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事儿尚且多思无用,还不如就跟在她们的身后,一起去瞧瞧究竟才是。
是而就在她抬脚便要跟去的时候,忽得只听身后传来一个颇有些熟悉的清朗声音,“华七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来人既然脱口便点了她的名号,那么此时若是充耳不闻的直接走开,想来也是走不开的。
是而她只好驻足回头,果然只见那沽名钓誉颇有城府的三皇子殿下李锦贤,正孤身一人笑吟吟的直冲着她走来了。
齐念携着阿瑶,丝毫都不露痕迹的向他行了一礼,只轻声道:“原是三皇子殿下,倒叫玉萧差点儿给吓了一跳。”
说起来这人也算得上是风度翩翩的俊朗男儿,虽不如李锦见长得那般见之难忘叫人神魂颠倒,但只瞧这做派这气质,当真是尊贵非凡明眸秀眉。
将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的眼神稳稳的收回,齐念只淡然的低下了眉眼,似寻常世家腼腆的少女一般,不敢轻易抬头。
李锦贤倒是好整以暇的踱步至她的面前,不过也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发现实在是没什么出挑之处,但这却也是令他深觉有趣之处。
毕竟眼前的这个容色清丽肤如凝脂的少女,虽不似她的姐姐那般容颜倾城美艳绝伦,但她倒比她那六姐瞧上去,要深刻的多了。
内秀而不张狂,想来便是这个样子了。
他凝视着她半晌,才十分温和的道:“七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刚刚在席间玉萧不过是多饮了几杯酒,此时便有些上头了,这才出来正欲吹吹风,也好发发酒气,清醒清醒。”齐念自始至终都不曾抬头,只中规中矩的回道:“并不打算要往哪里去。”
她活了这两世,也算是将这些身份无比尊贵且自视过高闲得蛋疼的皇子们全都给看透了。
横竖都是这辈子过得实在是太顺风顺水了,又倚仗着自身的权势地位与这副好皮囊,自是遇见的女子,谁人不上赶子往他们身上扑。
是而若是碰见稍稍有些不同于那些常见的姑娘,自然便察觉了异样之处,也就有了兴致了。
此时眼前的这位,可不就是这样典型的例子。
是而齐念倒也不想着其他,只一板一眼的毕恭毕敬着吧,她是做不出那样假意逢迎的样子,但只端正刻板毫无乐趣可言,倒是可以压一压性子装一装。
李锦贤倒是只凝视着她,在她的面前来回踱了几步,复又温声道:“刚刚在席间本王便只见七小姐一副心情郁郁的模样,可是我那七弟他唐突冒犯,叫七小姐给吓着了?”
“殿下说的哪里的话,七皇子殿下不过只是几句玩笑话而已,玉萧并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不会被吓着。此番出来透气,也不过只是为了醒醒酒醉之意,并无其他缘由。”
闻言李锦贤倒是温然笑了,只静静的凝视着她,和缓的道:“可是本王瞧着七小姐这样子倒似是还不错,本无几分醉意,又何来醒酒一说呢?”
见这三言两语的竟打发不了他,齐念不由得心中暗骂了几句,再这样耽搁下去,前面雅阁的那番热闹可就看不成了。
但瞧着这位三皇子的样子,也不知他这样纠缠究竟为哪般,便也就不好直言告退了。毕竟他们除了争皇位争的十分积极之外,其他时候可是十分清闲无事的,若是真被他瞧上了觉着有趣,那么以后行事便再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觉,而是得时刻担心会公布于世了。
看来这皇家之中,除了七皇子李锦见之外,其他人谁她都招惹不起,更何况是眼前的这位,自前世的经历来看,他后来可是争夺皇位最为凶残的那一个,也是距离那尊宝座最为接近的那一个。
那时如若不是老皇帝早有打算为太子李锦渊暗中铺平了登基的道路,恐怕就凭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对阵这三皇子殿下,都不知到最后能鹿死谁手。
所以说这人,瞧着倒是一副恭谦有礼风度翩翩的样子,实则这心机之深,恐怕是她不能试探预料的。
毕竟他可是曾经伸手便能摸到那尊至高无上的宝座之人,就算到最后棋差一招没有料到老皇帝早有预谋就是要拿他做新帝登基的祭品,但是他的能力与手腕,依旧是不容小觑的。
且如今她所谋之事与这位三皇子殿下并没有半点儿关系,是而能少招惹些是非那便少招惹吧。
横竖如今她才不过十五岁,前世在新帝登基那年她已然是二十岁了,距离现在还有五年之久,什么事情都还可以慢慢来,好好的筹划着,并不用急在这一时。
是而此时,她也只能好好的与他慢慢的周旋着,不能操之过急了。
“殿下应当知晓,每个人的醉酒并不是都全一样的,有人喝多了便会脸红上头神志不清,而有人却是面上平静淡然实则脑中翻江倒海。想必殿下定是克己守礼之人,平日里饮酒也是有度,并没有如何醉过吧。”齐念斟酌着用词对答留心留神,却还是忍不住隐晦刺了他一句,“况且殿下并不是玉萧,又如何能够得知玉萧的感受与情况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强攀亲戚
李锦贤倒是没想到这看似沉默寡言韬光养晦的华七小姐说起话来竟这般的口齿伶俐,毕竟他也不过才见她两次面而已,上次在宫中赴宴,虽说她的那些小举动都让他甚觉有趣,且在他这心中,总觉得那次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巧合,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拨弄风云,方才闹成那样不可开交的样子。
只是他尚且无凭无据,就算这心中再有什么疑虑,也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不是。
最要紧的是,眼前的这个眉目如画面色淡然的少女可是华国相府的七小姐,那六小姐华玉蓉亦是她的亲姐,如若那幕后黑手当真是她,那么她又有何理由要做出设计华玉蓉的事情,来伤害国相府的颜面呢?
当然了,这些思绪在脑中都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是而李锦贤倒只坦然一笑,温然道:“如此,倒真是本王失礼了,还望七小姐不要怪罪。”
“殿下说的哪里的话,玉萧又怎敢怪罪于殿下呢。”齐念屈膝又福了福身,正要接口说出告退的话来,却只听李锦贤倒是抢在她前头,开口问道:“说起来你我本也是表兄妹,本王虽出身皇室之中,但母后与华夫人却是嫡亲的堂姊妹。只因着七小姐与我那七弟一样,自幼都是在外长大,是而才与本王稍稍生疏了些,当真是叫本王觉得很是可惜。如今本王且看七小姐当真是出尘脱俗丽质天成,便有心想亲近亲近,不知妹妹可否给本王这个机会,好一尽长兄之责?”
这称呼改的,当真是太过顺口了些。
都说无事献殷勤则非奸即盗,但李锦贤已然是贵为皇子应该眼高于顶而是,怎会对她这样一个不论家室还是相貌皆毫不起眼的女子会这样上心,竟屈尊纡贵的来与他攀亲戚,称兄道妹的?
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齐念不由得暗自反省自己,可是有什么事情做的过了,方才叫他抓住了把柄却没有实证,这才有了今日这番试探之言。
她倒是想差了,也低估了李锦贤的猎奇心思,与他这清闲的程度。
他不过是在宫中赴宴的初次见面之时无意间发觉了她的小动作方才稍稍起了些兴致而已,后来因着始终都不得再次见面,正好这华府的三公子华琛又是他曾经的伴读如今的好友,那是整日都在一起读书办事儿的,想起来了他便随口问了华琛几句关于他那刚回府不久的七妹之事,却只见他这自幼便熟识的好友竟有些异常之处,这才让他顿时便心生了几分更加稀罕的念头来。
这些都不过只是尔尔,真正令李锦贤对她侧目,则是李锦见竟然也似他这般注意到了这位似是在扮猪吃老虎的华七小姐,且率先当众下手了。
想起他这位与华七小姐的遭遇颇为相似的七皇弟,李锦贤这心中是既有些忌惮,更有些轻视的。
田淑妃的不祥早在十几年前便被太史令的监正大人连呈三封奏折以及同年的天灾异象给证实了,且她又是南昭国的皇帝进献入未央国为当今圣上的嫔妃,她这样异国公主的身份本就让人颇为忌惮,且在七皇子李锦见四岁那年,还有了那样的倒霉事儿。
如今皇帝对这失而复得的儿子的态度,说好也不算太好,终究是有了那十几年的隔阂,即便是曾经再如何喜爱他,到了现在也该冷淡许多了。
且最要紧的是,李锦见在李锦贤的眼中,就如同现下虚挂着太子之职的李锦渊一般,是绝对与那东宫储君之位无缘的。
这便是他轻视他的原因。
但这皇帝的心思当真是难以揣测,李锦贤此时虽说有七成的把握可以确定皇帝是有心将储君之位给了他的,但都过去这么久了,李锦渊依旧稳居东宫地位坚固,而李锦晟又是他的心腹大患,也是如今唯一有资格能与他争一争的人了。
就在这个大的事情都悬而未决之时,皇帝竟忽得又想起了那个曾经因着太史令道其不祥而被送出宫外的七皇子,且还避开了李锦晟与李锦贤二人,专门点名让李锦玉去接了他回来。
虽说在皇后的授意之下,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随着她派去了死士前去永绝后患,但他这心中总觉得,那李锦见应该不会那样轻易就被除去的。
事实果然如此,七皇子殿下不仅安然无恙的归来,且还似颇得圣心的样子,就连许久都不得恩宠的田淑妃也在皇帝跟前儿渐渐的又开了脸,他们母子二人倒真似枯木逢春犹再发的架势了。
这便也是李锦贤忌惮他的缘故。
或许这是属于他的天性直觉,以往对着那虚有其名的太子之时,他倒真是全然不觉有一丝需要警惕之心,但如今且对着这李锦见,却是让他打心眼儿里深觉不安,仿佛不分出心思来盯着他对付他,那倒真是事与愿违,前功尽弃了。
是而就在李锦见对这华玉萧表现出颇感兴趣的样子时,他便是不想注意到这个刻意隐藏自己锋芒的少女,也是不成了。
齐念自是不知李锦贤这九曲十八绕的花花心肠,但就算是不能洞悉他的心思,她也绝对不想与他攀上亲戚关系。
既然往后都不会与他有什么直接的利害相关,那么此时小小的得罪他一下,想来也是无伤大雅。
“殿下当真是说笑了,玉萧虽是国相之女,但既不是嫡出,又不得在府中教养长大,而至在外流落十几年方才得以回府。”齐念终于抬眸,只淡然的看着他,“玉萧本只是低微女子,是万万不敢与殿下以兄妹相称的。”
“不是嫡出又如何,本王在母后尚未继任为后之时,亦是庶出之子。”李锦贤只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当真是令人如沐春风温雅盎然,“玉萧妹妹也不必太过伤怀自己的身世,反而妄自菲薄了。”
什么叫做对牛弹琴言之无用,这便是了。
与他在此已然耽误不少的时辰了,齐念心中已然不耐烦了起来,但这情绪却只很好的掩藏在安静淡然之下,倒没叫李锦贤瞧出什么不妥之处。
第二百六十章 雅阁之乱
只是这李锦贤竟然还在十分殷切的看着她,仿佛她不点头,此刻就这样僵持着不肯走了一样。
齐念这心中不由愈加不耐,说出口的话自然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只凉凉的道:“这话殿下若是对我的六姐说,那么定然会得到殿下想要的态度与结果。玉萧毕竟只是个世俗女子,没有与殿下称兄道妹的这个胆子,更没有我六姐那样的心气儿。”
李锦贤自打生下来起,就没有在这世间的任何女子这里受过这样的闲气。
但也正是因着她一再避让不肯松口,倒让他顿时便起了戏弄之心,此时更是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她了。
且她这样的如若算是世俗的话,那么可叫华玉蓉那样的女子该如何自处,可不正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了。
似他这样自幼便被高高的捧着长大的,遇见似华玉萧这样不识抬举且对他不屑一顾的女子,自是深感稀奇,一时半会儿的丢不开手。
齐念虽然猜中了他这心态,但没有选对应付方法,自然就吃了这亏,不能脱身了。
李锦贤正要再说几句半调笑半拉拢的话,但只听前边似乎有人惊慌失措的连声高喊道:“众位殿下、殿下们……大事、大事不好了!”
虽说花厅中尚还端坐着三位皇子,但李锦贤向来自视为主大事者,此时又身在公主府中,妙嘉更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女儿,是而那声呼喊即便是讹传误会,他也该立马前去查探清楚才是。
是而他便只匆匆的扔下了一句,“前面有人喧哗,本王且先去瞧瞧究竟,七小姐请自便吧。”
说着便大步流星且头也不回的走了。
齐念目送着他的身影直至不见,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阿瑶,我们也快点儿去吧。”
只是她们主仆二人的方向,却是与他背道相驰的。
早在妙嘉公主离席之时,齐念便已然察觉到了此事不对,就像紧跟着悄悄的也去瞧瞧,倒也不算太过失礼。
只是没想到却惹了那三皇子殿下的注意,纠缠着在此东拉西扯的说了那么久的话,倒是耽搁了她的去路,也让此事闹到了明面儿上来。
这事态好像彻底的失控了。
其实众人都没注意到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那便是今日乃公主的生辰,与公主素来琴瑟和鸣心心相印的驸马呢,他到哪里去了?
这样一想,好像自打进入了公主府,便一直都未见到驸马的影子,就连宴席开始他都不曾露面,当然,妙嘉公主也没有提起他半句。
而这些宾客们又是心思各异,皇子们自是不将没甚要职在身的驸马看在眼中,而那各位世家女眷们又是冲着诸位皇子而来,倒是全都忽略了这个问题,本该全程在场的驸马竟然跟失踪了似的,没有一人能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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