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骞北讥诮地笑了声:“我只是让你看清处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每次许慎行去安慰宁冉,我就想这次你应该清醒了吧,但是一次又一次,你始终装作视而不见。”他定定看着她,眸光涌动,“所以那天他们两个进酒店,虽然知道他们不会做什么,但我看到你的样子,意识到你终于不可能再自欺欺人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江漫红着眼睛看他,难受地摇头:“就因为你所谓的喜欢和私欲,就把我们几个都玩弄在鼓掌之中?你简直就是……”她一下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想了半天,憋出两个字,“变、态!”
程骞北的脸上因为这两个字而浮上一层明显的痛楚,本来紧绷的肩膀重重垮下来,眼眶慢慢红了一圈,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最后幽幽长叹一声,卸力一般哑声道:“如果想拥有一个人就是变态,那我确实是个变态。”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不言地对峙了片刻,江漫终于还是将他握着自己手臂的手,一根一根指头掰开,拖着箱子往门口走。
这回程骞北没有拦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道:“你要去哪里?”
“回我自己的公寓。”
程骞北:“那什么时候回来?”
江漫重重吁了口气,道:“我现在脑子很乱,得好好想想我们这段关系该不该继续?”
说完也不等人回应,拉着箱子疾步出了门。
犹站在偌大客厅的程骞北,看着那阖上的门良久,忽然暴躁地抓了抓头发,走到沙发前,用力踹了一脚茶几。
第53章 五十三章
江漫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回过自己的小公寓,明明是住了好几年的房子,睡了几年的床,就因为这几个月在程骞北那儿住着,乍一回来,竟然有点不习惯了。
不习惯的当然不是房子和床,而是睡觉时身畔少了一个人,一道温暖又坚实的躯体。
她想,那些因为分手而痛不欲生的男女,其实痛苦的也许并不是爱情本身,而是已经深入骨髓的习惯。
所以说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因为不习惯,她这一觉睡得很不好,隔日早上差点没准时爬起来,来到单位,自然就比平日迟了点,好在他们电视台上班并不用严格打卡。
今天的工作依然很忙碌,连着录了两期节目,因为嘉宾的关系,每一期都录得不是太顺利,期间临时改了好几次台本,前前后后花了六七个小时。
恰好两期主题都是江漫负责,她到底是个普通人类,昨晚心理冲击那么大没休息好,等录完收工,整个人差点瘫在办公室。
章笑笑见她一脸菜色,走过来笑着问:“怎么这么累?昨天没睡好吗?”
江漫道:“可不是么?”
章笑笑坏笑:“是不是你们家那位霸道总裁昨晚太用功了?”
江漫微微一愣,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指不定马上要恢复单身了!”
章笑笑怔了下,问:“怎么回事?你跟程总吵架了?”
江漫点头:“算是吧!”
章笑笑在她旁边坐下,好整以暇道:“不是我说,女孩子偶尔作一作是情趣,但也要懂得让步。你们家那位可是万里挑一的青年才俊,不知道多少女孩排队等着呢,你可别太大意,被抢走了就只能追悔莫及了!”
江漫轻笑:“能被抢走的,也没什么稀罕的。”
“不能这么说。”章笑笑一副明白人的口吻,“你也不是十几岁爱情至上的小姑娘了,谈情说爱也得讲究现实。你想想,咱们栏目副主编候选人,竞争多激烈,有背景有才能的又不是你一个,要是你和程骞北分了,这副主编的位子,你只怕就得往后排了。”
江漫愣了下,忽然就有点烦躁。所以连自己认真对待的工作,都要间接被这个人所掌控吗?
真特么操蛋!
章笑笑自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推了推跟一滩烂泥一样的人,道:“漫漫,听到没有啊?”
江漫默了片刻,不答反问:“你觉得对你来说,一个你很爱的男人,他做什么是你不能容忍的?”
章笑笑托腮想了想,笑着道:“如果是你家程总那样优质的男人,做什么应该都能容忍吧!
江漫嘴角一抽:“你能不能有点节操?”
章笑笑大笑,然后稍稍正经下来,道:“好吧!不开玩笑。男女之间肯定还是得有底线的,如果是我的话,大概就是不能忍受说谎欺骗,干涉我的人生选择吧!就算是再优秀的男人也不行。当然,善意的谎言不算。”
江漫道:“如果他很爱你,用手段欺骗你改变了你原本的生活和选择,只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呢?”
章笑笑果断道:“那也不行!如果是这样,他不是爱我,而是自私了。我是不能接受这种爱的,又不是演电视剧,巧取豪夺呢?”
看!连章笑笑这么没节操的女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怎么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爱情也应该有底线有原则。
江漫捂住眼睛,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章笑笑见状,试探问:“你和程骞北不会是遇到这种问题了吧?”
江漫摇摇头:“不是,就是最近闹了点矛盾,有点烦。”
章笑笑道:“男女之间哪有不闹矛盾的,差不多得了。”
江漫敷衍地点点头。
章笑笑看她兴致不高,也就没再多缠着她说话。
因为不习惯独自一人的冷清夜晚,江漫做完工作也懒得回去,赖在办公室继续干活。等到有保安来催了,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过了十点的地下停车场很安静,她找到自己的车,慢悠悠开出来,不经意间从后视镜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跟在自己后面。她皱了皱眉,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家里开。
今天程骞北其实有给她发过信息,不多,诸如早安午安之类的内容。她没有回他。
这会儿看到他跟着自己的车,而且应该等了很久。她也不知是该烦躁,还是感动。
回到家上了楼,江漫悄悄躲在窗帘后面往下看,程骞北的车子果然停在楼下。等她洗完澡出来,再偷偷去看,那车子还在原处。她想了想,将灯关掉。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那车子总算开走了。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不管下班早晚,程骞北都会开车跟在她后面,然后停在楼下,等到她的房间熄了灯才离开。
一直到第五天,江漫终于忍不住,下班来到地库,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直接走了过去。
程骞北看到她站在自己车外,打下车窗,抬头看向她冷淡的脸,轻笑着道:“下班了?”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江漫道:“程骞北,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是想感动我还是感动你自己?”
程骞北脸色微微一僵:“我只是想看看你,你当做没看到就好。”
江漫深呼吸一口气:“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好好想想我们的事?”
程骞北沉默片刻,冷不丁问:“然后呢?”
江漫一时噎住:“我不知道。”
程骞北别开目光,别无表情道:“你做事太绝了,我怕你一安静,就冲动去找别人了。”
江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本想反诘,但忽然想到当年的事。当时她就是为了和许慎行干脆利落断掉,一冲动找了他。
所以他天天跟着她,是怕她重新上演当年的事吗?她真的是不知该哭还是笑了。
深呼吸了口气,江漫道:“你放心,我没当年那么幼稚。要去找别人,肯定也是和你说分手之后。”
说完就转身往自己车子走。
程骞北默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怔了片刻,忽然下车追上她,用力拉住她的手臂,压抑着声音一字一句问道:“江漫,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
江漫抬头看他,这才发现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憔悴,一双眼睛也不复往日那般神采,而是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助和迷茫。
有那么一刻,江漫的心是软下来的。她想,过去的就过去了,只要现在好好的就可以了,何必计较那么多?
但也只有那么一刻,想到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她就有些心惊胆战。
她叹了口气:“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而是我必须弄清楚,我该不该和你这种人在一起?”
程骞北皱起眉头看她。
江漫道:“你……真的让我有点害怕。”
程骞北终于还是将握着她的手松开。
江漫又说:“你别再跟着我了,这只会让我更加困扰。”
程骞北舒了口气,点点头:“好。”
江漫伸伸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之后的几天,程骞北果然没再出现。
江漫在再看到他,是在新闻上。
那天是中午休息,她打开网页,忽然跳出一则突发新闻,四环路发生一起重大车祸,一辆辉腾被追尾,撞在路边栏杆。
车获悉现场的照片被人拍下发在了网上,看起来很惨不忍睹,两辆车都撞得很厉害,翻倒在地不说,还起了火,地上留着两滩血迹,据说两个司机都被送去了医院,伤势不明。
江漫看清被追尾的车辆那半截车牌,吓得差点心脏没跳出来。
这车子正是程骞北常开的一辆。
她赶紧拨了那个已经很久没打过的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关机。
她这才发觉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自己好像都不知道程骞北身边任何人的电话。最后只能顺着新闻确定了伤者送去的医院,飞快赶了去。
到了医院,倒是很快打听到程骞北的病房。
网上说得很严重,虽然没有具体的消息,但江漫的心还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找到程骞北的VIP病房,她深呼吸两口气正要敲门,却发觉房门并没有关紧,虚掩着留着一道缝。
她放下手,从缝隙里看进去。穿着病号服的程骞北站在窗边,他身后站着他的助理。
“程总,你放心吧,嫂子肯定已经看到新闻了,你刚刚电话不是关机么?她指不定现在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呢。”
程骞北低头盯着刚刚开机不久的电话,沉默不言。
林助理道:“你赶紧躺床上吧!不然待会儿嫂子来看你,还以为你一点事都没有。女人是最心软的,看到你伤得重,才不会继续生你的气跟你闹脾气啊!”
程骞北点头,低声应道:“嗯!”
然后慢慢转身,朝病床走去。
江漫移开视线,自嘲地笑了笑,悄无声息地离开。
有人习惯了用心机和手段,大概永远改不了这个坏毛病。
第54章 五十四章
林助理一手推着吊瓶架子,一手扶着自家老板:“程总,您慢点!”
程骞北的脸色很苍白,连嘴唇都没有半点血色,缓慢地挪到床上,躺下时因为胸口的疼痛,眉头皱成了一道明显的川字。
林助理小心翼翼扶着他平躺好,给他上被子,又把吊瓶调整妥当,这才重重舒了口气,朝床上抿唇闭眼的男人道:“程总,你说你从手术室出来还没俩小时就下床,要是让医生看到了估计得挨批了。你这可是断了两根肋骨,差一点点就插进心脏,听着就够吓人的。”
程骞北淡声道:“不是没插到心脏么?”
林助理道:“那也是断了两根肋骨啊!而且还擦到了肺,您现在躺着可就别折腾了。也就是你身体底子好,要换成别人,指不定什么样呢!”
程骞北不甚在意道:“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大惊小怪。”
说完,他刚刚随手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响起,他赶紧伸手拿起来,看到眼号码,一抹失落的神色不着痕迹地而过,他皱了皱眉,朝林助理道:“你回公司吧吧,我这里你不用管了,有事我再通知你。”
林助理:“行,那您等嫂子过来,我回去处理公司的事。”
程骞北点点头,又道:“车祸的新闻压住,别把我名字曝出来。”
“明白。”
等林助理出了门,他才不紧不慢接通电话。
“程总,查到了,肇事司机应该是受叶雅意指使,不过目前没有证据。”电话那头的人道。
平躺在床上的程骞北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叶雅意是吗?她这些年大部分时间待在国外,说是搞先锋艺术,其实就是拿着她爸的钱鬼混挥霍。如今他爸进去了,公司也被查封了,爷爷分得那几千万财产,估计不够她花几年,来找我麻烦也在情理之中,你让人注意她的动作。”顿了顿又道,“如果是直接针对我,阻止就行。如果牵扯到江漫,就不用客气了,找点方法让她滚出国别再回来。”
那头嗯了一声:“明白。”
程骞北挂上电话,将手机丢开,因为这细微的动作牵扯到痛处,不由自主嘶了声。半晌之后,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手机拿起来,微微侧头看向屏幕。
微信中和江漫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昨天晚上他道晚安的信息,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由得猜测,大概是她还没看到车祸的新闻吧——虽然作为一个媒体人,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江漫从医院出来,只觉得心烦意乱憋得慌,回到办公室,也无法沉下来工作,那条车祸新闻像是丢进水中的小石子,溅起一点水花之后很快就没了下文。程骞北的名字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更别说伤势如何的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程骞北每天照旧给她发晚安短信,但对自己的伤势只字未提。
她也不知道是该舒一口气,还是又失望了一回。
她没有再去医院。
一直到三天后,她接到母亲的电话。
江母在那头道:“漫漫,我跟骞北打电话让他周末来吃饭,他说在医院住院这周来不了,问他怎么了?他就说一点不舒服。到底怎么回事?你也没跟我们说他生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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