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筱:“......”姑奶奶你说话能不能委婉点儿?
店里的伙计七手八脚的把自家掌柜抬回去放到椅子上,然后看着两个把掌柜吓晕的“罪魁祸首”面面相觑。
“趁着他还没醒,说说吧,你们掌柜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凌子筱自己找了把看起来相对舒适的椅子就坐下了,一点儿也没有见外的意思。
“掌柜的叫齐全,我们陌上坊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店铺,但是掌柜的一直待我们很好,绝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他做生意也很诚实,从来不用什么坑蒙拐骗的手段,我看二位大人这次一定是误会了,错怪了我们掌柜。”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出来细数自家掌柜的种种好处,顺带指责把掌柜吓晕的人。
“对,你们错怪他了。”其他几个人听见少年这么说,也忍不住站出来纷纷附和。
“有意思了,”苏清晚听完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然后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第一个说话的那个,你叫什么?多大了?”
被问的少年以为自己为掌柜强出头惹怒了苏清晚,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我叫赵恒,十七岁。”
苏清晚听完点了点头,对此没打算多做评价,只是用眼神问凌子筱,那个齐全现在怎么处理。
坐在椅子上一直没说话的凌子筱正准备刷一下存在感,他幽幽的开口,“赵恒是吧?看来你挺了解你们掌柜的,那就你去,把他弄醒。”
赵恒叹了口气,走到齐全身侧,对他说:“掌柜的,快醒醒,您夫人来了。”
“夫人,在哪儿?”昏迷不醒的齐全像诈尸一样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四处张望,这表情就像是见了鬼。
凌子筱:“......”
苏清晚:“......”
“夫人不在,大人在。”凌子筱叹了口气,字里行间尽是惋惜,“我也想跟你好好说,只可惜你不配合,现在就只能请你刑部走一趟了。”
倒霉催的齐全再一次一口气吐出一半又吸了回去,不过这一次顽强的没有晕过去,他扑到凌子筱身上,哭嚎:“凌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说啊!”
然后又准备往苏清晚身上扑,被苏清晚眼疾手快的制止了,“停,站那儿别动,你知道什么就站那儿说。”
“你们都先出去吧。”齐全自己深知这事儿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等着那几个小伙计都出去顺带把门关好之后,这才颤颤巍巍地说:“这个荷包我不久前见过,是一个公子的,那个公子那天来我这买手镯,腰间就挂着这个荷包。”
“不久前是多久?那个公子是什么人?”凌子筱摆了一下手示意他站远一点说。
齐全赶紧退了几步,“大概,大概是一个半月前,对了,那个公子买了手镯,所以我这还有记录。”
齐全跑到柜台迅速抽出一个账本,然后翻了翻,“对对对,就是一个半月前,买镯子的人叫何玉。”
“何玉?”苏清晚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还是没能想起来何玉是谁。
“何玉衣着打扮如何?来买镯子是为了什么?”苏清晚放弃了自己去想何玉是谁。
“这个何公子,穿的不像是富家子弟,但是也不同于普通百姓,家境大概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齐全一边回忆着一边走到放着一堆手镯的桌子旁开始找东西,好在店里的饰品都是摆放有序的,他很快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成色极佳的白玉镯子,然后双手捧到凌子筱面前,说:“凌大人,何公子买的那个手镯和这个是一对。”
凌子筱并没有接过手镯,只是就着齐全的手看了一眼,不自觉地蹙起了眉,问:“既然是一对,何玉为何只买了一个?”
“而且这镯子质地温润,不含一丝杂质,这样的玉镯必然价格不菲吧?”苏清晚也不远不近地瞥了一眼,只一眼,她就看见了玉镯在阳光下泛起的幽幽白光。
“确实不低,怕是二位大人也未必买得起。”齐全终于从“夫人来了”的惊吓中缓了过来,说话利索连贯了不少,“我跟何公子说过,这玉镯是一对,但是何公子执意只买一个,小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什么玩意儿?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苏清晚不死心的又看了那镯子一眼,罢了,确认过眼神,是买不起的东西。
“多谢齐掌柜,那我们就告辞了。”凌子筱明白问不出更多的东西了,便也不再耽误时间,客客气气的一抱拳算是道谢,好像不久前把齐全吓晕的不是他,然后大步走出了陌上坊。
第7章 玲珑丸子
“何玉,何,玉。”苏清晚低低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你说,这个何玉会不会和那个梁王府的何侍卫有什么关系?”
“也不是没有可能,看来梁王府我们还要去一趟。”凌子筱对于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竟然颇为认同,他轻轻眯了眯狐狸眼,“不过去之前,先回一趟刑部。”
苏清晚看了看已经开始西沉的太阳,又看了一眼步伐轻快的往刑部走的凌子筱,默默叹了口气,早就听说刑部是唯一一个夜如白昼的地方,如今看来,所言不虚啊,尚书都这么拼,想必手下的人大多都不敢偷懒。
为了证实苏清晚的猜想,经过闹市时,凌子筱用一种闲话家常的语气跟苏清晚说:“苏大人不妨买些吃的路上吃,我们应该是没有吃晚饭的时间了。”
那人说话时背着光,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中,但是这并不能打破苏清晚想要一掌拍死他的冲动。苏清晚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凌子筱亲口说出这句话,嘴角还是止不住的微微抽搐,奈何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表情还没有恢复,那人雪上加霜的又说了一句“夜宵可能也是没有时间吃的。”
苏清晚:“......”也就是说下一顿能正儿八经地吃的饭要等到明天了是吗?
本着在哪儿吃,吃什么不重要,但是要吃饱的原则,苏清晚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席卷了附近的小摊,这对于那些摊主可是从天而降的惊喜,他们乐呵呵地谢过了苏清晚,然后收拾东西回家抱孩子去了。
看着此情此景,苏清晚只能轻叹扶额,然后从一大堆吃的中抓出来一块枣泥酥塞到嘴里,心中默念:罢了罢了,这个案子解决我就可以回到原来那种三餐规律的生活了。
苏清晚恶狠狠地咬着枣泥酥,直到她吃到第三块时,突然想起了身边的那位大神早饭就吃了几口,然后和自己一样饿到了现在,她现在饿的都能吃下这条街,那尊大神不可能不饿吧?
于是苏清晚随便拿了一包递给身边的大神,“你不吃点儿吗?”
大神并没有接过来,只是盯着苏清晚看了一会儿,然后满脸嫌弃地吐槽了一句:“苏大人,你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在街上吃东西注意点儿形象。”
此时苏清晚满嘴的点心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手上、脸上都粘了一些点心的碎屑,没办法说话,便用眼神传达出心中的想法:好心喂狗了好吗?饿死你活该!
凌子筱眯着狐狸眼笑了笑,表示并不在乎被骂成了狗。
苏清晚以一种让人眼花的速度在到刑部之前把自己喂饱了,然后淡定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跟着凌子筱进了刑部的大门。
凌子筱带着苏清晚一路快速穿过大堂和花园,到了存放案卷的地方。说来也怪,凌子筱虽然走得极快,但是对于一路上跟他打招呼问好的属下,他都用一种彬彬有礼的笑容一一回应,一点儿也看不出敷衍。这人在朝中的好评如潮,现在看来大概也不是没有根据的。苏清晚暗暗称奇,决定有时间一定要向他好好讨教一下其中奥妙。
“钟叔,我想查一下大理寺前几天转到这边的案卷。”凌子筱在门口站定,对着看管档案室的老者客客气气的说明了来意。
“大人稍后,我去找找。”被唤作钟叔的老者摸着花白的胡子颤颤巍巍地起身,进了档案室。
“钟叔在刑部看管档案室几十年了,兢兢业业,从未出现过纰漏,在这期间刑部尚书前前后后换了五个。”凌子筱轻声解释着,语气中不难听出尊敬。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流水的尚书,铁打的钟叔?
苏清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就看见钟叔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卷宗。这速度,快的惊人啊,行动力和年龄一点儿也不匹配好吗,难怪哥哥总是说万万不可以貌取人。
“大人,这本就是您要找的。”钟叔抖着手把卷宗交到了凌子筱手里,然后什么都没说,又回到了小屋子里,对于在身后道谢的凌子筱没有丝毫理会的意思,凌子筱对此好像也习以为常,说了句“多谢”后便转身往前厅走去。
苏清晚看着两人惊人的相处模式,不禁感叹自己以前的孤陋寡闻。
两人到了前厅后,凌子筱顺手就把卷宗扔给苏清晚,自己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推到苏清晚那边,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始细细品尝。
苏清晚看着那人明显没有自己看卷宗的意思,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态度,找了把离那狐狸最远的椅子坐下,心累地翻开厚的让人害怕的卷宗开始看。
在省略掉一堆官方的废话之后,才终于看见了跟本案有关的正文,苏清晚摇了摇头,真是浪费纸。
半柱香后,苏清晚合上了卷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凌子筱站起来走出了前厅,还不忘朝着苏清晚招招手,“走吧,去梁王府。”
苏清晚磨了磨牙扔下卷宗跟了上去,“你让我看卷宗,看完又不问我看到了什么就走?”
“该发现的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出来问也不迟。”凌子筱脚下生风,气息却是丝毫不乱,“现在说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你对我可真有自信……苏清晚瞪了他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大理寺送过来的卷宗上面记录的口供和梁王府管家说的大致一样,只有一点不同:管家去报案的时候没有提过何侍卫。”
“大人,定安王府的侍卫找您。”凌子筱听完还没说什么,就被一个进来通报的侍卫打断了,这时两人已经快走到大门了,索性也没让那侍卫进来。
“出了什么事吗?”凌子筱依旧保持着脚下生风的速度来到了侍卫面前,紧随其后的苏清晚看见侍卫不禁一笑,这不是那天去挖花丛的倒霉侍卫吗。
“凌大人,王府,王府的冰窖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王爷请您快去看看。”倒霉的小侍卫脸色惨白的扶着门边的柱子喘着粗气。
凌子筱听完小侍卫的汇报,微微蹙起了眉,这定安王府什么情况啊,成了停尸房了?
“苏大人,我去一趟定安王府,梁王府那边就辛苦你走一趟了。”凌子筱沉默片刻,然后修改了之前定下的安排。
苏清晚纵然不太想自己去面对那个管家,但是也明白这样人命关天的案件,早一点儿抓获凶手总归是好的,凌子筱现在的安排显然是最合理的,于是什么都没有多说,点了一下头便转身先走了。
凌子筱看着她有如奔赴刑场一般视死如归的背影,低头笑了一下,也带着小侍卫往定安王府去了。
苏清晚到了梁王府大门处,守门的侍卫认出了这正是早晨被管家扑过的其中一人,索性连通报都省了,直接把人请了进去。
刚刚走进梁王府的大门,一种难以描述的阴森气氛就笼罩了苏清晚,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也不敢再左顾右盼,跟着引路的侍卫快步往大厅走去。
“苏大人,是不是有我家王爷的消息了?我就知道王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管家听见声音就迎了出来,双眼中闪着的希望让苏清晚不敢接近,只怕会剥夺了那希望的光芒。但是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苏清晚自我安慰着走进了大厅。
“管家,您冷静,冷静啊。”苏清晚走近才发现老管家的眼中全是血丝,那种希望和绝望交替的光芒让人心酸,苏清晚咬了下唇,深吸了一口气,“暂时没有王爷的消息,我这次来是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您。”
“哦哦,这样啊。”管家眼中的光芒在一瞬间黯了下去,但是还是调整了一下情绪,表示全力配合苏清晚,“还有什么问题苏大人尽管问就好了。”
苏清晚:“是这样的,我查阅了您当初去大理寺报案时的供词,发现您并没有提过何侍卫这个人,是为什么?”
管家低着头回忆了一下,然后说:“我去报案之前,何侍卫特意叫住我,说没必要提起他,我一想也有道理,就没提。”
苏清晚:“何侍卫现在人在府里吗?”
“这,不在。”管家有些诧异于苏清晚的问题,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何侍卫今天早上跟我告假,说是家里有事,要请几天假。”
苏清晚:“那,何侍卫可有孩子?”
管家:“有的,有个独子,叫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苏清晚:“他家住在哪儿,您可知道?”
管家抽出一个厚本子,翻了一下,然后指着上面的字说:“在柳树巷东三号。”
“好,我知道了。”苏清晚起身抱了下拳表示感谢,准备走又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了顿说:“您也别太忧心,我和刑部的人都会尽快追查王爷下落的。”
“哎哎。”管家连声应着,似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们的身上,“苏大人,我的命是老王爷给的,现在的小王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辈子没有孩子,说句逾越的话,我一直是把小王爷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所以……”
“我明白,您请宽心,我们定当尽力。”苏清晚实在是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郑重的许下承诺,便迅速溜出了梁王府。
她前脚刚刚走出梁王府,就看见之前那个倒霉的小侍卫向她跑了过来,看这架势,不太妙啊。
“苏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小侍卫狂奔来到了苏清晚面前,气喘吁吁地说了句废话……
“我看出来了,”苏清晚叹了口气,这句官方的开场白能不能改一改了,“出什么大事了?”
“在冰窖里找到的尸体,凌大人确认是梁王,皇上知道后急召你们入宫。”提到尸体,小侍卫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满脸菜色地说完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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