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博清忙带着父亲谢恩。
见男宾那席聊得如此热闹,女眷们这边也越聊越起劲儿。杜夫人心知老爷正拼力讨好谢首辅,她便也尽量与苏妁热络上几句,毕竟这未来是谢首辅的枕边人,一句顶旁人十句。
其实杜夫人本也对苏妁没什么心结,杜晗昱毕竟只是个外室所出,杜夫人原本就看他不惯,又怎会计较是谁害了他?说起来非但不记恨,反倒还有些感激苏妁,毕竟是让她眼皮子底下干净了许多。
苏婵在一旁听着自家婆婆对苏妁各种热络,心底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原本一个月未见苏妁,每每看到那些玛瑙珠子还生出些想念,可这会儿却是什么好也不念了。她只赌着气的夹菜,饮酒。
这时丫鬟来上汤,因着另一侧全是长辈不好搅扰,便选择从苏婵苏妁这侧递上桌。正巧丫鬟往前递着汤,苏婵端着一杯酒抬胳膊,一下便撞在了一起!
那滚烫的热汤洒了苏婵一胳膊……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40分钟。。。
第158章
“啊!”苏婵本能的一声尖叫, 顿时将正堂内两桌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来。
柳氏等人急着起身绕过桌子,来到女儿身后:“快, 快把袖襕掀起来!”边说着,柳氏就伸手去帮苏婵撩袖子, 生怕那已被滚烫参汤浇浸过的厚实布料将皮肤烫得更重。
苏婵虽疼的紧皱着眉头, 却还是一把推开柳氏:“娘, 这是大庭广众!”
“那回房, 快回房!”柳氏又急着上前去搀苏婵,可苏婵依旧别扭着不依。她此时心中顾虑的是这么狼狈的出去,堂外众亲威都将看她的笑话。
见苏婵表情极为痛苦,痛吟连连, 苏妁便吩咐那丫鬟道:“快拿两条干巾来,先将手臂包住, 与衣衫隔开!”
丫鬟转头就从小柜子上取了两条干巾回来,掀开苏婵的袖子时,小丫鬟的手也被滚烫的衣物烫的缩了一下。既而还是强忍着, 硬将干巾塞进袖子里,将衣衫与苏婵的肌肤隔离开。
这时苏婵的脸上才稍微缓和了些, 便说道:“娘,您陪大家继续用饭,婵儿回房里涂点药换身衣裳便回来。”
“好……好。”柳氏原是不放心想跟着一同去, 可看苏婵好似一直在排斥她,便只好应下,嘱托丫鬟好生陪着。
“妁儿, 你房里不是有好的烫伤药?快去给婵儿拿点来。”桐氏走到苏妁身边小声吩咐了句。
苏妁点点头,起身离开。
上回她去冀洲寻父的路上遭遇雇佣军,受了些擦伤。回来后谢正卿派御医给她好好瞧了一番,又让御医配了一套寻常会用到的急救药匣子给她。里面的药自然都是宫里最好的。
苏妁匆匆取回了烫伤药膏,径直往苏婵的屋里去。因着心急,也未顾得上叩门,跑到门外一推便闯了进去。
先前被柳氏吩咐来伺候苏婵的那个小丫鬟,早已被苏婵赶了出去。是以苏妁进入时只见苏婵一人在屋,她刚将外衫脱了下来,只余里面一件淡粉绣红梅的抹胸长裙。
听到开门声,吓的苏婵回头去看,见是苏妁,便忙拽过刚刚脱下的外衫遮在身上!
可是这动作业已迟了,她从苏妁脸上的表情便知,苏妁什么都看到了。
“苏婵,你身上这是……”苏妁惊恐的瞪着双眼,目光依旧盯在苏婵没有遮挡住的那些青紫伤痕上。
既已被看到,苏婵便也不再仓惶遮挡,以免更显心虚。她只笑笑,道:“原来是姐姐呀,刚刚那么用力的推门吓了婵儿一跳。”
边说着,苏婵将旧衣丢到床上,镇静的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杏黄千菊瓣对襟衫披上身,举止从容的说道:“姐姐是被婵儿身上的按跷淤青吓到了吧?”
“按跷?”苏妁面带狐疑的复念了遍。
“是呀,婵儿初进杜家,府中的事务也是刚刚上手接管,许多事情还需亲力亲为,短短一月下来便觉身子劳累不堪!想着今日回门还有得忙,昨个儿便请了位女师傅来按了几下。”
苏婵说着笑吟吟的朝苏妁走过来,主动伸手接过苏妁手中的雕兰花圆匣子,“这是姐姐特意回府取来的烫伤膏?”
“是。”苏妁神情略显木讷。她并不信苏婵的说辞,却又不知如何再问。按跷之术她见娘做过,但并未留下什么淤青痕迹,况且即便有痕迹也不应是这般,这分明是一下下掐扭的。
苏婵将那圆匣子在手里端摩两圈儿,将盖子打开闻了闻,非但没有轻贱药物的刺鼻味道,反而还有一阵香气扑鼻。便微微笑着:“姐姐拿来的一看便是好东西呢!婵儿一会儿就涂上,有劳姐姐了。”
“要我帮你上药么?”
“不必了,大好的日子反倒害得长辈们不安心,姐姐还是先回去帮婵儿安抚下她们。”
见苏婵执意掩盖,苏妁知道再问下去也只会令她尴尬和难堪,便将药留下先回大堂。
其实杜晗禄是何种人,苏婵大婚之前苏妁便有猜测。趋炎附势、寻花问柳尚且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性情有些不对劲儿。只是这种夫妻关起门儿来的事,当事人不承认,外人又要如何论断?
罢了。
回到大堂,苏妁主动给桐氏回道:“娘,药给苏婵送去了,她正在涂。”
“婵儿没事吧?”柳氏蹙眉问道。
苏妁摇摇头,宽慰二娘:“没事,烫伤处理的及时,并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微微发红。上几次药便会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大好的日子可别出什么岔子。”柳氏安下心来,立马又去安抚其它亲戚,让大家别为婵儿这点儿事忧心。
坐回椅子里,苏妁抬眼看到杜晗禄。他正端着空酒盏回到大堂,想是刚刚在院子里与众位亲友觥筹交错了一番。呵呵,苏婵被烫伤,他竟没半点儿担心。
正定定的盯着杜晗禄看,苏妁蓦地感到有个眼神也在盯着自己,寻去,是谢正卿。他眸光深邃凌厉,似是一眼便能将她的心思看穿。
苏妁忙将视线收回。她也明白苏婵之所以不敢告之她实情,除了碍于颜面,也是因着一但求助于她,便再也不是关起门儿来的事。
没多会儿苏婵也回来了,在亲眼见到她没事儿后,柳氏便彻底放心了。这才想起来:“对了,还没敬姑爷酒,婵儿你端上三盅酒,随娘过去。”
苏婵起身想去接丫鬟端着的朱漆托盘,可抬手之时疼的顿了下,柳氏便心疼起来:“婵儿你还是别端了,换旁人来。”
“妁儿,你帮婵儿端吧。”桐氏适时说道。
“噢。”苏妁应了声,便接过丫鬟手里的朱漆托盘,随着二娘柳氏去了隔壁桌。
既然有亲家在,柳氏自然是先要敬亲家公,她端起一只酒盅朝杜淼敬道:“亲家公,今日您也是赏脸了。”
杜淼忙起身推诿,并朝另一边恭维道:“哪里哪里,首辅大人才是真赏脸。”
柳氏这方意识到自己是糊涂了,竟略过了最大的一尊佛!一脸抱愧的端着酒盅朝向谢正卿:“是是是,首辅大人肯赏脸,苏家当真是柴门有庆,蓬荜生辉呐!”
“不必客气。”谢正卿也不多作寒暄,爽快的将自己杯中酒饮尽。柳氏再怎么说也是苏妁的长辈。
见谢正卿满饮此杯,柳氏受宠若惊的忙将酒盅内的玉液饮尽,这才安心的再返回来敬杜淼。眼见方才首辅都痛饮给了柳氏面子,杜淼自不敢矫情,仰头便干了杯中酒。
杜晗禄这边儿更是个人前会来事儿的,不待柳氏向他敬酒,便自己先端起一杯,嘴甜的敬道:“岳母大人今日受累了!小婿日后定会与婵儿一同孝敬您与岳父大人,您二老既是婵儿的爹娘,也是杜某的爹娘,日后苦有何用得着小婿之处,请尽管开口。”
说罢,杜晗禄率先将杯中饮尽,又双手握着酒盏倒过来滴了滴,以示心诚空杯。见状,柳氏乐得合不拢嘴,忙接过苏妁递上来的满杯饮下。
趁柳氏转身离开,苏妁驻了驻脚步停在杜晗禄身边,小声道:“杜公子对婵儿爹娘的一片赤子之心,还真是令人感动!想来杜公子如此心细之人,平日里待婵儿也是体贴入微的,只是这按跷之术还得拿捏有度,手劲儿重了,她疼你也会疼。”
说罢,苏妁便端着朱漆托盘回到女眷那边,再也没往男宾那边看一眼。但透过余光她知道,杜晗禄是一直盯着她的。
方才那几句提点,杜晗禄听得明明白白!他敛了敛目光,坐回椅子里。苏妁口中的‘按跷’之说证明了苏婵有意遮掩此事,可惜苏妁那轻蔑语气表明她根本不信。特别是最后那句‘她疼你也会疼’完全就是威吓。
杜晗禄端起一杯酒,猛的灌下!他心里有火,却不敢发作。自然这火气不是对着苏妁的,毕竟苏妁是杜家一辈子的贵人,对她只能取悦讨好。他火的是苏婵,苏婵今日被那碗参汤烫到,到底是不是有意的?
边猜测着,杜晗禄又饮下了一杯,转头阴厉的剜了苏婵一眼。只是这眼神微妙,旁人看了也未多想。
未时,午宴结束。苏妁一家回了隔壁,苏婵跟杜晗禄回了二人所住的别苑。
一进卧房门,杜晗禄便反脚将门踢合,然后上前追了一步,一把扯住苏婵的发髻,将她撂倒在地上!
“啊!”这突然的举动,让苏婵惊怕之下还觉莫名,趴在地上泪眼汪汪的凝着杜晗禄:“相公,婵儿又做错什么了?”
“哼!”杜晗禄冷嗤一声,屈膝蹲下,骑在苏婵的腰上,右手狠力的捏住她的下颚:“从你进门得知灵儿有孕后,就想尽了法子的苛待灵儿。我早便看出你心机深沉,想不到今日你还玩儿起了苦肉计这招儿!”
“苦肉计?难道相公你是觉得我被那碗参汤烫到,是故意的?”苏婵眼角的泪无声滑落。
这些日子她没少受杜晗禄的折磨,可至少他没冤枉她,她的确是看灵儿不顺眼,针对了灵儿。可是今日她并未做错什么,那汤她真的是无心撞翻的,伤也是不小心才被苏妁看到的。
可杜晗禄并不信这些,他捏着苏婵的下颚更加重了几分力道,将她的嘴捏成了个‘8’:“你还想狡辩?每个人面前都上了参汤,若不是你有心的,丫鬟是跟你有仇吗偏偏到你那儿就翻了!”
“唔——”苏婵想要解释,可嘴被杜晗禄捏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趴在冰凉的地上,却硬是急的渗出了一头薄汗!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二更会提前一点噢,9点半见~
第159章
“公子!公子!不好了!”
一阵由远及近的呼喊声传来, 苏婵听得出这是刘管家的声音。接着,便是破门而入的动静。
杜晗禄最后发了一下狠, 猛的撒开苏婵的下颚,将她甩在地上。既而转头看向屏风后:“出何事了?”
刘管家虽破了门, 却也未敢绕过屏风, 如此也算是让苏婵不至于颜面尽失。他就在屏风外禀报道:“公子, 灵儿那丫头不知是受了何委屈, 竟一心求死,在房中悬了梁!”
“现在如何了?!”杜晗禄急着绕过屏风,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刘管家。
“所幸那浣衣婆子正去灵儿房里送衣裳,发现的及时这才救了她一命。公子放心, 这会儿人已醒过来了。”刘管家挥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急汗。
杜晗禄边大步迈出屋,边说道:“快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是。”刘管家领命退下。
苏婵脸色煞白, 一半是被杜晗禄掐的,一半是被灵儿吓的。她扶着桌腿儿小心爬起,然后挪到床畔坐下, 心中细细捊着方才管家所说的话。
灵儿年纪虽小,却也是这别苑里的老人了, 加之如今怀了孩子,谁会给她气受?苏婵心里明白,这受委屈之说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从新婚之夜苏婵得知了灵儿有孕的事, 确实没给那丫头好脸色看。有些旁人能伺候的活儿,苏婵却偏要灵儿伺候,不顾灵儿有着身子, 让她每日端茶倒水、梳头侍浴。反正只要杜晗禄不在府里,苏婵便想着法儿的使唤灵儿。
不过苏婵能做的也仅此而已,除了使唤使唤,她并不敢做更过份的。毕竟也怕惹得杜晗禄动了怒。可灵儿那死丫头还是告了状,气的杜晗禄将苏婵好一顿折磨!
那之后,苏婵便不敢再使唤灵儿了,算起来至少有五日了,她连灵儿的面都没见过!好端端的又受的哪门子委屈,悬的哪门子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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