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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跟着助理，喊道：“章总。”
贺晋荣和乐柠都停下了脚步，章正丘脚步有些虚浮，恰好停在两人面前。看轻两人，章正丘脸上露出笑容：“贺总，贺太太。”
“跟人吃饭？”
“嗯，跟正华的赵总吃饭。”章正丘解释说，正华也是一家影视公司，前几年连续几部电视剧大爆，如今在业内是很有口碑的影视公司。
后面章正丘的助理看到两人，也连忙打招呼。
贺晋荣点点头，几人一起往外走。
章正丘和贺晋荣随口说着工作上的事，一行人往外走。
室内温度适宜，但九月中的京城夜晚已经有了些凉意，转眼又是一年，又将入秋了。
出了私房菜馆，几人往马路对面走去。
这条路也没有斑马线，他们只能横行过马路。
不过晚上车少，小心点也不会出事。
虽然如此，过马路前，贺晋荣还是自觉走到了乐柠右手边，她左边是章正丘，章正丘过去是他的助理。助理怕章正丘喝多了没看清路，将人扶得紧紧的，生怕人出事。
刚才走过来时章正丘还开了句玩笑：“你这么搀着我，不知道的误会了怎么办？”
他也是喝醉了没平时那么多顾忌，一句玩笑话把助理说得又窘又无奈，强调说：“章总，我喜欢女人的。”
章正丘大笑。
在他的笑声中，从尽头冲过来一辆跑车，车速飞快，引擎轰隆隆响着，在这安静的街道里，震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刚走到路中间，听见声音都停住了脚步，只乐柠没注意，往前多走了一步。
跑车逼近，贺晋荣眼疾手快，边往后退，边将乐柠往自己怀里拉。
但这一下却没拉过来，跑车过去，将将从乐柠前面三步距离外疾驰飞过，将的裙摆带得飞舞起来。
跑车开过去，贺晋荣往左边一看，章正丘也拉住了乐柠的手。他神情紧绷，目光紧紧盯着乐柠，但很快松开手，说道：“谁大晚上开车这么疯！”
乐柠的手一被松开，她反射性往贺晋荣面前退了一步，声音冷淡：“多谢章总。”
贺晋荣揽住乐柠的腰，低声问：“没事吧？”
“没事。”乐柠摇头。
贺晋荣也对章正丘道谢，章正丘神情平静，眼中刚才泄露出的一丝紧张已经褪去：“举手之劳。”
贺晋荣没有多说，和章正丘道别，揽着乐柠的腰上了车。
刚上车，贺晋荣将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升起来，却并没有立刻开口。
车内有些沉默，乐柠想起来，真是无妄之灾。又有些想不通，她和章正丘之间根本没什么交集，说白了就是不熟，章正丘为什么拉她那一把？
难道真是举手之劳，随便一个人他都会拉这一把？
但说实话，乐柠觉得章正丘不是这么善良的人，他能将看着长大的孩子逼死，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乐于助人的人？在危险之中，明哲保身才是章正丘应有的态度才对。
可是这样一来，他为什么伸手？
一时间，乐柠不知道是应该希望他是一个好人，还是有别的原因。
正想着，车内响起贺晋荣的声音：“你和正丘认识？”
“当然认识，他不是来过我们家？”乐柠问。
贺晋荣蹙眉，思索着说：“别的来往呢？”
“没有。”
乐柠回答的干脆，贺晋荣眉头却皱得更紧。
“你……”
“你……”
两人一起开口，乐柠立刻说：“你先说。”
“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乐柠没有隐瞒：“我觉得他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嗯，光风霁月。”
“怎么说？”
乐柠沉默了一瞬，低头说：“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你活着，可以镇住他几年甚至十几年，一旦你出了什么意外，他绝对会暴露他的野心。”
她说得很笃定，但这话却没有什么逻辑。
之前贺晋荣听她说过，并未当回事，她还为此说过他太骄傲。
贺晋荣当然知道自己是骄傲的，他也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早亡。
可是每一次乐柠在说起章正丘的野心时，总会伴随着一句话——如果他出意外。
贺晋荣手肘撑在车窗上，侧过头看着乐柠，头一次认真思考起乐柠话中的含义。
他，会出什么意外？
这到底是乐柠随口之言，还是她能预示未来。
如果以前有人和贺晋荣提起这个可能，贺晋荣肯定嗤之以鼻，但在他和乐柠之间的坦白游戏进行到今天，随着乐柠说出来的不属于她人生中的事越来越多，贺晋荣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死而复生。
他还记得，今年愚人节那天，乐柠说的那番话。
虽然她过后说只是愚人节的玩笑，但贺晋荣相信那或许就是她的前生。
如果有重生，她前生是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还是另外的平行空间？
贺晋荣之前没有确切的猜想，但现在，却隐隐有了猜测。
* * *
贺晋荣脸色平静，目光幽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乐柠，乐柠被他看得有点发憷，抿唇问：“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贺晋荣并没有回答，而是问起另外的问题：“你觉得，我会早死？”
乐柠一怔，摇头：“你会长命百岁。”
在原著中，早亡的是原主才对，而且死的很惨。
“是吗？”贺晋荣眉毛又拧起来，“那为什么说如果我死了，章正丘会暴露他的野心。”
乐柠心跳如鼓，但最终只是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他不是好人。”
贺晋荣在之前的猜测后面打上问号，又问：“你以前真的不认识他？”
“不认识。”乐柠摇头。
贺晋荣点头：“关于章正丘这个人，我会认真考虑。”
这下轮到乐柠惊讶：“你相信我说的？”
“为什么不相信？”
“可是你以前……以前也没有当回事。”
贺晋荣回想起章正丘拉住乐柠那一刻看着她的眼神，淡笑：“以后不会了。”
“难道是因为……他刚才拉了我一把？”问出这个问题时，她的表情很平静，但手心却汗湿了。
她其实有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但就是……就是心跳如雷。
贺晋荣将她额前的发拨到耳后，淡笑着说：“你可能不太清楚自己的魅力。”
乐柠哑然失笑：“你该不会觉得他喜欢我吧？怎么可能？”
她其实是不太相信这一点的，虽然原著里第一世章正丘和原主的确勾搭上了，但第二世他们并不是没有接触的机会，而且还有重生男主的推波助澜，但最终原主出轨的对象却不是章正丘。
所以乐柠并不相信第一世章正丘和原主是因为荷尔蒙勾搭在一起，更像是利益的结合。所以没有了利益，第二世章正丘和原主并没有什么纠葛。
乐柠并不觉得自己穿越后就会有什么不同。
但贺晋荣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是的。
他认为章正丘对她抱有某种情感，所以才会认真考虑怎么对待章正丘。
乐柠觉得这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她的思绪有点乱，因此在贺晋荣开口时，乐柠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想冷静冷静。”
“好。”贺晋荣不再说话。
乐柠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没有想到贺晋荣这么容易会怀疑章正丘，不，其实贺晋荣也并非从未没有怀疑过章正丘，他只是不在乎。章正丘为什么帮他做事，章正丘有没有野心，这些对贺晋荣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只要这个人为他所用，这就够了。
乐柠很早就认清这一点，所以在明白过后，乐柠并没有就章正丘这个人再多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多说无用，而她穿越，也不是为了打倒大BOSS来的。
当然，她其实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的，恰好是癌症晚期，恰好看了一本书，然后她就穿了。
穿到这个世界，她没有想过能不能再死回去，就算死回去，没准她也已经成骨灰了，她只能在这个世界上求生。
她想要的，就是活下去，BOSS解决不解决，并没有那么重要。
对贺景辰好是为了活下去。
和贺晋荣和平相处也是为了活下去。
只是后来事情发展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所以想要渴求更多，想要改变更多。
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在贺晋荣面前，提醒他章正丘不可信，但是要让她去打到章正丘，乐柠自认为办不到，她只是个演员，而且也不打算参与贺氏之中。
可是现在，她之前提醒过贺晋荣多次的问题，却在章正丘拉了她那一把之后被贺晋荣重视，乐柠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谢男人的嫉妒心。
她笑着摇头，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说：“这样也好。”
贺晋荣失笑：“看来他在你眼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乐柠冲贺晋荣眨眨眼睛：“难道你希望我觉得他是好人？”
贺晋荣说：“继续保持。”
他伸出手，将乐柠的手包在手心里，张口想说什么，但想想又咽了回去。
“嗯？”乐柠看向他。
“我爱你。”
* * *
乐柠愣住，是真的愣住。
她觉得这真是个神奇的夜晚。
在这个夜晚，她和贺晋荣先就俞睿的问题起了一番小争执，又发生了章正丘伸手拉她，贺晋荣重新考虑该如何安排章正丘的事。
然后，是贺晋荣突如其来的告白。
这是他对乐柠说的第一句我爱你。
她刚穿来的时候，贺晋荣说过很多次，他和原主是因为爱而结婚，但就像乐柠回复说想因为爱嫁给他一样，她很清楚这话玩笑的成分很大。
所以那次在横店，她问他爱她吗，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说会努力爱她。
但后来乐柠没有再问过这问题，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想等贺晋荣开口。
她在感情上，终究不是一个会主动的人。
这点从她不断说出不属于原主人生的事情上得到体现，她将故事告诉贺晋荣，然后等待着贺晋荣来问她。
乐柠没有想好如果贺晋荣问她，自己要说实话还是假话，她想着大概取决于贺晋荣的而态度。
但贺晋荣一直没有问她。
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对感情谨慎，所以并不确定，就会沉默。对待乐柠吐露出来的疑点，更是从来没有敞开问过。
他们两个人，彼此相爱，但却都在试探。
所以贺晋荣这句话，让乐柠当时就愣住了，直到回到贺家，上楼，她才想起来，转身说：“这……”
身后空无一人。
没一会儿，贺景辰出现在楼梯口，他一脸担心的看着乐柠，乐柠笑了笑：“辰辰。”
“妈妈，你没事吧。”贺景辰走过来，拉住乐柠的手问。
“没事，妈妈刚才在想事情。”乐柠揉揉贺景辰的脑袋，“爸爸呢？”
“爸爸在楼下，和伯伯说话呢。”
“哦。”乐柠点点头，“妈妈去洗澡。”
“嗯嗯，妈妈我在外面看着你哦。”小家伙跟在乐柠身后。
乐柠笑：“你怕妈妈出事吗？”
小家伙点头：“我在外面坐着，妈妈有事叫我。”
“谢谢。”乐柠亲了亲他的额头，进了浴室。
乐柠只冲了澡，很快换了身睡衣出来，边擦头发边问贺景辰：“晚上吃的怎么样？”
说起这个，小家伙皱皱眉：“爸爸不带我去。”
“爸爸……”乐柠想了想，没想到该怎么解释，只好说，“等你放假，妈妈带你出去吃。”
“嗯嗯！”小家伙用力点头。
“妈妈我给你擦头发。”
“啊？”乐柠一惊，“不用了，妈妈自己擦就好。”
贺景辰坐在床上，手肘抵着膝盖，手撑着脸颊看着乐柠：“妈妈。”
“嗯。”
“你今天不高兴吗？”
“你看得出来妈妈高兴不高兴？”
小家伙用力点头：“笑就是高兴，哭就是不高兴。”
真是小孩子，不管身高长了多少，思维依然很天真。
乐柠忍不住笑：“那妈妈哭了吗？”
“没有。”
“那你怎么说妈妈不高兴？”乐柠说，“妈妈现在还笑了呢。”
小家伙恍然大悟：“是哦，那妈妈今天高兴吗？”
“妈妈今天很高兴。”乐柠浅笑着说，“不过呢，高兴和不高兴不是那么容易区分的，就像笑，有高兴的笑，也有难过的笑，还有苦涩的笑。”
“可是难过为什么要笑呢？”
“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难过啊。”
“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
“你难过的时候会让别人知道吗？”
贺景辰认真想了想，又摇摇头：“如果我难过了，我会想告诉妈妈的。”
“为什么？”
“因为妈妈会哄我啊。”
乐柠大笑，戳了戳他的脑袋：“鬼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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