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赵贺之订的这家餐厅显然不是一个水准。
余宛宛看了看这家店的装修,还有坐在大厅中央弹奏钢琴的漂亮女孩儿,默默地把三千预算提高到了五千,准备待会儿就说不饿,随便点个什么甜点吃一下,把自己那份省下来。
餐厅的客人不多,大概也就四五桌,都是男女两人,就算说话也十分轻柔,十分安静。
两人被女经理安排在一处靠窗的位置,赵贺之轻巧的拉开椅子,看向余宛宛,余宛宛小声说谢谢,然后落座,他笑了笑,在她对面的位置落座。旁边就是离的很近的巨大全景落地窗,可以俯瞰半座城市和缓缓流淌而过的云江,余宛宛往下瞄了一眼,双腿有点隐隐发软。
“您好,这是菜单。”
“谢谢。”余宛宛接过菜单,翻开,好在菜单还是中文,她看了一下,发现菜单都是套餐形式。
余宛宛第一个看的就是价格。
一看价格,余宛宛就明白过来,这一顿,赵总应该不打算让她来买单。
我可以就点一个甜品吗?
这句话她也没能说出口,如果说出来,未免太不识趣了。
那边的赵贺之已经把菜单合起来递还给了经理:“就点今天的新品套餐。”再看一眼余宛宛:“你呢?”
余宛宛合上菜单,递交给女经理说:“我和赵总点一样的。”
女经理微微一笑,说:“好的,稍等。”说着对着赵贺之微一颔首,然后才拿着菜单离开,径直去了后厨。
余宛宛如坐针毡。
她是迟钝,但不是什么都不懂。
想和赵贺之吃一顿饭的人,肯定能从云江江头排到江尾,他能特地抽出时间来和她吃一顿饭,选的地方还是这种氛围的高级餐厅,她如果再没有一点察觉,那就不是迟钝,而是真正的傻子了。
好不容易才放松的心情又开始紧张起来。
偏偏她还不能主动戳破。
余宛宛重口腹之欲,即便心里压着事,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味蕾,每道餐点的分量就那么一点,刀叉就像寻常那样拿着,一道道的品尝过去,什么事情都抛到脑后去了,大部分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她都叫不出名字,默默在心里猜,想着,贵的东西吃起来到底是不一样的。
余宛宛偶尔偷瞄坐在她对面,正在慢条斯理享用午餐的赵贺之一眼。
刚才在车里她没怎么注意。
他穿着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衬衫,衬得他原本就深刻的五官更加英挺,比平时的商务打扮看起来更加年轻一些,不得不说,赵家的基因的确优良,赵飞飞长成那样,她的叔叔自然也不比她差,此时坐在余宛宛对面的赵贺之,相貌英俊,气质沉稳内敛,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他温和、绅士、有风度,很难让人不动心,只是不知道二十岁的赵贺之会是怎样的风采。
余宛宛低下头去喝汤,猜测的之前心想自己会不会是想多了?
赵贺之这样有钱又长得好看的成熟男人,不知道多少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喜欢,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呢?
也许对于他而言,这就是一顿普通的午餐,也许还为了感谢她之前收留了赵飞飞。
余宛宛这样想着,又重新检视了一番之前的种种交往,想不出半点不寻常的迹象……大概是赵俏总开这样的玩笑,导致她也不由得受了她的影响。
这样想着,余宛宛的心情豁然开朗,连喝的这碗汤也变得越发鲜美起来。
“小余。”
赵贺之忽然叫她。
余宛宛手里拿着汤匙抬起头看他。
赵贺之看着她,说:“我以后可以叫你宛宛吗?”
余宛宛手里的汤匙一抖。
就在此时,有人冷笑了一声:
“赵总真是好兴致啊,一而再再而三的推了我的预约,原来是和佳人有约了。”
赵贺之脸色微冷,转脸看了过去,淡淡道:“钱小姐。”
余宛宛也跟着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红裙的漂亮女人正朝这边走过来,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走近了,余宛宛看到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一抹讥讽的笑意,她一双美目扫过来,赤裸裸的上下打量余宛宛,最后落在她的脸上,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屑来,哼笑了一声:“我不知道,原来赵总喜欢这种类型的。”丝毫不掩饰她的轻蔑。
余宛宛仿佛事不关己,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又默默的喝了口汤。
一看就知道这是冲着赵总来的,她没必要掺和,交给赵总处理就行了。
赵贺之不悦的看着钱思然,冷冷的说:“钱小姐,现在是我的私人用餐时间,如果你想找我谈公司业务方面的事务,请和我的秘书另外预约时间。”
另外一个和钱思然一起来的女孩儿伸手拽了拽她,却被钱思然一把甩开。
不提起预约还好,一提起预约,钱思然更是恼羞成怒,手指往正埋头喝汤的余宛宛一指,问赵贺之:“你不肯跟我一起吃饭就是因为这个女的?”她再次看了余宛宛一眼,再次确认了余宛宛的“平平无奇”后,不敢置信道:“她?!”
钱思然失控之下,声量放大,餐厅里其他几桌的客人都忍不住往这边看了过来。
其中一桌的女客忽然惊讶道:“咦?那不是飞飞的小叔叔吗?”
赵贺之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也彻底冷下来:“钱小姐,请你自重。”
这话说的很重。
钱思然一双美目里流露出伤心和不敢置信的神色,隐隐有泪光浮现,她狠狠地一咬牙,突然端起桌上的红酒!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泼赵贺之了。
却没想到哗啦一声!
一杯红酒全都泼到了正默默喝汤的余宛宛脸上,余宛宛闭了闭眼,红酒顺着她的侧脸蜿蜒而下,滴落在她米白色的裙子上,狼狈之极。
赵贺之脸色一变,未及反应,余宛宛就站起身抄起右手边的水杯朝着钱思然脸上泼了过去,动作之快,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满满一杯水,精准的泼在了钱思然画着精致妆容的那张脸上。
比起只有杯子的五分之一的红酒,盛满了的一杯水显然更具有冲击力,而且还是正面泼上,钱小姐右边的假睫毛直接被冲蹋半截,耷拉下来。
她僵立在那儿,浑身发抖,不敢置信的看着余宛宛,显然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声音都变了调:“你泼我?!”
闻讯赶来的经理也惊讶的不敢上前来。
余宛宛半边脸都是红酒的污渍,她镇定的看着钱思然说:“你先泼我,所以我泼你。错在你,不在我。”
“你!”钱小姐说着就扬起手来,正要狠狠落下抽余宛宛一个巴掌,然而还没落下,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手腕。
钱小姐猛然回头,就看到赵贺之冷肃的脸。
他声音也冷,深邃的眼冷酷的不带一丝感情:“我会亲自登门拜访,请教令尊是怎么把钱小姐培养的如此没有教养的。”说完,把她的手甩开,像是甩开什么污秽之物一样。
钱小姐脸色乍然苍白起来。
“思然,我们快走吧!”和她一起来的女孩儿也吓得脸色苍白,面对其他人的目光简直抬不起头来。
经理见赵贺之发怒,这才立刻走上前来,语气强硬道:“钱小姐,请您先行离开,不要打扰别的顾客用餐。”
“思然,走吧。”女孩儿抓住钱思然的手臂满脸为难的唤道,早知道她就不跟钱思然一起来了,搞得她也那么丢脸。
钱小姐含着眼泪看了赵贺之一眼,终于哭着扭头跑了。
“不好意思。”和她一起来的女孩儿道了声歉,就匆匆追了上去。
赵贺之取下座椅上的外套,披到了余宛宛的身上,遮住了她胸口的红酒渍,沉声道歉:“抱歉。”
余宛宛笑着说:“没关系,又不是你泼的我。”
赵贺之看着她顶着一脸的红酒渍,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心口微微一滞,又带着几丝陌生的悸动,一时间,竟有些无措:“抱歉。”
余宛宛笑了笑,问经理:“请问洗手间在哪边?”
经理连忙说:“我带您过去。”
“谢谢。”余宛宛说,然后对赵贺之说:“那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赵贺之微微点头:“好。”
余宛宛就拿着包跟着经理离开了。
经理不忘从柜台拿了两包湿纸巾给余宛宛:“您用这个擦脸吧。”同时贴心的问道:“您需要补妆吗?”
余宛宛接过湿纸巾,笑了笑说:“不用了,我带了。”
经理微笑着说:“好的。那您进去处理吧。”
余宛宛点了点头,抓着两包湿纸巾进了洗手间。
余宛宛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忍不住苦笑,她真是穷人命,好不容易来一次高级餐厅,吃到一半就被人泼了红酒。
不过她也不算吃亏。
她那杯水是刚倒得,满满一杯,她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孩子的睫毛都被冲飞了,她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来。
而且赵总刚才看到她泼钱小姐的样子,就算真的有点好感,应该也会被打消了吧。
最好是吃完这顿饭,他还是赵总,她也还是小余经理。
完全不知道刚才那一段变故被赵飞飞的小姐妹拍了视频,发给了赵飞飞,而赵飞飞看完之后又唯恐天下不乱的转发给了庄延。
第35章
央美食堂。
齐小枣和两个室友一起排队打了饭,端着盘子准备找位置坐,四处张望了一圈,突然,旁边的室友用手肘拐了他两下:“哎,枣子,你不是说你昨天认识庄延学长了吗?他们在那儿呢!你过去打声招呼呗!”
齐小枣和另一个室友顺着他目光一看,果然看到庄延和他室友坐在那边吃饭。
庄延是知名人物,他的室友因为经常跟他在一起自然也跟着提高了知名度。
“不好吧,人家跟室友在一起吃饭,我们过去打扰多不好。”齐小枣心虚的说。
昨晚上他太兴奋了,回到宿舍就控制不住透露了一点庄延说他有问题可以去画室找他的非一般关系,现在看到庄延他就怯了,怕庄延翻脸不认人,那就尴尬了。
室友还在怂恿他:“这有什么,你要是不敢,那就是心虚。”
另一个室友也说:“就是啊,就去打声招呼又没什么。”
“谁心虚了,去就去!”齐小枣说着挺直了腰杆,端着餐盘朝庄延那桌走了过去。
离得越近他心里的鼓声就越响,走到边上,端着餐盘声音跟蚊子似的叫了声:“庄延学长……”
到底没好意思和昨晚上一样厚着脸皮叫庄延哥。
这么小的声音,坐在里边的庄延没听见,坐在靠过道的周文听见了,看了齐小枣一眼,朝庄延抬了抬下巴:“庄延,叫你呢。”
庄延这才抬起头看过来,清冷的眉眼在看到齐小枣后,露出了一点笑意:“齐小枣。”
庄延这笑把周文三个都给震住了。
庄延什么时候这么和蔼可亲了?
而且还能一口叫出学弟的名字?
三双眼睛齐刷刷盯向齐小枣。
齐小枣穿着宽松的白衬衫,高高瘦瘦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啧。有情况。
齐小枣见庄延叫出他的名字,立刻嘚瑟起来,喜笑颜开的咧开嘴:“是我。庄延哥。”
见他脸色温和,齐小枣得寸进尺的问:“我能跟你们一起坐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赵敏杰笑着说。
齐小枣立刻喜滋滋的端着餐盘跑到庄延对面坐下,不忘记招呼那边两个呆若木鸡的室友:“哎!过来这里有位子!”
两个室友满脸不好意思的走过来坐下了。
“哎,小学弟,你跟庄延怎么认识的啊?我们以前怎么不认识你啊?”张四宝好奇的问。
齐小枣嘿嘿笑了两声:“昨天晚上才认识的。”
这时庄延说:“你的衣服洗了还没干,明天我带到画室,你过来拿。”
齐小枣的室友都是一脸懵,周文三个则又是一震。
原来昨天晚上庄延那身衣服穿的是这个小学弟的。
看来关系不仅仅只是认识啊。
齐小枣眼睛一亮立刻说:“好的。”
庄延顿了顿,忽然又说:“对了,钥匙我不小心丢了。”
钥匙?什么钥匙?
饭桌上所有人都一副八卦脸。
齐小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庄延说的是从他那儿拿走的余宛宛家的钥匙和门禁卡,立刻说:“没事没事,没关系。”
庄延很满意,微微笑了一笑。
齐小枣的两个室友已经完全傻掉了。
庄延高冷是出了名的,以前偶尔在路上看到,都觉得庄延冷冰冰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怎么对齐小枣这么“和蔼可亲”?
更别说周文三人的心情了。
庄延的手机叮咚响了两声,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看到是赵飞飞发过来的微信,忽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赵飞飞发过来的一段视频,他随手点开,看了一会儿,脸色微变,黑眸骤冷。
“怎么了?”旁边的周文下意识看向他的手机。
庄延按灭了手机,蓦地起身说:“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丢下这一桌人,端着餐盘离开。
顺路把餐盘放在归置处,他低头拨出赵飞飞的电话,脸色算不上好:“餐厅地址。”
余宛宛用湿纸巾把侧脸还有头发上的红酒全都清理干净,然后拿出粉饼来补了下妆,再补上口红,低头看了一眼裙子肩部和胸口已经干涸的红酒渍。
她心态良好,不觉得委屈,反倒觉得有点好笑,这样的场景,就好像她一个打酱油的群众演员忽然当了一把女主角一样。
在她此前的二十八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具有戏剧性的场面,余宛宛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干脆拿了个皮筋盘了个丸子头,然后对着镜子笑了笑,从洗手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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