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去,面前的大门巍峨高耸,透出无声的威严。
每次站在这里,常斐然总会有一种压迫感。
纵然此时自己军功加身,纵然自己有再多再多的荣誉,可只要站在这里,他就觉得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十岁的孩子。
推门而入。
何棠已经等在门口,小声说:“老爷子等你很久了,可能是和杨薇的事情有关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363章我知道你是谁
当年的事情怪杨薇吗?
亲眼看到爸爸去世,感受着爸爸的身体由温热变冰冷,他也恨过杨薇,怨过杨薇。
只是渐渐长大,懂得多了,见得多了,他心里渐渐的有了自己的衡量和标准。
杨薇当时只有七八岁,还是个孩子,陈落梅用她的家人做威胁,她能怎么选?
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死吗?
他相信杨薇,相信以杨薇的心性如果事先知道他真的躲在那里,肯定不会带着陈落梅过去。
再说,杨薇带着陈落梅去找他们这本身就是有问题的一件事。
他进入军队之后也刻意调查过这件事,与其说一切是杨薇的错,不如说这一切是他们没有做到充分的事前安排导致的结果。
当年陈落梅带着儿子贩毒,常林他们负责抓捕陈落梅。
在抓捕过程中双方发生激烈枪战,陈落梅的孩子不幸中弹身亡,陈落梅将这笔账都记在了常林的身上,发誓要让常林也尝尝这样的丧子之痛。
她将目标定在了常斐然身上,三番四次想要袭击常斐然,无奈之下,常林才将常斐然送到乡下,希望他能暂避灾祸。
可没想到陈落梅偷偷入境,在北昙市蛰伏半年还是打听到了常斐然的下落。
这件事说白了只能算是他们自己失职,其实并不能算是杨薇的错,如果说杨薇真的有错,那也错在杨薇和自己走的太近,成为了陈落梅的目标。
咚咚——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常斐然走进了那个久违的大厅。
首位的老人已经满头华发,脸上也爬满了老人斑,爸爸去世后的这十年爷爷老的很厉害。
“爷爷。”常斐然恭敬的叫了一声。
“嗯。”老人冷淡的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算是回答了。
蓝妙瑾端起茶壶给常肃礼倒了一杯茶:“外公,喝茶。”
“嗯,乖。”常肃礼眼角眉梢闪过些许笑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再看向常斐然眉头就不经意的蹙了起来:“斐然,我听说你最近在忙着跟女孩谈恋爱?”
常斐然扫了蓝妙瑾一眼,就知道肯定是她告状了。
“回爷爷,我没有。”常斐然严肃的说。
“你少骗外公,你天天跟着杨薇,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每天跟个偷窥狂似的,说出去像什么样,不知道的还当我们常家家风不好呢。”
家风不好?那不都是拜你所赐吗?常斐然撇撇嘴并不多言。
“那女孩叫什么?”常肃礼问。
“外公,我知道,叫……”
“我问你了吗?我问他。”常肃礼严肃了起来,但是话语依旧温柔。
蓝妙瑾蔫了,无声给他倒茶。
“杨薇。”
“就是害死舅舅那个……”
常肃礼一个眼神瞟过去,阻止了她的话。
“是吗?”
“她的确是辛潞县的杨薇,但爸爸的死和她没关系。”
常肃礼眉头皱出了川字:“我有问她和你爸爸的事情吗?我问的是你是不是在跟着她,做出那种偷窥之类不要脸的事情。”
“我的确在跟着她,不过不是偷窥,我是在保护她。”
“保护?她哪需要你保护?外公,他肯定是胡说的,你别信他……”
常肃礼严肃的看着常斐然:“为什么?”
常斐然看了看蓝妙瑾:“这是机密。”
“你什么意思,我不能听啊?”蓝妙瑾心生不快。
“妙瑾,你先下去。”
“外公?”蓝妙瑾不敢置信。
“出去。”
蓝妙瑾只能不甘不愿的离开了房间,路过常斐然她还不忘做个鬼脸嘲笑他。
常斐然不为所动。
“说吧,什么理由,如果没有一个合理解释,我可不能放过你。”
“十年前那个贩毒组织美杜莎爷爷还记得吧,它的头目陈落梅已经死了,当年也将它瓦解掉了,可近几年……”
“哎哟,洗洗就是不一样啊,这么一看立刻帅小伙一个了。”江玉坤调侃着,打量了男生一眼。
剃了头发,洗了澡,换了一身杨时安的干净衣服,那个土里土气看上去跟要饭孩子一样的小男孩立刻变得不一样了,虽然依旧骨瘦如柴,但是已经有了精神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奕奕有光,乌黑明亮,透出几分聪明伶俐来,看着还挺顺眼。
江菀笑吟吟的打量着小男孩,只觉得这孩子看着莫名的顺眼舒服,莫名的还觉得有点眼熟。
“孩子,你家是住在这附近吗?”江菀温柔的问。
他瞪着大眼睛看着江菀,眼睛里闪过惊慌失措,片刻后终究垂眸不语。
江菀心软:“没关系,不愿意说就算了,今晚上你和时安睡一个房间,好吗?”
他低着头没说话。
杨薇给杨时安使了个眼色。
杨时安无声的点头,跟着杨薇来到了院子里。
冬日里,风儿凉凉,院子里十分清冷,周围除了风声没有多余的声音。
杨时安缩着脖子看着杨薇:“姐有事吗?干嘛要出来说。”
“他一直没告诉你叫什么?”
杨时安摇了摇头:“我没特意去问,他想说肯定会说的。”
杨薇眉头皱的更紧了,从刚刚开始,她就觉得这男孩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
可是具体去想又确实想不起来。
“姐,你还怀疑他是坏人?我觉得他这么小就算真是坏人也不可能打过我们的,咱们家有你,有玉坤哥,还有妈妈,他就算再厉害也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吧。”
这倒也是,不过杨薇想的并非这些而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这么冷的天气,你们站在这干什么呢?”江菀走了过来,摸了摸杨时安那小脑瓜:“去吧,带他去休息,他可能还不适应,有点害怕,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嗯。”杨时安点点头,一溜烟的跑了。
“怎么了,薇薇?”
“妈,你有没有觉得这孩子看着特别的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是眼熟。”江菀点头,可她也想不起来。
“能不眼熟吗?你没发现他长得跟你有点像?要是你年纪再大点,说这是你儿子恐怕都有人信。”杨茜茜从房间里冒出头来,笑着调侃她。
江菀温柔微笑,自当孩子开个玩笑,并不放在心上。
杨薇却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稍变。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你快回来吧。”杨茜茜招了招手。
杨薇反应过来,风一般跑进了房间,对男孩说:“我知道你是谁了。”
☆、第364章相似之人
这世界上人有相似,乃是正常。
哪怕是两个离得很远,天南地北的人,甚至是小孩和成人,男人和女人也可能有相似之处。
所以,有人和杨薇长得相似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杨薇前世见过这么一个人,纵然她极力否认,十分不悦,甚至一度愤怒,可这个人也和她的容貌有着六七分的相似,无法更改。
这个人并不是杨菲,而是杨菲的弟弟杨占魁。
那个虎头虎脑的熊孩子,和自己的模样七八分的相似,这件事在她上学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大噩梦,被所有的同学嘲笑,说她像个男人。
虽然杨薇觉得自己和男人一点不像,至少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未曾见过杨占魁的情况下说她像是个男人。
“你是杨占魁。”
杨薇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多了几分不敢置信。
杨占魁啊,那个虎头虎脑,在村子里横行无忌,甚至在江菀葬礼上摸女孩屁股的杨占魁,前世那就是个妥妥的熊孩子,今生怎么就变了小绵羊了?
还是那种怯生生,看谁都充满了惊慌失措的小绵羊。
简直难以置信。
“姐姐,你认识他啊?”杨时安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在杨薇和杨占魁身上来来回回溜溜的转着。
“你是不是杨占魁?”杨薇严肃的问。
杨占魁看了看杨薇,忽然纵身一窜从杨薇的侧边蹿了过去,蹿出房间就跑。
“拦住他。”
杨薇着急的喊了一句。
江玉坤如同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抓住了杨占魁的肩膀。
杨占魁一言不发用力的扭动起来,可他一个孩子哪里能拧的过江玉坤一个大男人,还没挣扎两下就被江玉坤硬生生的拽进了房间,丢在了地上。
杨占魁坐在地上,抬头惊慌的看着他们,那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很害怕。
“你真的是占魁?”江菀温温柔柔的问,眼睛里带着不敢置信,打量了他几遍之后,略有些唏嘘的说:“难怪我看着眼熟,可不是有些像周芬。”
杨薇听到像周芬几个字忍不住皱了眉。
“我不像她,我才不像她。”杨占魁反应比杨薇还要激烈一些,高声喊了起来。
喊完了,他又蔫了,低着脑袋,眼睛里明明含着泪花,却是一脸的倔强,强行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
江菀看了看杨薇,心里暗道了一声奇怪。
按理说,周芬一直想着生个男娃,应该会把这男娃看的很重,可这孩子怎么好像很讨厌周芬似的?难道是和父母之间有了矛盾?
杨薇比江菀还要奇怪,前世杨占魁这熊孩子那么无所顾忌就是被周芬毫无底线的惯着,惯成那样的,可今生怎么丝毫看不出他被惯着的模样,反倒像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不止衣服头发乱七八糟,好像连饭都没得吃,至少从他吃饭那饭量上来看,像是好几天都没吃饭的样子了。
江菀缓缓走过去,试探性的伸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杨占魁拧了拧身子,但是反抗并不是很剧烈。
“不用害怕,我是你的婶婶,江菀。”江菀温柔的说。
她温柔的声音似乎对杨占魁起了作用,他反抗的力道小了一些,江菀缓缓搂住杨占魁的肩膀,他没有再反抗,江菀这才把杨占魁抱进了怀里。
她不知道杨占魁经历了什么,可是这个孩子现在看着很可怜,最初她并不知道是个孩子是杨占魁,只当普通孩子看,当时虽然觉得可怜,却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如今想到这是杨国刚的孩子,心里忽然又多了几分唏嘘感受。
当初他们离开辛潞县的时候是多么意气风发,又是多么的光荣高兴,杨菲在北昙市给爸妈买了房子,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大城市里的人了。
这些年他们没回去,江菀一直认为他们一家过得很好,没想到再见到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占魁,你爸妈呢?”江菀轻声问,带着难以言喻的伤感味道。
杨占魁看看他们还是不肯说话。
江菀倒也不急着追问,温柔的笑了笑:“今天晚了,你和时安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明天再说。”
离开了杨时安的房间,江菀拽着杨薇就进了自己房间。
一进屋,她压低来了声音问:“你确定他是占魁吗?这孩子不肯说话,别是认错了。”
“妈,你放心我不会认错的,肯定是他。”
虽然前世今生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杨薇相信自己的眼睛,绝对不会认错,他就是杨菲的弟弟杨占魁。
前世的时候这熊孩子没少给她找事,想不到今生会落魄到这种程度。
江菀听到杨薇肯定,心里就更着急了,脸上多了一抹隐忧。
“这些年他们也没有回家,你奶奶常年叨叨这是发了大财不肯认我们这帮穷亲戚了,可我看占魁这样子恐怕他们是过得不太好。”
“干嘛?他们要是过得不好,妈妈难道还准备接济一下他们?”杨薇似笑非笑的问:“妈妈难道忘了之前周芬是怎么做的,给您下避孕药的事情您都忘了?”
江菀摆摆手:“那不都过去了吗?再说,我也有了时安,时安机灵可爱,是老天爷给我最好的礼物,我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终究是亲戚,没必要做的太绝。”
“你是不想做绝,人家可未必这样想,这么多年他们都没回家,有没有心认咱们还不一定呢,保不齐人家觉得在大城市要饭也比回家要好,何必管这么多。”
好心没好报的事情,杨薇前世做了太多,她深知周芬和杨菲的脾气,自然不愿意和他们扯上关系。
江菀想了想,摇头:“我倒是觉得不是,周芬不是那个脾气,再说了,要饭的那也不至于饿肚子,就占魁那样儿,我看他过的真连个要饭的都不如,保不齐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妈妈认为他们家能出什么大事?”
“那我不知道,还是得明天起来了问问杨占魁再说。”
“要我说,您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又没求助,咱们管那么多干什么。”
“不管,你刚刚怎么不让占魁走?留下他干什么?”
“我——这么黑了一个孩子怪可怜的,万一遇到坏人麻烦。”
“那不成了,终归得把他送回去,再说了,他们三四年不回家了,你奶奶也想了。”江菀说着给杨薇使个眼色:“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我给你爸打个电话说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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