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英也笑着跟她挥手,眼睛不知怎么湿了,总有一种自家养大的闺女要成为别人家的感觉,心里头空落落的。
走出很远,看不见周兰英的身影,云相思才叹息着回过头,对后视镜里魏安然清冷的目光,微微一愣,冲他点下头,便靠着座椅合眼闭目养神。
魏安然安静地开着车。沉默弥漫,车里气氛显得有些冰冷。
他一夜没怎么睡,脑子里乱糟糟的。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他也不是不窝火,可像云相思母女算计的那样,他只能忍着。不然,难道要叫云家闹到部队去?那这次难得的进修名额,可没他的份了,他这个初毕业的连长,也算是做到头了。
土路不平,车子剧烈颠簸一下,云相思闷哼一声,磕到了车门玻璃。
“你往间坐,别再磕到头了。”
魏安然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冷冷开口,车速放慢了一点。
云相思脸色发白,胸口直翻腾。
“停车。”
魏安然猛地一踩刹车,云相思顺着惯性撞到前排座椅,闷哼一声,忍着难受开了车门,踉跄着下去。
一下车,她弯腰吐了。
魏安然皱着眉,看她苦水都快吐出来,拿着水杯下车递过去。
云相思接过杯子漱了口,这才得救似的直起腰,眼前有些发黑。
“谢谢。”
魏安然听着她自然地道谢,那股莫名的违和感又浮现心头。
他默默提醒自己,这个女人很有点小精明,心还狠,不能被她表面的和气欺骗了。
“你坐前头吧,会好一些。”
云相思笑笑,顺从地坐了副驾驶的位子。车坐头船坐尾,常识她还是有一点的。昨天晚没晕车,她以为会没事,还想着一路坐车很累,后座宽敞能躺一下呢。
魏安然瞥一眼她苍白的脸色,犹豫着,还是问了一句:“车窗再开大点?”
云相思撩开眼皮,轻轻点点头。
魏安然看看她身单薄的粗布褂子,怕吹病了她,伸手将椅背搭着的外套扔给她。
“谢谢。”
云相思又道声谢,抓着外套合眼。
魏安然重新发动车子,因为担心她晕车难受,车速放慢了不说,还不时拿眼角余光观察她的情况。
“开快点吧,这么晃悠着,我更难受。”
云相思闭着眼开口,并没把这点不舒服放在心。
“你受得了吗?”
魏安然赶着回去销假,也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路。
“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
魏安然一愣,下意识地瞥她一眼。
还是那张平静淡漠的脸,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冰冷,是吃定了他?
魏安然心底冷笑,油门一踩到底,车速飙升。
云相思后背猛地贴在椅背,头发被车窗缝隙灌进来的风吹得飞舞。
她眯起眼,身子又被剧烈颠簸一下,她摸索着去找安全带。
急刹车的声音突兀响起,云相思差点撞到前窗玻璃!
一只大掌护在了她的头顶,替她挡下一劫。
“对不起,忘记先给你系安全带了。”
云相思听着他诚恳的道歉,诧异地扬眉,下一秒便看见那只充满力量感的大掌往她身边一捞,扯出安全带,往她腰间扣。
清新的肥皂气味入鼻,云相思脸一热,心底蠢蠢欲动。
她使劲捏着拳头,压下想要做点什么的念头。矜持点云红豆,别叫他看不起你!
魏安然附身过来,帮她调整不合适的安全带。
云相思屏着呼吸,紧张得恨不得马昏过去,省得原身的残念不安分地作怪,影响她做出什么丢脸的举动。
可是哪怕不用鼻子呼吸,那股旺盛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也强烈侵犯着她的感官,云相思的脸不受控制地烧起来!
魏安然眼神掠过她通红的脸,往下看看她紧绷着腰腹的衣裳,视若无睹地坐直,缓缓踩下油门。
“睡会吧,远着呢。”
云相思正跟前身遗留的残念作斗争,怄气地绷着一张烧烫的脸,紧紧闭着嘴,怕一开口,会不受控制地说出些叫她丢脸的话来,心里恼怒得不行!
没人喜欢被别人左右着情绪思想吧?又不是傀儡。
这一来,恰好误打误撞地坐实了她的羞怯。
或者说是,勾引。
魏安然眼底闪过一抹讥诮,脑浮现她肚子似乎要从扣不住的衣襟里流出来的肥肉,目光冰冷地直视前方,车子开得飞快。
☆、4.第4章 云姑娘要逆袭
4.第4章 云姑娘要逆袭
过快的车速叫云相思有些承受不来,风从车窗灌进来,重重地压迫着她!她眼睛都睁不开,头发呼呼乱飞,给她一种快要带着头皮脱离她而去自由翱翔的错觉!
云相思艰难地伸出手,摇车窗,这才得救似的松口气。
魏安然眼角余光瞥她一眼,有些意外她竟然误打误撞地找到关车窗玻璃的方法。不过这也是应该的不是吗?她可是精明得算计到他的一生!军婚,可不是闹着玩的!
魏安然咬牙收回目光,觉得她恢复惨白的脸色有些顺眼,至少之前摆出副红着脸的恶心样子,对着他想入非非要好得多!
云相思本伤得不轻,晕车后更是难受得没精神,还跟前身残念斗了一会儿,很快沉沉昏睡过去。
魏安然乐得清静,车子开得更是狂野,心无处宣泄的怒火总算有了出口,没有继续灼烧得他连呼吸都要克制着不要喷火。
一路沉默着到了部队,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醒醒,到了。”魏安然声音清冷,叫着昏睡一路的云相思。怒火的峰值捱过去后,稍稍恢复冷静的魏安然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毕竟,云相思还是个病人,他有些冲动了。
云相思疲惫地睁眼,挣扎着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
魏安然抿嘴,一把抱起她下车。
“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云相思费力地睁开眼,张张嘴吐出虚弱的俩字“回家”。
她住够医院了,这辈子都不想听见这俩字。
魏安然拧眉,试了下她的脉搏体温,觉得还算正常,看看漆黑的夜色,犹豫一下,抱着她进了楼门。
楼道里很安静,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
开门进屋,把迷糊的女人放到卧室床躺着,他松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
真挺沉的。
家玉说这女人又馋又懒,在生产队干活那会儿净偷懒,有时候一天连一个工分都挣不来,吃饭倒是积极,看来还真没冤枉了她。
门被轻轻敲响。
魏安然过去开门,见是对门的杨靖之苏红两口子,露出点笑模样。
“回来了?”
“吵醒你们了?睡吧,明天见。”
“行,明天见。”
简单打过招呼,魏安然关门,心里总算有了点热乎气。扫一眼没什么动静的卧室,魏安然厌恶地皱眉,转身去了书房。
睡到半夜,云相思被冷醒了。
她睁开干涩的眼,感受着周围陌生的气息,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重生了。她终于脱离满是消毒水气味,24小时不关灯,充斥着各种嘈杂仪器声和病人哭嚎呻吟声的医院重症监护室了!
她可以像个健康的正常人那样,随心所欲地生活!
云相思再也躺不住,起身下了地。
久违的黑暗叫她很是享受。她摸索着在屋里转了两圈,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摸索着这个世界,犹如新生。
云相思欢喜地笑出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清晰地传出去。
魏安然翻个身,拉起被子蒙住头,拒绝再听这得意的笑声。
心里冒着邪火,他死死攥紧拳头,咬着牙往被子轰了两拳。
若不是怕影响不好……
魏安然努力克制着自己,睁着眼死死盯着模糊的天花板。
人他是娶了,可也这样了!敢算计他,他不报复算是大度了,难道还真当菩萨一样供着她?想得美!
打定主意,魏安然凭借过硬的军事素养,强迫自己迅速入睡。
云相思压根不明白魏安然的纠结,算明白也不会在意,自顾自地美了一会儿,摸索着开了灯。
卧室不大,十几平米的样子,但这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私密空间!没有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以及其他病人和家属,凭借这一点,她不能更满意!
云相思直接把前屋主给忽略掉,喜滋滋地四处逡巡着自己的领地。
水泥地面细腻平整,一尘不染,灯光下看着跟灰色的大理石似的,透着沉稳大气。一张简单的单人床,铺着浅蓝色的床单,同色的被子是她刚刚盖过的;角落里一个大衣柜,一把椅子,再没别的家具。
云相思生出探险的心思,轻轻推开门出去。
客厅不大不小,月光从窗子里透进来,带着朦胧的美感,那是家的感觉。
云相思没有开灯,静静站着,心潮澎湃。
“怎么不开灯?”魏安然推开门出来,声音冷冷的。有暖暖的灯光从他身后流泻出来,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
他啪地打开客厅的灯,看都不看云相思,冷硬地简单介绍:“那是厨房,想喝水去那边。旁边是卫生间。”顿了顿,补一句。“是厕所和洗脸洗澡的地方。你过来,我教你怎么用。”
云相思诧异地看他,眼露出笑意。
这男人不错嘛,哪怕对她恨得咬牙切齿,还是肯对她给予基本的照顾,是个真正高尚善良的人。
心底又泛起那股控制不住的喜悦激动情绪,云相思抿紧唇,不再试图跟它沟通。
算前身残念还不肯安分又如何,现在是她在活着,那得按她的方式来。
辈子悲催地只活了十五年,还大半时间被关在医院里,憋屈死了!这回说什么也要活出个风光恣意又长寿的人生,姑娘她要逆袭!
从收服云红豆的残念,彻底掌控这具身体开始!
谁都别想左右她!
云相思沉默地跟着浑身散发着冰冷抗拒气息的魏安然,四下转了转。
厨房卫生间跟她想象得一样简陋,使用起来更是没什么难度。
“我想洗澡。”
“避着些脑后的伤。”魏安然干脆利索地关门出去。
彼此相安无事,自然最好。
魏安然回书房继续睡觉,可家里住进来个活人,还是个病人,心里有点心事,哪还能睡得安稳,一会会儿地醒来倾听外头的动静。
云相思仔细地洗了个澡,看着身各处不少的肉,惊得不得了。
真的不一样了!跟她皮包骨头的干瘪身材完全不一样,她很喜欢!
这代表着她的新生,代表着健康跟她逆袭成功的可能性,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5.第5章 落荒而逃
5.第5章 落荒而逃
前身很邋遢,云相思彻底把自己洗干净,搓下不少死皮屑,浑身肥肉都被搓得红通通的,心里有着一种异的成感。
洗头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脑后伤口,带来阵阵尖锐疼痛,也被她完全忽略,一点没破坏她的好心情。
她甚至没忍住轻轻哼了两句歌,记起外头的同居人,又赶紧停下,窃窃偷笑。
她要赶紧挣钱买房子!她要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
不过这之前嘛,只好委屈魏安然同志,跟她同居一段日子了。
裹着大毛巾,把脱下的衣裳也洗好晾。肥大的蓝色粗布褂子跟军绿色裤子,洗起来挺费力气,云相思却越干越起劲。她感受着身体重新充满力量的感觉,兴奋地想要尖叫!
想要做更多!不想睡觉!
她情绪高涨地将卫生间彻底清理一遍,看着焕然一新的环境,皱眉盯着角落里格格不入的几件脏衣服,还是过去将衣服洗干净晾好。
当是付房租好了,云相思很快找到安慰自己的借口。
做完这些,身又出汗了。她重新冲个澡,回卧室找衣裳穿。
椅子有个包袱,里头是她妈匆忙帮她收拾的几件衣裳,头全是补丁不说,还散发出一股潮潮的霉味。
云相思对气味十分敏感,马将包袱重新包起,打开衣柜,找出一件魏安然的衬衣穿。
衬衣很大,下摆垂到她大腿间,完全可以当睡裙穿。她满意地闻着那股清新的肥皂味,卷起袖子,拎起包袱去了卫生间。
魏安然皱眉来到卫生间外头,无声将门推开一条缝,看到坐在小板凳专心洗衣服的女人,微微有些惊讶。她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洗衣服?不是说又馋又懒?
水声滴答,他下意识地抬眼去看,看到晾在一起的衣服,脸轰得红了!
她竟然连他的里外衣服都给洗了!
魏安然轻轻带门,强装镇定,无声回了书房。躺在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眼前不住晃着那陌生的红色背心跟他的蓝色短裤,挨得那么近……
她身还穿着他的衬衣……
她怎么能动他的东西!
可是动都已经动了,他总不能再叫她扒下来吧?已经穿过了的……
魏安然又开始烦躁起来。领地被侵犯,却还不能将之驱逐出去,这种无力感叫他十分挫败!他来来回回在床翻着身,烙饼一样,再没睡着。
云相思压根没注意到同居人曾经来造访过,开开心心地洗完衣裳晾,环顾一圈,心里是满满的成感。
把卫生间收拾好,她去厨房倒了杯水喝。
天色已经微微透亮,星子闪耀,夜空有一种即将破壳而出的感觉,叫她心生感动。
她推开窗,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清冷的风,清新的完全不带丝毫消毒水的刺鼻气息,弯起眼,笑了。
幸福,触手可及。
云相思喝完一杯热水,心里头热热的,那股劲还没用完。她明白这是辈子被憋疯了的后遗症。
不过那又如何?疯疯吧,反正也是捡来的一条命!
她再看一眼东方天际透出的鱼肚白,小声哼着歌,开始检阅厨房。
军号吹响,吓了她一跳。随后响起整齐响亮的跑步声口号声,充满着无尽的活力!
云相思受到感染,跟着口号的节拍,哼起一首欢快的歌,慢慢切着手里的白菜叶,想做点疙瘩汤做早餐。
魏安然满肚子火气起床,正想过来倒杯水喝,傻傻愣在门外,看着厨房里头正在做饭的那道背影,脸着火一般,越烧越热。
“我有事先走了。”
魏安然面红耳赤,夺门而逃!
昨天晚她坐着洗衣裳没看仔细,没发现她竟然只穿了一件衬衣!
只贴身穿了他一件衬衣!
魏安然脑子里轰隆隆一片,眼前不时晃动着两条白生生的腿。
低头看看手里连夜打的结婚申请报告,似乎也不是那么不情愿了。
魏安然惊天动地地跑走,云相思惊讶地转头看看关的门,耸耸肩,不当回事。或许部队生活是这样的吧,魏安然迟到了?管他呢。
将切剩下的白叶菜收好,魏安然不吃的话,她切好的这些足够做一人份的疙瘩汤还绰绰有余呢。
剥下一棵葱洗净切好,她找出面盆和面疙瘩。
疙瘩汤是十分简单易作的食物,她慢慢做来,也很快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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