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胸口起伏明显,小山村的人满脸怒意,老者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起落再次阻在纪伏寿跟前,这回伸出手拦住了她,“你凭什么把我们夜鹰逐出纪氏?”
纪伏寿凉凉看了他一眼,闲闲的道,“凭,我是纪氏的族长。”
老者一滞,“你知道夜鹰是什么力量吗?”
纪伏寿漫不经心,“知道,又如何?”
老者脸上带出了怒意,“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把夜鹰逐出纪氏?”
纪伏寿“呵”了一声,终于正眼注视着老者,“夜鹰便是有颠覆这个天下的力量又如何,不能为纪氏所用者,便是无用之物。
二百年间,你们坐视纪氏衰败,辜负了老祖宗的厚待,若是老祖宗有灵,也要把你们逐出纪氏的。”
老者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唇蠕动,想要开口为夜鹰辩解,却又听纪伏寿不屑冷哼,“再说,二百年过去,谁知道你们夜鹰还是以前跟随着老祖宗叱咤天下的夜鹰否?”
“让开!”纪伏寿冷斥一声。
第10章 她要看真本事
“我们夜鹰二百年间不管纪氏,是有原因的。”老者态度终于软和了下来,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见纪伏寿态度不似作假,是真的要把夜鹰逐出纪氏,赶紧辩解。
纪伏寿绕过他,继续往下走。
原因?
她从不看原因,她只看结果,她只知道二百年来,夜鹰从不出手相助纪氏,这就足够了。
夜鹰逐了便逐了,她能打造一个夜鹰,如今就能同样打造出比夜鹰更厉害的暗部。
当她真的稀罕不成。
来看他们,只是为了以族长之名,正式告知他们,夜鹰被逐。
老者从没有遇到过如此棘手之人,气得他跺跺脚,依然只能阻在纪伏寿跟前。
纪伏寿三番四次被阻,眼角眉梢露出了极度不耐烦,身上一股比老者更凌厉的气势渐渐透出。
老者心底一惊,再顾不得其他,以极快的语速开口道,“我们夜鹰是纪灵老祖宗所建,世代忠于老祖宗。当年坐视纪氏不管,乃是因为当年没有纪氏族人能闯过老祖宗设下的考验。
连老祖宗设下的考验都通不过,谈何成为我们夜鹰新的主人?所以我们就在老祖宗陵寝对面的山上,结庐守孝,一直守护着老祖宗的陵寝,同时也在等着能通过老祖宗考验的新任族长出世,我们夜鹰再行效忠之事。”
一口气说完,老者心有忐忑的看着纪伏寿,这个小姑娘年纪小,脾气却大,也极有主见,就算知道他们夜鹰的力量,说弃了他们就弃了他们,毫不迟疑,他实在不敢保证这番话能打动她,但他说的是真相。
且就算心中被放逐的怒气和忐忑,依然有一种隐隐的欢喜,这种强势的态度,就跟从先辈手札上看到老祖宗的脾性一样,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夜鹰重新在这个世间崛起的希望。
纪伏寿心底一阵无语,所以说又是她以前弄出来的麻烦?
见纪伏寿不说,老者心中更是忐忑,“我们真的不是坐视纪氏不管,而是不想堕了夜鹰的名头,给主上招黑。这二百年来,我们日夜练功不缀,一直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新主上出现。”
言下之意十分明了,大长老心中欢喜,恨不得代替纪伏寿收回方才那番话,再收下夜鹰,只他知道自己不受待见,眼巴巴的看着纪伏寿。
纪伏寿凝眉沉思片刻,“要我收回成命,且想效忠于我,那就要看看你们的本事了。二百年过去,你们是否还有真本事,我不可知。我这里有件事,如果你们能办好,就归于我麾下,若觉得勉强,那就让开吧。”
天色不早,到午饭的点了。
老者哪里还敢摆架子,抱拳道,“请示下。”
纪伏寿朝十个护卫摆摆手,“你们都退下。”
留下大长老和老者之后,她把纪琼枝遭人暗算的事说了,而后道,“把幕后黑手查出来,我便认可你们的能力,可有问题?”
老者毫不迟疑点头,“绝无问题,一个月的时间,我们会给您消息。”
纪伏寿眉头微蹙,竟然要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是当年的夜鹰,这么一件小事都要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她怎么跟别人抢占先机。
似是看出了纪伏寿的质疑,老者轻咳两声,“因为我们多年未出世……”
一时半会的,也不敢打包票大包大揽,但纪伏寿的眼神让老者一阵羞愧,觉得丢了先辈威名。
“那就这样吧。”纪伏寿这次再走,终于顺利下了山。
有个劲瘦的汉子走到老者身边,低声询问,“爹,我们这就认那个小姑娘为主了?”
老者转头看他一眼,挥了挥袖子,“我们想认她为主,还得先通过考验呢。还是说你想被逐出纪氏?”
汉子神色一变,“儿子不敢,若被放逐,则我们再无存在之价值。”
他们本就是老祖宗建立的,如果纪氏弃了他们,多年坚守的信仰崩塌,人生还有何意义?
“那你说个屁!莫问英雄年少,别看人家年纪小就瞧不起,君臣有别,你,以及你们所有人,”
老者一一看着所有人,便是小孩子也没放过,“都要牢记我们的身份,夜鹰终于等到了新主人,这是大喜事。走,跟我去商议一下这件事,尽快把结果查出来,不能让主上觉得我们无用。”
“是!”
往山下走的大长老喜形于色,恨不得手舞足蹈,浑身都透着欢喜的情绪,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阿寿,你真厉害,上山一趟,就把夜鹰收复了。”
纪伏寿:“……我还没决定要不要他们。”
大长老的欢喜戛然而止,呆呆愣愣的看着她柔美的侧脸,“阿寿,你说真的?”
纪伏寿不解的侧头看了他一眼,“我以为我方才说得很明白。”
连老者都明白了,她又不是以退为进。
大长老急了,满头汗,“阿寿,那是夜鹰啊,你怎么能不要他们?”
纪伏寿背着手,神情悠闲,“夜鹰很了不起?”
连夜鹰都是她建立的,了不起的人该是她才对。
大长老怕她人小,不懂夜鹰代表的是什么,极力为夜鹰说话,“夜鹰当然了不起,它可是我们老祖宗的心腹,是我纪氏在暗中最厉害的力量。”
纪伏寿仍然不为所动,大长老说的这些话,不能打动她分毫,“那便让纪氏强大起来,明里的力量强大到无人敢掠锋芒。”
当年纪氏铁骑强大之时,夜鹰做得最多的,也不过是刺探消息之用。
若不是她麾下悍将逐一殒命……
“大长老,不用再劝了,若夜鹰完不成我给的考验,于我便是无用之物。”
她摆了摆手,阻止了大长老的劝告。
大长老见她眉眼都是冷凝,一时渐渐收了心思,只自己心底唉声叹气。
纪伏寿在山脚之下,回头望了一眼半山腰,她除了把来龙去脉说给老者听之外,余者一个字都没多说。
要查幕后黑手简单的很,从纪琼枝定亲的夫婿家切入即可,就是不知如今的夜鹰,能否查到事情的真相了。
第11章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纪伏寿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路,而五个族老却留在了祖地。
等他们在祖地修缮好了族学和演武场,京城纪家就会挑出适龄的孩童和他们家的老人以祭祖的名义让他们回乡。
京城只有少部分的族人,更多的族人是在祖地,守护着祖陵,开拓田地,聚族而居。
纪思博和纪琼枝一路上还有些迷迷糊糊,就是回了一趟祖地,纪氏的族长就变成他们小姑姑了,而他们的爹对此毫无异议。
等他们回到京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第二天一早,纪思博用了早饭之后,正准备出门看人斗鸡,被管家叫住。
“少爷,家主在前院等着你。”管家道。
纪思博挠了挠头,“姑姑找我?”
去了前院,就看到纪伏寿背着手在那里,他上前见礼,“姑姑,你找我?”
纪伏寿转身看他,上下打量,纪思博被看得心里发毛,就听她问道:“你准备去哪儿?”
纪思博支支吾吾,眼神游移不定,心里着急起来,他要是说去看斗鸡,不会挨骂吧?
纪伏寿心里有了数,做了坏事的孩子总是不敢面对长辈的。
她也不多加追问,反倒越过纪思博,笑着道:“走吧,今儿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纪思博快步跟上,身后两个护卫也跟上。
等纪思博见到纪伏寿停在赌坊门口时,吓得赶紧扯住了她的衣袖,“姑姑,你来这里作甚?”
纪伏寿在纪思博脸上扫了一圈,眸光星星点点,唇角微微上翘:“你这是不识字?”
纪思博涨红了脸,虽然他不学无术,可也不至于连字也不识。
“跟上。”纪思博只觉得手中的袖子如同滑溜的泥鳅一样,刷的就飘在了他眼前,越走越远。
他跺了跺脚,生怕姑姑会出事,只得跟上。
“哟,赌坊竟然进来了一个小姑娘?”
看到纪伏寿一行四人进来,赌坊里头的人都诧异了。
还有人高声调笑着道:“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出去吧。”
一大早,赌坊竟然热闹的很,有通宵赌博不回家赌红了眼的赌客,也有吃了早饭就赶来准备过手瘾的人,再加上赌坊的人,林林总总几十号人的目光投在四人身上。
纪思博心里突突的,忍不住再一次扯住了纪伏寿的袖子,低声劝道:“姑姑,我们回去吧。”
要是阿爹知道姑姑来了赌坊,阿爹可不会责怪姑姑,只会当是他带着姑姑胡闹,他可不想家法落在身上。
纪伏寿神色平静,不见丝毫胆怯,相反她笑意盈盈,脆生生的道:“赌坊迎来送往,也没说不准女子出入。”
“哟,想不到还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得,这是好心做坏事了。”
前头那个让纪伏寿赶紧出去的人自嘲一笑。
“小姑娘好胆量,你哪家的?”
纪伏寿和纪思博两人身上的衣裳一看就不便宜,还带着两护卫,必是出自大户人家,就是不知哪家这么缺心眼,敢让自家姑娘来赌坊。
纪思博这回扯得急了,“姑姑,不能说!会丢家族脸面的!”
要是被人知道纪氏的姑娘出入赌坊,肯定成为京城的笑柄。
纪伏寿似笑非笑的侧头看他一眼,“我发生了那样的事,纪氏不是早就丢光了脸?”
纪思博不觉松开了他的手,无言以对,他以为姑姑坏了名声,索性破罐子摔破,赌博怎么也比水性杨花来得好听。
纪伏寿转过头,朗声道:“河东纪氏。”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为何不敢言明出身?
她一直以纪氏为傲。
赌坊的人却面面相觑,还有人疑惑的问:“河东纪氏是哪个家族?”
若是先前纪思博觉得说出家族会丢脸,这回说出来了,却无人知道河东纪氏是何方神圣,那么如今他才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羞辱。
纪伏寿眯了眯眼,没想到当年就连街上孩童都知道河东纪氏的名头,如今她自报家门,还让人疑惑不解。
一群不肖子孙!
倒是纪伏寿和纪思博两人误会了,如果他们说是月余被杨家退亲的那个纪家,在场每一个人都知道,骤然说出河东纪氏四字,反倒让这群人不解。
不是氏族,谁有这个空闲记这些?
“诸位,我来这里跟你们一样的目的,就不叨扰大家的时间了。”
纪伏寿也没有再解释河东纪氏,带着纪思博来到一张桌子前。
不少人纷纷让了让,颇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小姑娘,要看她赌什么。
纪思博还是第一次来赌坊,有些不自在,只好看着纪伏寿行事。
这张桌赌的是单双和数字。
桌子上有一堆棋子,庄家会用盖子把其中一些棋子盖住,等众人落定之后,再开盖,用小棍子每以四棋子拨出这样的法子,看最后剩下多少枚棋子。
桌面上有单双,赔率是一赔一,还有数字一二三四,这个就是一赔二了。
规则简单的很,就是纪思博看了一局也看懂了。
“买定离手,赶紧的,还没落定的抓紧时间了喂。”庄家嚷嚷着,口水横飞。
纪伏寿拿出一张百两银票,轻飘飘的拍在数字三那头。
这一手,让周围人怔住,还有人劝纪伏寿,“小姑娘,第一次玩,还是先小买一下,别买大了。”
惹来庄家不满的一瞪。
纪伏寿不以为然,“多谢,还是买三吧。”
见劝不听,那人也懒得再劝,反正人家败的不是他的钱。
等庄家掀盖,纪思博屏住呼吸,眼都不眨的看着庄家用小棍子,一次又一次的把四枚棋子拨出来。
“啊啊啊!!!真的是三!真的是三!”
纪思博欢喜的狠狠挥了挥手,主动把纪伏寿拍出去的百两银票和庄家给的五锭银子拿给纪伏寿。
纪伏寿不接,让他拿着,等庄家再盖,扬了扬下颌,“二百两全压数字二。”
纪思博一愣,全压?
纪伏寿挑了挑眉,他激灵灵的抖了抖,赶紧拍在数字二上。
然后赌金就变成了四百两。
这下子这一桌的赌客眼神就不一样了,纪伏寿第三次下注的时候,有胆大的跟着她压了数字,接着就喜笑颜开。
拿着八百两的赌金,纪思博看着庄家铁青的脸色,腿有些软,他们还能走出赌坊的门吗?
第12章 记得还钱
纪思博偷偷看着纪伏寿的脸色,见她镇定自如,又看了看身后的两个护卫,心中定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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