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嫂,这些都是你的表姐妹吗?”小丫在大家互相介绍的时候,指着四春问道,“她们的名字真是有意思,都带了春字。”
“是呢,是我舅舅家的姐姐妹妹。”林黛玉笑道,她看到江沁一副有点游离在外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贾元春作为这里年纪最大的姑娘,比刘七娘都还要大一点,她便吩咐丫鬟去把茶具和点心拿出来,简单弄一个茶话会。
除了四春和林黛玉,其余人都不怎么熟悉,捡了些穿着打扮的话题来说,刘七娘这两年见识不少,对于这样的话题还是能接上的。
当江沁邀请林黛玉去观赏不远处的海棠时,其余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跟上去,显然这江沁是有话和林黛玉说。
江沁可以说气质上和林黛玉有些相同,不是那种明艳张扬的人,自有其婉约。
“林姑娘,今天我和我母亲过来,多有打扰。”
“江姑娘客气了。”
“听说这里封山了,要不是史老太君的脸面,想必我们也进不来。”
林黛玉不知道江沁说这个是要做什么,便没有接这个话。
江沁轻轻托起一朵海棠,这是个最常见的品种,“我哥哥如今跟着摄政王办事,听说如今的朝廷很愿意提拔新人,让很多人都有了施展的机会。短短一年时间,皇权更迭,很多人或者家族都在这一场场变故中陨落了。我自小有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可惜他们整个家族在这场斗争中没有站对位置,甚至犯了错误,我未婚夫一家也被牵连贬谪到滇南去任职。”
林黛玉静静听着,这确实是这段时间非常常见的。
“母亲不忍我以后出嫁了跟着去受苦,总想让我另择他人。”江沁说到这里,似乎自己也不怎么说的下去,缓了一下又说道,“身为子女,让父母为我如此操心,已经是很不孝,但若让我背弃当初的盟约,却是做不到的。”
“不知江夫人是想另择何人?”
江沁刚才说了一大堆话,这会儿反而不言语了。
“摄政王?”林黛玉猜测道。
江沁闻言惊了一下,“我绝没有和姑娘争夺的意思。”
“我和摄政王是有皇家赐婚,江夫人难不成让二品大员的女儿去做妾?”
“我今日过来,便是想和林姑娘说清楚,你得小心你的大表姐贾元春。”江沁抿唇说道,“自从有次贾元春和我母亲一次偶遇后,便渐渐搭上了话。一次说什么家里的小弟闹腾的很,只因为你和她弟弟两情相悦却被赐婚阻碍。如今摄政王根基不稳,和林府结亲也是看重了林府的人脉。说什么,比起林府,我们尚书府反而多年在京城,更有优势。若是让摄政王知晓林姑娘另有所爱,想必到时摄政王自会退婚。”
林黛玉惊疑不定,如今竟还有人拿她和贾宝玉说事。
“那你们今天过来,便是想让摄政王造谣我和贾家表哥?”
“母亲大概只是想寻机让摄政王对我留下印象吧,但林姑娘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这个心。”
“江姑娘将这些告诉我,相当于馅令慈于不义了,为何?”可是有什么所求,林黛玉可不相信无欲无求。
“我不过是不想嫁给别人。”江沁一直愁着的脸上此刻倒露出一丝红晕。
“这对贾元春有什么好处?我不能凭你的话就防备我表姐吧。”
“若是促成这个事情,我母亲同意考虑我哥和她的婚事。”
“江夫人……糊涂。”林黛玉闻言真是一言难尽,“我和舅家的表哥,这几年几乎没有来往,想不到还能牵扯到一起。”
江沁的目的很简单,林黛玉对于这些,实际也不需要防备。一个女人好像免不了的便是内宅争斗,她仿若重来一世的这生,并不是愿意这样。
心里有了一个计划,也没有了闲暇的心情,恨不得现在就去书房好好整理一番思绪。
外祖母不管是什么打算,她也不想理了。只是想到二姐姐时,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她得到的消息,和周季川收集给她的消息,二姐姐那位夫婿实非良人。
林黛玉和江沁再回到茶话会后,聊了不久便都回各自院子休息。
“小七。”小七最近总是隐藏在暗处,林黛玉敲击桌面,她便来到林黛玉身前。
“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你去摄政王那里问问,我等会儿要去拜菩萨,摄政王可要一同去?”
“啊?哦,是,姑娘,我这就去。”小七说着就消失。
林黛玉此时本已休息一阵了,吩咐紫鹃拿了一些东西送给荣国府四春,菘蓝陪着自己前去拜菩萨,也不必等小七回话了。
离开后面的院子,来到前院拜佛,林黛玉在转角处,便遇到一身黑色锦服的周季川。
黛玉因为走的急,差点便撞上去,周季川伸手稳住她的身形,见只带了菘蓝一人便皱了眉。
“怎么如此急?”
“……”林黛玉整理了一下衣服,见周季川和自己不过两步距离,她的呼吸好像有点不畅了。
“我在住持那边出来,便听说你外祖母来了。”
林黛玉闻言,便将江沁说的话都和周季川说了。
“你可信我?”周季川问道。
“自是信你的。”所以她在这件事情上真没有那么上心,只是很忧心二姐姐,便也如实和周季川说了。
哪知周季川闻言后却炯炯有神的盯着她看,她要不是碍着礼数,真是恨不得伸手把他眼睛遮上。
“我想以后每月都去出诊三次,我学了这么久,真正的病人可能只有当今太后一人。今日江家的事情,让我觉得不想整日这样算计来算计去,你可能帮我安排?”
“自是能的。玉儿,说起来,若是让自己的后院不宁,或者无法护佑身边的人,这男人也没甚本事。我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不过是为了给身边的人带来护佑,而不是麻烦。这权势于我,没有任何眷恋。自从我们赐婚后,我怕你只是遵从这段婚约,不悲不喜。今日,我却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谈将来的计划。”
黛玉很意外听到周季川这一番话,也明白了,她和周季川之间一直欠缺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已补,大家再看一下
☆、第 59 章
从明觉寺回来几日后, 这日,荣国府一早就得了太后申饬贾母的旨意, 说其对上不尊,对下不慈。
既然分家的时候已经选择和二儿子一处,又让二儿子多的一成的好处, 自应该尽快搬离荣国府。皇上甚至派人将荣国府的牌子摘了去,贾赦机灵的换上一等将军府的牌子。换作贾母在时,这荣国府的牌匾自是可以用的,还有道理可说, 既然贾母不住这里了, 自是不用了。
这可真是让人看了不少笑话,贾母并二房的人要在三天内搬离, 贾元春听闻这个旨意,更是白了一张脸。她也明白,尚书府的公子, 是她攀不上了。这两年在宫里, 她学会的最多的, 便是审时度势。
可惜,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按理说就算江夫人不同意自己的事情, 但若是能得她一个好,以后有事相求还不是容易。
可惜啊……
二房被打懵的时候,大房的贾赦也没有高兴多久,毕竟他现在缺钱是事实。可惜贾琏和王熙凤都不在京城, 他更是连个儿子都没有办法靠。他那准姑爷居然犯事了,还被抓了起来。这时候他才庆幸自己没有和对方真正在官媒定下婚事,否则真是人才两空。
林黛玉如今是很少去荣国府了,老太太就算派人来,她通常也是送礼,但人不去。虽然说起来应该是很亲的关系,想淡了也是能淡了的。
她很明白,实际接触多了,她们才总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反而不接触了,管你阴谋阳谋,都使不出来。
京城外不过二十里的地方,有一个镇子,名叫清水镇。这里聚居着很多平民,因为靠近京城,日子还算过的下去,来往的客商也是非常多,小小一个镇子比有些省份的州也热闹繁华。
镇上最近新开了一家医馆,本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因为是新开的,众人生病了找的也是原来相熟的医馆。
直到某日一个得了急症,昏迷不醒的人被这镇上其他医馆都宣布无法医治的时候,却被这家新开的善安堂救活了。这还不足以引起大家对它的关注,后来,又有几例其他医馆取法医治,善安堂却治好的例子,彻底在清水镇出名了。
后来才知道,这善安堂平时坐馆的是一位老人家,但几次能出手治好人疑难杂症的却是一年轻人,那年轻人每月只来善安馆九天,分别是每一个七八九日。若是普通病症,这姓林的年轻大夫是不看的。
这规矩让很多人不服,还真有那种久病不治或者疑难杂症者来试一试,不想,却治好了许多人。
后来,求医的人越来越多,在林大夫在的那几天,医馆从早到晚都排了长长的队伍。
“姑娘,该回城了。”虽说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但毕竟刚入夏,有时候晚上还是气温偏低的。菘蓝将一个薄披风给黛玉系上,然后把帷帽拿过来。
“也好,这些资料我也整理完了。”黛玉放下记录病人病历的笔,活动了一下身子,坐久了有些难受。
“摄政王等在外面送姑娘回去。”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早说?”林黛玉怪道。
“摄政王说他在院子里转转,不必打扰姑娘。”
黛玉当初一意孤行来这里,林如海自是反对的,还是周季川和林如海谈了许久,她才被允许出来。如今林黛玉不再只是林家女那么简单一重身份,还有就是周季川的未婚妻,林如海担心的是她被拿来作为周季川的软肋。
“四哥,你来了。”
每次黛玉过来和回城,都是周季川接送。
周季川站在那红花树下,让黛玉的记忆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想起那似曾相识的一幕。
“九月初六,是个谊嫁娶的日子,不知道你可喜欢?”
……
林黛玉带着菘蓝坐在回城的马车上,身后跟着的是周季川的马车,他每次来便也是这般悄悄护送她回去。
国孝已过,如今小皇帝的身体也越发康健,太皇爷的身体就不知道了,但偶尔还会有他对下臣的赏赐出来,让人知道他还活的挺好。
太后经常会召黛玉入宫,以示荣宠。不过,最近周季川让她尽量减少了入宫的次数。
贾府,是贾政的府第,王夫人在匆忙之间哪里能找到好的院子。不过薛家旁边刚好有出售的院子,比薛家的府第还要小一些,但贾政一家还是匆忙搬进去了。
薛宝钗从薛姨妈那里知道的时候,面上虽不显,心里却郁闷极了。自从元春回来后,她便很少去荣国府见三春。
贾母虽然很后悔说跟着二房,搬离荣禧堂。不过到了这新宅子后,她仍住了住院,虽然比以前小了些,但想到现在宝玉等人住的离她更近,心里还算有些安慰。最近王氏和贾母商量了几个人家,皆是帮着元春相看的。虽然她们认为元春有大福气,但毕竟如今年纪大了,还是要早作打算。
但都被元春驳了回来,这让贾母也有些不高兴了。
正在这时,摄政王到林府去下聘的消息正传遍大街小巷,究其原因,是摄政王的聘礼是老百姓从来没有见过的,那队伍长长的,聘礼再多也不稀奇,京城的老百姓还是见过世面的。摄政王的聘礼可不能用多、贵来形容,而是要用奇来形容。
那有些不能装进箱子的,便可管中窥豹。那奇特的会发出很好听声音的盒子,那不断喷出鲜花的大盒子等等等等。
元春听到时,嫉妒、羡慕、心焦同时聚齐。
她,一定得想办法,拽住正在消失的富贵权柄。
林府里,林如海虽然不看重钱财,但他也没有想到周季川除了备齐基本聘礼,还多了许多。林黛玉带着丫鬟们将满院子的聘礼收拾好,她明日还得去清水镇。
不想,这次却多了两位通行者,刘七娘和小丫。
“小弟的婚期也定下了,爷爷奶奶他们也要来京城。对了,大伯一家也会过来。”刘七娘坐进马车就开始说道,“你知不知道,二弟那个未婚妻死了,听说是得了急症。大伯娘这会儿也不着急二弟的婚事了,说是要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到时候再京城找个名门闺秀。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也不想想人家凭什么看上她儿子。”
林黛玉见刘七娘眉宇间有些忧愁,便问道,“大嫂,你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刘七娘叹口气,摇摇头,“你说以前穷的时候吧,真是连饭都吃不上,如今有钱了吧,又担心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缠上你大哥。”
林黛玉默然,这不三不四可以包括男人和女人,男人可以勾着你去吃喝嫖赌,女的嘛,自古愿意做小妾的人可不少。
“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对,我大哥可好了。”
刘七娘刮刮小丫的鼻子,“你又知道了。”
“说起来,老三的婚事也要黄。”刘七娘叹口气,不要怪她想多了,不信任周伯海,老家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怎么?”
“听说老三要退亲,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三郎历来就比二郎会来事,如今两个人的婚事都有碍,也是人心不足了。好在,四郎早就和族长商量过此事,让族长约束好周姓族人,不能打着摄政王的旗号为非作歹。”
这倒也是,本来都是苦哈哈的人,骤然有了发达的迹象,心是最难稳的。
林黛玉和刘七娘说着话,便到了清水镇。来到这里,小丫都明显要高兴许多,让小七跟着去保护,两人都去镇上玩了起来。刘七娘如今肚子大了,整日呆在摄政王府也是憋闷,这会儿出来一起散散心。
其实,比起在摄政王府的日子,周家一家人过了几天新鲜后,便很是想念在周家村的日子。周父周母一辈子就没有离开过那里,而周伯海和刘七娘的事业都在周家村,这次出来,一直也想着繁实园的事情。
不能每天去看看园子,心里就觉得缺了很多东西。
☆、第 60 章
林黛玉带着菘蓝这些丫头将新采的草药晒出来, 分类整理着。现在不过天刚刚亮起来,这会儿天热了, 趁着早间,便将事情做了,不然等会儿那日头几个女孩子可是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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