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被策反,太巳仙人算是废弃一颗。可老君尚在,他资历辈分极高,金麒不敢妄动。只要他这边发出信号,自有埋下的暗器与老君联手搅浑水,力求兵不血刃的解决掉动乱。
简单来说,就是活着不好吗?为何非要热衷于搞事情!要知道从天界众神中找出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蠢货做靶子,费了他多少心思!
第 66 章
不过这些思量可以日后再行斟酌,并不急于一时。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亟需解决,那可关系到他的终身幸福!
于是润玉面向丹朱,慎重行了一礼,“润玉听闻叔父手上有一面千万年历史的古镜,不知可有此事?”
丹朱陡见润玉行此大礼,不禁唬了一跳,还当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敢情只是向他讨要一面镜子。随即从贴身乾坤袋里取出一面两寸长的铜镜往上一抛,镜身瞬间变成一块数尺长的铜镜立于众人面前。
丹朱脸上一派庆幸,“若非老夫出逃时带了此镜,现在早已被邝露给灭口了。”
润玉没想到丹朱竟是随身携带的,可真是意外之喜阿。
玄乙扑身上前,对着明月星华镜左摸又看,赞叹不已。只把丹朱瞧得惊异不已,不由奇道。
“上次被这镜子炫花了眼,你不是还说要将它给砸了么,怎么如今反倒稀罕起来了?”
当初年幼,尚不知天高地厚嘛。玄乙早忘了之前的嫌弃,只抱着镜子不撒手,痴痴望着仿若抱着初恋情人。
润玉在边上看得好笑,摆摆手道,“好了,你们先避一避吧,玄乙要见她的家人。”
话音刚落,镜子前瞬时堆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将镜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润玉惊诧不已,他随玄乙见家长,干他们何事?有眼色的就该避让,给他们留出空间,怎么还将他这个正主给挤出去了?
没人理会润玉的腹诽,纷纷自顾自的占据绝佳方位,以确保能高清无死角的围观热闹。
朝晖摩拳擦掌,“公主的家人啊,想想就很期待。不知公主有没有妹妹,最好能与公主一般貌美聪慧就更好了,也许……我能有什么机会呢?”
玄乙:“……”对不起了,家中只有直男大哥一个,身负传宗接代重任,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旭凤朝天翻了个白眼:“哼,整日以血统压人,我且要睁大眼睛看看,上古神族到底什么能耐,是不是生了三只眼睛,九个脑袋,十二条腿儿,至于一个个拿鼻孔看人么?”
死鸟一开口,玄乙便感受到朝晖的好了。白日梦想媳妇儿总比在背后将上古神族往死里黑要强。
有了奇葩的前车之鉴,丹朱和彦佑就比较中规中矩了。彦佑只是掏出小镜子左照右照,摆弄留海。
丹朱老老实实的在一边等着瞧热闹。润玉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两个正常的。
刚如是想,便看到丹朱双臂平行竖直,用力往下一怼,脸上笑意十足,“润玉,叔父为你打气哦!让玄乙家人看看,我们是如何团结有爱的一家人,小玄乙嫁过来一定会很热闹幸福的!”
一条花痴的青龙,一只翻白眼儿的凤凰,一只中二病的狐狸,还有一条骚包的青蛇。
润玉心里直发苦,他一点也不想让玄乙父兄看到,他有这么一群千姿百态,各显奇葩的家人!一点也不想!
玄乙并未发觉润玉的难处,只从随身乾坤袋里掏出星辉石,正想往镜框凹槽里放去,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呼喝。
“且慢!”
润玉阻住玄乙行动,往围观群众看去。丹朱一身红裳,衬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彦佑素好打扮,一身青衣,潇洒自若。
旭凤受鎏英女王看重,虽借居魔界,可身着玄鸟绣金暗纹藩王服,庄重的黑配上流光的金,低调中透着奢华。朝晖更不必说,应他召唤而来,为表示觐见的诚意,直接着一身烟波海冕服,王者风范尽显。
只他与玄乙过试炼,闯炼心狱,一路风里来雨里去。刚安稳下来,屁股还没坐热,便被少夷突如其来的搞事情给打的猝不及防。被这几个衣冠楚楚的家伙一衬,整得他二人跟街边的乞丐似的。若是被玄乙父兄一看,指不定以为他怎么虐待她呢。忙正事忙昏了头,可不是大意了么。
这么一说,玄乙也察觉了不妥。久不见父兄,自得梳理一番,以饱满的精神面貌相见,可不能让他们担心才是。
待得玄乙沐浴焚香,梳妆打扮归来后,居然发现润玉还没到。怎么会有男人梳洗时间比爱美的女孩子还长呀?
面对玄乙的疑惑,丹朱一脸感同身受,“要有点耐心,润玉从小不得女子喜欢。这打了十几万年的光棍了,好不容易有了成婚的希望。初次见女方家长,紧张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的。”
感同身受个鬼哟,你自个儿还不是老光棍一只,有什么脸说侄子哟。
彦佑嗤笑一声,“拖拖拉拉的又有什么用,丑媳妇儿迟早是要见公婆的。”
朝晖抿嘴一笑,如今身份有别,他自是再不敢大肆嘲讽了,可看到润玉吃瘪,心里实在暗爽,想想烟波海,朝晖终矜持的打了个圆场,“我们还是不要在背后说陛下的闲话了,虽说都是些事实,可这般直白,终是有碍陛下的形象。”
润玉:“……”这些人当真是来为他打气的么?还有朝晖,他是记住了,不要以为挂着圆场的外皮,他就看不出他高级黑的真实身份了!
见三人变着法儿的埋汰润玉,旭凤怒了,“胡说八道!我大哥岂会因这等小事紧张?”
润玉欣慰不已,到底是亲兄弟,血缘的羁绊自比旁的人强。润玉打起精神,坐等弟弟为他出头。
旭凤瞪大了眼,大声说道,“我大哥绝非紧张,他只是……只是……”
旭凤绞尽脑汁的编造理由,挣扎半天终是无果,只能一摊手,“算了,当我没说。”
润玉:“……”当真不能再坚持一会儿么?你的兄弟情难道是塑料做的么?
润玉清咳一声,意识他已准备好。众人回首一望,顿时无语。这货真是手眼通天,人在魔界还能找出全套朝服穿在身上,衮冕齐全,连银龙纹披风都没落下。
玄乙白了润玉一眼,也不多言,直接将星辉石嵌入凹槽,随即掏出霜华□□欲做沟通古今的媒介。
刚想将灵力注入霜华□□,丹田便是一热,下一秒纯钧脱身而出,挡在镜前朗声道。
“沟通古今的重任怎么少的了大爷我,这破衣服能顶什么用,还是让本大爷来吧!”
玄乙连看纯钧好几眼,狐疑道,“你有这般好心?”
纯钧剑身扭来扭去,很是兴奋,“来吧来吧,交给我吧!”
纯钧坚持,玄乙便也随它去了,将灵力注入剑身,随即念起她最想见的人名,“清……”
“扶苍!扶苍!”
纯钧尖锐高昂的叫声响彻天际,玄乙润玉心里齐声骂娘,尼玛居然被一把破剑给阴了!
玄乙一把掐住纯钧,狠狠的怂动它的剑身,“我杀了你!让你作!让你作!”
纯钧仿若被掐住了脖子,哑着嗓子连连呼救,“扶苍救命啊!大爷为你把命都豁出去了!玄乙现在要杀我,你快救救我呀!”
距离离恨海解体已经过了数年,虽说飞溅的污浊碎片使很多下界的妖族沦为妖魔。可少了帝君尸体的再生之力,妖魔实力便不再那么可怖,假以时日,总有能清理完的一天。
扶苍下界斩杀魔化妖族,已经足足七天七夜都不曾合眼了。极致的疲惫才能让他睡上一个好觉。神族甚少有梦,偶尔有之,或为凶兆,警示不祥。或为灵梦,传承子嗣。再则,便是重叙记忆中难忘的画面,或悲或喜,回顾往昔。
扶苍一闭眼,梦里却全是离恨海的腥风血雨。那一日,他的父亲母亲,以及一生挚爱同时离开了他。母亲渡劫失败,神魂被父亲囚在剑中,随着父亲的陨灭一同归于鸿蒙,也算是生死相依,无憾无悔。
可玄乙,他心心念念魂之所系的人,却这般突然的离开了他,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对她述说自己的心意。他多想告诉她,那一年仙花杏花初开,她静静立于澄江湖畔,一转身,一回眸,从此便一直住进他的心底。
后来,她成了他的师妹,师父命他教导她拳脚术法,他心里不知有多高兴。身娇体弱又懒散的小公主不好此道,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时离恨海异变,所有神族都必须亲上战场对敌,疏于拳脚会有怎样的后果他心里清楚,故而敲打鞭策从不手软。
华胥氏矜持守礼,却不能言善辩。扶苍只知肃颜督促,却不会温言软语劝慰。可即便如此,小公主只要软软的撒一撒娇,他便溃不成军,只能毫无底线的让步。
再后来,天帝牵线华胥氏与烛阴氏。父亲听闻烛阴氏狂妄邪气,原以为他会拒绝。可父亲却不知道,他等这一天究竟等了多久。定下婚约,他不胜欢喜,可玄乙却找到他,言说对他并无爱意,想退还纯钧。
他自不会允,她不喜欢他,没关系。华胥氏的宿命,便是追逐与庇护。他会一直护她安宁,并执着的追随在她的身后,总有一天,她会如他一般爱上他的。
可他不曾想到,他的信念最终变成了一个笑话。想要追逐,却跟不上她的脚步。想要庇护,却眼睁睁看着她深入险境,直至身死。他终究,什么都做不到。
第 67 章
胸前长刀划破的伤口还渗着魔气,可扶苍却不想理会。疼痛和疲惫,足以让他觅得片刻安宁,总强过一闭眼,全是亲人挚爱离别的画面。
刚躺下没多久,似睡非睡之际,忽然听到有人呼唤他。声音出其的熟悉,好似是……纯钧?今日这梦确是有别于常,竟不再是那片染满血雨的离恨海。总算是能梦一回幸福的过往了么?
然而这呼唤却一声比一声清晰,仿佛自耳边响起一般。见他没有反应,纯钧的喊声越发急迫,恍惚间,似是听到纯钧唤了声“玄乙”?
扶苍猛然惊醒,这才发现呼喊声并非来自梦境,而是真的从他房中传出。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扶苍的视线渐渐挪移到屏风边上的全身镜中。那魂牵梦萦思而不得的人,正活生生的立于镜中。
扶苍踉跄上前,一时不敢相信,怕是自己失血太多出现了幻觉。以致过了许久,他都不敢动弹一下。君心我心,情长梦长,他有多久不曾见过活生生的她巧笑嫣然的出现在他眼前了?
镜中人打破凝滞的空气,明眸皓齿,嫣然一笑,“扶苍师兄,好久不见。”
扶苍僵硬的身躯蓦然动了,他双目充血赤红,几步跃至镜前,一手扶住镜框,一手往镜中探去,“玄乙,是你吗,你真的还活着!”
右手被冰冷的镜面阻拦,轻轻一碰,镜中人却瞬间远去,扶苍心口一痛,想要挽留,却哽咽的说不出口。
被扶苍眼中的绝望所感染,玄乙嗔怪的瞪了润玉一眼,但也没出言责怪。方才扶苍情不自禁伸手,润玉反应极快的牵住她后退两步。明知隔着时空镜面,扶苍师兄根本触不到什么,却仍不肯放任半点亲密的可能,醋得实在没边了。
润玉眸色深不见底,这个形容憔悴却不掩倾城绝色的仙君,便是玄乙的未婚夫扶苍?听玄乙言说,他二人只是单纯的天帝牵线,彼此并无情分。可依他所见,此人对玄乙实乃情根深种。师兄妹相处十几万年,就算没有爱情,也有着非比寻常的情分。
此人比之朝晖可要棘手多了,可越是忌惮他却越是不露声色。当初面对朝晖时,他还能将在意浮在面上,可现在……
润玉将玄乙牵紧,往前走了两步,行至镜前,方颔首为礼,“你是玄乙的师兄扶苍神君罢?本座知神君与玄乙久别重逢,激动之下难免失仪。然玄乙是本座妻子,即便与神君有师兄妹的名分,本座也不可能坐视别的男人纠缠于她,还望神君见谅。”
这一下终是唤回了扶苍的神智。他定神看向镜面,这才发觉镜中并非只有玄乙一人。后面或站或倚了几个青年男子,可最受瞩目的仍是与玄乙并肩而立的男子。
此人剑眉星目,气质卓然,一身暗银龙纹冕服衬得其人长身玉立,威仪尽现。方才,便是他拉着玄乙避退开来,直到现在,玄乙都没挣开他紧握的手,对他言及的“妻子”也不曾反驳半句。他二人的关系,简直一目了然。
扶苍眼里的光芒转瞬熄灭,但随即又缓过心神。无论如何,只要玄乙活着就好,其他的便都不那么重要了。
玄乙久不见故人,乍然相逢,却没有半点生疏之感,她瞥向扶苍胸前,不悦道,“师兄如今已经即位青帝,怎还是如从前般不会照顾自己。受了伤还蒙头就睡,都不知道处理一下么?”
扶苍展颜一笑,这久违的嗔怪令他熨帖不已,得她一席关心,就算伤的再重一点,哪怕濒临陨灭,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玄乙,这些年,你都到哪儿去了,我……清晏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玄乙叹口气,摇了摇头,“这些以后再说。扶苍师兄,你能帮我向父兄递个话么,我想见他们,我的时间不多。”
扶苍颔首,立即唤来侍从,对着他们吩咐道,“快去找钟山帝君,告诉他玄乙公主在青帝宫,让他速速前来。”
见扶苍这般安排,玄乙终是松了口气,缓下神来又发问道,“扶苍师兄,那日离恨海决战后,你是否与少夷有了冲突,后来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一提起少夷,扶苍心中杀意澎湃,便是此人害的他与至亲至爱分离,千刀万剐不足以泄他心头只恨。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久别重逢,他最想知道的只与她相关,“少夷已死,其他的你不必多问。倒是你,这些年过得可好?你的……你的夫君,待你可好?”
玄乙叹了口气,并未言及润玉,只面色凝重的看着扶苍,“那日决战后,我被时空通道带到了八千年后的世界,在那里我又遇到了少夷。”
扶苍倒吸一口凉气,少夷竟然没死!再回首想到他与玄乙消失的情形,顿时明了了几分。玄乙既然没事,那人自然也不会殒命当场,果真是祸害遗千年么?此人机关算尽,将上古神族玩弄于鼓掌之中,即便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竟还是没能除掉他!
玄乙连唤了好几声,才唤回他的神智,她不禁担忧道,“扶苍师兄,你怎么了?”
少夷如果没死,还与玄乙到了一处,那么……扶苍一脸紧张,忙问向玄乙,“少夷可有为难于你?”
41/51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