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宓听人说姜元让来了,却没进后头,也不理论,只吩咐人:“前儿,我得的上面的枇杷露收着没?”
云桑笑道:“姑娘特特说了,给表少爷留着,谁敢拿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周妈妈真的神助攻,好帮手,晚上还有一章。
☆、第七十一章
姜元让在二老爷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 期间, 外头守着的小幺儿频频听到二老爷畅快大笑的声音。
两个人守在门外, 一个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笑道:“许久没见老爷跟哪个前来拜访的公子相谈甚欢, 表少爷倒是头一个。”
以往也有二老爷挚友、同僚之子前来拜访, 倒是叫人好好接待, 同人说一阵子话。
或留人用个便饭,或不留人, 却大多只来了一次, 老爷过后不意提起一二句。
也是说满嘴空话, 自视过高, 不是实干派,到底不多说什么, 摇头叹阵子也罢了。
另一个道:“到底是太太侄儿, 好歹脸上得过的去。”
先前那个道:“我瞧着,却不是因着亲戚关系, 表少爷多俊俏风流的人物,便不能是为他自个讨了老爷喜欢。”
“多少也瞧在太太面上的,俊俏的人物多了去,咱们见的还少。”
“嘿, 依你说来, 那长相好的便没个有真本事的了?”
二人正争着,后头二太太屋里来人传话,说是喊老爷表少爷用饭。
这里二老爷听说, 意犹未尽的起身,待姜元让已是十分亲近的模样了,携人往后头来。
虞宓等在蓼兰院正门前,瞧见人回了,迎上去笑道:“爹爹今日怎生在书房待这般久?”
二老爷双手负在身后,往里走,“哪里就久了,以往比之更长的也有呢,如何今日就长了。”
虞宓跟着往里去,转身之际,拉了一下姜元让的手,又立时松开,冲他眨一下眼睛。
姜元让温柔的瞧她,见她山花宝髻,光容绰约,端的容色宜人,不由心里柔软。
“爹饿不饿?方才我到小厨房做了爹喜欢吃的松香鹅肉卷,摆饭还有会子,可先叫上点来填填肚子。”
二老爷径直往东边小书房去,声音传来,“我不饿,我记得往日自学海涯拿了一本古棋谱来,在哪里?知椿给我找出来。”
虞宓笑道:“知椿姐姐在忙呢,叫闻夏姐姐来,屋里的东西,她记的最清的。”
二老爷那边答应着,一时说话声远了去,虞宓这才看姜元让。
长眉凤目,个儿高挑,英爽之气,奕奕逼人。
不知如何忙把脸一低,星眸低漾,俏脸微红,“你今日倒是过来了,打扮的这般精神呢,倒是头一次见。”
姜元让随她进屋,低低的笑,哑声问她,“喜欢吗?”
虞宓又偷偷瞧他一眼,也不知如何,以往见他也没见如今日这般,瞟一眼,便似被摄去心魂,羞涩难挡。
只到底跟他闹惯了,不想叫他瞧出窘样来,故意道:“我喜不喜欢,有什么打紧,你瞧着好便是了。”
“你若喜欢,我便时常穿着,你若不喜欢,我便再也不碰了的。”
虞宓哦了一声,也不吱声了,两人都不说话,却半点不觉气氛沉闷。
似有一股默契,暗暗流转,虞宓问他,“跟我爹在书房说什么呢?这么久,可是饿了?”
说着,便叫人将松香鸭卷并另一些吃食,送上给他吃。
姜元让拿起一个尝了一口,虞宓定定瞧他,眼眸含光,“好不好吃?”
他点点头,她又道:“好吃也莫吃多了,过会子多吃点饭。爹爹也是,什么要事,拉你说这般久。”
姜元让笑着逗她,“我的终身大事,可不是要事。”
虞宓一时脸就红了,想问他什么,终究轻轻抿唇,不好意思问。
姜元让朝她靠近了些,目光缱绻的看她,轻轻道:“阿久,你要等我。”
虞宓两只手儿放在桌上,紧紧握着,心口跳的极快。
姜元让还在笑,声音低低的,开怀极了。
虞宓越发不好意思,瞪他一眼,起身交代摆饭去了。
吃过饭,二太太到老太太屋里去了,二老爷却是兴致勃勃,喊姜元让对弈。
于是下了两局棋,前头又说二老爷有信笺来了,送信的人求见呢。
二老爷啧嘴,好容易尽了一回兴,谁这时候来呢,少不得废了一盘好棋。
起身出门前,只交代下来,叫姜元让住下,明儿再来。
天儿渐渐暗下来,虞宓拉了姜元让出门,走在院子里,四下将昏未昏。
西风过树梢,竹影轻晃,静静的院子,闲淡的很。
到一处临水的亭子里坐下,夜风自池子一侧,带着水上的凉意吹过来。
夏季便要来了,虞宓趴在围栏上,脚底下轻轻晃,悠哉的很,一时,转头来问他,“前儿听人说你去了封老先生那里,是为着南方水患的事儿?”
姜元让点点头,微薄的夜光下,他侧影的轮廓分外好看,她偏头,偷偷笑。
姜元让目光转过来,落在她含笑的眉眼之上,一见她笑,他就忍不住开怀。
愉悦的很,“笑什么?”
虞宓忙抿唇,肃正了脸色,“没什么,事情可都妥了?”
“这事儿得从长计议,涉及的方面很多,要顾及的也多。老师虽有法子治水,终究前因后续也不能少。”
虞宓听完点点头,也没深究,倒是揶揄道,“都说女子不干政,你跟我说这些,倒不论我听不听的懂,可是你也无趣儿?”
姜元让侧头看过来,神色认真,“那不过是迂腐蠢顿之人的说辞,我听他的做什么?况且,我的阿久自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便是我的一切都给你也没什么,几句话我为何就没趣说了。”
这样露骨的话,真真第一次听闻,虞宓摸了摸泛起热意的脸,无话了。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逗他说话,“让让,你说天上真的有神仙吗?”
她望着漆黑夜空中一轮圆月,“那上头,真的有姮娥,也不知长什么模样儿,她吃什么啊,月上有桂树,吃的是桂花糕吗?”
姜元让觉得好笑,“你说姮娥,我倒是见过的。”
“你骗人,几千几百年来皆未有人见过,你就见了,难不成你也是那天上来的。”
他笑,低头在她耳侧,“听闻有一姝玉降世,人世间污浊混沌,不是好地方,所以便派了我下来守着她。且要忠她爱她,以她的喜笑嗔怒为活,待她魂飞升天之日,便是我寿终魄散之日。”
虞宓心念一动,忙捂住他的嘴,骂道:“不许胡说!天上派他下来,定是叫他跟那仙子执子之手,白头到老的。”
姜元让拿下她的手,低着声音道:“阿久,我就是你的影子,能守着你,真好。”
虞宓躲开他的逼视,粉面含羞,精巧的脸,宜喜宜嗔,“你方才说的姮娥,我还未瞧见呢,哪里?”
知她害羞了,转移话题,他面不改色的扯谎,“就在这里,你过来。”
拉上她,往水边走去,虞宓随他的动作,俯下身往水里看。
“瞧见没?我见过的,姮娥。”水里却是她的影子,柔波微荡,人影也一晃一晃的。
“你果真骗人,还哄我呢,便知不该信你!”虞宓恼羞成怒,转身打人,姜元让忙软了性子哄。
这日,虞蓉回来了,虞宓听说,便来老太太屋里等着。
果真一时见过三太太,母女二人便携手来老太太屋里,好些日子不见,自是一番亲热。
陪老太太说会子话,待人睡了,虞宓跟虞蓉一道出来,上下细细瞧了一阵子,笑道:“果然别家的水茶养人,一个月不见,竟是又丰腴了不少。”
虞蓉叉腰笑道:“果真你这嘴却是不能指望的,几日不见,原指望你说些好话我听听呢,不想才见便埋汰人呢,我告老太太去!”
虞宓忙讨绕,“我错了错了,原是说的玩的,你真恼了可又回去了。”
虞蓉听罢更气,“你说了我,我若是生气,那还是我小气不成,也只你能说的这般歪理了。”
说的跟着的丫头皆笑起来,这里欢声笑语,外头却有人慌张来报,“三公子、五姑娘回来了!”
虞宓一听,倒是心生欢喜,只不知来人为何这般惊慌,丫头忙拦住人,齐齐问道:“怎么了?”
那人喘了口气,方道:“三公子,三公子腿断了!”
虞宓一听,顿时急了,待要问个清楚呢,索性丢下人,往虞仲煜的丛桂轩去。
屋里人皆忙乱的很,虞宓径直进了里屋,几个丫头守在门外。
二太太扑在床边,哭的肝肠寸断,床上的人很是消瘦,脸颊凹陷下去,肤色苍白。
腿上虽瞧不出异样,只是这副与往日翩翩佳公子相去甚远的模样,便叫人心痛。
虞宓眼泪儿一滚便下来了,抓起虞仲煜的手,轻唤,“哥哥,哥哥?”
虞仲煜指尖动了动,勉强睁开眼睛,瞧见母女两个皆哭成了泪人,费力笑道:“娘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好不了,就值得哭了。”
又跟虞宓道:“阿久,扶娘起来。”
虞宓只得先搀起二太太,一面平静了心神,“娘先莫哭,总的大夫来瞧了,方能晓得个章程,不定也没瞧着这般严重呢。”
二太太好容易站起来了,终是缓过了劲儿,虞宓忙喊人送水进来。
二太太将将净过脸,大夫便来了,虞宓跟众丫头,忙躲到后头院子里去。
过了两刻钟方出来,那时大夫已走了,二太太人也不在,只云香云兰几个丫头守着。
待要问个青红皂白,只现下不是好时候,得知虞仲煜腿伤有痊愈的可能性,方略略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了不得了不得!我他妈一写甜的地方,自己都觉得尬的要命,没救了!
☆、第七十二章
虞仲煜伤了腿回来, 慌了一家子, 待大夫来瞧过, 只隐晦保守的说能恢复,却没个有把握的说法。
二太太当即便眼前一黑, 险些又倒一个下去, 好容易转醒, 也只有伤心。
虞宓出来时人已回了院子去了,虞仲煜躺在床上, 一旁的云香正给擦脸, 她坐过去问, “母亲呢?大夫如何说的?”
云香忙拭掉腮边的眼泪, “知椿姐姐扶了太太回去,熬安神汤去了, 再有府里的一大摊子也不能丢下。只是公子的腿, 大夫也说不出个好歹来,若是早些回来, 还能根治,如今却难说。”
虞宓低头,看向虞仲煜的腿,读书人家, 身上有半点不妥, 皆是不能再进试的。
哥哥方才十几岁,若是真就此留下遗憾,往后可该如何呢?
思及此, 便难受的不行,握住虞仲煜的手,不知该如何安慰。
倒是虞仲煜醒了来,腿伤了的这些时日,也绝望过了,心倒宽了些。
见她一脸难过的模样,笑了笑,摸了摸虞宓的头发。
“阿久莫哭,我不疼,你且劝劝母亲,万莫为我伤心难过,还有老太太,年纪大了,慢慢告诉她。”
虞宓越发哽咽,抓住他的手,将脸埋着。
晚间时候,二老爷回来,知晓了此事儿,忙请了宫里最善骨科的御医来瞧。
诊后的话也是模棱两可,又开了药,说是慢慢吃着,没个准头,急得人发慌。
老太太终是听底下人说起,忙叫人搀着过来瞧了一回。原本活蹦乱跳、玉树临风的孙儿躺在床上,没个生气。
便跺足捶胸哭了一回,一面又骂跟着的人不尽心,底下陪侍的妈妈奶奶们,也抹了一回泪,恐老太太伤了身子,忙劝住了。
二太太不得空,自己难受,还得安抚老太太。
虞宓见了,忙劝的老太太止住了泪,将人好生送回了迎松院,方回来。
煎了御医开的药,瞧着虞仲煜喝下去,待人睡了,屋里方安静了会子。
虞宓出了院子,叫云桑招来跟着虞仲煜出门的一个小幺儿,在冷月亭坐着。
砚台跟着云桑进了二门,打远见姑娘坐在哪里,瞧了一眼,忙低下头去,打了个千儿。
未及说话,便听姑娘如珠如玉的声音道:“叫你过来,不是质问你什么,只是三哥伤了腿,咱们又瞧不出个好歹,也只你们跟着的人清了。你好好说来,在老太太跟前,我也叫你们少担些责怪。”
砚台微弯着腰,盯着地下,想了想说道:“姑娘明鉴,原不是咱们不尽心,便是我们折了胳膊断了腿也没什么,哪敢叫公子犯险,实是事出有因。”
虞宓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原是虞仲煜带着虞宸回程之时,途径永州地界一个小镇,在哪里歇个脚。
虞宸出了门去闲逛,发觉镇上的人虽都穿麻布衣裳,朴实的很。
却很有些人手里玩些亮晶晶的小石头,心头一动,便叫人去买了好些冰糖葫芦、云纹糕等吃食,分给小孩子。
笑嘻嘻的问,“小朋友,你手上这个是什么?给姐姐瞧瞧,我请你吃糖葫芦。”
那小男娃一双溜圆的眼睛望着她,肤色偏蜡黄,颊上两团绯红。
虞宸将糖给他,温柔的笑,白净的脸上尽是柔和善意。防备心本就不重的男孩儿,怯生生接过糖。
小声用方言道:“我们山里有的,阿父阿兄上去捡回来,给我们玩。”
虞宸仔细听,发觉他说的话乃是西北地区土话,勉强听的半懂,“能给我瞧瞧吗?”
那孩子摊开黑黑的手心,虞宸自袖里抽出碧绡纱,接过去擦干净,仔细观察。
随即便双眼放光,越看越无法抑制住激动。钻石啊,!这么大的钻石!这么多,说明山上有矿!
若是挖出来,开拓一下钻石市场,那白花花的银子便跟流水一般,往口袋里来了。
后面跟的人一脸莫名,只见她神色兴奋,好似捡到了宝贝。
只她手里的玩意,在他们看来,并无稀奇,不过是闪闪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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