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起了吗?该去上学咯。”
裴莺莺被门口的声音吓得连退几步,一张小脸白得几乎跟墙壁的颜色没有差别,她惊恐地看着门口,唇瓣不停地轻颤,若有人仔细听,便能听到她一直在说一个字——“蛇。”
慧姨在门外站了一会,似乎见没喊醒裴莺莺,又转而敲门。那敲门声更是加深了裴莺莺的恐惧,她慌乱地捂着耳朵,然后直接跑回到了床上。她把自己缩进了被子,一点光线都不透进来。
是梦?
还是不是梦?
明明一切都那么真实。
她记得清清楚楚,她昨夜是去找了慧姨,真的看到了蛇。
裴莺莺突然想起她上一次深夜去倒水喝,也是在游泳池里撞见了什么,可是当时她认为是梦,因为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原本碎掉的杯子也没有碎。
晚上十二点之后,绝对不可以出房门。
这是她住进来的第一天,慧姨跟她说的,后来又跟她说,是季棠不喜欢有人十二点以后在外面乱走。
“二小姐?”随着一声呼唤,裴莺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还在睡觉吗?”
裴莺莺害怕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她咬着唇,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
还是她自己疯了?
慧姨又喊了裴莺莺几声,见裴莺莺始终没出被子,便转身走出了内卧,然后裴莺莺听到了慧姨给季棠打了电话,“大小姐,二小姐好像不舒服,现在快迟到了……跟学校请假吗?……好的,我知道了。”
这个电话之后,慧姨就走了出去,房间重新陷入安静。
整整一天,裴莺莺都没有出房间,她拒绝慧姨端过来的食物,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直到晚上季棠回来。
季棠一边走进裴莺莺的房间,一边把手上的黑色真皮手套脱了下来,“你今天怎么了?昨天被我骂两句,今天连学校都不愿意去了?还真是孩子脾气。”季棠的语气平静,仿佛并没有责怪裴莺莺的意思,只是作为家长,随意念叨裴莺莺任性的行为。
裴莺莺却盯着季棠手上的黑色真皮手套,她愣愣地看着,然后连忙往后缩,等季棠要走近她床边的时候,甚至发出了尖叫声,“不!你走开!我讨厌蛇!滚!”
季棠的脚步顿停。
她的表情有些惊讶,但眼底的阴霾却被她自己掩盖了过去,“莺莺,你怎么了?哪里有蛇?”她看着裴莺莺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不禁晃了晃手里的手套,“这是手套,家里哪有蛇?”
裴莺莺抱着被子,不信任地看着季棠,在季棠晃手里的手套时,她几乎一张脸没了血色。
季棠沉默一瞬,便把手里的手套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再对裴莺莺温声说:“好了,我把手套丢了,不要害怕了。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她边说边缓步向裴莺莺靠近。
裴莺莺此时还盯着被季棠扔进垃圾桶里的手套,神情呆呆的,像是还未反应过来。季棠在裴莺莺的床边坐了下来,她拉过了裴莺莺放在被面上的手,轻轻地握在手里,“我昨天骂了你,是我一时脾气太大没控制住,今天跟你道歉好不好?你这样呆呆傻傻的,可要把我吓住了。”
裴莺莺像是才反应过来,她猛地转头看向季棠,想说什么但又害怕地闭上了嘴。
季棠见裴莺莺不说话,看她一眼,眼里似有深意,过了一会,季棠才轻声说:“莺莺,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她的声音低柔,像是在诱导一般。
这个问题她问了两遍,似乎准备把裴莺莺一切的不对劲归咎于一场噩梦。
但是裴莺莺已经不敢相信了。
她看着季棠,心里却想了很多,她想到自己在七岁那年见到的季棠似乎跟现在的季棠没有区别,季棠没有老,也没有变丑,仿佛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她没有见过季棠的父母,周围人也没有敢提起,仿佛季棠生来就是无父无母一般,不对,季棠说过她的母亲在一个雷雨天去世了,那她的父亲呢?
裴莺莺发现她甚至都不知道季棠多少岁了。
现在细细想来,太多不对劲之处了。
裴莺莺转开眼,心里已经有了个打算。
也许今晚她在十二点之后出房门,便可以知道她到底是做了一场噩梦,还是这个季宅本身都问题。
“我……没事。”裴莺莺低着头说。
“真没事?”季棠盯着裴莺莺,她的眼神仿佛已经洞察了裴莺莺心里的密码,“那跟我下去吃晚饭吧。”
裴莺莺这顿饭是吃得食不知味,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浑浑噩噩地吃完,又浑浑噩噩地回了房间。
回了房她便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她等时间慢慢地流逝。
分钟和时分同时停在十二这个数字的时候,裴莺莺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她出神地盯着墙上的挂钟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地下了床。她给自己穿上了一件带帽子的睡衣外套,又拿出了手机。她把手机摆在书桌上,点开了视频录制模式。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过五分,我要出门到客厅那里去。”裴莺莺喉咙有些发紧,手指忍不住攥在了一起,“我……我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梦,还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出来了。
裴莺莺用书本挡住了手机,只露出摄像头的那一小块,保证这个手机能拍到门口。
她想过了,如果她待会下去正看到什么,第二天就算在床上醒来,那么手机肯定也录下了东西,知道她是怎么回房的。裴莺莺有想过要不要干脆带手机下去,但被发现几率太高,所以她放弃了。
裴莺莺调整好手机之后,便转身走向门口。
她把手放到门口上的那瞬间,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
“咚——”
“咚——”
……
仿佛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裴莺莺咬着牙,轻轻拉开了门。
门外的长廊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壁灯散发微弱的光。裴莺莺从长廊走过的时候,路过很多幅古画。她觉得墙上的那些画都在看着她,似乎还跟她说话。裴莺莺惊恐地看了一眼墙上的古画,便飞快地扭开了脸,她摸着长廊上的木制扶手,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裴莺莺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假的,但又极想验证自己内心的猜测。
裴莺莺下了楼梯,先到了客厅。
客厅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她站在黑漆漆的客厅里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下走向了外边的游泳池。她上次便是在游泳池里看到了什么怪异的东西。
裴莺莺还未走出后楼门口,突感到一阵冷风卷上她的身体。她浑身一抖,直接转过了头,可是身后什么都没有。她脸上的表情又惊又疑,仿佛是受了惊的猫咪。方才的冷风明明是从后面吹过来的,可为什么后面会有风?
裴莺莺还在想为什么会有风的时候,一双手悄然扶住了她的肩膀。
“你还是起疑了。”对方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遗憾。
一个裴莺莺从未听过的声音,还是男人的声音。
裴莺莺吓了一跳,连忙挣开了来人的手,她转过身,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季棠。
不,他不是季棠。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一条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蛇蛇:老婆讨厌蛇怎么办?
某作者:物种不同,不宜恋爱,不过你交个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会员费,我可以帮帮你。
课后问题:如果你们发现自己的对象是蛇变的,你们会分手吗?
我先答,我会哈哈哈哈哈哈。
第43章 chapter43
他有着跟季棠极其相似的脸, 但细看起来,他这张脸比季棠的脸还要美, 裴莺莺几乎找不到词来形容, 但这张脸虽美,却也是妖气冲天的一张脸。肤色白皙如玉, 红唇犹如雪地红梅, 一双眼睛又细又长,眼角上挑, 而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眸,隐隐透着绿光。
明明是两张很相似的脸, 但裴莺莺绝不会把眼前的人当成女人。
裴莺莺不禁往后连退了几步, 声音颤抖得厉害, “你……你是谁?”
对方似乎笑了一下,“你说我是谁?”
这个男人很高,至少有一米九。一米六三的裴莺莺在他的面前显得再娇小不过了。
裴莺莺心中大骇, 她其实有了猜测,但她不敢说出口。在看到对方向她走过来的时候, 裴莺莺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恐惧,她转身就想往楼上跑。
原来看到一个童话故事,所有人都告诉那个小女孩不要推开某一扇门, 但那个小女孩还是因为好奇,把那扇门推开了。
现在的裴莺莺也成了那个小女孩。
但裴莺莺还没能跑几步,腰被卷住了。她愣了下,才低头看向卷住自己腰的东西。
不是人手, 而是一条比她大腿还要粗的白色蛇尾。
“你特意下来,不就是想知道这个房子的秘密吗?现在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身后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慵懒,像极了平时季棠说话的声音,“这个房子你所见到的人都是蛇变的,包括我,我亲爱的妹妹。”
裴莺莺完全呆住了,她动也不敢动,只是僵硬着身体,任由那条蛇尾慢慢地缠上她的身体,等全身都缠绕住的时候,她的肩膀上搭上了一个白色的蛇脑袋。
这条白蛇似乎觉得裴莺莺的反应十分有趣,还伸出蛇信子在裴莺莺的左脸颊轻轻舔了一口。
耳边仿佛还挺能听见对方的笑声。
裴莺莺听见了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她甚至连头都不敢动,一双漂亮的眼睛因为害怕渐渐凝上了泪。白蛇倒是看见裴莺莺害怕的样子,还晃着蛇脑袋到了裴莺莺的面前,它偏着脑袋看着裴莺莺,用蛇尾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裴莺莺的脚背。
它在静静等待裴莺莺崩溃的一幕,不过让它有些意外的是裴莺莺只是怕得掉眼泪,但没吓死过去。
白蛇似乎有些不满了,它凑过脑袋,故意在裴莺莺的脖子上蹭了蹭。裴莺莺咬着牙闭着眼,一颗心跳得飞快,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跑可是没有力气跑,她觉得只要她身上的这条白蛇松开她,她便会立刻瘫软在地。
眼前的这条白蛇真的是季棠吗?
那瞬间,裴莺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虽然不关紧要,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季棠是女人,可她刚刚看到的明明是个男人。
裴莺莺那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周身的温度时候更冷了。裴莺莺等了一会,没等到答案,便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一睁开眼便对上一双竖瞳,她差点没晕过去。
白蛇的脑袋就在她面前,虽然它没说话,但是裴莺莺似乎能感觉到它此时心情似乎不太好。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白蛇缓缓开口。
裴莺莺亲眼看见白蛇开口,小心脏狂跳的同时,却忍不住想起了她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面的男主人公因为妻子是蛇便被吓死了过去,小时候觉得是那男主人公太脆弱,连枕边人都害怕,现在想想,自己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不过自己这次是做好了准备,想过无论见到什么,都一定不能害怕,起码不能被吓死。
裴莺莺咬紧后槽牙,鼓起勇气地说:“因为我想知道。”
白蛇冷漠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它的脑袋又蹭了过来,当冰凉又滑溜溜的触感在自己身上滑过的时候,裴莺莺几乎想尖叫,她眼泪又掉了出来,她真的是太讨厌蛇了。世上最讨厌的动物就是蛇这种冷血软体动物。
“你猜啊,猜中了,我就不吃掉你。”白蛇的声音在裴莺莺的耳边响起,它用蛇信子灵活地卷住了裴莺莺小巧的耳垂,“呵呵。”
阴森的笑声响起。
裴莺莺因为耳垂上的湿漉感,忍不住往旁偏了偏头,可是她刚动,她就发现她身上的蛇身缠得更紧了,仿佛在警告她。
“快,说出你答案。”
白蛇的声音又响起,甚至伴随着蛇吐信子的“嘶嘶”声。
“我……我……猜……”裴莺莺回想起季棠所有的不对劲,她对那些男人的冷漠,大脑突然清明了,“我猜是男人。”
白蛇似乎又笑了,它把脑袋轻轻绕到了裴莺莺的身边,然后把脑袋搭在了裴莺莺的头顶上方,“错了,我不是男人,只是一条公蛇。”
裴莺莺:“……”
“那我现在就要吃掉你了。”白蛇声音阴冷。
“不!不行!”裴莺莺急了,“你耍赖,公蛇就是男人啊。”
“你忘了?你的问题问的是我是公的还是母的,可是你自己答案又答成了男人,怎么能是我耍赖?”白蛇轻声说,语气里还带着对裴莺莺的鄙夷。
裴莺莺回想了下,发现的确是她回答错了,可……可她不想被吃掉。
她有私下偷偷看过一些外国灾难片,那里影片出现蛇的场景现在仿佛历历在目,人类被蛇吞进肚子里,但因为蛇无法完全消化,又将人类吐出来,不过那人已经因为窒息而死亡了。
身上的蛇身越缠越紧,裴莺莺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了,那瞬间求生的欲.望压过了心中的恐惧,她带着哭腔大喊:“姐姐,我错了!姐姐,求你了,不要吃掉我!呜呜呜……”求到后面还打了个哭嗝。
如果眼前的这条白蛇真的是季棠的话,也许它会饶过自己一命。
裴莺莺这样想着,就听到白蛇发出一声冷笑,“求我?你不是说讨厌蛇吗?”
裴莺莺吸了下鼻子,小脸上已经全是泪水了,她头上还顶着一个蛇脑袋,看起来既可怜又惊悚,“我……我错了……”她扁着嘴,无助地说。
不知是裴莺莺的表情取悦到了白蛇,还是白蛇心软了,它沉默一瞬,缠在裴莺莺身上的蛇尾慢慢松开了,裴莺莺还未反应过来,那条白蛇已经重新变成了人身,确切来说,是半蛇半人。
他上身是人,下身是蛇。顶着人面的他看起来有着不同寻常的美丽,明明是很诡异的画面,但让裴莺莺看呆了。她眨眨眼,有些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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