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慢慢来。”沈仪语气轻柔,等到里奥渐渐适应了光线,她移开手掌,
“好些了吗?”
沈仪坐在里奥腿上,眼中盛满关切之意,身后的朝阳绽放出柔和而美丽的光芒,她垂着眼睫毛轻颤,像是初生的蝶一般惹人怜爱。
里奥觉得胸口微涨,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让他喉间微哽,伸出手抱住沈仪,他语气喑哑:“好多了。”
他感到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微微张嘴道,
“我爱你,仪。”
我可以与你看日出日落,我可以陪在你的身边为你做任何事情,遇到你已经足够幸运。
沈仪合上眼,温顺地靠在他怀里,像是睡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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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古代世界?”沈仪伸伸胳膊,点开了下个世界的剧情。
不怪她不喜欢古代剧情,实在是古代对于女子的要求太过苛刻,足不出户待字闺中,更可怕的是对于女子轻贱的态度。
沈仪看着剧情,啧啧两声,怕什么来什么,这次她的身份可以说是十分卑微了。
丫鬟是古代最常见的人物,而她要扮演的丫鬟地位要特殊上一点——她是被自家少爷惦记上的“幸运”丫鬟。
小丫鬟自小无父无母,被家里的无良大伯卖给了人贩子,若不是运气好碰到了赵府的钱嬷嬷,凭着那张脸只怕要被卖到青楼去了。
得知小丫鬟的身世,赵府的夫人便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现在正是太平盛世,像原身这种命苦的孩子不是没有,但碰上了就足够引起赵夫人同情。
那赵府乃洛阳城君侯世家,赵岂赵将军一辈子战功累累身份显赫,赵夫人性子平和,看着原身是个惹人怜的,便将她安排在自己身边,好在原身手脚麻利也很机灵,对赵夫人也是真心感激,平常做事都是尽心尽力,服侍赵夫人也是实打实的不掺任何小心思。
这真情假意赵夫人看在心里,对原身便不自觉心软了几分,原身得了赵夫人的欢心,等日子到了求个自由身嫁个老老实实的人,这辈子也算是平静安逸。
然而这赵夫人有个儿子,身为嫡长子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赵将军平常不在家便没人管住他,长成了个恣意妄为的性子。
偶然一次给赵夫人问安的时候就瞥见了原身,顿时魂不守舍,非得将原身讨了去,原身本是个明事理儿的,但不知是不是以前被拐卖的时候吃了太多苦头,经不过那赵明睿这个花丛浪子的手段,一来二去竟然对他生出了情意。
赵夫人心里是不愿原身跟了自己的儿子的,知子莫若母,赵明睿的德性她心中一清二楚,小丫鬟是个良善之人,她不想看着小丫鬟找罪受。
但两人既然互相有意,她若是阻拦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原身既愿意,便许了赵明睿做了个侍妾。以原身的身份做个侍妾也是抬举了她,两人新婚之后也柔情蜜意了一会儿,然而洛阳繁花乱眼,赵明睿很快对原身失去了兴趣。
在一次争风吃醋下原身惹恼了赵明睿,他竟是丝毫不顾以往的夫妻之情,当场就将她送给了别人。
洛阳城虽然民风开放,但像赠送自己枕边人的举动还是比较惊世骇俗的,不过恰巧那人是赵明睿的狐朋狗友,见原身姿色不错竟就应了下来。
那些官家的公子小姐们平日无事就爱凑到一起说天说地,再加上赵明睿根本没想到这一层,“赠妾”之事便传遍了整个洛阳,朝堂上有人趁机参了赵岂一本。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赵岂下朝之后便直奔府里将赵明睿一顿好打,赵夫人拦都拦不住,然后被打的皮破血流的赵明睿就被丢到了柴房里反省。
这身上的伤疼的睡不着,赵明睿静下心来就有些后悔把原身送出去,脑子里都是以前红袖添香的美事,再回想一下原身的容貌,心中愈发不平。
出来之后便瞒着家里人又跟原身联系上了,原身也是个蠢的,在赵明睿的一番甜言蜜语之下糊里糊涂就应了他。有一就有二,两人便经常暗地里厮混。
赵明睿本以为瞒的天衣无缝,谁知赵岂早就盯着他,终于有一次东窗事发,当时两人正调情,赵明睿听得门一声巨响,转头就看到他老子虎目圆睁瞪着他,顿觉大事不好。
本来这种事情是不便让赵岂亲自来做的,但赵岂早就听闻赵明睿的“美名”,心想借此机会好好整治一下他儿子这花里胡哨的性子。
结果就是赵明睿发誓洗心革面,被他老子丢到军营里历练了了几年,吃了不少苦,回来之后成熟了不少,行事愈发沉稳,后来遇到了自己的妻子,成亲之后便收了心,从此家庭美满夫妻之间伉俪情深。
而原身很不幸在那次事发便被发卖出去,同时得罪了两边人,最后下场十分凄凉。
沈仪叹了一口气,若原身明事理一些,拒了赵明睿的请求,按照赵夫人的性子,以后不愁日子过不下去,偏偏被眼前的荣华迷了眼,心甘情愿地往火坑了跳。
跳了也就算了,若是长点记性也好,谁知她摔了一回还没摔醒,往同一个火坑里跳了两次,这可真就是,愚蠢之极了。
不过也与这个时代有关,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就这么被当做蒲草一般丢弃了,原身的悲惨遭遇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成全了赵明睿,花言巧语的人最后幸福美满,而无辜受骗的小丫鬟却做了牺牲品。
沈仪撇撇嘴:“这个世界有什么愿望?”
可别是让赵明睿爱上她,这种人渣不太合她的口味。
“改写原身的命运。”r冰冷的声音在空间里回响。
“改变命运?这也太笼统了吧,没有具体的指示?”沈仪试探性地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避免原身再一次被送出去,以及被发卖的下场,具体的后面会告诉你。”r解释道。
沈仪点点头,如果原身没有被送出去,那么就不会存在奸情被揭发落得一个被发卖的下场,不过这是在吃人的古代社会,就算碰到个心善的主子,也难保她哪天稀里糊涂就丢了小命。
沈仪叹气,总觉得这次的任务有的折腾。
☆、何所求(一)
冬日的早晨还是雾蒙蒙的, 有人轻轻敲了敲房间的门:“阿沈, 该起了,夫人也快醒了。”
沈仪翻了个身,轻叹一声无奈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做丫鬟不比做公主, 她还得从服侍人的活儿开始做起,不过一开始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倒也不算突然。
来叫她的是赵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原本贴身丫鬟是要在主子寝房的侧房住下, 俗称耳房,为的就是晚上即便就寝也能在主子需要的时候随时起身。
恰巧这两日小丫鬟有些头痛,怕是染了风寒, 与赵夫人解释了一番便搬到此处来睡,这件屋子本就是沈仪一个人的住处,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不过该做的事还得做,赵夫人起身一向是她服侍着, 于是这就有人来催了。
“马上就来。”沈仪提声应了句, 脑子还有点晕,但发热的症状是没有了, 估计不差一两天就能好全,丫鬟的身子没那么娇贵,加上之前抓了两把药灌下去也好的差不多了。
门外的人答了声“好”便离开了,沈仪将被褥整理好,又将窗户打开透透风, 冬日早上最是寒冷,裹挟着细碎雪花的冷风顺势灌了进来,激的沈仪一个寒战,她默默裹了裹衣服。
净面之后沈仪便凭着原身的记忆一路紧赶慢赶到了赵夫人的院子,路上原本积了层薄雪,下人们早早就将地面扫干净,细碎的雪花落在地上便悄无声息的融入了深青色的石板上的积水中,鞋底走在上面带出一种利落又冰冷的黏腻感,萧瑟的东风灌入后颈,沈仪深吸一口气。
赵夫人的院子修的很是雅致,入口便是两株枝干遒劲劲瘦的梅树,不见多少绿叶,嫩黄色的娇嫩梅花在风中瑟瑟着,却不见一朵坠枝,柔软而又坚韧。
“夫人,阿沈来了。”沈仪推门而入,却见赵夫人已经坐在铜镜前,身后站着个小丫鬟替她绾发。
“阿沈贪睡误了夫人的时候,还望夫人恕罪。”沈仪屈膝,以一个服从又恭顺的姿态跪在赵夫人身侧。
赵夫人美眸微睁,照给的信息来看,她已有三十有二,但若不是束起妇人发髻,怕是说是豆蔻少女也有人信,周身的气质倒是比娇俏的少女沉静几分,眉目沉稳大气,看得出将军夫人的气度。
“这是做什么,还不起来,不过是冬日醒得早些,便叫喜儿先服侍着,你伤寒未好,地上又凉,快些起来吧。”赵夫人正在绾发,也不能起身扶沈仪,声线和柔温顺,眼角眉梢都似带着柔柔的春风一般让人浑身熨帖。
看来这赵夫人对原身倒是真的不错,沈仪心里暗道,原本只是试探一番,谁知这赵夫人丝毫没有怪罪她来迟,反而关心起她的身体来,神情丝毫无作伪之意。
“这不是担心怠慢了夫人。”沈仪顺势起身,走到赵夫人身侧伸手拿了一支二花捻珠的簪子斜斜插在赵夫人头上,左右端详了两下,
“这支簪子衬夫人的气色。”沈仪理了理赵夫人发髻,喜儿不如原身手艺好,有几丝乱发未整理好。
“阿沈姐姐手艺就是好,喜儿还有的学呢。”一旁的小丫鬟笑嘻嘻道。
赵夫人脾气温和,对手下的人也比较宽容,小丫鬟性子开朗,便开起了玩笑。
“你呀,平常就是懒了点儿,多跟你阿沈姐姐学学,别一天到晚往外头跑,让人看了说闲话。”赵夫人嗔了喜儿一眼,语气似真似假带了些警告在里面。
喜儿面色微微一变,面上的神情收敛了些,房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沈仪垂着眼,见没什么差错,轻声道:“夫人,今儿还在飘着小雪,您还是披上件厚些的斗篷吧,上次钱嬷嬷拿了件软烟色的雀金裘披风来,挡风又保暖,听说是将军特地去翠熙轩给您买的。”
赵夫人软了眉稍,眼里就带了几分笑意:“去吧。”
喜儿去拿披风,沈仪瞥见她有些苍白的唇色,心中微微叹气,她执起一支青罗黛,按着赵夫人的眉形轻轻描画。赵夫人一向不喜欢在脸上上粉,好在她皮肤细腻无瑕疵,就算只描了眉也是标准的美人脸。
“喜儿性子跳脱,有她在院子也有生气些,平日看着还好,前些日子居然让钱嬷嬷撞见与府里的侍卫有来往,若是让将军知道了,只怕要将两人一同发卖出去。她拎不清,你在她身边就多提点着些。”
赵夫人低低道,沈仪应了声“是”,心想这是连她也责备上了,赵岂将军根本无暇管这些内院的事,只是若真传出去了会对将军府的名声有所影响。赵夫人性子软和但不代表着她柔善可欺,将军 内院这么多年来只她一人,却将偌大一个将军府的内院支出来往管理的井井有条,可见不是个好糊弄的。
赵岂也对赵夫人情有独钟,那个钱嬷嬷是赵岂的奶妈,这么多年看着赵岂成家立业,少时赵岂父亲战死沙场,母亲郁郁而终。
好在赵岂当时已有了自保之力,在众多昔日父亲部下的支持下他支撑起了整个将军府,其中的艰辛 不可为外人道之,钱嬷嬷跟在赵岂身边就像半个母亲一般一直支持他,可以说赵岂对钱嬷嬷的尊重不低于他已逝的亲生父母。
钱嬷嬷经常过来送些东西,大部分都是赵岂在外面买的东西,用来讨赵夫人欢心,这个时候价值似乎都不算得什么了,光是这份心便足见赵岂对赵夫人的在乎。
赵夫人本就是赵岂唯一的内室,又来自钟鸣鼎食之家,身份高贵,府里的下人都很会看脸色,有意见地也被赵夫人治的服服帖帖的。
喜儿是晚些时候被派来的,在赵夫人身边带了快三年,过了之前的兴奋劲,在加上有几分姿色,心 思便活络开了,与府里的侍卫搭上了关系,那侍卫是赵岂手下军营里的兵,跟过他几年,被他派到内院来守着,威严硬挺的模样自是与府里的那些小厮截然不同。
不知两人是什么时候有意,只是钱嬷嬷既然已经给赵夫人提了醒,必是两人行径逾矩,念在赵夫人的面子上才没有出面处理。原身的确是知道这件事的,她不是没劝过,但喜儿从来没将原身的话当一回事。
香炉里升起一缕青烟,房间里弥漫着古朴沉郁的檀香味,沈仪顺着赵夫人满头青丝,喜儿拿着披风过来,递给沈仪的时候两人眼神相交,她竟从中看出一丝恨意来,手上的动作一顿。
下人将吃食端上来,沈仪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垂手立着,早上来不及吃东西,肚子有些空空的,偏偏桌上那些点心的香味飘在鼻尖,沈仪哀叹一声。
今日是赵岂回府的日子,也难怪赵夫人起的这么早,赵岂将军平日要去军营监察,一待就是好几日,两人有几日见不上面,起早准备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等赵夫人用完早饭,沈仪得了空草草解决了早饭,便随着赵夫人一同前去迎接赵岂。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冬日早晨的薄雾散去,连细碎的雪也止了声息,天边露出一轮晃眼的日光,沈仪抬手眯着眼睛打量一眼。
“将军回来这天儿就放晴了,可真是好兆头呢。”沈仪语气微扬,似带了些笑意。
“就你嘴儿甜。”赵夫人嗔了她一眼,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压都压不下,显然十分欣喜。
一众在门口差不多等了一刻钟,沈仪微微动了动微微发麻的脚,前头人群中有些嘈杂,便见一人骑马而来,风姿飒飒,衣袂在刺骨的寒风中浮动,身上的铁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凌冽的寒光来。
上好的骅骝宝马一声长嘶高高扬起前蹄,赵岂拉紧缰绳熟练地控制住身下的马,骏马在坚硬的石板上踢顿两脚,打了一个响鼻,呼出来的气体凝结成雾气。
赵岂翻身下马,竟是一点不忌讳围着的一圈奴仆,猿臂一伸将赵夫人抱进怀里,脸上的胡茬沾染着细小的水珠,想是雪落在上面化了留下的,神色似有些疲倦,他轻轻蹭了蹭赵夫人的乌发,显得十分眷恋。
沈仪见周围的丫鬟们掩着嘴笑,却并无意外之色,显然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她垂着眼,心想这两人感情可真好。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等我,天气寒冷,莫要染了风寒。”赵岂声音粗犷,抱着赵夫人的动作却小心翼翼,不让冰冷坚硬的铁甲膈到她。
“方才才出来的,行了,进屋子里换身衣裳吧,备好了饭菜就等你回来了。”赵夫人面上浮起浅浅的红晕。
一大帮子人乌泱泱地进了府,赵岂进屋之后就支开了其他人,沈仪一行人退下之后喜儿便凑上来与她搭话:“夫人今早可有对你说些什么?”
沈仪看她目露惶恐之色,猜测她这一早上估计都没安下心来:“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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