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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耶国人怎么就打进来了,临江关的木将军呢,不是他一次次把摩耶国人拦在关外吗?”
这是惶恐的百姓的疑问。
“他死了,木将军死了,没人能够拦住摩耶国了。”
这是某些得到消息的百姓的回答。
所有人都怔楞了,当初他们想要木飞死,平息摩耶国王的怒火,却没想过木飞死了,晋国也就受不住了。
思及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百姓们的脸火辣辣的疼,可这会儿摩耶国已经打进来了,想到传闻中摩耶国人的凶悍,所有的百姓都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第157章 将军17
晋文王得到木飞父子身死,边关驻军杀掉杨忠以及他送去临江关那三百精兵后就地解散的消息, 已经是摩耶国军队连攻临江遂宁等五城之后了, 那时他正在和自己新宠的爱妃调情, 得知这个消息, 原本准备提枪入洞的他顿时就萎了下来。
“打、打进来了?”
晋文王哆嗦着从床上滚了下来,也不顾此刻赤裸的身体,拽住那个来传信的太监不敢置信地问道。
他的守城大军呢,十多万的将士,难不成全都跑了。
“曲州告急,前方来信摩耶国派了十万精锐部队,而曲州只有三千驻兵, 如果朝廷不赶紧派援军过去, 恐怕离曲州城破也不远了。”
那太监面色惨白, 支支吾吾地说出了下面传上来的紧急密报。
“大胆,那些兵将不守着临江城居然敢私自逃脱,临江城破都是因为这些大逆不道的逆臣贼子,给孤抓了他们, 统统株连九族。”
晋文王气的在屋内跺脚转圈, 可他也不想想,这会儿朝廷所有的兵力都要去前线抵抗摩耶国大军,哪里来的兵力能去捉拿那些逃逸的士兵呢。
更何况临江关逃跑的士兵有十几万之巨,株连这些兵将的九族,那血恐怕得把整个晋国给染红了,而那些人也不可能束手待毙, 恐怕直接就反了晋文王这个国君。
外有敌寇,内有隐患,他这个国君之位,才真正的坐不稳呢。
“王、王上。”
帷帐里探出来一只白嫩纤长的手臂,一个娇俏地女子光裸着上身,轻薄的丝被遮盖住那丰满诱人的双乳,她是国都一个卖豆腐的小媳妇,因为被微服出宫的晋文王看中,美滋滋的抛下自己的丈夫进宫,这些日子晋文王的宠爱早就让她没了脑子,即便听到摩耶国打过来的消息也不当回事,只想王上赶紧回来,好和她做愉悦的敦伦之事,早日让她怀上龙嗣,有了皇子,又有国君的宠爱,她未尝不能坐上未来国君生母的位置。
“来人,把邱美人带下去,贬为少使,打入碧幽宫。”
只可惜这个豆腐西施高估了自己在晋文王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晋文王的冷血无情,只是在他烦心的时候喊了一声,就被贬到了宫女子最低的品阶,同时被打入有冷宫之称的碧幽宫。
“王上,王上。”
邱美人踉跄地从床上滚了下来,一手揽着胸前的锦被,一手想要去抱住晋文王的大腿,只可惜没等她靠近,就被晋文王用力踹飞,然后被一拥而上的宫女内监拽着,拖拉着出了宫殿。
“赶紧去召集所有大臣。”
晋文王有些头痛,他只是杀了木飞这个逆臣贼子,这晋国怎么就变天了呢。
这会儿他全然没有得偿夙愿的喜悦,只剩下迷茫和疑惑,以及一种深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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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一些消息灵通的大臣得到木飞父子死亡,边关失守的消息的时间并不比晋文王迟多少,甚至有些得到消息的时间比晋文王还早了一些时间,早在他派人去召集大臣之前,不少朝臣就已经闻讯赶来,聚集在了议事殿外,等候国君的召见。
“焦爱卿,现在是我晋国危在旦夕之际,还望焦爱卿一定要想出一个法子,救我晋国子民,保我晋国江山。”
换好衣服匆匆赶来的晋文王还没坐到王位上,就径直下了台阶,握住左相焦左的手,一脸真切地看着他。
要知道,再次之前焦左可是他除了木飞以外最忌惮的权臣,如果说木飞掌握的是足以撼动桓王室的兵权,焦左掌握的就是晋朝大半文人的力量,包括在这朝堂之上,有许许多多他的学生,论威信,并不亚于晋文王这个国君多少。
原本按照晋文王的计划,除了木飞父子后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焦左这个老顽固,可这会儿他想不了这些了,只想着怎么守住自己的江山,保住自己的王位。
“臣有一个法子。”
焦左面对着焦虑的晋文王,老神在在地说道。
“爱卿快说。”
晋文王不疑有假,欣喜地说道。
他就知道老天不会亡他晋国,焦左不愧是他父王曾经想要留给幼弟的辅政大臣,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想出力挽狂澜的法子。
“只要木飞木将军,木昕木小将军复活,眼前所有的困局,都不是问题。”
焦左摸了摸黑白交杂的胡须,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边关之所以会失守,是因为把手边关的将士离开,可把手边关的将士离开,归其原因,正是因为木飞父子不明不白的死亡,现在只要他们父子复活了,那些兵将自然会回归,有木飞将军带领,未必不能将失地收复。
在木昕离开国都之前,焦左曾和他有一场隐秘的谈话,在那场谈话里,他们仔细分析了现如今摩耶国的情况,恐怕他们的国库也经不起征战的消耗,要不是现在攻破晋国的防守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恐怕摩耶国也不会率军攻打。
这一点从摩耶国只派遣了十万军队就能够看出来,比起当初围困临江关的架势,这十万精兵就和小打小闹似得。
这个时候木飞要是复活,摩耶国人未必会选择硬碰硬。
“现在是说笑的时候吗?”
晋文王脸上的笑意僵住,他的眼神变得厌恶阴冷,看着眼前的老头,吐字清晰地说道。
“是王上先和臣开玩笑的。”
焦左呵呵冷笑,这些年晋文王贪图享乐,耗费了巨大的人力财力修葺宫殿,搜罗美女奇珍,压根就没有多余的钱养兵。
除了边关那十六万兵将,国都以及地方能够抽调的兵力所剩无几,尤其现在民心散了,又有之前临江关十六万大军解散逃逸一事,谁也不知道那些受尽苛责,吃不饱穿不暖的其他士兵是否会学习临江关的士兵,在国难当头之际,临阵退缩。
还有那一个个野心勃勃的藩王,会不会趁此机会拥兵自重,也是难以预料的事。
这种情况下,晋文王简简单单一句请他帮他出个主意,就想把所有的祸事了结,这不是开玩笑吗?
“焦公,事关晋国存亡,孤知道孤有许多不对的地方,但是这个时候,焦公就不要和孤说笑了。”
晋文王按捺住自己的脾气,甚至对焦左用上了尊称。
看着这样低三下四的晋文王焦左又想到了曾几何时还是五王子的他,就是这样一副老实隐忍的脾性,让他和木飞以为这个王子即便不堪大用,也能好好将晋国守住,过渡到下一任继承人上。
只可惜啊,人的野心和贪婪是会与日俱增的,这个曾经老实胆怯的王子,这会儿已经是个野心勃勃却志大才疏的一国之君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办法了,但是臣并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焦左再不喜这个国君,可他只要还是晋国的子民,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晋国的江山落入摩耶国那群蛮人之手,这会儿虽然很不情愿,可还是给晋文王指了一条明路。
“焦公请说。”
晋文王面露欣喜,眼神灼灼地看着焦左。
“我想问王上,木将军父子的死,是否和王上有关。”
焦左没有直接说那个办法是什么,而是反问了晋文王一个问题。
坊间传闻木飞父子的死是杨忠造成的,而所有人都知道杨忠是晋文王的心腹,他会做这样的事,必然是晋文王的吩咐,如果不是这样,那些边关将领不可能在气愤之下将杨忠凌迟,又处决了晋文王派去边关的三百精兵。
“胡说八道,木将军是我晋国的肱骨之臣,孤怎么会害他呢。”
晋文王想也不想地否认,心里暗骂杨忠办事不利,活该他死的那样凄惨。
“王上不承认,臣也没招了。”
说罢,焦左闭上眼,双手交叉放置身前,闭着眼睛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大胆焦左,你当孤不敢办你不成。”
一次两次的,晋文王也按捺不住火气,指着焦左的鼻子骂道,他能杀了木飞,就能杀了他焦左,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既然敢无视他身为国君的权威。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说着,焦左摘下头顶的官帽,然后双膝一折,跪在地上,随着他下跪,议事殿内的所有朝臣统统跪下,乌压压的一片只能看到他们脱帽后的后脑勺。
“焦公说笑了。”
晋文王的嘴角抽搐,心里越发的闷疼,偏偏这股火气还没处发,因为他也清楚,真的问罪焦左,对他根本就没有好处,再多的不满,也只能等平息了这场祸乱后处置了。
“臣没心情和王上说笑。”
焦左摇了摇头,态度十分认真:“现如今摆在王上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承认木将军的死和自己有关,并且下罪己诏,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许诺替木家立祠,允木家英灵入英阁,同时减赋税,平民怨,或许,那些逃散的士兵看在王上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愿意回来,守我晋国江山。”
现如今,这是尚且还有一线生机的办法。
“这不可能。”
晋文王想也不想地拒绝,试问天底下有几个国君下过这样的诏书,他可不想遗臭万年,还有木飞何德何能,让他进英阁,和王室共享香火,晋文王躺棺材里都睡不安稳。
“焦公,难道就没其他法子了?”
晋文王颤抖着声音问道,焦左闭着眼,一声不吭,用沉默表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难道真的要下罪己诏?
晋文王看着满殿的大臣,双手捏拳,无力地垂落于身体的两侧。
第158章 将军18
“昏君啊,昏君害死我们了!”
即便晋文王十分不情愿, 可是依旧迫于无奈将一张张罪己诏公之于天下, 罪己诏上写明了是他派杨忠害死了木飞父子, 愿意对木家宗族做出补偿。
当然, 罪己诏上也有美化的成分,比如将杀害忠臣美化成了顺应民意,毕竟最早是百姓草拟了万民书,表达了他们想用木飞的性命换取晋国和平之心,同时也将自己对木飞的忌惮推卸到了已经死去的杨忠身上,是这个奸佞挑拨他这个明君和木飞这位良臣,导致他们君臣离心。
罪己诏上, 晋文王深刻的反思了自己的行为, 并表示现在是国难当头之际, 希望木飞的原部下们能够到曲州集合,共抗敌寇。
也不知道那罪己诏是谁帮晋文王润笔的,一字一句发自肺腑,让人看之泪流满面, 仿佛眼前这个浮现出一个懊悔难过的国君一般。
只可惜, 之前被糊弄过一次的百姓这会没那么容易轻信这个无能的国君了,尤其罪己诏上还将木飞死亡的最大责任推卸到了百姓的万民书上,这让那些签名画押过的百姓有些羞恼,越发怨怼这个国主。
“明明是他自个儿容不下木将军,凭什么把所有的错都放咱们身上。”
一个曾在万民书上按过手印的二流子不满地说道,“我就觉得当时那几个领头的有些怪怪的, 大伙儿仔细想想,那些人是不是有些面生,压根不像是咱们当地的人,或许就是这个昏君派来,故意引导咱们埋怨木将军的。”
他倒也有几分机灵,一下子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都怪这个昏君,要是木飞木将军没死,边关有他守着,摩耶国人哪里打的进来,当初摩耶国攻城,木飞将军不就砍掉了他们领将的首级。”
那人的神色极其懊悔,早知道也不该贪小便宜,因为那几个陌生男人给的一把柑橘就在万民书上摁手印了。
“行了吧赖三,你小子少放马后炮,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那昏君无耻,你这样的人和昏君也没什么区别。”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冲着二流子吼道:“当初我是怎么说的,我说木将军是好人,他砍杀摩耶国的忽烈将军是因为摩耶国打到咱们边关来了,可你们倒好,就记得赋税因为摩耶国赔款上涨的事,忘了这些年是谁保的咱们太平,忘了这边关要不是木将军守着,咱们或许早就做亡国奴了,现在这样不正合你们的心意。”
这个大汉是山里的猎户,大字不识几个,但懂得做人的道理,只可惜当时所有人因为高赋税而绝望着,将所有的憎恨强加在木将军身上,压根听不进去他这些话,而他人微言轻,除了拦着不让家里的亲戚朋友在那所谓的万民书上签字摁手印,也做不了其他什么事。
得到木将军父子被昏君暗算身亡,临江关城破的消息,这个九尺大汉偷偷躲家里哭了半宿。
现在晋国的天塌了,他又怎么能够守得住老迈的父母和娇弱的孩子呢。
“我呸。”
那二流子被猎户骂的有些羞恼,不仅仅是他,边上多数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跟风骂过木飞,也有一小部分人为了微小的利益,在那份万民书上签过字摁过手印,在这猎户的责骂中,他们都不是无辜的。
“你有能耐,你上战场打摩耶国去啊,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逼逼谁。”
那二流子冲着猎户骂道,然后一溜烟钻进人群里,估计这会儿他也是怕猎户动手,毕竟他俩的体格相差悬殊,猎户一拳头,他就得下地见祖宗喽。
“哼,不用你说我也决定去曲州了。”
那猎户并不怎么气二流子的话,而是一步跃上一旁的石阶,然后看着乌压压一片围观的乡亲们,高声说道。
“我不是给那昏君守江山,我是在守护咱们自己的土地。”
猎户家就他一个儿子,所以每次征兵也轮不到他头上,想当初他是那么敬佩木将军,总想着等家里的儿子长成了,能够担负起家庭重担的时候就去投效木将军,共同保家卫国,只可惜,他永远都等不到这一天了。
现在,他家里的老父老母依旧健在,一双儿女最大的也才十二岁,按理应该留在家里才是,可是这会儿国都要破了,谁知道哪天摩耶国人就打到他们这座城镇了,如果人人都是这样守着小家的自私想法,晋国就是一盘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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