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就是这种理直气壮。”李再胜拍拍她的肩膀,“以暴制暴,以牙还牙。理所当然得让人觉得这才是正义。”
见宋子露没有反应,李再胜继续说道,“这做人啊,最重要的是有自信,相信我,你的杀伤力绝对可以完胜大部分女演员,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杀青宴的时候,当时你只轻轻在我手上挥了一巴掌,结果你猜怎么着了?”
李再胜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你知道吗,我那只手可是整整肿了两天啊……”
“……”亲,丝毫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
虽然进行得磕磕绊绊,但不可否认,在李再胜的帮助下,宋子露的状态的确是好上许多,待到开拍时她已能够顺利地融入情境,把自己完整地代入到属于金妍珠的世界。
到了正式的拍摄,朴镇导演也对她展示出了极大的耐心和包容,对于每一场无法顺利完成的复杂戏份,他都会详细地给宋子露做一番讲解,并定出一套标准给她看,逐渐将她的潜力给逼出来。
经过一两个月的磨练,宋子露进展神速,已能完整地消化掉各种场景拍摄。
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会过得飞快,仿佛一眨眼,隆冬已至,大街小巷开始变得冷清。
权之龙再次回国是在12月中旬,那天宋子露恰好没去剧组,在公司和成员们排练将要在歌谣大战上表演的节目。
两人原本约好等她晚上结束后便去他家找他。但由于太久没见,宋子露实在等不及,便提前告了假跑去机场接机。
飞机到达机场是在下午一点,为了营造惊喜,宋子露是偷偷询问的胜力。
她提前半个小时到了机场,因为怕被人认出,便小心地窝在角落里,将脑袋上的帽子压得极低。
机场大厅里空调开得很足,日光透过巨大而透亮的落地窗懒懒地照进来,将空气中微微浮动着的细小尘埃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宋子露穿得很厚,长及脚踝的羽绒服,围了一圈又一圈只露出眼睛的黑色围巾。在温暖的冬日午后,她端正地坐在长椅上,支着脑袋抵抗因劳累而汹涌来袭的睡意。
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网页,又懒懒散散地和金东惠斗了会儿嘴。机场最深处终于传来一阵隐隐的骚动。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
宋子露立马跳起来,踮着脚往人群喧闹处望去,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流包裹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跳入她的视线。
☆、质问
听着近在咫尺的尖叫,宋子露心头漫上一种无以言说的骄傲情绪,她悠哉悠哉地拿出手机,熟练地拨出那个铭记在心的手机号来。
然而——“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噙在嘴角的那一抹笑遽然消失无踪,宋子露傻眼,她看着如河流般快速涌动的人群,心里止不住地哀叫起来,OMG,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喧闹逐渐远去之时,她灵机一动,冲出机场大厅跳上一辆出租车。
“师傅,跟上前面的黑色汽车。”
许是见惯了这种狂热的追星行为,司机师傅二话没说便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从机场到权之龙家大约需要一个小时,宋子露放松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正在半睡半醒之际,忽然听到身边的司机师傅说了一句,“小姐,前面的车停了,你要下车吗?”
宋子露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自前面的车上跳下来,他谨慎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径直朝街道不远处的一间咖啡屋走去。
“好,就停在这里吧。”
付了车费,宋子露快速地跳下车,远远地朝着那人影奔去。
接近零下的温度,他穿得很单薄,上身是一件宽松的黑色夹克,下面穿一件破洞牛仔裤,隔着遥远的距离,宋子露能清楚地看到他光裸的脚踝。
应该很冷吧。宋子露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脚下步子不由加快了速度,准备跟上前去从背后给他个惊喜。
只是对方走得太快了,距离又实在是远,她一时半会儿难以追上,只能看着他的身影被灰色的玻璃门吞没。
进了门,宋子露踮着脚环视一周,终于看到角落里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大踏步上前,刚要出口打招呼,却意外地发现他的对面还坐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而秀丽。有一种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味道。
宋子露下意识地就退了回来,躲到结实的廊柱后面,在一个刚好能看到他们的角落里坐下来。
“小姐想要喝点什么?”服务员小妹微笑着上前问道。
宋子露接过价目表,草草指了一个热饮给她看。
咖啡店暖气开得很足,但宋子露却还是感觉有一股密密麻麻的凉意贴着脚踝快速地爬了上来。
许是因为不远处两人亲昵的氛围,许是因为她心里陡生的怯意。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权之龙二人离开咖啡厅,宋子露并没有跟上前去,她透过窗户静静看他们告别,而后独自在咖啡店里呆坐了一整个下午。
冬日天色总是黑得早,不过是五点刚过一刻,大街上便已不辨人影。她走出门外,冷冽的寒风扑头盖脸,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街道上已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亮起来,五彩斑斓的光将这冷清清的夜色装点起来。宋子露深吸口气,突然不知道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金娜娜悲凉的语气,她说,“我没有问他。”她说,“只要我还需要他,事实是怎样就不重要。”
切,说白了,不过就是一胆小鬼。
宋子露静静地站在街头呆了一会儿,而后似是下定决心般朝前走去。
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咚咚响起的时候,权之龙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也不是什么令人记忆深刻的节目,一转眼便忘了个精光。
也或许是他心不在焉看得潦草的关系。
门一打开,一个黑影便将他扑了个满怀,身上裹挟着浓重的冬日气息。
他把门关上,将宋子露吊在他脖子上的胳膊拿开,笑着问道,“练习完了?”
“嗯。”宋子露脆声应答,随即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晚上吃鱼好不好,你喜欢清蒸,糖醋,还是红烧?”
权之龙惊讶,“你都会做?”
“当然——”宋子露拖长了声调,“不会,不过我有天赋啊,只要你想吃,就没有我做不出来的。”
听着她话里的得意劲儿,权之龙忍俊不禁,“那就清蒸吧。”
“好嘞。客官您稍等。”宋子露轻车熟路地拐到厨房,将食材放到桌子上。
因为极少开火,厨房里冷冷清清,在白炽灯的光亮下,银色的器具泛着一种冰冷的惨白。
权之龙倚靠在门廊上,看着屋里的人来来回回地忙碌,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不用,我还应付得过来,”宋子露严肃着面孔,大刀阔斧地将鱼开膛破肚,而后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天什么时候下的飞机?”
“下午一点。”
“哦,”宋子露有条不紊地将鱼腌好,“接机的人是不是特别多?”
权之龙嗯了一声,走到她背后,手臂环过她的腰,轻轻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听说新剧收视不错?”
“才播了一集,后续怎样还不一定呢。”提起工作,宋子露有些窘迫,“虽然再胜前辈说我很适合,但第一次演女主角,还是高智商的女主角,总觉得有点心虚。”
“再胜前辈?”权之龙重复了一遍。
想起第一部戏杀青宴上的乌龙事件,宋子露脸红,轻描淡写道,“额,就是戏里的前辈。”
她转身,上火,蒸鱼。
火苗幽蓝跳跃,宋子露盯了一会儿,再一次发问,“下了飞机直接就回家了么,没有和队友庆祝一下?”
权之龙微蹙眉,“庆祝什么?”
“庆祝回国啊。”
权之龙觉得好笑,“就算是要庆祝,对象也不应该是他们。”
宋子露:“那对象应该是谁?”
声音带着点低哑的蛊惑,“你说呢。”
热气扑在脖颈,宋子露觉得有点痒,她微侧头,赶走旖旎的情绪,又问,“下午都做了什么?”
“也没干吗,就睡睡觉,看看电视。”
“哦。”宋子露几不可闻地叹口气,看向手上的腕表。
十五分,时间刚刚好。
她从背后的怀抱里挣脱开,利落起锅。
“这里油烟味重,你去客厅等吧。”宋子露转头对他说道。
“不是做好了么?”
“不是要庆祝回国么,就一条鱼怎么行?”
说着她将权之龙推出厨房,关上房门。
厨房闷热,连带着她的胸口也开始发闷。
蒸腾的热气间,盘子里那只鲈鱼黑黢黢的眼睛直直对着她,宋子露叹口气,用筷子轻轻点了点它的头,用香菜遮了过去,“你也很难过对不对?”
*
餐厅的灯光温暖明亮,将室内的一切都染上一层淡淡的橘色。
“怎么做这么多?”看着桌子上摆得齐整的四菜一汤,权之龙有些讶异。
宋子露笑了笑,将新鲜的鲈鱼往他面前推了推,“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因为怀着心事,宋子露这一顿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权之龙收了筷子,在她眼前挥挥手,“在想什么,这么专注?”
“嗯?”宋子露回过神来,对上他疑问的眼神,关切地问道,“哦,没什么,就是不太饿,怎么,你吃好了?”
权之龙嗯了一声,皱眉道,“若是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不要事事都自己一个人扛。”
“是吗?”
“嗯,这么心神不宁的,让人很担心。”
宋子露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来,郑重地看着他,“我今天去机场了。”
权之龙微挑眉,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你的电话关机了。后来在追你的路上看到你下了车,便跟了过去。”
宋子露声音里含了几分紧张,“所以,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你想多了,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权之龙转过脸,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在灯光中隐没,令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虽然知道话题终结在这里会是最好的结束,但宋子露依旧执拗地问道,“是吗?那之前为什么要骗我?”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像是一种无声的对峙。
宋子露深吸口气,目光无意识地在桌子上逡巡,不知何时,那条鲈鱼头上的香菜已经不知所踪,一只黑黢黢的眼睛似乎正怜悯地看着她。
宋子露哼笑一声,像是自嘲般自言自语道,“真是太没意思了。”
权之龙身子僵住,刚想回头,便又听到一句冷漠的,厌倦的,毫无起伏的,“我们分手吧。”
紧接着,身边的人站起身,利落地将凳子推开又放好,没有一丝停留地走出了房间。
咔嗒一声,远处的房门再次闭合,似乎也将一切的光亮关在了门外。
世界陡然陷入一片黑暗。
宋子露出了门之后,便再没有往前走一步,她无力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虚脱般吐了口气。
走廊里很安静,仿佛能听到胸腔里沉重的心跳。举在门前的手起了又落,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眼泪突然间就落了下来。
本来只是想赌气而已……
☆、生病了
一出大楼,冷冽的寒风便扑面而来,直接便将所有的热气都带走。
黑沉沉的天际之下,只余稀疏的灯光作伴。
宋子露沿着小区窄窄的青石板街道行走,兜兜转转,漫无目的。早已干涸的泪痕被寒风一吹,又涩又疼,心底却是麻木的。
胸口像是憋了口气,躁郁难捱,却又无处可泄。
她抬头再望一眼高楼之上那隐约可见的灯火,长吁一口气,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说到底,不过是赌输了而已。他不爱她,因此也给不了她想要的安全感。
“宋子露,争气点,不要再在这棵歪脖子树上浪费功夫了。”一望无际的夜色中,她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但话是这样说,做起来却十分艰难。
第二日一起床,她便发觉头脑晕沉,浑身无力。
想来是昨日着了凉,又伤了心。
安娜去买了感冒药,她看着递过来的绿色包装的药盒,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上一次发烧时的情景。
当时她晕晕沉沉,只觉得像在雾里云间,大梦初醒,便见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懒懒回头,对她温柔地笑道,“醒了?”
而如今,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对她那般温柔地笑。
宋子露深吸一口气,仰头吃了药后,靠到坚硬的椅背上,闭眼,将想要脱眶的泪水都逼回去。
一定是生病太脆弱了的关系,她对自己说。
浑浑噩噩,将睡未醒间,有人轻轻拍她的肩膀,“Alice,到了……”
宋子露睁眼,对上安娜关切的神情,一向冷肃的安娜很少露出这般柔软的神情,看来自己的状态真是糟糕透顶了。
“谢谢。”宋子露勉强扯了笑,拉开车门下车。
天色尚早,剧组却已是忙得热火朝天。
工作人员们有条不紊地搭着场景,她礼貌地穿过大厅,走向化妆间。
换了衣服又化好妆,时间还早,她便裹着军大衣窝在椅子里看剧本。
中途,姜宗和过来与她对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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