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的手段属下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少公子保得了八公子一时,也保不了太久。”卫晨暮紧眯着眼,咬紧下唇,他思考一阵,沉下心看向李丹芯,“为今之计,只有小姐能救少公子他们俩了。”
“……我?”她有什么能耐?若是她有本事对抗爹爹也不至于要进京求助了。
“小姐难道忘了,京城里能与丞相真正抗衡的人家是谁?”
“……”李丹芯抿了抿唇,京城里,朝堂上,能跟她李家抗衡一二的,唯有——龙府。她知道,她自然知道,所以她知道爹爹不会让她进城,她才去求龙阳二公子——可是,她本质上还是个不受龙家欢迎的李家人……
“就算龙老爷子不肯见你,可是龙昂大人绝不会拒绝小姐的任何请求。”
“可是……”问题就在这儿啊,“我与小昂他……”
今时不同往日,她与小昂已经不一样了……
她的指腹忍不住轻触自己的嘴唇,唇缝之间还残留着龙昂那一天温度和气味,记忆里是他的眼神含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凉,说话的语气满是与她断交的决绝。男女之间谈什么朋友,他只给了她两个选择,进化成见不得光的暧昧关系,亦或是陌路人。
要她跟小昂苟且?这怎么可能,且不说她与小昂姐妹多年,压根没想过和小昂会有什么男女之情,更何况她已经嫁人,礼教,贞操,从一而终,父纲夫纲,没有一条是她李丹芯惹得起的,所以,从金满袖逃回来的那个夜晚她就已经决定,从此以后再不和小昂有任何瓜葛。
可如今,要她去开口求他,这……
“小姐……”卫晨暮见她面有难色,出声想说些什么,却见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阻止他的话。
“事情由我而起,既然去龙家求情是眼下唯一的办法,我去。”
天色已晚,龙府的红灯笼高高挂起,四周一片静谧,只剩续续断断的虫鸣娃叫。
李丹芯独自站在龙府高门下已经好一阵了,她选择正门突破,直接敲响了大门让下人去通报龙昂,她想见他。
龙府的下人对于她自然不会陌生,两家结怨已深,听闻龙府老爷对下人的管教并不严苛,只有一条规矩是龙府下人们都知道的——对付李家人不许太客气,于是出来应门的小厮虽然碍于她小姐的身份没有刁难她,但是对她并不热情。
就像此刻,大门紧闭着,下人们既没有领她前去正厅喝茶,也没有一把椅子让她在府外候着,只是把她晾在门口,算算时辰已有两刻钟了,那个说去通报一声的下人,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也许是下人压根就没有去通报,回房睡觉去了,也许是龙老爷知晓了是她来叨扰自家儿子不准她进门,但更可能的是——龙昂压根就不想见她。
有求于他的时候才出现,没有利用价值就可以当陌路人。
不知何时,她怎么把小昂放在这种位置上了……还说什么从小到大的闺中密友。
府门在安静的夜打开,发出沉重的“吱咔”声,李丹芯收起心绪抬头看向高门之间走出的人影——并非龙昂。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看我目前更新的字数,再算了算剩下的存稿,我……
我看来得加油鞭笞自己多多码字了QAQ
第61章 卷二第十九章
龙阳手拿着李子放在嘴边一口咬下,酸楚的汁液在唇间爆开,让他眯了眼眸,“李家小姐漏夜前来找我哥干嘛?”
“小阳?”她见好歹也算是个熟面孔,拎起裙摆上了台阶,没注意龙阳眼里那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张嘴就说,“小景和朱公子被爹爹下了狱,我想找你大哥……”
想办法三个字还未说出口,龙阳单手就将她阻拦在门外,“你们李家的事,跟我哥什么关系?再说了,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嫁了人的妇人与他见面,你是真不把我哥当男人,还是等着跟他发生点什么?”
龙阳的话虽糙,却顶得让她哑口无言,她还记得龙昂在金满袖的试衣间里说的话,做的事,若果再这样没防备地出现在他眼前,那跟故意在他面前搔首弄姿有什么差别?
况且——自己家的事儿,她又有什么资格跑到龙家来寻求庇护和帮助,以前她与龙昂是朋友是闺友,而如今她已经没有借口再向他索求任何帮助,甚至连见面都应该尽可能的回避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既然如此,就别告诉他我来过了。”她说罢,垮着肩步下台阶。
龙阳又发话了,“等等。我龙府岂是你李家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这话太不客气,让李丹芯皱眉回头看向站在高阶上的龙阳,只见他痞痞地将手里吃到一半的李子随手一丢,甩在地上砸出水印,抬手一挥,几名家丁丫头从龙府高门里快速地冲出来,“给我把李家小姐请进去,再老哥回来之前,好生‘伺候’她!”
“什……什么?唔!”几个丫鬟一拥而上不客气地就把李丹芯的嘴捂上了,她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龙阳一记手刀就劈了下来,眼前一黑,她感觉自己直挺挺地被抬进了龙府。
宫灯长廊,月光荷色,御书房内,批奏折的男人用笔头顺了顺它的猫毛,怕吵醒它,舍不得去拿下一本折子,索性放下毛笔,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问向身边的随侍的太监。
“那家伙还在门外等着吗?”
“回皇上的话,龙昂公子还候在殿外。”
“宣他进来吧。”
“是。”
太监恭敬地退至门外,不过片刻,龙昂一袭仙裳霓纱,妩媚装扮聘聘袅袅地走了进来,两边得太监无不侧目,以为皇上龙性起了,宣了位美人来伺候,赶紧列队出去,带上御书房的殿门。
两盏御鹤宫灯立眼前,夜风吹得烛火葳蕤摇曳,龙昂规矩地倾身拜扣向皇帝行完礼,娇艳的红唇欲语方启,就被上位者插了嘴。
“朕有什么好处?”
龙昂的眉挑到极致,哼笑一记,“您怎知臣有事求你?”
“迟早的事,只要龙大少爷心里还有李家姐姐。你迟早会来朕这里。”
“看来,您已有好办法了?”
“并没有,朕身为掌权者,怎需要自己想办法,当然是等爱卿们前来把想到的好办法逐一告诉朕,朕才能做最后决断嘛。”他说得悠闲,一手撑着龙书案,一手抚摸着爱妃的猫头。
龙昂红唇轻抿也没拐弯抹角,淡淡开口就道,“袁州吴家满门抄斩,念李襄凡有拥立之功,特赦李丹芯重回娘家。”
“……”顺毛的手一顿,转眸看向龙昂,似乎对他的提议很有兴趣的样子,挑眉接道,“这倒是顺了相父又救了美人的好计谋。然后,重新将李家姐姐赐婚给你?如何?”
龙昂从宫里奔波回龙府时,已近午夜时分。
他悄然无声地从侧门进府入院,却在房门前看到自家弟弟倚着厢房门,一脸“终于回来了”的不耐表情。
“大半夜不睡觉,跑我院子里作甚?”他略瞥龙阳一眼。
“学你咯。”龙阳讪笑,“不过我到底比老哥你有良心,你把我床上的女人赶跑了,我不计较,以德报怨,给你床上送了个女人。”
龙昂搭上房门的手一紧,几乎下意识地明白了龙阳的用意,慌忙推门而入,裙裳滑过门槛直奔床榻边去,撩起床帷纱幔,只见李丹芯正昏睡在自己床上,夏日的薄纱被褥覆在她的身体上,一头青丝拆鬓去钗,柔顺地散铺在床铺间,白肌滑嫩的肩头露在纱被外——显然被剥光得一干二净。
很好——
龙昂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出门拽住龙阳的衣襟,重重地往门墙上一压,“我许久没揍过你,你皮在痒?”
“呵呵——老哥,你这久违的男人味,做弟弟的我还真是甚为想念。”他举起大拇指向房内一指,“不过,既然是男人味,有种就对着女人撒。”
“……”
“人给你送到了,衣服替你剥光了,你是要享用还是给她穿起衣服,都自己动手吧。”说罢龙阳甩开龙昂揪紧的手,吹着口哨儿,循着月光消失在他的院落里。
一阵凉爽的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他独自杵在门外,房里他的床榻上睡着一个女人,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就算已嫁他人也从未让他忘却的女人,他却只敢孬种地站在门外发愣。
一别数年,再见亦难,书信可免,汝好吾安。
他背倚着窗,看向屋檐外黑洞洞的天,不知过了多久,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屋子,关门落锁,他一边放下长发丢开钗饰一边掀开幔纱笼罩的床榻。
龙昂的食指滑过李丹芯熟睡的面孔,他不知在他的床上她是非安睡,做不做梦,倾下身,他轻嗅着从她身上透出的体香。
不如就这样放纵自己去占有吧,反正他的狠话早已说在前头,如果再出现在他眼前,他要用一个男人的姿态对付她,她既然出现了,还玉体横陈地出现在他的床榻上,他找不到理由放弃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
不如就这样把她变成自己的吧,他受够了掩藏自己情绪的难堪,每一次若有似无的示好都被她曲解成另一个意思,他不过就简单地想表达,他又多喜爱她,在意她,疼爱,想要她,只是没有立场和资格,做得再多也不过提醒自己有多可悲。
手臂越过她的肩头,将她轻轻扶起,倚在他胸前,纱被滑下,她姣好的身体若隐若现地浮出,他的眼光却只停留在她紧闭的双眼。
嘴唇轻扫过她的面颊,最后停在她的耳廓边,轻贴又弹开,他小声地开口,“快醒来。”
“……”
“再不醒来,我真的忍不住了。”
“……”
他的威胁毫无作用,就如同他所有的明示暗示,不知是疲累还是安心,她的眼皮略微动了动却始终未睁开。
“求求你,快醒来。”然后从我身边逃开,永远别再回来。
她不是他不敢碰的人,而是他碰不起的人。
陛下的话还在他耳边诱惑回荡,“重新将李家姐姐赐婚给你?如何?”
李丹芯是在一阵潺潺的水声中醒来的。
迷蒙地睁开双眼,她的面前是一张女儿气息严重的帷幔纱笼床,她身上盖着薄被,衣裳穿着整齐,只是发髻不知何时被人拆了,她扶额坐起,长发随之收拢,伸手,撩开帷幔,正要下床,只见龙昂披着一头滴水的长发,身着白色中衣刚从屏风后的浴室里走出来。
她倒抽一口凉气,急忙放下帷幔缩回床铺里。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说话,将长发挽至肩前,款款坐在床边的梳妆台前,长指拿起台前银梳,阴柔地梳着自己的黑发。
越过纱笼,她看见这女儿家的动作,不觉放下了戒心,觉得她认识的那个小昂又回来了,抿了抿唇,她开口轻问,“我……被小阳抓进来了?这是你的房间?”
“嗯。”他轻声答应,看着铜镜中梳发的自己,冰凉的水从长发一滴滴滑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冲了多少桶冷水才静下心神。
李丹芯没有注意这些,她低着头看着他每日安寝的地方,心里却在不停打鼓,好不容易相见,她是否应该求他。
见她久久不言,龙昂放下手里的银梳,长发轻甩到背后,隔着纱笼看向床榻上那个朦胧的身影,“你来找我不会无事,说吧。”
他这般说辞现实却又让她难堪,好似她只会在有求于他的时候出现,好似他们之间早就是这般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小景和朱公子被爹爹下了狱,我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
“你怎知我会有办法?”
“……也,也是。我不该一味地因为家事麻烦你,应该自己想想办法。”
“听清楚。我是问你怎知我会有办法,不是说我没有办法。”
“咦?”这绕弯子的说法听得她糊里糊涂,不自觉地抬起头,就算隔着朦胧的纱,却也对上了他漆黑的眼眸,挪开,太刻意,撇开,太尴尬,她不敢动,就这般陷进他的视线里,无法自拔。
“一到这种时刻就来找我,是我值得你依靠,还是只想把我当朋友谈谈心?”
59/115 首页 上一页 57 58 59 60 61 6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