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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图——芒鞋女

时间:2018-12-09 10:36:36  作者:芒鞋女
  回想最近浑浑噩噩的日子,谢池墨算体会到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荒诞了,美色误人,这话一点不假。
  好在,几麻袋图册,终于翻完了,明日后,他该提起精神处理正事了,至于这几日,就当休养生息了。
  雾宁应了声,松开手,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子,缓缓闭上了眼。
  稀薄的光穿透白茫茫雾霭洒下层明亮,士兵们的口号声响起雾宁即睁开了眼,来边溪城多日,今日能好好逛逛,她心头欢喜,见谢池墨也醒了,她扬眉笑了笑,“相公,咱起了?”
  谢池墨眯了眯眼,雾宁含笑的起身下地,服侍谢池墨穿好衣衫才让春香进来服侍他,二人准备进城用膳,洗漱好穿戴整洁就出了门。
  雾宁穿了身藕荷色长裙,外间披了件桃粉色袄子,模样清丽,精致动人,谢池墨清楚那帮人死皮赖脸的性子,吩咐刘辉将马车赶到营帐外,他牵着雾宁上了马车,营长外的士兵是他的心腹,早已见过雾宁的模样,倒是没露出丢脸的神色来。
  马车缓缓驶出军营,操练结束的士兵们蜂拥而上的追着跑,谢池墨借题发挥,这几日把他们累地够呛,天地良心,打赌之事是刘贤刘询出的主意,和他们无关,是刘辉说谢池墨知道了他们才议论的,哪想谢池墨压根不知情,结果好了,他们撞谢池墨枪口上,□□练得筋疲力竭。
  雾宁听到后边传来许多细碎的脚步声,欲撩起帘子瞧个究竟,手伸到半空被谢池墨拉住了,“他们想和马车赛跑,你别管。”
  敢拿他床上的事儿打赌,一群人是活腻了,这回不好好教训他们,一群人不会长记性,至于始作俑者刘贤和刘询,谢池墨冷哼声,仇,他记着,来日方长。
 
☆、第30章  避火图现
 
  雾宁垂下手,将身后的脚步声摒之脑外,雾宁靠着谢池墨, 说起边溪城好玩的事情来。
  春香去城内好几回, 打听到许多乐事,她挑了两三个记忆深刻的和谢池墨说,眉色飞舞,眸光盈动。
  谢池墨怔了怔, 继而笑道,“你看着点春香,离京后她性子野了不少, 长此以往,怕是要混成刘询那等厚脸皮的人了。”
  雾宁摇头,“春香秀外慧中,哪会成为你口中的无赖?”
  “无赖?”谢池墨想了想,道, “她若不是无赖, 好端端的抢刘贤图册作甚,我看她是和刘询待久了, 近墨者黑, 你离她远些。”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雾宁耍无赖的模样,忍俊不禁,握住她的手,细细端详起来,女子爱美,喜欢在指甲上涂涂抹抹,雾宁的指甲倒是干净,“待会去铺子买些丹蔻,让春香替你涂上。”
  雾宁顺着他的视线瞧了瞧,笑着道,“好。”
  马车后的众人追赶无果,只得颓然放弃,据说世子夫人宽厚仁慈,定要想方设法求情才是,不然,不等和越西越东两国开战,他们已累死在军营了。
  边溪城门盘查的士兵严格,临近了,能清晰听到士兵肃穆冷然的的声音,雾宁不由得挺直了脊背,掀起一小角帘子望去,两排身穿铠甲的官兵正和一行商人说话。
  “怎么今日才运货出城?”
  “前两日家中有事耽搁了,官爷辛苦了。”为首的中年男子从怀里掏出个天蓝色的钱袋往官兵怀里塞,看得雾宁皱眉,抵了抵谢池墨胳膊,低声道,“他们不像是好人。”
  从京城到边溪,雾宁不记得私底下给过银两,偷偷塞银子之事,她第二回见到,第一次是她逃出宅子的晚上,抓他的人阔绰的给守城官兵银子询问她的去处,借着投注在地上的影子她看得清清楚楚,此刻见那商人贿赂官兵,她心头不喜。
  谢池墨靠着车壁,城门的情形他看得清清楚楚,很早的时候刘贤和他说过此事,他并未放在心上,负责守城的是韦安,他治兵有方,知道什么能收什么不能收,事情不出格,他懒得过问,见雾宁脸色不好,他淡声解释道,“无商不奸罢了。”
  雾宁却上了心,紧紧盯着前方,官兵将钱袋子推拒回去,吩咐身旁的人开箱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虽说是图册,依着规矩还得再检查。”
  中年男子拱手作揖,“是,是。”
  雾宁暗暗松了口气,再看谢池墨,他一脸镇定从容,像早知道官兵不会收似的,雾宁放下帘子,有些好奇,“你早知道官兵不会收那钱袋子?”
  谢池墨嗯了声,坐起身,卷起车帘,慢悠悠道,“若他们是财令智昏的,守城这等大事不敢交给他们。”
  边溪城接壤越西越东两国,过境的一律物件都要严加盘查,以防有诈,守城的是官兵出自军营,是他精挑细选的,出不了差错。
  官兵打开箱子,低头检查一番,每个箱子都认真翻了翻,确认无误后才让其出门,离开前,中年男子将钱袋子塞入官兵怀里,官兵没有拒绝,转身搜查其他人去了。
  两辆马车交错而过间,谢池墨瞥到箱口压着的白色,忽的眼神一凛,厉声道,“将东西留下。”
  刹那间,纵身一跃跳出车窗外。
  官兵听到声响,见是谢池墨,快速拔出剑追了出来,中年男子面色微变,后退两步,抽出腰间的匕首迎面而上,丝毫没有逃跑的迹象,过往的商人百姓出城进城,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听官兵喊抓人,闹成一团,四处逃窜。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雾宁迷迷糊糊不知发生何事,但看有两人缠着谢池墨,下手动作狠戾,招招致命,她面色一白。
  人群慌乱,充斥着百姓的喊声,谢池墨背身而立,手中的长剑宛若游龙,快准狠的刺中其中一人心口,另一人见势不妙,掉头就跑,雾宁盯着他,看他的目光忽然落在自己身上,她心头一颤,急急忙后缩,那人挥起匕首,一跃而起,直直向她而来。
  雾宁脸色灰白,紧着衣衫,竟没发出一句求救的声音,瞪着眼,望着由远及近的匕首,甚至忘记了闪躲。
  “找死。”慌乱间,不知谁说了句,男子的匕首在离她胸口两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狰狞放大的脸慢慢倒下,“本想留你一条活命,你看不上我就送给阎王了。”
  雾宁面色惨白,盯着倒在车里的男子,目光呆滞,迎面扑来股浓浓的血腥味,男子后背,长剑直直刺穿男子身子,她颤抖着唇,“他死了。”
  刺入他身体的剑瘆着阴寒的光,映衬到她苍白如纸的脸上。
  谢池墨面无表情的站在车外,深邃的眼里汇聚着浓浓杀气,“韦安,留个活口。”
  消失的官银藏在墨碇里,随放的还有避火图,近日他时时与避火图打交道,方才箱口露出的图册乃避火图的纸张,和麻袋里的图册一模一样。
  果不其然,他一句话就让对方慌了神露出破绽。
  韦安已杀了两人,听到谢池墨愠怒的声音,他心知不好,他守城多年,早已练就火眼金睛,却不想今日出了差错,还是在谢池墨眼皮子底下,他挥剑而上,如雷贯耳的回道,“是。”
  方才的中年男子不知从哪儿拔出一把剑,韦安怒目而对,挥剑而上,铁了心要活捉他。
  二人正面交锋,动作利落而狠绝,一时半会竟然势均力敌,分不出高下来。
  车内的人被谢池墨扔下马车,留下一滩血渍,腥红的血好似蜿蜒的溪水,雾宁动了动,“他死了。”
  “死了。”谢池墨举起手里的长剑,轻轻擦拭着上边的血,白色的锦帕染成了梅花红,“你别怕。”
  雾宁呆愣的点了点头,直起身子,朝车窗外瞄了两眼,害怕的缩进谢池墨怀里,却被带血的剑挡住了,她瑟瑟抬起眼皮,对上他平静无澜的眸子,只觉得喉咙发热,“相公。”
  “好好坐着。”他的声音不容人置喙,神色阴冷,目光直直盯着对面马车上的箱子。
  “世子爷,抓住两个活口,为首的人死了。”伴着韦安的声音传来,响起一声“救火”的命令,谢池墨长手一挥,银色的间利落的落入他腰间的剑鞘,他眉头微皱,目光如饥饿的野狼,四处逡巡着。
  慌乱间,有人想烧了马车里的东西,是谁?
  韦安得了吩咐,一群人扑上去,火势不大,很快就扑灭了,图册几乎没有损失,他拿起一本,心一咯噔,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图册用的宣纸似曾相识,他竟没发现。
  顾不得周围等着进城出城的百姓,凝重道,“将箱子抬回将军府,城门关闭半个时辰。”
  说着话,他拿起上边几本递给谢池墨,转身吩咐人将驱马入城。
  一行人严肃庄重的进了城,街道两侧围满了好事者,但看韦安面带肃杀,手里的剑滴着血,又穿着铠甲,好事者不敢太过张扬,低着头,时不时瞄两眼。
  一路寂静无声,叫卖的小贩都停止了吆喝,忐忑不安望着驶过的马车,边溪城动荡,时不时有祸事,照理说今日这种事并不少见,但不知为何,大家心头皆涌上不安。
  马车到了将军府门前,谢池墨率先下去,雾宁伸了伸手,想拉住他,但看他一脸冷漠,她犹豫了。
  过了会儿,听到马车外传来低沉的声音,“下来吧,小心些。”
  简单的一句话,让雾宁红了眼眶,她快速的躬身出去,看谢池墨立在矮凳子前,手托在空中,深邃的目光有暖意回转,她张了张嘴。
  “别怕。”
  雾宁点了点头,就着他的搀扶走了下去。
  “让春香领着你在府里转转,待会我忙完了找你。”谢池墨语气平淡,但神色温和,雾宁点了点头,和春香先走了。
  待雾宁进了府里,谢池墨才低头看向手里的图册,翻了两页,画风精致,唯妙唯肖,女子举止神态更是传神,明明是怡情的图册,他却再无往日的冲动,翻了几页,他大步走向台阶。
  韦安吩咐人抬着箱子,亦步亦趋跟在谢池墨身后,低着头,情绪低靡。
  进了书房,韦安噗通声跪了下去,一五一十将今日的事情说了,“这批货是李长福的,避火图的生意常年被梅老板垄断,梅老板出事后梅家生意一落千丈,李长福是近日冒出来的,这批货原本八日前就该运出城的,不知为何拖到今日,属下该死......”
  八日前李长福孝敬他们了几本图册,画风粗糙,内容粗俗,私底下他还感慨梅老板不在,那等绝妙的避火图怕是再难见了,却不想,差点眼睁睁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
  谢池墨沉默的看着他,片刻移开了视线,以图册的布局,绘画风格,着墨的轻重来看,和他之前浏览过的图册出自一人之手,这点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些人的反应,他心底起了疑不假,但没有证据,他们的反抗反而说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起来,打开箱子看看里边藏了什么。”谢池墨翻完一本,并未发现其古怪之处。。
  箱子打开,一本一本全是避火图,还有几幅画轴,清清白白做生意,那些人跑什么?
  生怕遗漏了什么,韦安一寸一寸翻找得仔仔细细,甚至把箱子里的图册全倒出来,将箱子的木板砸烂,一无所获。
  韦安眼皮跳了跳,蹲下身,搓着木头,恨不能搓点东西出来,今日这么大的阵仗,没理由是场乌龙啊。
  如果真是场乌龙,那谢池墨岂不是大开杀戒滥杀无辜?为了谢池墨清正不阿的名声,只有他背黑锅了,念及此,他将木头放进嘴里嚼了嚼,宁肯担个玩忽职守的罪责也比滥杀无辜强,拜托,一定要让他发现点什么啊。
  一盏茶过去,嘴里的木头成了木屑,他仍然毫无所获。
  谢池墨皱了皱眉,“把抓来的两个人带进来。”
  韦安呸的声吐出嘴里的木屑,见谢池墨眼神微眯,讪讪的俯下身,恭顺道,“属下这就去。”
  二人受了重伤,被控制住了双腿双脚,韦安斜着眼,打量着谢池墨表情,片刻也不听谢池墨开口,正了正站姿,沉声道,“箱子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二人跪在地上,眼皮微抬,盯着韦安一张一翕的嘴唇,半晌又低下头去。
  沉默的态度令韦安怒不可止,当着谢池墨的面不好表现得太过阴狠,他耐着性子又问了遍,二人依旧不约而同抬起头复又低了下去。
  韦安勃然大怒,正欲发作,留意到上首的谢池墨,额头突突直跳,禀道,“世子爷,您瞧着怎么办?”
  谢池墨来来回回翻着手里的图册,图册上姿势大不相同,翻来翻去都这些老姿势没什么新意,听到韦安询问他的意思,他淡淡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人,“你若连两个疑犯的嘴巴的撬不开......”
  语声落下,韦安心里大石落地,手按住腰间长剑,右手一拔,猝不及防的朝其中一人手臂挥去。
  “说,箱子里装了什么。”他韦安可不是无能之辈,要嫌犯开口,轻而易举的事儿,除非是哑巴。
  “啊,啊......”屋内响起两声尖叫,血溅到韦安脸上,他浑然不觉,剑落在另一人手臂上,他故意拍了拍,威胁道,“你是不是也想尝尝断臂的滋味。”
  “啊,啊。”那人受了惊吓,抬起头,下巴指着地上的书,啊啊喊着。
  另一人也是如此。
  韦安怔住了,但二人情绪激动,双手双脚被桎梏,只有下巴指着图册,身子不断朝图册挪去。
  “妈的,真的遇上哑巴了。”韦安一脸颓唐的看向谢池墨,“世子爷......”
  刹那间,二人挣脱桎梏,朝谢池墨扑去,面目狰狞的扑向谢池墨,张着血盆大嘴,似要咬死谢池墨似的。
  “世子爷。”韦安大惊。
  谢池墨冷眼一扫,覆在书页上的手一紧,只听撕的声两页纸被撕下,然后如利刃飞出,直直刺入二人脖间。
  “不自量力。”谢池墨手指动了动,扔开书,继续翻下一本。
  韦安上前查探,二人皆已断了气,韦安面露同情之色,好端端的招惹谢池墨做什么,落到他手里顶多缺胳膊断腿,落到谢池墨手里,留个全尸都是谢池墨大发慈悲,怎么就这么多人不明白呢。
  “世子爷,接下来怎么做?”
 
☆、第31章  误入坟地
 
  韦安抬手吩咐人将尸体拖下去,面色凝重的望着谢池墨, 想起什么,他蹲下身,扯开其中一具尸体的衣衫, 视线紧紧盯着其肩头,片刻后暗松口气道, “不是外人。”
  边溪局势复杂,越西国和越东国的商人皆会来此,他担心其中有什么阴谋,早年间, 越西越东两国常常交战, 百姓流连失所,为让百姓记住自己祖先, 两国都有在身上烙印迹的习惯,最近几年,谢池墨在边溪城内抓了不少包藏祸心的人,其中不乏有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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