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自己也说了,你是因为圣蛊被盗的事情才被黑苗族人追杀的,偏偏你又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所以我猜,真正偷了圣蛊嫁祸你的人,正是那个阿曼了。”
微一挑眉,洛月汐觑着阿婵难看的脸色,又继续说道:“你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你知道迟早有一日阿曼会自己暴露出来,到时候你以被诬陷者的身份返回圣地,不仅可以高踞受害者的位置,对诬陷你的阿曼加以谴责,废去她的候选者身份,还可以打压支持她的长老和部落,彻底稳固你圣女的身份。”
“我说得对不对?”洛月汐笑吟吟的反问着。
冷眼看着洛月汐,明明她已经把阿婵的计划和隐瞒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是阿婵此时竟然诡异的冷静了下来。
不仅是冷静了下来,她看向洛月汐的神色间竟然带上了一丝淡淡的……讥讽和怜悯。
“你说得通通没错。”阿婵语气冷静的回答,她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的眼睫洒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她的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诮,一字一句的嘲笑着:“但是,你有没有猜到阿曼偷的是哪一只圣蛊,又是为什么冒着被黑苗除去圣女候选者的资格去偷圣蛊呢?”
“这还用猜吗?”面对阿婵的讥讽和淡淡的那丝怜悯,洛月汐却仿若无事一般淡淡笑了起来。
直到此刻,她的眼神依旧是冷静而淡定的,从始至终完全没有一刻的失态过。
“苗族的圣蛊,我听说只是苗族中威力极为不凡的一些蛊,这种蛊很难找到主人,而且一旦后果不可控,所以一并被供奉在母蛊生活的地方,轻易不会被取出。”
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洛月汐反而转而用一副研究的口吻提起了苗族人的圣蛊。
阿婵根本不知道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还没有开口说什么,洛月汐又已经转变了话音,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说起苗族呢,我们这种对于你们而言是外来者的修士,第一个想起的蛊,其实是情蛊呢!情蛊这种具有特殊作用的蛊,才是你们苗族人给我们留下的最直观的印象。”
终于找到了机会,阿婵对于洛月汐这无比跳跃的话题皱起来眉头,撅了撅饱满的唇,无语道:“你这都是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听得阿婵的抱怨,洛月汐轻轻叹了口气,拿“真是拿你没办法”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只看得阿婵额头青筋暴起,欲要发飙。
“我说这些,都是为了回答你刚刚那个问题啊。”洛月汐收敛了让阿婵要暴走的眼神,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来说道。
对此,阿婵却呵呵笑了两声,直接怼道:“我完全没有觉得你在回答我的问题。”等等……刚刚她问了洛月汐什么问题来着?糟了,都被洛月汐绕晕了。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猜到阿曼为什么要偷圣蛊吗?我想,大概是为了沈昭吧?她偷的那只圣蛊,是不是和情蛊有些相似?”没有再继续逗弄阿婵了,洛月汐爽快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洛月汐抚掌一笑:“让我来捋一捋,首先是沈昭突然出现在黑苗圣地附近,被阿曼捡了回去照顾,然后不知怎么的阿曼就喜欢上他了,想和他在一起。”
“我猜沈昭应该是拒绝了,求而不得的阿曼在感情的煎熬下,还有你暗中的拾掇和推波助澜之下,偷走了圣蛊并且嫁祸给了你。”
“接下来,就是你从圣地中逃了出来,然后就有圣地中的战士对你进行‘追杀’,在这个途中,你发现了我,觉得我挺有意思的,想打发打发时间,就故意接近我,但没想到……”
听着洛月汐将来龙去脉给理了出来,阿婵捂住了头,觉得头疼得很:“别说了别说了。”
“看来我猜得□□不离十呢。”对阿婵的反应表示不在意,洛月汐淡淡笑着下了结论。
阿婵有些崩溃:“你一点都不在乎吗?阿曼偷走的圣蛊可不是情蛊能够媲美的。事实上,阿曼早就试图在那个男人身上种下情蛊了,只不过失败了,所以她才会把主意打到‘痴心蛊’那种蛊虫上的。”
“被种下痴心蛊后,除非能够解蛊,否则那个男人这一生只会爱阿曼一个人,而痴心蛊想要接蛊,其难度……在南蛮万年的记载中根本没有一次!”
点了点头,洛月汐表示自己在听,但是……她淡淡笑着反问:“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你为了那个男人不是冒着危险来黑苗族地涉险吗?现在那个男人被蛊虫控制,他不爱你了……”阿婵语速极快语气激烈的反问着,简直想敲破洛月汐的头看看她脑中是怎么想的。
面对阿婵的激动,洛月汐反而表现得更像是一个外人,她淡淡道:“我说了,这和我没有关系。”
深深看了眼阿婵,面对她不信的眼神,洛月汐淡淡道:“第一,沈昭是为了救我才会留到到黑苗,于情于理我都得来找他,并不是因为我对他有情,沈昭于我而言,是亲人,并无男女之情。”
“第二,以沈昭的实力,我不相信他会轻易中蛊——如果他真的中了痴心蛊,要么是他自愿的,要么就是他实力不济。前者我自然没有好说的,若是后者,修真界弱肉强食,他实力不济,被下了蛊,也怪不得别人。”
洛月汐冷淡的说出了自己的观感,殊不知让阿婵简直是无语凝噎,她还以为、她还以为面对心上人的变心,洛月汐会露出让她高兴的表情来呢。
可现在看来,露出那种表情的人可能是她啊。
“不过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呢,洛月汐……你既然对这些事情猜得清清楚楚,为什么还跟着我来到黑苗圣地呢?你就不怕我请族中长老,将你杀了?”
抛去那些情情爱爱的乱七八糟的事情,阿婵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娇媚的笑着,仿若毒蛇吐信一般嘶嘶着表露出自己的恶意来。
“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查看沈昭是否还在黑苗。”对于阿婵的恶意,洛月汐没有理会,反而慢吞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和那个叫做阿曼的女子一起离开黑苗了。”
看了阿婵一眼,洛月汐淡淡道:“正因为阿曼叛族逃离了,你才会回来揭穿她才是盗走圣蛊的人的这件事情,不是吗?”
根本不想和洛月汐继续讨论这些事情的阿婵只是挑了挑狭长的眼眸,妖冶的眸中露出一丝如同刀锋一样冷硬异常的寒光,她轻轻笑道:“你说得都对,真的,我都要被你给征服了,你真是太让人着迷了呢~~”
“但是,你真的不怕死吗?这里距离圣地可没有多远哦。”阿婵笑嘻嘻的,右手已经握住了一个黑色的小圆球,似乎是信号弹。
表情奇怪的看了阿婵一眼,洛月汐的表情像是在疑惑阿婵怎么能问出那么愚蠢的问题:“我当然怕死。”
阿婵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正要打击洛月汐几句,在让她给自己好好服软求情,然后才考虑考虑要不要放了她。
然后就听洛月汐抬起了握成拳的右手:“不过嘛,这第一呢,从头到尾,我对你们黑苗可都没有恶意。第二吗,看在这件东西的份上,你们的长老应该不会杀了我的。”
一边说着,洛月汐一边前后展开了食指和中指,等她说完,右手就比出一个“耶”的手势来正对着阿婵。
不等阿婵反应,洛月汐比着耶的右手一转平摊在空中,一枚不规则的黑色石头就出现在她掌心:“呐,你认得这个吗?”
阿婵自然认得,那块黑色石头中所弥漫的气息,分明就是自己从筑基期就开始侍奉的母蛊的气息啊!
“这是黑苗友谊的见证,你拿着这件东西,又没有对黑苗抱有恶意,自然可以安全离开黑苗。”就在洛月汐拿出那块黑色石头后,一道苍老而嘶哑的声音陡然在两人附近响起。
洛月汐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阿婵表情大变:“大、大长老!”
“阿婵,该回圣地了。至于这位小友,也请到圣地中一叙吧。”那大长老的声音飘飘渺渺,好像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飘飘忽忽的,听不真切。
洛月汐面无异色,只凌空郑重行了一礼,礼貌的回答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而。”
那个声音再没了回话,良久,只有微风拂过时,森林中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树叶轻轻作响的沙沙声和各种鸟兽虫鱼轻吟发出的声音,再也没有任何回音。
阿婵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惊惶,在重重呼吸了几口空气后,这才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惊惧。只是残留在脸上眼中的惊惧,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消去的。
“现在你知道了吗?为什么我要把事情跟你从头到尾分析一遍的原因。”洛月汐转头看向阿婵,微笑着问道。
阿婵还有些不在状态,闻言只是呐呐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
“因为,带着这块石头的我,只要一靠近,就会让你们的母蛊有所感应,自然的,你们族中的长老就会用神识查探了。”耸了耸肩,对于阿婵的不受教,洛月汐只好继续说出原因。
看向洛月汐的目光带着几分惊惧:“所以,你刚刚那些话,那些推测,那些引导我说出去的话,全部、全部都是——”
“全部都是说给你们大长老听的哦。”微微笑着,洛月汐说出了阿婵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
洛月汐容貌上乘,五官精致,因为幼时的天生不足,哪怕后来将本源弥补了回来,但眼角眉梢却总有几分病弱和苍白,看起来仿佛是个温柔和善的病美人一样。
这样的人通常很难引起旁人的恶意,甚至会引起许多怜惜,因为身体健康正常的人,对于不足的人,总是会有一些天然的怜惜感的。
但是此时阿婵看向洛月汐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恶魔,充斥着惊惧和不可置信。
她以为洛月汐是她打发时间的一个有趣的人,可现在看情况,好像事情是完全相反的才对啊!
一直以来,被耍得团团转的人,都是她啊!
太可恶了!
看着自从相遇后,洛月汐就再也没有改变过的平淡微笑,阿婵很有一种上前一巴掌将其打散的冲动。
不过在衡量了两个人的武力值,又忌惮于体内的琉璃净火,阿婵最终忍耐下了那个诱人的想法。
“走吧,我们前去你们的圣地吧。”装作没看到阿婵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洛月汐淡淡笑着,然后她意有所指的上下扫了阿婵一眼,道,“你放心,在我离开南蛮之前,一定为你解除身上的毒。”
阿婵牵了牵僵硬的唇角,皮笑肉不笑:“那我还真是谢谢了啊。”
“不客气,走吧。”
在阿婵的带路下,果然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南蛮的圣地。那是一个建立在一个天然山谷中的小村子,圣地中的建筑十分朴素,并不因为是黑苗圣地就华丽异常。
山谷很是狭窄,但是却十分绵长,一直延伸到很深的地方,洛月汐看不清山谷的尽头,却能隐隐察觉到山谷深处弥漫着的强大的气势。
心中若有所思,洛月汐抿了抿唇心想,只怕山谷最深处,就是黑苗母蛊所在的地方吧。看那山谷外建立着房屋,将通往那山谷深处的路堵得严严实实,就知道想去到母蛊生活的地方,没有足够的武力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走吧,我们进去吧。”深吸了一口气,阿婵说着,率先进入到了圣地当中。
当阿婵进到那个小村子后,就有身穿苗族服侍的男男女女围了上来,修为有金丹期的也有筑基期的,这些人看到阿婵都是一副羞愧的表情。
“对不起阿婵,我们误会你了。”
“原来你是被阿曼陷害的,但我们却没相信你,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那些苗族人涌了上来,将阿婵围住,然后就开始非常诚恳直白的承认自己的错误了,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他们坦诚自己的失误,然后表达了自己真挚的歉意。
面对族人,阿婵反而不像是对洛月汐那样时时伪装着,她脸上浮现出清浅的微笑,缓缓摇头道:“不,不怪你们。”
阿婵自己心底知道的,虽然圣蛊是阿曼盗走的,但是没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没有她暗自出手相助,阿曼又岂能那么轻易的从圣地盗走圣蛊呢?
所以,对于这些单纯的,并没有那么多心计的族人们真挚的歉意,阿婵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她最开始,只是想赢过阿曼,成为真正的圣女而已。但现在,她依旧不后悔拾掇阿曼去偷圣蛊的事情——为了一个男人就能放弃黑苗的圣女之位,放弃自己应该侍奉一生的母蛊,阿曼根本就不配成为圣女。
她只是有一点点后悔——她不该让阿曼带走那只“痴心蛊”的圣蛊的,身为黑苗的一员,她当时到底是为什么昏了头会让阿曼将那只圣蛊带出黑苗的地盘啊。
抱着这样的心情,阿婵和族人们说了会话,就好像是逃避一样的,带着洛月汐往大长老所在的木屋走了过去。
一看阿婵的表现,就知道在黑苗圣地,只怕大长老的地位是除了母蛊外至高无上的,而且……在对两名圣女候补者的选择上,大长老应该没有太多的倾向。
否则的话,不管大长老是倾向于阿婵还是阿曼,阿婵都不会是这副样子,毕竟如果是前者她应该镇定自若,如果是后者,应该惊惧惊恐,而不是如今的焦躁、担忧中却又带着几丝期待。
这是在期待着……大长老会选择她吗?
大长老的木屋和其他族人的木屋看起来没有什么分别,并没有因为他地位高而有所不对。
随着阿婵一起走进木屋后,就见木屋大堂内席地坐着一个传着苗族服侍头发皆白的人,额,洛月汐细细一打量大长老的服侍和外表,发现大长老好像是……女的。
不过这也才对,黑苗说到底是以女子为尊的,因为女子属性本阴,更适合侍奉蛊虫,所以大长老是女子,才更合理。只不过她的声音……咳咳,非礼勿言。
“阿婵,阿曼偷走了族中的圣蛊‘痴心蛊’,即日起不再是我黑苗圣女候选,如果你能完成考验,你就是这一代的圣女。”两人一进去,大长老也不废话,直接就对阿婵说出了族中对于阿曼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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