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宴之上。
几乎所有有品级的臣子都到场了,长安殿十分大,容得下几百人,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美婢穿梭其实间,空气里飘散着菜肴勾人的味道,众人交杯换盏怡然自乐。
在和离风波之后众人这是第一次见公主殿下,原本外界猜测的郁郁寡欢面容憔悴一点都不存在, 沈仪坐在上首抬手端起一杯酒,仰起臻首一饮而尽,弧度优美而白皙的脖颈以及一小截线条优美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被一袭红衣衬得格外亮眼。
沈仪身上不仅没有被人“休弃”的落魄,反而像是一朵花儿初初绽放,朝中不少朝臣的眼睛放在沈仪身上,实是沈仪今日打扮的实在惊艳,众人都觉得往日活泼天真的小公主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上好的黛笔勾勒出两抹小山眉,眉峰处微微上挑,眼尾用最艳丽的胭脂晕染开来,羽睫长长在眼下投下两抹淡淡的阴影衬得眼神不明,两颊不知是因为饮酒还是点了胭脂的缘故,显出两抹自然的红晕来,配上流转的眼波,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风情最是醉人。
☆、长乐难许(终)
宣文帝对于臣子们的反应十分满意,他的女儿贵不可言,就算与那始乱终弃之人和离了也是美丽动人,龙心大悦,便举杯道:“今日众卿莫要拘泥,尽管畅饮美酒——!”
下面的臣子齐齐站起身来附和,众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沈仪也抿了一口,眼角微红,看起来有几分慵懒地娇态。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眼神一转就落到了陈敏身上,她目露嫉恨,姣好的面容也扭曲地带了几分狰狞。
沈仪勾唇一笑,举杯朝着陈敏晃了晃酒杯,面上的神情说不上高傲,但就是让陈敏觉得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陈敏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沈灏右腿上绑着绷带架在特制的木架子上,他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十分不善地瞥了一眼陈敏,前些日子的谣言就是从她这里传出来的,这个女人不仅不知廉耻还心思歹毒,沈灏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好在——
沈黎面上挂着笑,举起一杯酒走到了中央,对着宣文帝举杯道:“儿臣祝父皇寿比南山千秋万代——”随即一饮而尽。
宣文帝目光沉沉,他定定地看着自己一向低调温和的三子,随即发出一声爽朗的笑意:“好好好!”
众人举杯欢庆,气氛十分和谐,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人摇摇晃晃栽倒在地,原本热闹的臣子们一个个晕头转向人事不省,脸上带着醉酒的薄红,到后来便只有沈黎这一脉的支持者还清醒着。
“你做了什么!”宣文帝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身体瘫软在龙椅上,再一看其他人的反应,哪还有不明白的?
沈黎面上露出几分兴奋之色来,为了以防万一他连顾许欢都麻翻了,他看着神色略显焦灼的顾许欢,轻蔑地略过目光,视线落到宣文帝身上:“我的好父皇,你说儿臣要做什么?”
“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个机会,原本我打算等沈灏去沧州把他解决掉的,谁知他这个废物伤了腿去不了沧州,那儿臣就只好勉为其难地送你们一程了!”
沈灏目光沉沉:“三哥,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沈黎目露不屑,像是在看一只蝼蚁挣扎一般:“废话,我一直清楚我在做什么!你这个太子不过是父皇一厢情愿的产物而已,本王哪里比不上你,凭什么父皇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们便立了三哥为太子,这不公平!凭什么我生在皇家却得不到我应得的,一辈子只能屈居人下!”
沈黎面色涨红,情绪激动,宣文帝没什么表情,他看着昔日的三子,目光一片冷色。
“而今日就是我沈黎出头之日!什么皇上太子,都得死!”许是临近大功告成,沈黎语气中的得意与嚣张丝毫不加掩饰,他兀自笑了一会儿,随即冷下面色:“除掉他们!”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周围静悄悄的,比起方才的安静更加诡异,沈黎瞪大眼睛向四周看了看,黑暗中有人缓步而出,一身铁甲闪着隐隐寒光,他不曾理会站着的沈黎,跪在下首对着宣文帝道: “臣,不负圣望,叛贼皆已悉数绞杀!”
这人铁甲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身形修长面容俊秀,掖在头盔中的乌发有几分凌乱,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眉目锋利,透着一股凌冽的杀气,让人忍不住避其锋芒。
沈黎手心冰冷,这人他认识,禁军统领,郭子楠。
“朕,原本是不信的。”宣文帝直起身体,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模样,对上沈黎震惊的目光,他讽刺道:“朕以为你性子温和,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谁知你隐藏的如此之深,真是朕小看你了!”
宣文帝动了怒,沈黎似乎还在发傻,他看着面色冷静的沈仪,又看了一眼仍软着身子的顾许欢,仰头大笑:“是你,是你对不对!”
他上前死死掐住顾许欢的脖子:“都是你背叛了我,你去死,去死!”
顾许欢是实打实地中了药,这般让沈黎掐着脖子十分难受,郭子楠身形动了动,本可以第一时间阻止沈黎,只是不知为何却并未出手,等顾许欢面色涨红才上前一把挑开沈黎的手,他臂力大得将沈黎掀翻在地上。
沈黎发冠落在地上,头发散下来披在身上,他眼睛充血,似哭似笑:“我输了,本王输了——”
顾许欢难受的伏在案上咳嗽,浑身绵软无力,郭子楠上前拍了在他背上拍了几处,顾许欢就觉得好受多了,他抬起头来道谢,郭子楠颔首。
“若不是长乐一事提醒朕查一查你,恐怕你今晚就得逞了!是朕识人不清,养出你这个逆子!”宣文帝气得站起来,胸口大幅度起伏,像是随时要晕过去一般,赵皇后忙给他顺气。
“我是逆子?明明是你偏心!如果不争不抢,我什么都没有,凭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有的东西我没有!”沈黎神色癫狂,并不是对着宣文帝说的,他像是在方面在发泄内心的痛苦。
沈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神色狼狈的沈黎,眼中的快意一闪而过,陡然察觉到什么,转眼看去便见着那个浑身煞气的禁军统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又转过头去,沈仪有些奇怪。
顾许欢看着高高在上一身华服的沈仪,突然觉得两人中间像是有一条巨大的鸿沟一般,他迈步过去,她也不愿跨过来,他颓然垂下眼帘。
随后禁军赶到,将剩余的残党也绞杀完毕,陈敏呆滞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杀掉,沈黎被拖下去,她试图挣扎却换来更加粗暴的对待,被拖下去之前她竭力转头看了一眼沈仪,对方还是那副样子,安安静静不声不响的样子。
她也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她木然地想道。
宣文十四年二月月二十八日,晋王沈黎反,被镇压,流放边疆,余党悉数绞杀。
宣文十七年八月初,太子沈灏即位,改国号为正景,正景帝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德仁兼备,盛世之景欣欣向荣。
——完
☆、吸血女王(一)
“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拯救了两个真龙命格的人物。”r难得夸奖道。
沈仪笑眯眯躺下来休养,嘴里不闲:“这次的奖励什么时候发下来?”
“已经下来了,百分之二十的生命力。”r查阅系统道。
沈仪叹了一口气:“才百分之二十,加上之前做任务的也才百分之四十五,还不包括重塑肉体,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慢慢来吧,你能得到这个机会已经十分幸运了。”r觉得她有点不识好歹。
“下一个世界剧情给我,我好早点熟悉熟悉。”沈仪翻了个身子道。
r把剧情传输给她,沈仪看了一会儿后瞬间瞪大双眼喃喃道:“这次的剧情——有点刺激啊。”
*
“埃里克,货都检查过了吗?”一个留着棕色胡子穿着最简单的粗布衣服的中年汉子问道,递过去一罐水,手上由于长年累月做苦力活留下了厚厚的茧子。
“都检查过了,没问题,哦这该死的天气。”答话的是一个黑发青年,他抱怨着炎热的天气,顺手接过那罐水。
中年汉子随手抹了一把汗,偏于棕黑色的面孔上都是深浅不一的沟壑,显出些许沧桑来:“别抱怨了,这一趟货是公爵大人特地嘱咐好好照看的,除了差错我们谁都担不起,等搞定了我请你喝酒,听说酒馆里来了个漂亮的舞娘。”
“你是没有看到那批货,里面居然还特地放了冰块降温,上帝啊!这真是太奢侈了,说不定里面装的是某个庄园里送来的高端红酒。”那个叫埃里克的青年这样猜测道。
“谁知道呢,公爵大人可不是第一次这样奢侈了,他可是拥有几乎可以媲美半个国库的财宝呢。”棕胡子大汉感叹道。
“据说里奥公爵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贵族,不知积累了多少财宝,更何况里奥公爵还是上过战场拿过功勋的人,曾经数次击退了野蛮的卢克人,公爵大人是我们迪比亚王国的荣耀。”埃里克说道,眼里都是崇拜之色。
“所以赶紧为伟大的里奥公爵卸货吧,如果等到冰化了就糟糕了。”大汉催促道,转身又上了船。
埃里克嘀咕两声,将水罐随手放在一旁,随后有些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夜晚的城堡陷入了寂静,两侧的灯火照亮了铺着大红色波斯地毯的走廊,阿瑟斯独自走在上面,烛光将他的影子摇曳成扭曲的轮廓。
在路过一扇窗时,他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停下来望着外面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花园里有不知名的昆虫在鸣叫,晦暗的月光下几乎看不清白日里那些艳丽的花儿的轮廓。
不管白天多么的夺目,到了夜晚也只能隐匿在无边的黑暗夜色中不是吗?
阿瑟斯嘴角扬起一抹完美的弧度,走到最里面的一扇门前,抬手敲了三下,对着里面轻声道:
“公爵大人,货已经到了,都十分新鲜,您可以现在下去查看。”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阿瑟斯不急不躁,默默地等在外面,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道模糊的声音,阿瑟斯轻轻推开门,里面的人正在巨大的全身镜前换衣服。
室内的装饰整体偏向于红色调,血红的地毯与同色系的窗帘,漂亮而华贵的绒布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种美丽的光芒,造型精致的琉璃盏放着尚未燃尽的香烛,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颓靡的香味。
除了沙发和巨大的床,房间里称得上“家具”的便只剩一口十字棺了,放在房间最显眼的角度,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枝,布满了荆棘的藤蔓纠缠在一起,盖子微微错开露出里面的柔软内垫。
即使在最炎热的季节,房间里也是阴凉的,几乎感觉不到一丝热度,加上那口棺材,雍容华贵的房间里平添一分诡异。
“我记得这批货两天前就该到了。”男人不悦道。
白色的里衣还没来得及穿好,松松的款在腰际,隐隐约约露出漂亮而紧致的腰线,肩背部线条优美,即便在橙色的灯火下也是略显苍白的颜色。
男人眉间微皱,深邃的眼睛里含着微微的不悦,眼睛泛着漂亮的灰蓝色,像是起了雾气的湖面,神秘而美丽,显得格外冷漠与孤高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纤长的睫毛像是一把扇子一般,在眼下投下一片剪影,嘴唇是漂亮的红色,衬着苍白的面色透出一股克制的艳丽。
“请息怒大人,由于天气太过炎热,冰块不足以支撑到达港口,于是在两日前停港补充了一次冰块,以保证货物的口感,如果您饿了可以现在就尝尝味道。”阿瑟斯面色如常微笑着解释道。
“走吧。”男人将一头金发用发带随便扎起,懒得套上结构的外袍,下身一双大马士革及膝长靴,露出半抹诱人的胸膛,大喇喇地往地下室走去。
阿瑟斯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放荡不羁的里奥公爵,他面无异色地跟了上去。
地下室离里奥公爵住的城堡,就在花园的一个隐秘角落里,里奥嫌弃地蹭了蹭脚边灰黄的尘土,阿瑟斯将地下室的门打开,顿时一股凉气冲出来。
地窖里比古堡里更加阴冷,随处可见冒着雾气的冰块,普通人到这里怕是早就冻得打哆嗦,但两人面色不变,没有任何不适之色。
走到里面,豁然开朗,一个十分广阔的空间里放着十几副棺材,类似于里奥房间里的那种十字棺,只不过样式材料都远远比不上房间里的那副,像是临时制造用来应付的一样。
“别把这些小点心用棺材装起来,像死人一样。”里奥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厌弃,阿瑟斯噎了一下,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整个城堡里都是“死人”,难道公爵大人已经对他们这些 “死气沉沉”的仆从感到厌烦了吗?
哦,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或许他应该尝试着培养几个安分又能干的人类奴仆,但是如果被发现身份的话可是有些头疼呢,那就难办了。
忠心的管家在思考着这个主意的可行性,而伟大的里奥公爵则用挑剔的眼光略过一具具已经打开了的棺材,他从每个棺材身边走过,鼻尖微不可见地耸动了几下。
突然,像是见到了极为美味的东西一般,里奥倏地转过头来盯着最里面那具棺材。
“我好像找到美味的小甜心了。”里奥嘴角微勾,从艳红的唇瓣看进去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颗小尖牙,像是见到美味的猎物一般,里奥面上带了几丝兴奋之色,他的步伐略显急促,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小甜点,里奥的瞳孔微缩了一下。
那是一个美丽的东方少女,轮廓精致皮肤白皙细腻,闭着眼睛样子安静而甜美,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身前,里奥在一瞬间几乎看到那个少女在发光,晃眼发现只不过是灯光照在乌发上面的微微反光而已。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浑身散发着生命的活力,东方人脸嫩,不过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家伙,里奥心里想着。
事实上以他的年龄就算一个百岁老人站在他面前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儿。
他活得太久了。
“真是一个美丽的东方娃娃。”里奥用赞叹的语气道。
管家阿瑟斯走到里奥身侧:“是的,这是里面唯一一个东方人,已经很久没有东方的货源了,听说东方人虽然表面比较含蓄,但血液里却饱含热情。”
“是吗?”里奥不可置否地反问道。
“希望这个东方娃娃能给我惊喜——”他大提琴般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地窖里低低响起,宛如情人耳边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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