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间人的牵线下,“美国帮”和茨瓦内政府官员进行为时四十分钟的交流,“美国帮”想用四名人质换取他们十名现在开普敦服刑的成员无罪释放。
伴随茨瓦内政府官员愤然离席第一轮谈判以失败告终。
“美国帮”要求无罪释放的十名成员四年前在开普敦街头以自制.炸.弹炸毁了三辆外国政要的汽车,导致五名后勤人员、两名志愿者当场死亡;两名外交官、数十名民众受伤,当天恰逢非洲外长会晤在开普敦举行,这场事故就发生在开普敦安保部长对外宣称他们在会议现场投下重兵的十五分钟后。
这个事故让开普敦政府颜面大失。
南非有三个首都,分别为茨瓦内、开普敦、约翰内斯堡。
这三个行政中心都是抱着各扫门前雪的态度,医疗小组是在茨瓦内出的事,怎么都扯不到开普敦政府的头上,而“美国帮”提出的十名交换成员现在开普敦监狱服刑,开普敦政府是怎么都不会放过让他们脸面尽失的家伙。
如外界所猜想,茨瓦内政府在开普敦政府那里碰了壁。
当茨瓦内市长挂断那通电话时,距离“美国帮”提出的七十二小时期限已过去八个小时。
无奈,茨瓦内政府只能把希望寄放于约翰内斯堡。
毕竟,无国界医生医疗营地就在约翰内斯堡,然而,在通话中约翰内斯堡官员向茨瓦内政府发难,人是在茨瓦内丟的,救援小组四名成员要有个三长两短,茨瓦内政府势必要负全部责任。
俨然,救援小组遇持事件变成政客们手上的皮球。
也对,无国界医生和志愿者们没什么差别,在你成为一名无国界医生之前,那些人会和你说:我们无法给你配备保镖助理;我们无法承诺你会在这次救援任务中安全回来;甚至于,我们无法保证那枚火箭.弹会不会落到你头上。
夜深、深夜、凌晨、黎明、天亮、繁星隐去、太阳升起、戈樾琇看着落在窗框上的日光从一个小小的圆点到无限扩大,直到铺天盖地。
一夜无眠。
这是戈樾琇度过的最为漫长的夜晚之一。
这个夜晚,她只能通过手机接收消息。
再过十分钟,医疗小组一名处理突发事件专员将会抵达茨瓦内。
戈樾琇知道,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解决方案,当地暴力社团犯罪不在各国违和部队条约之中,和那些暴力社团分子谈道德仁爱只会招来耻笑和谩骂。
果然,中午传来的消息是:茨瓦内政府和“美国帮”的第二次谈判再次以失败告终。
医疗小组特派专员连谈判桌的桌角都没摸着。
七十二小时已经过去二十五个小时,“美国帮”老大放话,茨瓦内政府要是再不拿出诚意,他们会在四十八小时里以抽签形式先枪杀一名救援小组成员。
顾澜生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几率,这四分之一几率也许终将导致她再也吃不到北京酸菜包子。
戈樾琇挪了挪坐得发麻的屁股,她在这个四方盒子里已经连续呆了二十几个小时。
在这二十几个小时时间里,没人来敲她的房间门。
医疗小组有上百人,这些人似乎忘记还有她这号人物,也只有顾澜生记得她,吃饭时间到来催吃饭,睡觉时间到了催睡觉,生病时催看医生,手机响了,不用看,十有九八是顾澜生打来的。
甚至于……在她弄到联合国特邀观察员证件的第二天,顾澜生递交了无国界医生申请书,她不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解释为什么。
从茨瓦内没再传来消息,显然,谈判陷入僵持,而时间依然一分一秒流淌着。
第二十六个小时,戈樾琇吃掉两包速食面,再把手机铃声调到四点。
她需要好好补充睡眠,无需担心她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受失眠困扰,就像顾澜生说的“戈樾琇是没心没肺的女人。”
不到三分钟时间,戈樾琇完完全全进入睡眠状态。
三点,手机闹铃如约而至。
关掉闹铃,戈樾琇又吃了两条香蕉,吃完香蕉洗头洗澡,打开行李包千挑万选才勉强选出一套衣服。
换好衣服,拿出化妆包。
四点四十分,戈樾琇带上房间门。
离开营地前,戈樾琇还特意去了后勤人员办公室走一趟,办公室两名工作人员一开始没认出她。
报完姓名,两名工作人员毫不掩饰鄙视的目光。
理解,自己最好的朋友现身处险境,她还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戈樾琇从两名后勤人员口中得知,茨瓦内政府已派出若干兵力对“美国帮”的活动区域进行侦查。
若干兵力?是两名还是三名?
戈樾琇心里冷笑,若干兵力也只不过是茨瓦内政府的作秀方案。
事实上,这些人心里话是:活着回来算你们捡回一条命,死了也是你们倒霉,多少人挤破头想远离这片黑土地,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以为跑了这一趟就长大成人?蠢蛋。
或许,在地道非洲人眼中,她也是这批蠢蛋之一。
她是这批蠢蛋之一,但顾澜生不是,戈樾琇心里是清楚的。
司机保镖被解雇了,戈樾琇只能自己打电话给租车行。
租车行派来一名壮汉,这名壮汉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直到戈樾琇打开手提包,壮汉的目光才从她大腿处离开。
手提包里的枪是顾澜生给她的。
戈樾琇报上SN能源驻约翰内斯堡办公大楼地址。
抵达SN能源办公大楼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十二分钟,宋猷烈最近一直在约翰内斯堡办公,这是戈樾琇从报道上知道的。
希望,她的忽然出现对宋猷烈来说是一个惊喜。
能不惊喜吗?看看她都穿得这么火辣。
最后一次见面,宋猷烈是这么说来着“戈樾琇,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收拾烂摊子。”
老实说,当时她还真的被宋猷烈的气势和眼睛里的阴翳给吓到了,那是她的甜莓,回过神来一脚踹上去。
脚在半空中被抓住。
宋猷烈居然敢抓她的脚。
不,确切一点来说是:宋猷烈不仅敢抓她的脚,还敢把她摔了一个屁股朝天。
当时,仓库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身上裹着宋猷烈的外套,她刚刚从集装箱被挖出来,被塞进集装箱时穿在她身上是一件印有号码的性感睡衣,一伙人原本想把她当成礼物送住深山老林,给某武装分子头目当压寨夫人。
事件源头是她为了写出一篇噱头十足的文章混进夜总会,在混进夜总会的第二天就遇到了前来给自己头物色压寨夫人的混混。
戈樾琇总是能遇到倒霉事,这次也不例外。
这倒霉事还有个尾声,戈樾琇在集装箱被拉出来时性感睡衣下摆勾到集装箱插销,哗啦一声,灰头土脸的接过宋猷烈丢过来的外套。
当时,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冷得像冰窖。
“戈樾琇,你心里清楚,现在你还是不是戈家的公主全凭我一句话说的算,但愿,接下来你能有骨气一点,不要有求于我,这是最后一次,假如你当真有事情求我的话,记住,最低标准要有卡门的万种风情。”
没再看她一眼,宋猷烈扬长而去。
过几天,戈樾琇发现宋猷烈的私人手机号换了。
看来,宋猷烈自认为他在SN能源的势力巩固了。
也许吧,数次公共场合上,跟在宋猷烈身边的都是熟面孔,那都是第一批跟随戈鸿煊到非洲拓展事业的老员工。
事情很像那么一回事,教父隐居幕后,新教父走到台前。
新教父贴着“道德是壁画;良心是利益”的标签。
这些事情戈樾琇也懒得去管,最近阶段她日子过得还算顺心,有一次她还亲眼见到小姨从洛杉矶一家旗舰店走出,那模样又干又瘦,而且行动迟缓,当晚为了庆祝那一幕,她还喝了点酒。
如果不是顾澜生的事情,戈樾琇都差点把自己身份给忘了。
距离“美国帮”口中的四十八小时抽签杀人质已过去三十小时,夜晚将至,眼睛一闭太阳升起时,十二个小时就过去,她已经不指望那些人。
戈樾琇接触过南非暴力社团的一些小喽喽,这些人尽是一群亡命之徒,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现在不是摆谱的时候,不仅不能摆谱还得找出最实用的法子。
卡门?这号人物可是她和宋猷烈的共同回忆。
其实,那没什么,充其量这号人物也只不过是兼职舞娘的烟厂女工,正好,这也给了她一个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机会。
戈樾琇推开那幢号称南非第三高高楼的大堂大门。
第28章 好久不见
层层叠叠的落日斜晖成片聚集在约翰内斯堡市中心高楼大厦楼顶上,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变焦。
戈樾琇推开号称南非第三高高楼大堂大门。
这个时间段正逢下班高峰点,较早下班的是公共部门职员。
男公务员们白衬衫西裤,女公务员们发型一丝不苟,她的衣着打扮很难不惹来别样目光,女的满脸嫌弃男的则是把目光更多放在她大腿腰肢脸蛋上,他们应该也想看胸的,但胸被包包挡住了。
这一路上,手里的包包一直没离开胸部,姑且把胸部留给宋猷烈大饱眼福,戈樾琇心里是这么想的。
这个想法若是被小姨知道了,肯定需要安定丸,用一张满带悲伤的脸让佣人快给她安神药物。
这么想来,她似乎有一段时间没做出让小姨生气的事情了,戈樾琇想,小姨应该感谢顾澜生才得以过上舒心日子。
顾澜生是一个大好青年。
在这个大好青年面前,她偶尔也想尝试当好人,好姑娘的滋味。
但,那只是偶尔。
迎面走来的男女一看就是情侣,女的正在用非常不友善的目光紧盯着她,这是为什么呢?她可没得罪她,甚至于她十分肯定在这之前,她和这女的无任何交集。
疑惑的目光转向那男的。
这下,明白了。
男友当着自己的面拿眼睛吃别的女人豆腐,不生气才怪,只是,女士,你应该给你男友一巴掌,而不是怪罪于我,这个星球没设定任何和“衣着火辣”相关罪名。
怎么还在看?
这可不好,而且,不能白白遭受莫须有的敌意。
和那对情侣距离还有大约五步距离时,戈樾琇朝那男得眨了眨眼睛,她今天戴了假睫毛,据说这款假睫毛眨起眼睛来电力十足,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商家策划的噱头?
还真……还真不是噱头。
戈樾琇满意看到那男的停下脚步,反观那女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但这显然不够。
放慢脚步,护住胸口的包缓缓往下移,她今天穿的是低领紧身衣,领口还是U型设计。
此举俨然让那男的把女友忘得一干二净,你看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都踮起脚来了,就想着也许踮起脚来就能看到那道沟。
沟先生你就别想了。
包快速往上推,没得看了,勾唇一笑,和那对情侣擦肩而过。
几步之后,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这就对了。
南非女人以性格火爆出名。
还好,那位没给南非女人丢脸。
戈樾琇满意的走进电梯。
电梯里清一色都是男性,也就刚刚站稳,就有不下五人问她要到几楼。
这还是戈樾琇来南非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
几天前戈樾琇在南非一家**,整整四十分钟,除了服务生无任何一人来到她面前,当时,她也只不过是穿得保守一点,但脸蛋还行。
看来,衣着火辣脸蛋还行的女人比白衣黑裤脸蛋还行的女人强不止一倍,十倍都有可能。
拨了拨头发。
“谢谢,二十楼。”莞尔。
二十楼到了,电梯门一开,戈樾琇就看到象征SN能源的经典标志——新泽西桥。
上个世纪初,一个中国小伙子远渡重洋,在新泽西落脚,开了一家加工作坊。
加工作坊经营惨淡,好在中国小伙在而立之年时遇上被誉为“世界近代发展史最璀璨一页”的“工业时代”,加工作坊顺应潮流变成小型炼油厂。
中国小伙为了纪念自己的创业时期,炼油厂以新泽西缩写SN命名,新泽西桥为SN商标。“工业时代”让很多以开采加工为主的企业盆满钵满,SN就是其中之一,逐渐,SN变成了SN能源。
SN能源到了第二代人手里已经达到和诸多知名产业掰手腕的实力,SN能源第二代人深谙商场上不进则退的道理,在西方经济进入大萧条期时寻求转型。
到了SN能源第三代,在大多数资源公司裁员的裁员倒闭的倒闭,SN能源第三代领航者成功完成转型,并在短短五年时间成为全球五十强的资源巨头。
这五年间,SN第三代领航者还迎娶了世界货币基金组织的总顾问贺成周的千金。
现在,站在蓝色新泽西桥图腾下的女人就是号称SN第四代继承人,不错,就是她,戈樾琇。
看了自己一身行头,戈樾琇苦笑,如果此时她站在大厅上公布自己的身份,惹来的只会是公司的保全人员。
也许,会有一两名好事者朝她提出要求“你能提供身份证明”吗?
不,不能。
她能提供的只有她的身份证。
身份证不会白纸黑字写明她是戈鸿煊的女儿。
甚至于,她现在不清楚她的父亲大人是死是活。
SN第四代继承人做到这幅田地还真是够失败,相信她的曾祖父这会儿在坟墓里摇头叹气。
可这不能怪她啊,谁叫她遗传了妈妈家族的精神疾病,公开继承人有家族性精神病遗传史对于一个五十强的能源企业无疑是灾难。而精神病院对于SN能源继承人来说等同于学校课堂这个事实传出去想想都让人头疼。
正因这个原因,她在外界人眼中变成“神秘莫测”。
没人知道她的长相、她的名字、她的出生年月。
她联系不上戈鸿煊,又拉不下脸去找外公,老爷子之前说了“戈樾琇,你要是再胡闹我就打电话给律师”。
打电话给律师做什么呢?
打电话给律师和她脱离关系,这是在戈樾琇第四次婚姻失败时老爷子搁下的话,还是通过他助手传的话,那时,老爷子已经连话都不愿意和她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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