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当没陆琛那号人了。
“小询子啊,听哥的话,你要觉得寂寞空虚的话帮哥守城,那人你就别管了啊,你以为人家是奸人,如果人家是朝廷安插在越西国的细作呢,你岂不是误会了人家?”念在谢池墨娶媳妇不容易的份上,刘彦耐心地和刘询讲道理,万万不能让人挖了墙角。
对刘彦的话,刘询表示怀疑,“咱世子爷啥时候派别人当细作去了?”别看谢池墨聪明,用人方面谨慎得很,就他所知,这些年就只派他们来来往往反反复复一会儿去越东国一会儿去越西国当细作吧。
“除了世子爷还有别人呢?”
别人?刘询率先想到死了多年的大将军,据说那位以前也是个厉害的人,他派人去越西国打探情况好像无可厚非。
等等。
“那我岂不是误会那个奸人了?你咋不早点跟我说,让我对他的态度好点啊!”他记得刘彦让大夫给那人敷药,他故意让大夫下手重点来着,还故意找人在药里加黄连,他以为自己挺正义来着,到头来是他恩将仇报?
这个事实太难令人接受了。
要知道,他不仅自己唾弃他,还在雾宁面前唾弃他来着......
他该不该为那人正名,“你说那人叫什么名字?”
刘彦警钟大作,“你问他名字干什么?”刘询就是个大嘴巴,他知道了准会跑到雾宁跟前乱说,雾宁知道陆琛没死那还了得?
“像他那样的人我不配知道他的名字吗?”
“英雄不问出处,你管他叫什么,反正你知道他不是坏人就好了。”刘彦不欲和他多说,转身就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跟来,他顿时黑了脸,“你要跟我守城就老老实实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人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刘询心里过意不去,到雾宁面前将那人好生夸奖了番,他了解越西国人的变态,那人能打入越西国内部,中途肯定受了非常人的折磨,想到自己竟认为他下作,刘询愧疚不已,弄得雾宁反过来安慰他,“你都佩服他机智,定力忍耐力惊人,我想他胸怀志向,不会和你斤斤计较的。”
春香看不下去了,抬脚踹他,“男子汉大丈夫能不能有点志气,要夫人安慰你,你好意思吗你。”
雾宁昨日回来心情就不好,今天几乎没怎么进食,刘询还到处添乱,等世子爷回来,她非好好告他一状不可。
雾宁记着陆琛的头七,又去上了次香,此后便没什么事了,天天待在府里等谢池墨回来,她虽未出门,不过知道因为谢池墨连连胜仗,城内热闹起来,百姓们心头恐惧少了,摆摊的摊贩又多了起来,不过进出城盘查得特别严格,刘询问她要不要出去转转,她怕谢池墨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见不着人,说什么都不肯。
刘询说谢池墨很快会回来,然而半个月过去了,仍然没有士兵回城的消息,20天后,越西国皇帝递上降书,谢池墨他们准备回城,雾宁越来越不安,果真,没过两天前方就传来消息,谢池墨他们回城路上遭了埋伏,损失惨重。
几日过去后,前方局面没有任何好转,情况越来越恶劣,刘询急了,都怪他们疏忽大意,心思都放在虎视眈眈的越西国,忘记旁边还有条狼了。
“现在怎么办,朝廷纵使派援军来,离边溪最近的大军也要10日后才能到。”更别说到越西国了,算着日子,谢池墨他们坚持不了几天的。
刘彦咳了声,脸上波澜不惊,“你慌什么,朝廷都没指示呢,你好好保护好夫人安危就够了。”
听他口气,刘询觉得事情不止他想的简单,四周瞄了瞄,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世子爷真要出了事,刘彦不可能这么镇定,难道世子爷被困只是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刘彦回以一个‘你还不算笨’的眼神,“你想想刘贤离开的时候带了多少人?”
多少人刘询不知道,只知道刘贤把军营里的弓箭手带走了,他以为是去越西国支援谢池墨的,难道其中还有其他安排?
刘彦没继续往下说,有些事,点到即止,世子爷信里说越东国在朝廷有奸细,朝廷既然被搅得天翻地覆,不如再彻底些,将两国奸细连根拔起。
刘询会意,顿时心宽不少,刘彦提醒他,“别以为没你啥事,咱夫人你得守好了。”
刘询拍了拍胸脯,回院子后,恨不得寸步不离守着雾宁,哪怕春香会功夫,刘询仍信不过她,还是自己亲力亲为安全些。
谢池墨被困是个局的事刘询没和雾宁交底,要知道雾宁身边除了春香和他,其他都是新请的人,以防消息走漏,他谁都没说。
又过了两日,就谢池墨被困之事,越东国派人跟朝廷谈判,元周国若割让通州以南的地界,越东国立即收兵,如若不然,两天后两国正式交战,朝廷上立马分成了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其中以楚国舅谢国公主战,张阁老洛尚书主和。
楚国舅主战的原因很简单,谢池墨不是他儿子,生死和他无关,最好是死了,让谢国公无人送终,谢家后继无人拿什么和楚家斗。
至于两国交战,朝廷能人辈出,刚在塞北打了胜仗回京的曹轩乃可造之材,曹轩带兵的话,不见得会输给越东国,两相比较,打仗对他来说自然好处更多。
他打什么主意,谢国公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非扑过去揍他顿狠的不成,他也不想想楚家为什么近日能在京城出尽风头,是他儿子让的,没有他儿子的那份名单,楚国舅还窝在府里烧香诅咒他呢。
如今得了好处,转眼就把他谢家卖了。
这笔帐,他给他记着,迟早让他还。
比起楚国舅的小心思,谢国公主战的理由很简单,谢池墨是武将,死在战场上是他最大的荣耀,他谢家的男儿,宁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谢国公言辞激烈,听得文武百官为之动容,以前好多觉得谢国公嚣张的人此刻都对他改了看法,相较而言,最近到处挖人隐私的楚国舅才更面目可憎。
拿着皇上手谕,到处耀武扬威,才多久时间,京城多少杰出青年遭了殃,整个京城被他弄得乌烟瘴气的,即使证据显示那些人罪有应得,但楚国舅的做派就是让人喜欢不起来,换作往常太平时候,楚国舅不知被弹劾成什么样子了,哪儿敢到处张扬。
有谢国公奏本在前,张阁老主和的言论有弱了很多,要知道,被困的是谢国公独子,人作父亲的都不担心,你个外人操心个什么劲儿,至于通州百姓流连失所之类的更不值一提了,仗都没打,张阁老怎么知道会输,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这仗,该打。
朝廷的决定传到边溪时,雾宁当即晕了过去,谢池墨死了,她不知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雾宁这一晕吓着不少人,先是刘询,他以为雾宁中毒了,嚷嚷着将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绑了,要找到下毒的人,再者是春香,近日雾宁郁郁寡欢,吃什么干呕她就觉得不安,算着小日子,雾宁这个月没来,她心头暗自窃喜,又怕是心情不好作祟推迟了,谁知还是出了事。
最后就是刘彦了,刘询闹的阵仗太大,他以为雾宁遭刺杀了,火急火燎赶回宅院才知雾宁是晕过去了,他问原因,多半是惦记谢池墨给闹的,刘彦恨不得敲刘询几个棒槌,那件事他透给刘询就是想他偷偷告诉雾宁叫雾宁别担心,平日芝麻大点事都爱往外说,这次嘴巴怎么就严实了?
为此,刘询为自己叫屈,“你也没说要我告诉夫人啊,夫人身边人多口杂,我还不是怕有人安插了奸细吗?”
刘彦气得双手握拳,“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祖上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你说啥奸细,能有啥奸细?”他很想揍人,但他得忍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不能失了风度。
刘询撇嘴,“世子爷都有看走眼的时候。”谢池墨眼光多好,身边还不是养了奸细,刘彦再厉害能比谢池墨厉害?
刘彦额头青筋直跳,双唇颤抖,“小询子,不好意思,我真的忍不住了。”语声一落,拳头重重砸在刘询脸上,所谓打人不打脸,但凡有得选,他绝对不会打刘询脸,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大夫是从军营里请来的,刘彦不放心外边人,军营那边的他才信得过。
大夫把脉,刘询就顶着脸上坨乌青守在门外,时不时催促大夫,“大夫,看好了没,你时不时太久没看病给忘了。”
“大夫,还没好呢,你到底行不行啊。”
“大夫,你这样给人看病,人都给你看死了,赶紧开药方我好抓药啊。”
就在刘询以为天儿被自己催黑的时候,大夫终于慢悠悠出来了,他赶紧迎上去,“大夫,夫人怎么样了?”
大夫抬手捏了把他脸上的乌青,“小询子啊,你还是毛毛躁躁的,夫人金枝玉叶,我不得看仔细点,放心吧,没啥大事,饮食上注意点就行了。”
刘询心下大安,反问道,“没啥大事是什么意思,也就是有点小事了?”
“有喜算不算小事?”
“那当然是......什么,有喜?”刘询惊讶得张大嘴,脸上不自主的大笑出声,“当然是大事啊,你知不知道咱世子爷努力多久才后继有人,不成不成,我得告诉刘彦去,还得给国公爷写信,还有世子爷,他还不知道呢。”
雾宁有喜的事太过意外了,意外得刘彦听了后完全笑不出来,“你确定那是咱世子爷的种。”算算日子,雾宁到边溪城也就1个月零几天,谢池墨啥时候播的种?
“你什么意思,夫人有喜,不是咱世子爷的还能是谁的?我说刘彦啊,看不出来你心里这么黑暗啊,我天天陪在夫人身边,夫人心思在谁身上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抹黑人也要有个度吧。”夫人待世子爷一片真心,而世子爷呢不用说,一颗心在夫人身上就没挪开过。
夫人怀孕,孩子不是世子爷的还能是谁的?
刘彦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谢池墨听了,他肯定没好果子吃,尴尬笑了笑,“不是高兴得语无伦次了吗?你让夫人再等等,过几天世子爷就回来了。”
朝廷争论,两国安插在朝廷的奸细大概露出了原形,世子爷用不着继续陪他们继续做戏了。
刘询把原话传给雾宁时,雾宁正搅着碗里的粥,“世子爷真的没事?”
“真没事,刘贤刘辉他们跟世子爷商量好了,夫人您养好身体,世子爷还不知道您有喜了呢。”雾宁身子弱,京城大夫说不易怀孕,事实证明,大夫也是纸上谈兵的多,雾宁来边溪城也就和谢池墨同房过一次,不照样怀上孩子了吗。
雾宁嗯了声,手捂着平坦的小腹,总觉得不可思议,她都没什么感觉,那儿竟然有个孩子在了。
此后几天,她哪儿都不敢去,能在床上躺着她就不下地,生怕不小心伤着肚子,要是大夫知道定会劝她多下地走走,偏偏大夫不在,春香和刘询他们啥都不懂,非但觉得没问题,还鼓励雾宁在床上躺着,有什么事吩咐声,两人比狗跑得都快。
随着雾宁心情好转,前方传来谢池墨脱困的消息,随着朝廷援军到来,谢池墨率领两军大肆进攻越东国,不到五天,越东国主动向朝廷递了降书,并且承诺每年向元周国进攻黄金布匹玉器等,姿态低得不像话。
追根究底,不过是怕谢池墨软硬不吃打开杀戒罢了。
要清楚,越西国递上降书的那晚,谢池墨在越西国皇宫大开杀戒,除了在位的皇帝,其余皇家子嗣皆被他处死了。越东国怕重蹈覆辙,投降比谁都快,包括降书,更像是早就拟好了似的。
三国多年的僵局,随着两国投降终于落下帷幕。
秋雨微寒,谢池墨率兵回城这日,街道围满了百姓,地处边境,百姓们连年遭受战事之苦,祖祖辈辈担惊受怕,沉寂心底多年的恐惧,终于在大军回城这日烟消云散,他们匍匐跪地,发自心底的传达着自己的感激。
那些不远千里来探望自己充军的人,更是在看在浩浩荡荡的队伍时不由自主的啜泣。
小雨淅淅沥沥湿了石板路,街上的人们久久不肯离去,大军所到之处,无不是哭声,战事结束值得哭,见着家人值得哭,仗赢了值得哭。
哭声高高低低,雾宁站在台阶上,不免跟着红了鼻子,“春香,你听到哭声了吗?”
“听到了,听说好多地方的百姓都进城想目睹世子的风采。”百姓们不懂战术,谢池墨被困的事儿在他们眼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加之朝廷以张阁老为首主和,通州等地的百姓以为朝廷会放弃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但国公爷的话让他们为之感动,他们虽离朝堂很远,但国公爷的那句‘宁肯站着死不肯跪着生’让他们知道朝廷并未放弃他们,不仅如此,他们担心前线将士人数不够,好多人自愿充军,想为朝廷效一分力。
难怪古人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百姓者得天下。百姓们最懂感恩图报,上位者的丁点怜悯,对他们来说都是恩惠。
雾宁伸长了脖子,慢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雾宁不由得紧张起来。
没多久,一袭黑色战袍的谢池墨闯进了视野,他目不斜视,周身散发着冷然的气息,雾宁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他,冷漠又自信,叫人挪不开眼。近了,谢池墨突然纵身下马,细雨落在他身上,似乎罩上了淡淡的雾,看他伸手,雾宁提着裙摆跑了下去。
刘询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忍不住惊呼,“夫人,您小心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霎时,旖旎的气氛消贻殆尽,谢池墨身子僵了僵,目光慢慢落在她不起眼的小腹上,今日她穿了件藕荷色长裙,飘然欲仙,根本看不出怀孕的样子,他嗓子干得难受,“雾宁......”那人说,哪怕他赢了又如何,他们元周国的将军照样惨死,他的女儿照样被养成下贱胚.子.......
下贱胚.子么,他要让他子孙后代连做下贱胚.子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妻子,容不得任何人埋汰半句。
迎着雨,他坚定的走向她,展开双臂轻轻将她抱住,“娘子,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的就是番外了,哎呀,终于完结了,太不容易了。
☆、第62章 番外
牢房番外
半夜,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又传来牢房压抑的低吼,这种声音, 近半年来天天有,狱卒们见怪不怪的了,倒是刚抓进来的犯人们不知发生何事, 吓得心惊肉跳睡不着,纷纷向对面牢房的人打听。
“里边关的是朝廷重犯, 正用刑呢, 别管, 赶紧睡觉,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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