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此时“美国帮”老大推门进来。
三言两语说完结果:让救援小组四名成员签下《免责书》和《合作协议》,再保证未来三年里对这座叫做茨瓦内的城市敬而远之。
《免责书》是随便找个借口让这起绑架案变成一起乌龙事件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对于拿了美国制药公司好处的茨瓦内政府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合作协议》无非是对于茨瓦内一百四十名儿童集体中毒事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过几天孩子们离开医院又会是生龙活虎。
小组成员签下《合作协议》后,以后要是东窗事发,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至于未来三年里不能踏入茨瓦内半步是一个双保险,怕小组成员日后反悔再回过头来调查事情真相。
怕他们再讨价还价,“美国帮”老大一再强调这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解决方案。
看完《免责书》《合作协议》内容,在宋猷烈的注目下,戈樾琇点头。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这应该是这起“绑架事件”能博到的最好结果。
值得庆幸地是,关押救援小组四名成员的地方距离他们现在所在位置不远。
两名“美国帮”成员拿着《免责书》和《合作协议》拟定文件离开。
“美国帮”老大承诺,只要小组成员在文件上签名,他的手下会在天亮之前把他们送回营地。
约四十分钟后,两名“美国帮”成员只带回三份签完名的文件,四名小组成员其中一名不管怎么劝都不签,其原因是,他是一名医生,作为一名医生就无法袖手旁观。
戈樾琇大致猜到这位不签名的医生是谁了。
果然。
顾澜生有时犯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过。
抚额。
看来,她得去一趟,她要把那个家伙骂醒摇着他肩膀告诉他“亲爱的,正义必胜是电影上的事情。”要是不行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让他在文件上签名。
没什么比活生生的更加重要。
“我去一趟。”
但,以上的话来自于宋猷烈。
皱眉看他。
凑近她耳畔,说:“想不想快点回家睡大觉,如果想的话就安静待着,我只需要三分钟就可以让他在文件上签名。”
皱眉,瞪眼。
“说什么作为一名医生的道义,说白了,那只不过是一点大男人主义精神在作祟,外加身为文明社会的一名参与者的一点点自以为是。”落在耳畔处的语气满是不屑,“相信我,你去了,那位顾先生一点点的大男人主义和一点点的自以为是就会无限被放大。”
“你……”低声驳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宋猷烈轻触别于她耳后的碎发:“戈樾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拍开他的手,站直身体。
一名服务生送来他们之前的衣服,衣服已经被熨得平平整整。
宋猷烈去见顾澜生了,“美国帮”老大亲自带的路,和戈樾琇留在房间里的是他的情人。
黑人女人自我介绍在她还没成为“美国帮”老大情人之前是南非小有名气马戏团台柱,跟随马戏团去过很多地方,说着说着忽然说出这样一句“和那样的男人睡觉感觉一定很棒。”
这话让戈樾琇直接从座位站起。
“倒酒时我偷偷摸了他,他身形和我第三个男人差不多,腰部力量结实,”黑人女人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我的第三个男人叫杰克,是我马戏团同事,现在我还会常常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没演出的晚上杰克总是偷偷来到我的房间里,一个晚上四次都不在话下,每次都弄得我死去活来,在持久度上他更是我男人中冠军级别的。”
Fuck!张嘴,戈樾琇差点把这个口语直接音译出来,拉下的脸朝黑人女人,好让黑人女人看清自己现在并不高兴。
“你们东方女人不喜欢讨论这个问题。”黑人女人掩嘴笑。
“Fuck!”这个发音这次终于变成口头式。
想到人家好歹是大佬的女人,于是又解释到现在她的一位朋友还处于人身安全受到威胁阶段,她没心情和她讨论这方面的事情。
末了,又鬼使神差添加一句“他持久性还不错。”
黑人女人做出一副“果然”的表情。
“Fuck!”心里低低咒骂,她这是见鬼了。
抹了抹脸,脸颊有些发烫,手还没从脸上离开,那位再次开口“你们一晚最多几次?三次?四次?”
呼出一口气,戈樾琇打开门,说:“女士,我现在需要安静。”
黑人女人走了。
离开前还朝她眨眼说“你犯羞时十分可爱。”于是,亲完脸颊后又亲头发“你的头发也十分漂亮。”
关上门。
背靠在门板上,缓缓闭上眼睛。
在黑暗世界里,她可以清晰窥见那背靠在门板上的女人模样,双颊上的红晕正快速从她脸上消失,几个眨眼间,一张脸回归到往日模样,苍白如纸,再细心观察的话,可以看到遍布于她手腕处细小的青筋正微微凸起,透过微微凸起的青筋直达脸色苍白女人的内心。
灰暗的。
在半梦半醒间,巴布听到脚步声,现在巴布所在位置为地下室,地下室因缺乏通风口,任何微小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脚步声是从楼梯传来,巴布猜这拨脚步声是来劝说那名东方人签名的。
巴布去年在朋友的介绍下接触了“美国帮”成员,参与几次街头斗殴后今年年初正式成为“美国帮”成员,刚入社的菜鸟一般都是干送货的活,所谓送货就是按约定把毒品送到指定人手上,这活听着轻松但前提得是不要被警察逮到。
巴布运气不错,送货的活也就干了几天就被分配到地下室看管人质。
近年来,在南非政府致力宣传下,腰缠万贯的富翁们出门起码配备至少八名保镖,中产阶级们也提高安全意识,绑票越来越难得手了,一个月也就一两单。
不过,这个月还行,还不到月末已经是第四单了。
只是,这第四拨被带到地下室的人质并不是有钱人,而是多管闲事的人。
个把钟头前,地下室来了两名“美国帮”高级成员,二位是来负责劝说四名人质签名的,结果,四名人质中有一名东方人怎么说都不肯签名。
如果可以,巴布很希望能代替那名东方人签名,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完成这次工作了,完成工作了他才能拿到若干积分
而且,地下室空气不好,湿气也重。
脚步声越来越近,巴布踢了踢正呼呼大睡的同伴,这家伙比他入社早,冲着这个平日里傲慢得很。
那家伙延续之前对巴布爱理不理的样子,目光慢悠悠往脚步声方向,数秒后,迅速站直身体,毕恭毕敬。
地下室通道光线很足,喵了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三抹身影,巴布迅速站直身体。
虽然,巴布没见过社团老大,但他在社团合家欢看过这位的长相,凭照片印象再加上同伴的行为,巴布猜到走在廊道左边的人是谁。
和社团老大并排走来的是一名西部牛仔打扮的青年,走在社团老大和青年身后是个把钟头前来过的其中一名成员。
三人进入扣押人质的房间。
那扇门关上,巴布抬起头,目光落在监控电视画面上。
希望这次,那位东方人能在文件上乖乖签名。
第39章 精神病患
那扇门关上,巴布抬起头,目光落在监控电视画面上。
之前签完名的三名人质已被带走,据说是去吃好吃的,房间就只剩下一直不肯签名的东方男子。
透过监控画面,东方男子正坐在椅子上,二十五、六年纪,斯文清秀,一看就是知识人。
扣押人质的房间除了没窗户,该有的都有,床椅子洗手间。为了方便看管,房间装了收音监控设备。
开门声响起,扣押室多了三人。
监控电视清楚记录扣押室的每个角落,距离人质最远地是那位西部牛仔打扮青年,巴布目光在青年脸上多停留了数秒,是个帅小伙来着。
帅小伙和那名人质一样,是东方面孔,人质看着更纯正一点,帅小伙的高鼻梁深邃眉骨让他的东方特质糅合了一点点西方人相貌元素。
跟进去的社团成员把桌子搬到人质面前,放上文件,人质一动也不动,甚至于看也没看一眼。
距离人质最近的是社团老大,他和自己手下交换了一下眼神,各自退到一边。
显然,这三人在来时路上说好了,帅小伙应该是让那名人质在文件上签名的关键人物。
果然,帅小伙慢悠悠走到人质面前,脸朝人质正对面的方向,微微欠腰,手在桌面上磕了几下,似乎在提醒人质:我说,不打声招呼吗?
人质缓缓抬头,在触到帅小伙脸后表情一愣。
人质脸上表情让巴布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帅小伙随之说出的“你认识我?”让他总算明白过来。
怪不得。
人质看了社团老大一眼,目光再回到帅小伙脸上,不说认识也不说不认识。
帅小伙没再纠结人质到底是认识他还是不认识他这个问题,一个手势,人社团成员把人质双臂强行压在桌面上。
把一支笔放到桌上,帅小伙手指着文件签名处,声音倒也客气:“先生,劳驾您在上面签上您的姓名。”
人质看也没看文件。
帅小伙也不生气,继续好言好语:“签完名,您就可以离开这个房间,厨房为您准备好吃的,是中餐,吃完餐,在车上睡一觉,我保证睁开眼睛时您就回到营地。”
人质还是没看文件。
帅小伙把笔丢进垃圾桶里,取代笔的是一把刀。
这是一把用来专门剁鱼头的刀,十公斤以上的鱼,一刀下去鱼头是鱼头,鱼身就是鱼身,刀的锋利程度让鱼贩子们总是孜孜不倦警告自己的孩子:离那把刀远点。
刀被平反在桌面上,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光线折射在刀刃上,寒气逼人,下意识间巴布身体往后拉离,他的同伴也做出了避让动作。
帅小伙拿起刀,略微思考,刀搁在人质臂弯上,垫了垫,似乎是在找下手的切口,缓缓拿起,刀刃的白光从人质脸上快速捏过,往上,停顿在人质的头顶处。
停顿。
一、二、三。
寒光一闪,刀以让人忘却眨眼的速度狠狠砍向人质的臂弯,巴布本能做出捂眼动作,耳朵已经做好听到惨叫声的准备。
但并没有。
没有惨叫声。
人质昏了不成?
手从眼睛移开,他的同伴也是一副被吓得够呛的样子。
监控画面上,社团老大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社团成员还是紧紧压制着人质的手;帅小伙还是站在人质面前;唯一发生变化地是人质的脸色。
那么一刀下来,不被吓到才怪。
垫在人质的臂弯上的是刀背。
要是刀刃的话……巴布擦了擦额头。
垫在人质臂弯上的刀刀柄握在帅小伙手上,刀背顶得人质小臂一条条青筋凸起。
人质一脸苍白。
“先生,知道如果刚刚那一刀要是换成刀刃向下,那意味着什么吗?”帅小伙看着刀背落脚点,缓缓说,“那意味着,假如您有深爱的人,您就再也无法去拥抱他们,无法让他们感知力量的呵护。”
人质脸色又苍白几分,似是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数次尝试开口,第三次,人质开口说出“摩尔曼斯克”。
摩尔曼斯克?暗号?术语?
“是俄罗斯的一座城市。”同伴如是告诉巴布。
原来人质口中的“摩尔曼斯克”是一座城市,只是,这个节骨眼提一座城市做什么。
巴布目光继续锁定监控电视。
帅小伙似乎对于人质口中的“摩尔曼斯克”没什么兴趣,他在调整刀背落脚位置,就像一名鱼贩在找鱼头和鱼身的最佳下刀点。
人质第二次开口,这次声音稍微提高了些:“摩尔曼斯克,冰球馆,烟。”
帅小伙停下动作,抬起头。
片刻。
“嗯,是有一点点印象。”帅小伙轻描淡写,顿了顿,问,“只是,先生,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和我提这些?”
“你……你是一名正当商人。”人质嗓音压得很低。
“这是您和我套交情的方式?”帅小伙笑了起来,“因为我是一名正当商人,所以我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人质没再说话。
帅小伙看了一眼钟表,轻描淡写神色如数收起。
眉目冷峻。
压在人质臂弯上的刀背往下滑。
刀背在滑动,仿佛那双手和被放在鱼板上的鱼没什么区别。
握刀者说:“先生,您既然想和我套交情,那么我就买你一次交情,不剥夺您拥抱深爱的人的权利。”
刀停在人质手腕处。
一个翻腕,这次,刀背朝天,往下的是刀刃。
刀刃和人质凸起的青筋只差毫厘。
在那道寒光下,隔着监控画面,依稀可以感觉到被恐惧唤醒的汗毛,它们一根根竖立着。
帅小伙凝视着那道寒光。
一字一句:“没了这双手,先生您还是可以做到去拥抱深爱的人,但是,您却再也做不到为深爱的人擦拭眼泪,无法擦去他们眼角处的泪水;无法给他们剥桔子;即使是切好的苹果,您还是无法用自己的双手把一块块切好的苹果放进他们嘴里。”
人质脸色死白。
刀柄到了社团老大手中,持刀者变成社团老大。
这位社团老大据说曾有在地下医院当过童工的经历,这会儿,他似乎在回味着在肮脏的地下室里处理人体器官的日子。
“您说得对,我是一名正当商人,我应该做出适当的回避。”帅小伙看了墙上钟表一眼,说,“我的一位朋友在外面等我,我答应我朋友只看三分钟热闹,现在还剩下六十五秒,也就是说,先生您还有六十五秒考虑时间,是要维持一名医生的职责呢?还是保住手,给深爱的人剥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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