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小姑太早点破,她还不到能够理解的年纪,不放在心上,后来是她自己醒悟。
所以,她回答说,“不是。”
小姑释怀,再说起另一份纠结,“即便……我不认为年龄是障碍,但无可否认,它会造成观念差异,可能日子一长,你会发现,你们活在不同世界,你可想清楚了?”
“没有。”卓楚悦扬起笑容,“想了没用,任何问题,不是我想了,就可以避免。”
“为何不可以?你想清楚了,不一定还选择和他在一起。”
“这样变成另一个问题,错失他,我会很难过,甚至这个遗憾如影随形,在我和另外一个男人,过得不那么如意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人生不能重新选择,我无法比较,错失他、后悔与他在一起,哪一个更严重。”
小姑叹说,“也有道理呢。”准备离开厨房,又回头,一指头点住楚悦的脑门,“小机灵鬼!”
再过一小时,可以用晚餐,他们从家里出发。
小姑没有一起,即使母亲一再邀请,也坚持说自己要保持身材,尤其在这个年纪,稍有放纵,尝到放纵的美妙,再也回不了头。
餐厅订在半山腰上,夜景极美,格调高雅,与邻桌相距甚远。不枉之前,卓启振做了相当长时间的上流人士,熏陶品味。
卓启振来迟,“不好意思。”
待他看清在座的人,颇有一怔,“阿轩?”
父亲和母亲的反应何其相似,先感到不可思议,再隐隐期望是一个误会。
父亲镇定坐下,简单与梁明轩问候过,喝水润喉,望向母亲和她,“你们来点。”
卓楚悦翻开菜单,却竖起耳朵。
父亲问,“令尊身体如何?”
“身体不错,精神也好。”
服务生上来开红酒。
父亲讪讪说,“我以为楚悦八成领来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所以带的不是什么好酒,你随便尝尝。”
梁明轩捏起酒杯,闻了闻,“嗯,启振哥太客气了,很好闻。”
听到熟悉的称呼,父亲有些放松,“听说,你最近在投资酒店?”
“对,因为我很喜欢卡尔顿集团的运营理念,而且他们有三十个品牌,很大的发展空间。”
今夜菜单是母亲决定的,前菜去掉了面包。
卓楚悦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眼下是有点饿了,不想碰生冷刺身和沙律,好不容易等到薄烧神户和牛。
梁明轩忽然提及,“这次回来是想向二位说,我和楚悦打算结婚。”
她只得放下刀叉,接受父母的审判。
发现她哀怨的眼神,梁明轩明白过来,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悄悄说,“抱歉。”
卓楚悦在桌下捏他的手,被他反握住,温热宽大,让她安心。
接下来,这一桌,长达一两分钟的沉默。
没有问题可以问。
梁明轩的家世背景,估计父母亲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终于,父亲出声,“你父母是什么看法?”
“他们很乐于见我组建家庭。”
“你可曾带她见过父母?”
梁明轩回答,“先来拜见你们。”
“楚悦对你的家庭成员了解不多,她心思直率,太多弯绕和传统束缚,她势必要反抗,恐怕不能维系好一家人的感情。”
父亲目光有一刻是投向她的,似是提醒。
她心头一震,捏紧梁明轩的手,下意识地投靠他。
梁明轩笃定说,“我们以后的生活,不会与我的家庭有太密切的来往。”
“终归还需来往,人与家庭是分不开的,否则人从何处而来?”
他苦笑,“启振哥,你应该记得,第一个反抗我家庭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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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父亲欲言又止,饮一口红酒,目光远望。
玻璃窗外的夜景,与餐厅的灯光融合在一起,还有母亲的耳坠,细细长长的垂链,悬挂着透亮的人造宝石,她稍稍转过头,光亮摇动。
母亲微笑说,“过去,我常常会想,楚悦将来是否会选择婚姻?因为一旦她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全心全意投入,忘乎所以,如此自由,怕是不会安于家中。”
这一席话,卓楚悦听得很是感慨,尽管父母从小放养她,缺少沟通,他们仍然是了解她的。
梁明轩说,“我不会要求楚悦放弃工作,或者阻止她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在这一段婚姻里,她不用牺牲自由。”
母亲再问,“既然你不需要她操持家务,我想也不会是请她帮你打理财务,何必心急结婚?”
这时,卓楚悦出言回答,“结婚是我提出的。”
父母都看着她,有些意外。
她继续说,“可能我想得太简单,不如你们考量得多,毕竟,我也没有结过,但我认为,结婚是我和他决定今后一直生活在一起。”
父亲说,“不要冲动。”
卓楚悦说,“我很镇定。”
父母时常是这样的,不管你说的是否有道理,在他们听起来,都是没有道理。
因为在他们眼里,你永远是一个孩子。
“可不一定。”
她不服气,“那么您认为,我该等到几岁结婚?”
“这不是你几岁结婚的问题。”父亲一语带过。
卓楚悦知道,他们认为问题出在她选择的结婚对象,故意问,“不是这个问题,又是什么问题?”
父亲不耐烦,“你的叛逆期还没有过?”
“不,是它现在才到来。”
梁明轩忍俊不禁。
父亲表情不太好,似乎想要教训她几句,碍于梁明轩在场。
“一切待到与你父母商量之后,再谈吧。”
是的,父亲没有必要坚持否决,适当表态替女儿考虑的不认同,到这里足矣。
梁明轩懂得,所以微笑应下。
母亲沉默,不满父亲轻易妥协,但没有发作。
神户和牛冰冷了,她无比惋惜,只吃得下两口,示意服务生可以端走了。
母亲问她,“今晚准备回家睡沙发,还是让明轩带你走?”
卓楚悦犹豫着,没有及时给出答案。她心底是不想睡沙发,太不自在,必然要失眠一整夜。
母亲果断说,“你跟他走吧。”
父亲表情不解。
母亲轻描淡写说,“我把衣物通通放在她房间,没有地方让她躺下了。”
父亲板起脸来,很不愉快。
可是,如果母亲从始至终,都表示理解他的不易,他更不好过。
回到家楼下,卓楚悦上楼提行李,忽然有一种不舍,想留下来睡沙发。
她没有这么决定,因为梁明轩在楼下等着。
母亲送她到门口,“明天睡醒给我电话,我们去喝下午茶。”
搭电梯下来,司机接过行李,她钻进车上。
梁明轩正在讲电话,用的中文,应该是重要的谈话内容,司机没有上车。
她不出声打扰,低头玩手机,等到他挂下电话,才说,“我好饿!”
梁明轩降下车窗,让司机开门坐进驾驶座,然后转向她,“叉烧,想吃吗?”
晚上九点钟,街上正是喧闹时分。
卓楚悦坐在这一间窄小饭店里,环顾四下,与记忆中相差无几,连切烧腊的老师傅都是同一位,苍老不少,鬓发花白,下刀还是一样利落。
只有她一个人吃,所以点单时,与老板商量,切半份的量,照付一份的钱,当然老板满口答应。
一份烧鹅,一份叉烧,一份青菜,转眼上桌。
卓楚悦没有动筷子,向饭店门外张望。
直到,梁明轩从隔壁饭店,端着一盘炒鸡杂,回来坐下。
他有些偏执和孩子气地说,“闻到味道了,我想尝尝。”
一道地方菜,鸡的内脏,和青红椒一起下锅炒。
每样尝一口,他毫不留恋地放下筷子,喝起水。
真羡慕他的自控能力。
她咬一口皮脆的烧鹅,当即被征服,扎起头发,投入地,慢慢地吃。
梁明轩看着她一会,忍不住说,“没有想问我的?”
卓楚悦想了想,“好吃吗?”
他无奈的笑,“一般欧陆的餐厅是不做这些的,我很少有机会吃得到它。”
她唔一声,再挖一勺叉烧汁淋过的米饭。
他探究着,“真没有想问的?”
卓楚悦抬起目光来,认真地说,“你比我阅历丰富,比我想得全面,比我有钱,那么你同意和我结婚,证明这不是一件坏事。”
梁明轩递给她一张纸巾,“你太看得起我了。”
吃完,司机把他们载来酒店,肯定是梁明轩提前授意。
卓楚悦脱掉牛仔外套,只剩一件白T恤,平躺沙发上。
她想到梁明轩在薄林湾空置的大房子,答应了要帮他设计室内装潢,迟迟未履行。
她惭愧说,“下次回来,我们去看看你的房子?”
同时,梁明轩说,“你在里面就穿一件短袖?”
他顿住一刻,然后困惑,“我的房子?”
今夜梁明轩格外有趣。
卓楚悦坐起来,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你忘了?”
“哦,是,有一栋房。”
她歪下头,无赖地说,“忘都忘了,不如送给我。”
“好,明天就可以办转让手续,只要你有时间。”他没有迟疑,很平静地说着,拉开了更衣间的门,把行李箱放进去。
卓楚悦笑容凝滞,朝房间喊,“我是开玩笑。”
“是吗?不过,这个提议很好,你可以转赠父母。”
“不用。”
他可能没有听见,接着说,“你考虑一下。”
这句话像是在考验她。
而她又知道是自己想得太多。
梁明轩走过来,坐下问,“你知道现在什么季节?”
“秋高气爽。”
梁明轩打量着她身上的T恤,说,“不是你感觉不到冷,你就不会生病。”
卓楚悦也不是狡辩,“一天都坐在车上,吹不到冷风。”
她说完,打出个喷嚏。
她自己愣住,岂有此理。
他笑出声来,拍拍她,“去,冲热水澡。”
只得遵命。
过一会,卓楚悦用毛巾拧着沾湿的发尾,从浴室出来,再次躺在沙发上,刚刚点开一部电影,就睡着了。
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面朝卧室的窗户,窗帘底下没有光漏进来。
她迷迷糊糊说,“天没有亮?”
梁明轩的声音响起,“你才睡下一个钟头。”
凌晨两点三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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