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里,瑾贵妃满面病容的躺在床上,她对胤祚是真的上心,她把他从小小的一团养成这么大,费尽了心思,本来那碗燕窝粥是她的,她身体不好,这些时日一直进补,宫宴上胤祚说饿,但是那些菜都是华而不实,胤祚身体弱,她不敢让他吃,只能让他喝燕窝粥,结果,他就那样倒在了自己怀里,小身子痛的抽搐着,嘴角流血,那一抹红印在了瑾贵妃心中。如今她的胤祚没有了,他还那么小,想着想着,瑾贵妃眼中又流下了泪水。
“姐姐,你安心养病,六阿哥也不希望你这样的”佟佳庶妃在一旁宽慰瑾贵妃,她从太医那儿得知,姐姐也被人下了药,身体几乎都要垮了,她不敢告诉姐姐这个事实,只能劝着她,但是她如今心思郁结,更不利于养病。
“珍儿,你不明白,都是因为我,若是我不让胤祚和那碗燕窝,他就不会出事儿啊”瑾贵妃哽咽着说道,这是她心中最深的痛,那碗粥,是她亲手喂给胤祚的。
“姐姐,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下毒的人,六阿哥绝对不会怪你的,你要振作起来,查出是谁下的毒,才能给六阿哥报仇啊”佟佳庶妃苦口婆心的劝着瑾贵妃。
瑾贵妃眼睛发亮“对,我要振作,要为胤祚报仇”看着瑾贵妃终于愿意喝药,佟佳庶妃才放下心,看着姐姐慢慢睡着了,佟佳庶妃出了内室,对着素英吩咐道“姐姐需安心静养,这段时间外边的消息不要让姐姐知道了”
“奴婢明白”素英微微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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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里,康熙看着太医报上来的脉案。
瑾贵妃的身体一直不好,竟然是因为被人下的清风散,取自“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清风散可以慢慢让一个人虚弱下去,而且太医完全查不出来,好一个诗意的名字,却是杀人利器,这本是前朝秘药,没想到竟然会又出现。清风散本就是下在瑾贵妃的燕窝中,日日食用,身体便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虚弱了,若不是由于胤祚之事,瑾贵妃心神大受打击,加速的毒渗入心肺,恐怕太医如今依旧查不出瑾贵妃身中奇毒,但是如今瑾贵妃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而胤祚之所以如此快便毒发,是因为他自小身体虚弱,日日以药养着,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所以当他误食了瑾贵妃被下了药的燕窝时,当即便毒发了。
放下手中的脉案,康熙一手扶额,掩去了他微红的眼角和眼中的脆弱。即使他当初对胤祚抱有利用之心,但是他没想到胤祚竟然是因为后宫争斗误伤而死,这让他完全无法接受,那个孩子才两岁,身体虚弱,只能养在承乾宫不能外出,每次他去看他的时候,看着他瘦弱的身体,康熙心中都不好受,而如今……康熙长叹,惟愿他来世不再生于帝王家。
慈宁宫中,太皇太后听到“清风散”的名字,身体颤了颤,颓然的坐在那里,面容又苍老了几岁“苏麻,这都是报应啊”
当初福临坚持要董鄂氏进宫,她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但是自董鄂氏进宫,她便日日让人在董鄂氏的饭菜中下了清风散,那本是她还年轻时得的药,后来被她用在了董鄂氏身上,董鄂氏的身体果然虚弱了下来,但是她生下的皇子也身体虚弱,很快便夭折了,那时她心中有些后悔,但是已经停不下来了,后来董鄂氏病故,福临也跟着去了,她以为这便是她的报应,结果如今又是因为清风散。当初她用的极为谨慎,却没想到还是流了出来,如今害了她的曾孙。
苏麻喇姑也没想到竟然是清风散,当初的事情她也是知情的,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毕竟是历经三朝的女人,即使如今老了,她在紫禁城的能力依旧是常人不能及的,很快便查出了这件事的原由。
慈宁宫里,康熙看着太皇太后调查来的东西,面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来,等到他看完,整个人都压抑极了“这些毒妇”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太皇太后也没想到竟然是胤祚的亲生母亲害了胤祚,本来想毒瑾贵妃,结果毒死了自己的儿子,另外她也查清了瑾贵妃与德嫔的恩怨,甚至瑾贵妃之前做过的事情也被查了出来,这其中还有温妃的影子,这让康熙如何不怒。
“玄烨”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你准备如何?”
“自然是要让她们付出代价,既然敢做,如今就要承担”康熙阴沉着脸。
“罢了,你看着办吧,哀家管不了这么多了”太皇太后神色萎靡,显然这次的事情给了她打击。
“有劳皇祖母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孙儿吧”康熙想太皇太后行礼,走出了慈宁宫。
康熙的动作很快,瑾贵妃在他心中挂了号,他不愿意去承乾宫,直接去了景仁宫,将后宫众人都宣到了景仁宫。
舒窈看着康熙自从来到景仁宫,下了传召后宫众人的旨意以外,便自己一个人坐着,面色不明。也不敢劝他,只能安静的坐在一旁,给他倒了一杯茶。
康熙将茶一饮而尽,然后把太皇太后查出来的东西交给舒窈“你看看吧”
舒窈接过康熙手上的东西,细细的翻阅了起来,太皇太后就是太皇太后啊,这么短的时间,就查清楚了瑾贵妃,温妃,乌雅氏之间的关系,不过温妃到底谨慎,这上边也只查出了她利用乌雅氏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太过火的手段,不过瑾贵妃和乌雅氏就要精彩很多了,虽然这些事情都是舒窈早就知道的,但是为了应付康熙这个多疑的帝王,舒窈也只能表现出一副惊骇的样子“这,这些事?”
“吓到你了”康熙伸手拍了拍舒窈的手“你放心,今日朕一定要处置这些毒妇”
很快后宫的妃嫔都来到了景仁宫,虽然这是她们第一次踏足景仁宫,但是她们丝毫不敢乱看,行礼以后,便安安分分的坐着,不敢抬头。得知皇上要在景仁宫中处理这次的事情,瑾贵妃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她依旧拖着病体来了,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害的胤祚。
康熙看着面色苍白,病容憔悴了瑾贵妃,心中完全提不起一起的怜惜,若是之前,再如何她都是自己的表妹,自己也要顾忌她的面子,但是今天,他完全不想看到她,对于瑾贵妃的行礼,康熙只是淡淡的让她起来,甚至没有关心她的病情。
瑾贵妃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这么冷淡,但是她如今也顾不得这些了,她急切的想知道真凶。
很快乌雅氏便被人带了过来,她连妆容都来不及画,就这样以一个苍老的姿态面对众人。
康熙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扔到她面前“乌雅氏,你可认罪?”
乌雅氏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的罪证,自从太皇太后出手以后,她就知道她逃不了了,以她的手段,如何能与太皇太后相提并论,更何况,胤祚死了,她去如今这样,在后宫还有什么希望呢?
乌雅氏低头“嫔妾认,这一切都是嫔妾所为,嫔妾只恨没有毒死佟佳氏”即使到了如今,乌雅氏心中依旧满满的都是对佟佳氏的恨,若不是佟佳氏,她又怎会生下胤祚就没有见过面,她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又怎么会失手毒死自己的亲生孩子,这一切都是因为佟佳氏。
“你这个毒妇”康熙气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毒妇?嫔妾是毒妇,但是皇上您这后宫里又有几个不是呢?又有谁手上是干净的呢?”乌雅氏冷笑,反正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怕什么呢?
正殿中的妃嫔们寒蝉若禁,她们没想到竟然是乌雅氏害了六阿哥,更没有到乌雅氏会说出这种话。瑾贵妃如今恨不得上去掐死乌雅氏,她竟然暗中给自己下了那么久的毒,更害了胤祚,当即站了起来“乌雅氏,你这个贱人”
乌雅氏看到气喘吁吁的瑾贵妃,眼神疯狂“瑾贵妃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做过的事情,自己心中没数吗?你又好到哪里去?”
瑾贵妃还想再反驳,但是康熙已经不想再听了,他猛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啪的一声,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够了”
舒窈垂眸看向地上的碎片,这是她挺喜欢的一套茶具,如今碎了一个……
康熙不知舒窈心中想的什么,他再也不想继续看这出闹剧了,当即下了旨“乌雅氏谋害皇嗣,罪大恶极,剥夺封号,贬为庶人,赐鹤顶红”然后冷冷的看了乌雅氏一眼“乌雅氏,你就给胤祚陪葬吧,死后向胤祚忏悔”
乌雅氏听着康熙的话语,疯狂的笑了,然后看向瑾贵妃,恶毒的说道“佟佳氏,你别以为你做的事情都没人知道,早晚你会有报应的”
瑾贵妃被她看的倒退了一步,然后坐在了凳子上,直到乌雅氏被拉出去,她还没有缓过神来。
景仁宫里一片安静,她们都被这个局势吓坏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
在这一片安静中,康熙开口了,他首先对着温妃说道“温妃,你最近就待在永寿宫抄佛经吧,没有事,就不要出来了”语气冷淡,但是却决定着温妃的命运。
“臣妾遵旨”温妃缓缓下拜,她知道皇上这是知道她做的手脚了,但是真正下手的人又都不是她,况且姐姐的死又是瑾贵妃的错,所以皇上也只是想警告自己一番,她完全不担心。
康熙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虚弱的坐着的瑾贵妃,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了“瑾贵妃身体不好,以后便在承乾宫静养吧,至于宫中的事务,都交给昭贵妃吧”毕竟是自己的表妹,他还是要顾念佟佳氏一族的,到这也是他最后的底线了,以后,佟佳氏便在承乾宫静养吧。
瑾贵妃没想到皇上竟然完全不顾及自己,当众剥夺了自己的权利,甚至将自己禁足在了承乾宫,她心中不安,难道皇上知道了,不,不会的“皇上……”
没等瑾贵妃说完,康熙便打断了她的话“瑾贵妃接旨吧”
瑾贵妃不敢置信的看着康熙,忽然又吐了一口血,昏迷了。
康熙却不再看她,只让人将瑾贵妃带回承乾宫请太医,甚至不提去看她。
康熙拍了拍舒窈的手“以后,后宫便交给你了”他没想到瑾贵妃竟然给昭贵妃下了绝育药,昭贵妃不知道这一生都只能有澄安这一个孩子了,他只能这样来补偿她。
舒窈不想接后宫这个烫手山芋的,但是看了一眼康熙,他的眼中有深深的疲惫,舒窈心中叹了一口气,罢了,如今时机不对,她还是以后再提吧,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臣妾遵旨”舒窈福身,郑重的开口。
后宫众人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了这样,瑾贵妃明显是被皇上厌弃了呀,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估计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温妃也被暂时禁足了,这次最大的赢家竟然是平时不争不抢,前些时侯还貌似失宠的昭贵妃。
看来这后宫的天,又要变了。
第47章 承诺
秋风萧瑟天气凉, 草木摇落露为霜。秋日寒凉,枝头的绿叶渐渐变黄, 凋零落下。
昔日热热闹闹的承乾宫如今变的冷冷清清, 鲜少有人踏足。
内室里散发着浓重的药味,即使窗户打开, 也驱不散空气中的沉闷。瑾贵妃靠在床上, 面色苍白憔悴, 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手搭在锦缎绣花的被子上, 淡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她的眼神看着窗外枝头的树叶, 好似在看那即将凋落的叶子,又好像透过那叶子在看其他什么。
佟佳庶妃坐在旁边,有些担忧的看着瑾贵妃, 她端起桌上的药碗,劝慰道“姐姐, 你喝点药吧, 好歹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自从皇上夺了姐姐的权以后,姐姐便病倒了, 几乎连床都下不了,只能靠着太医的药坚持着, 也不知姐姐究竟做了什么,让皇上生了这么大的气, 姐姐都这样了, 皇上都不愿意来看她一眼, 而姐姐也是一派心如死灰的模样。
瑾贵妃的眼神动了动,却不想喝药,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况且,如今皇上这样对自己,即使她能活下来,又能如何呢?被关在承乾宫里了此残生吗?那还不如让她去死,她是佟佳氏的格格,孝康章皇后的嫡亲侄女,她该是高高在上的,而不是如今这样苟延残喘。
佟佳庶妃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药碗递给素英“等姐姐愿意喝药的时候伺候姐姐喝下,我去去就回”说完便抚着素云的手走了出去。
走出承乾宫,佟佳庶妃又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依旧华丽庄严的承乾宫,她却觉得这座宫殿是这么冰冷。佟佳庶妃身旁的素云有些疑惑的开口“小主,咱们去哪里?”
佟佳庶妃深吸了一口气,坚定而缓缓的开口“咱们去乾清宫”姐姐的执念是皇上,既然皇上不愿意来看姐姐,那她只好去求皇上来看姐姐一眼了,毕竟不能让姐姐再这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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