快要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些许残余的尸毒了。
而整个燕京确实没有活人,因为在这城里的人全都因为接触到那些尸毒而化作一滩黑血了。
“可惜了。”知道了这座死城的由来,面对着这样惨绝人寰的恐怖情况,一身黑衣面目冷峻的长华真人微微阖上眼,只低声这样道了一句。
是的,没有太多的悲伤和同情,也没有对凶手的憎恶,他只是淡淡的为这一整个城市死去的人叹了一句可惜了。
于长华真人而言,修真界的残酷他早已经经历得太多,几十万人的死亡在修真界其实司空见惯。
修真界也有不能修真的人,那些凡人组成的城市,一旦不走运遇到修为高深的人打斗,被殃及池鱼也是常有的事情。
而修真界中魔修势力庞大,杀人炼制魔器和献祭的事情也屡屡可见。
修真并非就是一条没有波折的长生大道,事实是在修真界中的争斗,比起凡人间的争斗要更加残酷和血腥。
长华真人之所以会叹一句可惜,是因为这里是世俗界。
修真界正道和魔道之间有着默契,一般不会将世俗界牵扯其中。在修真界和世俗界的边界之处,一直都有正魔两方的修士看守,保证不会有修士闯入世俗界作乱。
虽然有着看守,虽然正魔两边都对此有所默契,但是世俗界仍是会遭受到修真者的池鱼之殃,显然如今燕京的情况就是如此。
长华真人默立在高空,迎面拂来的猎猎长风将他的黑色衣襟拂起。
看着下方城市空无一人满是黑血的惨状,他手一掐诀就要施法将整座城市掩埋,消除这里的煞气和咒怨,以防这座城市会因为那些充斥整个城市的煞气怨恨血腥尸毒而衍化为一处阴煞之地,成为众多魔物出生的地方。
长华真人掐诀之前,之前还留在燕京的神识再次扫过整座死城时,突然在这座已经没有了生机的城市中感应到了两个人的存在。
悚然一惊,停下手中将要施展的法诀,长华真人微一蹙眉,心道莫非是其他察觉到这冲天的煞气和咒怨的修士前来查看?
这样一想,他之前不过随意掠过的神识便再次扫过之前察觉到气息存在的地方,而在探查之后,长华真人发现,那两个还带着生机的人,不是他以为的修士,而只是凡人!
或许说是凡人也不恰当,因为其中一人的气息虽然弱小,却实打实的已经引气入体了!
沉吟了一瞬,长华真人脚下宽阔的黑色大剑突然急速缩小,最后化作一柄黑色细剑插回了长华真人背后背着的剑鞘之中。
而长华真人自己,却已经朝着他神识扫到还有两个活着的人的地方飞去。
黑色的靴子轻轻踏在了地面之上,不像是从高空直直坠下反而像是如履平地,长华真人站在了一座府邸的门前。
那府邸的大门修建的极为壮丽大气,牌匾之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沈府”二字,眼神淡漠的扫了那牌匾一眼,长华真人信步踏入了这座府邸。
一路行走进去,这处府邸中竟是处处都挂着喜庆的红色绸布贴着红色的喜字图案。
在府邸大门内,还停着一架大红色的花轿和一百多抬扎着红色绸布的箱子,竟是新娘子的嫁妆,显然在今日噩耗来临之时,这家人正是在举行婚礼。
一路走来,地面上只有一滩滩黑色的污渍存留着。
除此之外整座府邸也是安静得可怕,而在这大气恢弘的府邸中随处可见的红色绸布更是显得这样的画面极为的诡异。
长华真人自然不会因为这诡异的一幕心生恐惧,只是大喜的事情和死亡的对比,却让长华真人不由又在心中叹了一句可惜。
很快穿过二门,长华真人走到了这府邸的大堂所在,也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呆呆跌坐在大堂门口的人。
那两人一男一女,都穿着大红色喜庆的衣服,竟就是这场婚礼的新郎官和新娘子。
他们身穿着婚服,身后是摆着案台举行婚礼的大堂,但是整个府邸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除了他们以外,便只有一滩滩的黑色污血存留着,提醒着他们有多少人就那样化作了一滩污血死去。
定睛一看,长华真人便发现其中那个少年新郎官,正是他神识扫到的已经引气入体的人。
而他再仔细一查看,更是发现这个少年身负“天生剑体”这样至高的道体。
作为一个修剑百年诚于心、忠于剑的剑修而言,发现一个身负天生剑体的修道苗子,无异于获得了一把至高无上的宝剑一般令人心神振奋,即使长华真人天生性格冷漠刻板,也难免激动起来。
只是——长华真人看着那年龄十七左右的少年,正满脸呆滞眼中全是悲痛交加的情绪时,忍不住皱起眉来。
在大婚之日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化作黑色污血死亡,这样残酷而诡异的一幕或许会使得这少年心性受到影响。
剑修是心性最为坚定果决的存在,他们只修剑,走的是一剑破万法的路子,如果心性不够坚定,不管多有天赋,走上这条路都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难道,这样一个剑心通明剑体纯粹的好苗子,就要毁在今日?
心中有了杂念,长华真人便有了疏漏,原本刻意收敛的脚步声便泄露了出来。这声音很快就将那两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惊醒了过来。
洛月汐抬起了布满了红色血丝的眼睛满怀警惕和杀机的看向来人,在看到长华真人的那一刻,入骨的仇恨和憎恶便溢满了她的整个眼眸。
而沈鸿轩也已经反应过来率先挡在了洛月汐面前,警惕而仇恨的看着长华真人,低声咆哮道:“你要做什么?”
知道这两人是把他当做了毁了整个城市的修士,长华微皱眉头,淡淡道:“本座乃长华真人,察觉到此处有冲天煞气特来查看,才发现……”
他深深看了沈鸿轩一眼,颇有深意的说道,“整座城市只剩下你们二人还活着。”长华真人是故意说这句话的,他要看看,这个天生剑体的少年,是否有匹配这份天资的心性,如果有……
“什么?整个燕京的人都……”沈鸿轩像是被人用棍子重重的敲了一棍,眼睛里染上了血色。
即使早就猜到不可能只有沈家才会遭受到那样诡异的黑色雾气的袭击,但是沈鸿轩也没有想过,竟然会整个燕京的人都死了。
燕京足足有将近百万的百姓,再加上那些牲畜家禽,生灵只怕就几百万,竟然全都在这样一场浩劫中……死去了?整座城市就只有他和阿月活下来了吗?
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他却活下来了?巨大的痛苦和唾弃感让沈鸿轩心如绞痛,竟觉得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背上了几十万人的生死。
就在沈鸿轩自我唾弃和痛苦的时候,被他挡在身后的洛月汐突然走了出来。
双眼中的仇恨和憎恶被她压在了眼底最深处,仔细看了长华真人良久,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粗粝的沙子:“不知真人可听过清虚子和许老魔两个名字?”
长华真人听到洛月汐的问话,才第一次正眼看向她:“听过。清虚子乃是天罡派的长老,许老魔乃是魔道散修。”
“天罡派清虚子,魔道散修许老魔。”低声念着,洛月汐重复了一遍这二人的姓名,眼中的仇恨和憎恶越发深沉。
她眼角发红,神情悲痛,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脚步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洛月汐一边嘶声大笑着,一边有血红的泪从眼角渗出顺着白皙的脸颊往下滑落。
她脸上尽是斑斑的血泪,却仍是大笑个不停,如砂砾摩擦般难听饱含着悲痛的笑声在这一片寂静的死城中回荡着,有无数的回声应和着,像是那些遭受了无妄之灾痛苦死去的人们的哀嚎。
“哈哈哈!好一个修真者,好一个修真者啊,在你们修真者眼中,所谓凡人,不过是一群蝼蚁,就是一时失脚踩死了几只就算什么呢?哪有人会在意蝼蚁的生死,而我们,我们就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修真者眼中的蝼蚁!”
“我放下过去种种,只求平凡度日;我不求长生千载,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父母和乐,一生安宁。我以为这一生是因为我太苦了,上天给我的一个新生,可是我错了。其实这一切不过都是命运的玩笑,祂只是想看到人绝望崩溃,祂只是在捉弄我。”
那斑斑的血泪滴落在地上,与那些残留的黑血融为了一团,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血。
洛月汐落下最后的血泪,双眸血红,手指指天:“悠悠苍天,何薄与我?我洛月汐发誓,穷我一生,定要报得此仇,总有一日,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发下誓言,洛月汐周身突然暴起狂暴至极的灵力漩涡,肉眼可见的灵气像是被一只大手搅动一般在洛月汐头顶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那漩涡的最底端便是洛月汐,声势浩大惊人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被那漩涡吸收而来,然后尽数灌入了漩涡下方的洛月汐体内。
“引气入体?没有修炼法诀,只凭着一股气势,竟然就能引气入体?而且这些灵力如此庞大,她竟然没有被这些灵力撑爆!”长华真人被这一幕给震住了。
他修道几百年,修为已至元婴后期,比起元婴初期的许老魔和清虚子不知高了多少,可他纵横修真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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